最后一幕是王子搂着公主的腰,深情一吻。
我选好了角度,单等齐奇俯下身来。谁知他手臂一带,角度顿时变化,我急得要提醒他,他嘴巴已经凑了下来。
结结实实的......
我被一个男生给......
吻了......
全身僵硬......
感觉奇怪......
不能呼吸......
上帝,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站在头顶上么......
大脑嗡嗡作响,等可以自由呼吸的时候,周围早已是巴掌声口哨声四起。我张大嘴用力呼吸,身体软得不像是自己的。
"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
"再来!"
......
底下快要掀翻了房顶的,是什么声音......
那张脸微笑着,又靠近了......
"砰!"
"砰!"
两声,一声是任若初冲过来挥拳打上齐奇的脸;一声是我重重的撞上地面。
怎么,怎么回事?
支起身子来,看到的是你一拳我一拳互殴的两人,那个,剧本里有王子和骑士反目的一段么?有那么结结实实的真人秀么?
下边毫不知情,一个劲叫好的声音,逐渐的,让我清醒了。
舞台幕布后边的胖导演,也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突发状况。我们俩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你TM......别碰他......禽兽!"气喘吁吁的任若初。
"你TM管不着......神经病!"同样喘得不轻的齐奇。
这个词,很流行么......
喂,边椹......有两个男生好像是为我打架......虽然,虽然是演的啦......
这场闹剧最终以任若初一个拳头砸翻了齐奇,然后拖起我迅速跳下台结束了。
即使在后台,我也能听到喧闹不已的声音。
胖导演仅仅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就有熟识的同学冲进来。
"这个反转很不错欸!"
"小子,挺能的嘛......"
......
原来这个剧本还有这么传奇的反转,确实挺出人意表的,第一次对这个胖导演,我浮起了一丝佩服之情。
一个接一个巴掌砸到胖导演的肩上,我真怕他半身不遂。
半晌,才想起身边的某人:"你没事吧?"那几拳好像不轻。
他"嗯"了一声。
我放心了。
好像,好像齐奇挨的揍也不轻,不知道现在怎么了?我扭头朝已经拉上幕布的舞台上看去。
"你在看什么?"
我没听出他语气不善:"齐奇啊,不知道怎么了,你下手挺重的吧?"
"我没事,那点力道,还打不倒我。"无声无息的出现了。
任若初忽然甩开我手,大踏步朝外走了。
恰好何响冲进来,看到他,连连问:怎么了?他也不理,只顾走自己的,何响与曾竞遥询问的看我,我无奈的摊开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
这个人,怎么回事......
"喂,记得你那天答应我的哦......"齐奇一点没受影响。
我暂时不理他这个问题,开始兴师问罪:"你刚才怎么搞的?不是说好了不会真的亲上吗?"那可是我的初吻欸,我准备留给我的大学女友的!
"怎么,你很介意?"顿了顿,看了看我不善的面色,还是微笑着说:"为了更真实而已嘛,艺术需要献身的啊......"
这个理由......
"欸,说了的哦,今天要陪我过生日!"继续提那个话题。
"嗯......好吧。"答应得了,毕竟是自己许诺过的,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的话不说驷马难追,但至少该遵守的,也得遵守吧。况且就算是回去的话,面对那个莫名其妙发飙的家伙,无论如何,也是很难受的感受吧。
"那快卸妆吧!"脸颊还淤青的某人,兴高采烈,笑起来还疼得龇牙咧嘴,就忙忙的催促。
第八章
读这个贵族式的私立男校的,大多都是家教颇严的有钱人。但即使以严谨的管理著称,男孩子们还是能抓到空隙,做自己爱做的事情。
我早就明白这点,所以和齐奇走在大街上,然后坐在KTV包间手拿话筒的时候,已经完全不吃惊了。只是那时,由于已经忘记答应过他这回事而没准备礼物,这样的失误让我略微有些尴尬。
"你肯陪我过生日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他笑眯眯。他说让我陪他唱通宵,买了很多水,很多食品。如果累了,还可以就在包间里补眠。
那笑容也算真诚,我也就暂时抛开了那种歉意,自在的狂飙高音,一唱唱回了还没出生的那个年代。
"孔雀东南飞,飞到湘江......"那样高的音,挣得我精疲力竭。
"啊,不行了不行了......"放下话筒用手扇着风走过去,拿起矿泉水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干嘛那样看我......"放下水往后靠的时候,看到奇怪的眼神。
"边楠你这样好可爱......"突然放大的脸。
然后是唇上温润的感觉,有柔软的东西舔着我的嘴唇,轻轻的,想要撬开。
一把推开他,仿佛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不自在的笑笑:"话剧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沙哑的声音,下一刻,天旋地转,他已经压在我身上。
包间里灯光昏暗,几个屏幕,大大小小,还放着音乐。
身上那个人,仿佛化身野兽,不是亲吻,而是撕咬着,舔噬着。即使是奋力反抗,力量也比不上这个长期运动的人。
校服扣子被胡乱拉扯开的时候崩掉了一个,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用力的推着上面的人,觉得一切好像噩梦,曾经做过的那个噩梦。
那只手伸到皮带上的时候,我发了疯一样挣扎,如同被捕的鱼儿,为了生存而用力的,挣扎。他单手压住我,力量大得吓人,另一只手坚持不懈的解着皮带。我知道力量是有悬殊的,我只是没想到悬殊会有如此之大......祥林嫂一般的,我的绝望的思维。
音乐与灯光为一切罪恶提供了掩蔽,力量从我的四肢、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流失。
那个时候在想,如果有旁人在,会看到怎样的情形呢?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做出那样暧昧不清的动作。
"我不是同性恋......"记得自己最后,是咬着牙说了这么一句。那时候,他的手已经抓住了我身体的中心。
"我知道......"他声音沙哑的说:"我会让你舒服的......"
舒服?
事实证明,我并没有舒服,只是痛的死去活来。被他摁在沙发上,那种想都没想过的地方容纳了奇怪的东西。身体如同被钢钎贯穿,钝痛从腰以下,一直传到大脑,击得我眼前阵阵发黑。
一直在想:就这样昏过去吧,昏过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但是却要努力的保持清醒,艰难的盘算着逃跑。
难堪的姿势,难堪的行为。
所有的一切,直到那家伙心满意足抱着我昏睡过去为止。
艰难的,穿上衣服裤子,一瘸一拐走出去。私处疼得要命,而那时我已知道,从前那个只知读书的还嫌单纯的边楠,大概从此后,就要消失了。
记不得是如何踉跄着回到学校门口的,只记得自己大睁着眼,在紧闭的校门口衣冠不整的坐了一整夜。
门卫发现我的时候,认出了我,还问了句:"齐奇没和你一起吗?"
我不说话,低着头往宿舍的方向走。
校园里静悄悄,大家都还没起床,就连天上的星子,也还微弱的闪着光。
一边走,一边感觉到那个地方流出东西来,也许是血液,也许是其他肮脏的东西。顾不得疼不疼,就那样茫然的,凭本能走到了宿舍的门口。哆哆嗦嗦的开了门,门后出乎意料的,是满眼血丝的任若初。
他双眼瞬也不瞬的看着我,那目光,好像要生生在我身上灼出一个洞来。
我绕过他,拿了衣物,直接进了浴室。
"边楠......"他沙哑的声音在唤我。
我不想说话。这样的情形,是个人大概都会猜得到出了什么事吧?
锁上门,打开莲蓬头,衣服也不脱的,就蹲在地上抱紧膝盖。眼泪汹涌而出,莲蓬头的水砸在身上。心里是想着,哭吧哭吧,以后都不可以再哭了,所以今天,就用力的哭吧。
咬着嘴唇哭,身影就梗塞在了嘴巴里,生生的扼杀掉。
为什么呢,明明同样都是男孩子,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把水声开到最大,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是悲哀的边楠,叹的是软弱的边楠。怪只怪我软弱好欺负,怪只怪我不够强,是如此吧?
任若初在拍门,用力的拍,怕是要给他拍出裂缝来。
渐渐的止了哭声,"别拍了,我洗澡。"
"你......"说了一个字,便掐了去。
用力搓洗的时候,明知道不可能洗得掉,只是觉得恶心,看到那些被烙上的印记,感觉到不是边楠的边楠。最后全身都红肿起来,总算是遮掩掉一些痕迹,才穿上睡衣,默然的扫过镜中面无表情的陌生人。
任若初还站在那里,看我的表情充满了我所不能理解的情绪:嫉妒?心疼?还是担心?或者都是,或者,都不是。
"边楠,你......"看我躺上床,喃喃的开口。
"今天帮我请假吧。"我平静的说。
其实可以逞强的站直了身子,可以照常的生活学习,可是现在还未调整过来,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好好的睡上一觉。闭上眼,逃到那个世界去,一直是我疗伤的一个办法。
"你的手机......昨晚响了很久。"
是要和我说这个吗,可笑我想得太多!
准备起身,手机却已经递到眼前了。那个叔叔淘汰掉的手机,上面有边椹硬贴上去的我俩的大头贴。
打这个电话的,只有边椹而已。
果然如此。
不想理会的,把它放在枕边,复又躺了下去。
昏昏沉沉的,我的噩梦与美梦,完全分不清了。只是记得很冷,忽而又很热,好像有人很生气的骂我,好像又在很担心的说着什么。然后是吵闹声,很大很大。
醒不过来,完全醒不过来。
"你TM混蛋!"刚醒过来便听到那么惊天动地的一声。
这声音......
难道是做梦?
挣扎着掀开疲累不堪的眼皮。
第九章
"边、边椹?"
不很确定,犹犹豫豫的叫了出来,嗓子又干又疼。
完全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边椹扔开手里揪住的任若初的衣领子,朝我扑过来。感觉额头上敷着的帕子都被他的力道给震掉了。
"你怎么在这里?"
"昨天圣诞节打电话给你,那个混蛋说你不在......"他的声音,渐渐带了哭腔。"我想着不该不在啊,今天早上再打,他说你病了。我过来,结果......"眼泪哗哗的淌下来。
这才发现自己的睡衣扣子已经被解开了,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掀开了被子,就裸露在空气中。
"他对了做了什么对不对?你对他做了什么对不对?"说到后来,已经是转过身朝默不吭声的任若初大喊大叫,攥紧了拳头又要扑上去的样子。
"不是......"
强烈的羞耻心一波一波冲击我的大脑,感觉头顶都会被冲穿。
"那是谁?"夹杂着努力的问话。
我咬紧嘴唇:"都过去了......"
边椹定定的看着我,年轻的正在长开的脸上,何时也有了和年龄不相称的复杂表情?"你护着那个家伙?"
说、说的什么话!
我又急又气,差点厥过去,头还昏昏沉沉的,难受极了。懒得理他,复又躺下去,拿杯子蒙住脑袋。
不是我要偏袒那个家伙,只是那样的话,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我同样是男孩子,为什么会被另一个同性做出那样的事?如果不说的话,边椹再冲动也没法找谁撒气,要是说了,还不定捅出什么样大的篓子呢。
很奇怪,那样的状况下,我依然能详细的想到这些。
"闹得沸沸扬扬的,对边楠更不好......"任若初仿若能看透我心,虽是苍白着脸,到底是明智的。
边椹没再说什么,只是坚决的要我立马回家。
其实以前他总是很强势的,欺负我的时候,谁也看不出我是比他大几个月的堂兄。但现在的坚决,却带了小心翼翼。
我不同意,回去了又如何,我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家里。况且,那家,并不属于我。
最后还是任若初保证了会照看着我,他才悻悻的走了,离开前撂下两句话:
"任若初你给我看好了他,有个不是我揍死你!"
"边楠你放心,很快我就能来保护你了。"
我满脸黑线,说得我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似的,虽然实际情况也差不了多少,但从他嘴巴里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我是需要让人操心的主。
他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我低头对任若初说:"他的话,你听过就好,别放在心上。"
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吃过一次亏,也长了一智不是吗?
他微微低了头,个子高大的男生,那一刻脸上带了笑,显得十分温柔:"自然是必须做到才答应的,我向来说一不二。"
我哂笑,并不往心里去。
事情就那样悄悄的发生,又悄悄的结束了。在那样大的世界里,我的痛苦不过是沧海一粟,并不值得去关注,也并不需要关注。
上课时总是尽力的往前倾,努力的回避坐在后边的那个人。后来任若初干脆直接发动何响,帮我调离了位置,就坐在他身边。何响很诧异,却也屁颠屁颠跑得颇欢,嘴里不时开个玩笑。如同:哎呀在寝室呆着还不够啊?
彼此对看一眼,便也扭开了头,我抱着歉意,他或许是觉得尴尬。
能够远离那份总让我回想起不堪记忆的那个人,自然是好的。但任若初那份小心翼翼的态度,却着实让我有些尴尬。且不说时时在我左右,连个男生跟我说话也要盯上半天,眼里是警惕与敌意。
经历过话剧后,认识我的人多了起来,走在路上总有人在与我打招呼。后来甚至有了个外号:公主。
惊讶而抗拒此外号,但也无可奈何。
在这样的男校里,长得秀气的男生比较受欢迎也是可以想象的了,甚至连情书我也收到过几封,哭笑不得之余着实有些心悸,但统统被任若初扔进了垃圾箱。
"你犯不着为我做这么多......很累吧......"有些过意不去的问他的时候,他正把我换下来的衣服装在桶里往隔壁提去。
他在门口占了片刻,终于开口:"并不是......不是答应了边椹......"
匆匆的,出去了。
其实是个很开朗的人,不知为何,进来变得愈加沉默了。
说实话,那之后齐奇也来找过我,开出了条件。当时自己很气愤的给了他一拳,把他那些蝇营狗苟的想法砸回去。我是什么人,又不是MB,用钱来引诱我!即使是寄人篱下,也并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肉体来换取什么。况且,即使是MB,也是心甘情愿的。像那次那样的行为,究竟算什么!
不经意的,在寝室一个人撒气的时候,被推门进来的任若初听了去。
记得他当时并没有说什么。后来有一天晚上,大约是元旦,齐奇被人打了。在从小吃街回来的路上,黑乎乎的跳出来一个人,一个手刀下去,打得他意识迷糊,然后便是拳打脚踢。
我记得,那天晚上自己在床上坐着看书,任若初回来得很晚,说是买东西去了。顺手递给我一份炸土豆。
后来细细的想,便也了然了。学校里查得很紧,毕竟是家世很好的小少爷一个,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任若初的态度,慢慢的变得温柔起来。
何响拉着曾竞遥在一旁,嘴里依依呀呀闹个没完:"哎呀小两口好甜蜜啊,怎么在寝室还甜蜜不够,跑到我们面前来显摆来了?"
我脸一红,确实觉得自己给任若初夹菜的表现有些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