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可以如此朴素————夜羽

作者:夜羽  录入:01-08

"我不怕冷。再说了,酒吧不是要收台位费么?都是站着,在哪儿站不都一样。"小孟不在意地笑,把一直在玩的小刀收了起来。
"这家不收的,下次进来等吧。"
"嗯。"
孟天晓和刘墨说着就向外走去。这家酒吧在剧院的背后,要穿过几条小巷才能走到有车经过的大街。这100多米的暗巷是刘墨最怵的,上次就是在这里被劫的。今天的小巷依然孤寂黑暗,可也许是多了个壮胆的人,刘墨走的格外安心,虽然孟天晓绝对算不上一个强壮的保镖,甚至比他还矮了一两公分。
"我看看你的刀可以么?"刘墨觉得刚刚小孟在街灯下转着蝴蝶刀的感觉就像王家卫的电影,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每一个镜头都像一张海报。
"你会玩么?"小孟把刀拿出来打开在手上转了两圈。
"不会。"刘墨诚实的摇摇头。虽然也做过小混混,但却没有动过刀械,刘墨一直秉承高智商犯罪的原则--他比较喜欢用骗的。
"那不行!会伤手的。"孟天晓一听连忙把刀收了回去,把手放到了小墨眼前。就着昏黄的街灯,小墨看清了天晓手指上几道交错的旧伤痕,那都是当初刚开始玩时自己割伤的,蝴蝶刀两面开,一个不慎,最先伤的是自己。
"那你合起来给我看看。"刘墨还是好奇。自从被伤了脸,他越发对匕首一类的刀具排斥。可看到小孟拿在手上,却没有那么讨厌了,就情不自禁想拿过来看看。
小孟把刀递给了他。刘墨小心的打开比划了两下,然后竟然向自己的脸贴去。
"你干什么!"孟天晓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想也没想就把手伸到了刘墨的脸和刀锋之间。
"别担心,我只是想试试还是不是那么可怕。"刘墨冲他调皮的挤了挤眼睛,伸手戳了戳自己另一边脸上的伤痕。
孟天晓似乎还没有明白过来,手掌依然轻贴在刘墨脸上,呆呆的看着他。
"现在我明白了。会伤人的其实不是刀,而是人。"刘墨拉过天晓还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把已经合起的蝴蝶刀塞进了他的手里。
刘墨和孟天晓就这样熟悉起来,感情发展的迅速程度让云舒都为之侧目,有时候酒吧的工作结束后刘墨甚至就借宿在小孟家里,第二天一早再搭公车回去。
"小孟的床那么窄,你还去和他挤,为了省十块钱打车钱,你至于么!"云舒了解刘墨就像了解他自己。
"我也帮他洗衣服了啊!"刘墨指着卫生间的方向。
"那是洗衣机洗的!"云舒曲起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刘墨嘿嘿的傻笑。本来他们的小家里除了电视机就没什么大型家电了,但云舒的手受伤后房敬宇就给他们买了个洗衣机和吸尘器,尽量减轻云舒家务的压力。刘墨看大冬天的孟天晓还在用手洗衣服,就把他的脏衣服全抱回来了,说是借宿的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
"那我至少也起到个暖床的作用了啊,他那钢丝床上连个电热毯都没有,这冬天多冷啊。"刘墨双手捧腮作忸怩状,想到这个月省下的近100块打车钱,让他的眼神发自内心的荡漾起来。
云舒无语的看着小墨。
/敬宇哥,我觉得天晓的处境很危险,墨墨好像看上他了。/晚上,云舒给房敬宇发了这样一条短信。
/云舒,这里把‘处境'这个词换成‘贞操'更恰当一点^_^/ 五分钟之后,房敬宇回了短信。
云舒看着手机上的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什么是贞操呢?下次问问华老板或是天晓吧!反正不能问小墨,云舒直觉的认为。
"天晓,今年春节你回家么?"刘墨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等着小孟帮他煮宵夜。
"不回了,去年回去过,我只有七天的假期,路上来回就要五天,不划算。"小孟煮好面,又在里面加了个鸡蛋,调好了味端给刘墨。
"那春节来我家吧,我们一起过。"刘墨接过碗,直接坐在床上就吃了起来。孟天晓租的是某个单位的旧单人宿舍,20平方左右的面积不算大,一个人住倒也够了,他平时很少做饭,自从刘墨时不时来借宿之后,他就买了些面条鸡蛋火腿什么的放在家里。
"好啊,你要吃什么?"小孟直接问。
刘墨兴奋的把已经设想了七八遍的菜单快速的报了一遍,然后就一脸期待的看着小孟!一直希望能吃到梦想中的美食,可刘墨也不好意思为了一顿饭专门把小孟叫过去。三个人的休息总凑不到一起,新年的时候他们三个人也都要加班,根本抽不出空来,虽然加班不是必须的,但他们都愿在那一天工作,因为比较善良的雇主都会给在这一天工作的员工多那么点钱,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下层的人,节日、聚会对他们来说不如多出的那点工钱来的有吸引力。节日,那是属于又钱又有闲的人的,对穷人来说,年关,就真的是年关,小墨他们这样的打工仔也许还好点,因为他们的工资是月结的,比那些在包工头手下辛苦一年还不一定拿得到钱的打工仔要幸福多了。不过,春节毕竟是不一样的,只要是中国人,再困难,都盼望着一顿和和美美的年夜饭。
"行,那大年三十那天早点下班吧,我们一起去买菜!"孟天晓爽快地答应。
"小孟,你真好!"刘墨捧着空了的面碗笑得满足又猥琐。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哪!厨子、保镖、暖床的?"孟天晓接过他空了的面碗,抽了张面纸巾拍在他嘴上。他现在已经比较了解这条墨鱼了,一句话-- 一个很欠抽,又让人不忍心就这么抽下去的人!他那些小心思小算计就明明白白摆在面上,让你一眼就能看透,却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有种可爱的感觉。
"当老婆成不?"刘墨笑眯眯的钻进被子里,在被窝里把衣服脱下来堆到床边的凳子上。
"我可不要你这种老婆,又懒又馋又小气。"孟天晓不屑的哼了一声,把碗泡到池子里准备清洗。
"天晓,明天再洗吧,快来睡吧,被子里冷死了。"刘墨把自己包得就剩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身体不好,有时候冬天睡上一整夜脚都还是冰的,很难受。自从云舒和他一起睡后,他就喜欢上了那种温暖的感觉,小孟和云舒很像,都是很热乎的人。
孟天晓闻言笑了笑,放下碗,洗了把脸就脱衣服钻进了被窝。刘墨连忙挤过去和他靠在一起,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舒展了蜷成一团的身体。
"我发高烧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暖和啊!"刘墨感叹。
"不准再把手放到我腿中间!"小孟再一次警告,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这个家伙把冰冷的手放在自己那里取暖,弄得他尴尬不堪。
"那放在哪?"刘墨一脸无辜。
"握着吧。"孟天晓把手伸给刘墨。
"那你不许放开啊。"刘墨转过来面对他,把两只手都塞到他手里。
孟天晓点点头,握住他的手,把他冰凉的脚夹在自己两腿间。两人额头相抵着沉沉睡去。

第 7 章
春节快到的时候,刘墨叫云舒调了天班,把下午的时间空出来,一起去找小孟剪头发。
"店不往这边走啊!"眼看理发店就在前面,刘墨却拉着云舒往旁边的巷子里钻,云舒疑惑的定住了脚步。
"我们不去店里,去天晓家里,让他单独帮我们剪,开小灶。"小墨一脸的得意。
"你又占人家便宜!"云舒不乐意了。小孟工作拿的是提成工资,比他们挣钱更不容易,收入也不稳定,本来小墨拉他来剪头发他还挺高兴的,可以帮小孟增加点收入,可想不到刘墨这家伙竟是来占便宜的。
"哪有!"刘墨一脸冤枉,"我又没说不给钱。你看啊,在店里剪呢,你要花30块钱,天晓其实只能拿一半多一点,现在我们直接把这十多块钱给天晓,这样呢他既挣了钱,我们也省了钱,对不对?"
云舒愣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刘墨说的话,好像有点道理哦!自己省钱,小孟也不吃亏。敬宇哥离开的时候嘱咐他说,自己的城市生活经验不足,要多跟小墨学学,可云舒实在没发现小墨身上有什么可学习的地方,除了抠门的本事和音乐上的天赋,可惜天赋这种东西是学不来的,剩下来的那样么......似乎没什么值得学习的。不过现在看来,这条墨鱼还是比自己机灵啊!也许敬宇哥早看出来,让他学的正是这些呢!云舒看刘墨的眼神有点佩服了,但更佩服的还是他敬宇哥。
"怎么样,聪明吧!"刘墨笑得像只狐狸。要不是只比云舒大了一岁,他真想语重心长地来一句:孩子,多学着点,我过过的桥都比你走过的路多啊!
到了小孟家,孟天晓已经在家里等他们了。刘墨熟稔的就像进了自己家一样,外套往床上一扔,就跑到厨房里找壶烧水。
"工具带回来了么?"边烧着热水,刘墨边问小孟,剪头发的事他俩前两天就约好了,让小孟提前从店里借点工具出来。刘墨说有可能的话最好把洗头按摩的妹妹也借一个出来,孟天晓毫不客气地给了他屁股上一巴掌,抽得小墨连忙改口说:我错了,我错了,天晓,我让你帮我洗头按摩还不行么,我不应该怀疑你的能力。那一刻,孟天晓真想掐死这个祸害......
"不就是一把剪刀么,简单!"小孟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摸出一把专用剪刀,对着刘墨比了比。
"太不专业了!宠物美容店的还多个吹风呢!"刘墨看着那把只有巴掌长的带齿小剪刀,挑剔的嚷嚷。
"那你去找专业的吧,不就几十块钱么。"小孟说着又把剪刀收了起来。
"我错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像天晓你那么厉害的人,光用牙齿都能啃出维达沙宣的水平~~"刘墨立刻做出深刻检讨,人也章鱼似的缠在小孟身上。小孟也懒得理他,拖着个人形累赘继续做他的事。
云舒乖乖的坐在床上,看着天晓和小墨你一句我一句的斗嘴,突然觉得这里能称为客人的似乎只有自己一个 。
刘墨的发型是小孟帮他设计的,剪完之后小墨对着镜子足足臭美了十五分钟,"人长得帅就是没有办法啊,随便剪剪都那么好看。"
"你不是说你要做美女与野兽中的那只野兽么?"小孟捉狭的看着他。
还记得某天,他问刘墨为什么不好好弄弄自己的头发,明明是弹钢琴的,却弄得像个颓废的摇滚青年。然后,刘墨一本正经的对他说:"只有野兽才能找到真心爱他的美女。"
"野兽?我看你充其量也只能做只宠物。"孟天晓的实事求是让刘墨很受打击,那天晚上小墨宁可冻成冰冻墨鱼,也坚持不让小孟碰他一下,连孟天晓为他煮的宵夜都只吃了四分之三。小孟第二天只能忍痛放血,到超市买了一两国礼红茶做赔礼,才又哄得那条死鱼眉开眼笑 。
"天晓,你真是太了解我了,难怪人都说狗狗是人类最好的朋友!"小气鬼小墨抱着垂涎已久的名茶,还不忘睚眦必报的损回去。
"我现在决定内外双修了。"刘墨对这镜子拨弄着他的新发型。他觉得应该告诉云舒,小孟没他想象的那么可怜,有这样的手艺,再加上讨喜的外貌,就算只是个学徒工,也多的是人给他捧场的。
"这才像个要上学的人啊!"云舒也高兴的上下打量小墨。
"你还是学生?"小孟惊讶的看着刘墨。
"墨墨七月时候考的试,被大学录取了。"一说起这个事,云舒就很为小墨骄傲。
高考?孟天晓看刘墨的眼神像看外星人。
"那个......是成人自考,考上的是大学成教学院的夜校,三月才开学。"刘墨赶紧解释,云舒这个说法实在是太让人误会了。高考,早八百年他就没希望了,他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
"不错啊,我高二就辍学了,成绩太差,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孟天晓自嘲的摇摇头。
"你也是高二辍学的么?真巧,我也是,真是缘份啊!"刘墨激动地抓着小孟的手,大有终于找到组织了的感觉。
"是呀,是呀,英雄所见略同!"孟天晓早习惯了小墨的无厘头,努力配合演出,然后同时被对方夸张的表情逗笑。刘墨是一个能让你在难过的时候突然高兴起来的人。
小孟被墨墨带坏了。看着眼前的闹剧,这是云舒唯一的感觉。
剪头发的钱还是被省下了,倒不是小墨赖账,而是孟天晓不肯要。相对于云舒的过意不去,刘墨则是一脸的心安理得,假惺惺的客气两句后又开始得意忘形。
"天晓最义气了,我们那么好的关系,谈钱多伤感情啊!"刘墨八爪鱼似的缠到小孟身上,把脑袋放在人家肩膀上蹭来蹭去做亲密状。
"是伤你的感情吧!财迷!"孟天晓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放在床上坐好,拿热毛巾仔细的帮他把脸上的碎头发擦掉。
"你早知道小孟不会要的吧!"云舒现在才想通一些东西。他也是很聪明的人,只是过于单纯,幸运的是,他到目前为止遇上的都是好人。
小墨看着面前的天晓,琥珀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你可以表现的再无辜一点。"小孟不为所动。
"既然你要亲兄弟明算账,那我只能情债肉偿了!"刘墨低头思索片刻后痛下决心,双手捧起孟天晓的脸,撅起嘴就凑了过去。
啾!一声,又脆又响。小小的房间里,至少有两个人在一瞬间石化......
"天晓,原来皮肤黑的人脸红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的啊!"刘墨一脸发现了新大陆的兴奋。
"天晓,怎么了,吓傻了?"孟天晓半天没说话,脸却有越来越红的趋势,可刘墨丝毫没有反省的意思,还变本加厉的把脸又凑过去,打算发射狼吻二号。这回孟天晓终于又有了反应,看刘墨又凑上来,吓得一下闭上眼睛,往后一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晓,这......不会是你的......初吻吧?"发现小孟的反应有异,刘墨的狼吻计划紧急刹车,咽了咽口水,不太确定的问,孟天晓比他还大了一岁哪,说没开过荤,打死他也不信!可对方的生涩反应,刘墨敢用他的存折打赌--这是一只如假包换的原装童子鸡!
孟天晓依然没有说话,他慢慢的低下头去躲开刘墨探究的目光,脸上的火烧云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
"呵呵,呵呵......"刘墨干笑,自己这回便宜可占大了!"我给你煮个红鸡蛋去。"把小孟往床上一撇,刘墨很鸵鸟的逃到了灶台后面。脸上突然很热,刘墨甚至觉得有新鲜的血液从那道陈旧的疤痕里渗了出来,充满着鲜活的生命力。
敬宇哥,小孟有危险的不是什么贞操,是清白......已经完全呈呆滞状态的云舒,脑袋里反反复复出现的就这么一句话。
狼吻事件的后遗症就是刘墨第二天晚上下班后没有上小孟那里去蹭床。不过,这种情况仅维持了一次,就被刘墨‘勤俭节约'的天性打败了。
大年三十那天,小孟工作的美发店依然要营业到下午两点。不过,一点五十分的时候刘墨已经带着云舒等在店里了。
工作中的孟天晓刘墨还是第一次见着,应了一句老话--认真的男人最帅。刘墨一边对自己挑朋友的眼光深感佩服,一边又对小孟现在的处境深表同情,面对一个搔首弄姿,嗲声嗲气,放电放得自己都快触电的半老徐娘,依然能面不改色的微笑服务,刘墨自认没有这个功力,他坚信有些事情不是吐啊吐啊,就能习惯的!
两点一刻的时候,那客人终于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刘墨连忙两步跨上去,虎视眈眈的守在小孟身旁。发廊老板本来还想让小孟再做点收尾的清洁的工作,可刘墨的眼光让他如芒刺在背,只能放了小孟离开,另拉了个学徒打扫店面。
"天晓,我以后再也不敲诈你了,我今天才知道你工作有多辛苦,不但要卖艺,还要卖豆腐~~~原来我平时吃的都是你的卖身钱啊~~" 超市里,刘墨捧着一块白嫩嫩的豆腐对小孟誓言旦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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