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儿————香品紫狐

作者:香品紫狐  录入:01-08

夏侯勋对着前方的天空道:"敢问‘空鸟谷'的诸位前辈有何指教?"
他一口就说中对方的门派,躲在林中的刺客自然不可能出来回应他。只听嗤嗤嗤的几声,几枚乾坤圈从树丛里飞掷而出。苗雪卿飞身上前,以剑挡开暗器。树丛里簌簌作响,黑影晃动,暗器不断从四面八方飞来。萱儿毫无自保之力,只会坐在地上抱头惊呼,苗雪卿为保护她疲于奔命。
夏侯勋也不去理会他们,他呵呵一笑,啪地一声合起折扇,轻道:"既然诸位不愿出来相见,那在下只好亲自求赐教了。"
夏侯勋说完,腾空跃起,看准方向击出几掌--嘭嘭嘭嘭!枫树在掌风之下爆开,破碎的叶片夹杂着滚滚尘沙飞扬起来。
三抹人影从烟尘中飞身蹿出,分别从左中右面夹攻夏侯勋,夏侯勋神色自若,长袖一甩,几枚暗器从他手中射出。那三人吓了一跳,一人后退躲避,一人侧身散过,另外一名须发半百的老人以手中的精刚棍棒将暗器挡开。
暗器落地,他定睛一看,竟然是他们方才掷出的乾坤圈!夏侯勋是何时将乾坤圈收入袖中的,他们居然丝毫未察觉,对方的狡猾与厉害可想而知。
其余两人正要在攻上去,被那老人喝止,他们只得退到老人身后。那老者知道夏侯勋不好对付,不敢贸然进攻,他眯缝着眼,寻找着对方的漏洞。
夏侯勋摇着扇子,冷笑着打量他们,缓缓开口:"阁下就是人称‘训鸟神人'的葛环山老前辈了吧?"
那葛环山心中一惊,夏侯勋又说出另外两人的名号:"这两位一定是葛前辈的入门弟子,项前辈和顾前辈了。"
"你认识我们?"姓项的中年男子沉声问,这夏侯勋从未涉足江湖,却对他们的事了如指掌,不得不叫他们震惊。
"当然了,葛老前辈与二位声明远播,在下早有耳闻。"
"不用说好话,我们今日是来取你性命的!"葛环山冷声道。苗雪卿听了不由一惊,独扇门与空鸟谷素来无冤无仇,他们为何有此一举?
"哦?"夏侯勋笑了笑,径自道:
"据在下所知,一年前空鸟谷的所有男弟子都被驱逐,其中就有诸位。葛老前辈是空鸟谷的开山祖师之一,因不甘心被驱离,誓要重振声威,夺回空鸟谷。我独扇门与空鸟谷向来河水不犯井水,前辈今日却说要取在下性命......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必定是有人唆使你们来杀我,而那人的条件就是日后帮助你们重回空鸟谷......至于那人是谁,晚辈也猜到几分了......"
他一段话就把他们的底细都揭了,葛环山和两名弟子听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葛环山长棍一抖,厉声道:"废话少说!就算被你说中了,你今天也逃脱不了!"
"是吗?"夏侯勋笑吟吟地合起扇子。
葛环山冷不防提棍在地上扫出一圈,地上的落叶飞起,形成一道屏障,他身后的弟子冲破屏障向夏侯勋扑去。夏侯勋不慌不忙地以折扇挡下他们的剑,三人展开混战。
而这边的葛环山却是另有目的,他趁夏侯勋被绊住,随即纵身跃到苗雪卿跟前。苗雪卿立即出剑抵挡,那葛环山与他拆了几招,猛然张大嘴发出一阵尖锐的鸟鸣声。
"呜......"苗雪卿被震开几大步,葛环山身形一闪,跃到萱儿身后,一手钳住她的咽喉。
"呀--!"萱儿失声尖叫。r
葛环山对夏侯勋大吼:"不许动!不然我杀了她!"
葛环山对夏侯勋大吼:"不许动!不然我杀了她!"
他深知自己加上弟子也绝不是夏侯勋的对手,于是想到以萱儿来挟持夏侯勋。要他杀夏侯勋的那人说过,夏侯勋非常宠爱自己的姬妾,这就是他的弱点!为了救宠妾,他一定会放松防备的......葛环山得意地想着。
苗雪卿见萱儿被虏,也不敢轻举妄动,这边的夏侯勋顿了顿,猝不及防地扣住那姓项男子的手腕,使劲一拧,将他的剑刺入自己同伴腹中。
"你......"男子与葛环山都傻了,夏侯勋在下一刻向那男子击出一掌,对方飞撞到旁边的岩石上,登时内脏破裂,口吐鲜血,挣扎了几下就断了气。
苗雪卿与萱儿都震惊不已,那葛环山气极败坏地掐住萱儿粉嫩的脖子,吼道:"你好大的胆子!我这就杀了她!"
夏侯勋冷酷一笑,道:"不必麻烦葛前辈,我自己来。"
他猛然弓起中指,手中弹出一物,葛环山心中一慌,拿萱儿抵挡,那物体贯穿萱儿胸膛不止,还刺入他腹中。萱儿抽动几下,当场死去。
"呜!"葛环山把她的尸体扔开,他嘶吼着将那"暗器"拔出,低首一看--是一片血淋淋的枫叶!
把气注入柔软的物体中,使之化为利器,这是何等高超的内功?葛环山捂着鲜血直流的肚子,跪倒在地上。
夏侯勋把玩着一块枫叶,淡淡笑道:"枫叶虽美,不过要是威胁到我......我也可以随意摧毁。"
苗雪卿呆呆地听着,脑袋中一片凌乱。那葛环山嘴角渗出血丝,他自嘲一笑。
"果然......只有狠心的人能成就大事......是我自掘坟墓,小看你们这些毛头小子......"
这夏侯勋的狠劲比起"那人"的确毫不逊色,武功修为也同样深不可测,看来这江湖上再也论不到他这种老鬼出来卖弄了......
夏侯勋向他走去,边走边问:"葛老前辈,晚辈对您的遭遇也深感同情。这样吧,只要你把幕后指使者说出来,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哼!"葛环山冷笑:"不用你假好心,我一次又一次栽在你们这些小毛头手里,再苟且偷生也没意思了!"
他说完,一掌击中自己的胸口,震碎了自己的心肺。葛环山吐出几个血泡,缓缓倒下。夏侯勋挑眉,走近探了探他的鼻息。
"死了,真可惜,什么也没套出来"他一笑,站起来,冷冷地拿出手帕擦手。
苗雪卿心情复杂地走到他身旁,低头看着死去的萱儿。几刻钟之前,这美丽的少女还跋扈地为难自己,还娇俏地与夏侯勋卿卿我我,想不到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而且,还是被夏侯勋亲手了结性命的......
恩宠了两个月的姬妾,对夏侯勋来说到底有多少价值?那些甜言蜜语和温柔呵护,到底有多少是真心的?
夏侯勋扔掉手帕,手帕随风飘荡,落在萱儿零散的黑发上。他笑问苗雪卿:"时间尚早,还要到山顶的寺庙去吗?"
苗雪卿心口一沉,自己的宠妾刚死,他居然还有游山玩水的兴致?或许,萱儿的死对他而言就像飘落一片枫叶一般,对方的铁石心肠,早已超出他所能领会的范围。
他低垂着眼眸,瞟着着萱儿的尸体,闷闷地回答:"少主作决定就可......"
"这样啊,看来你也不太感兴趣,那我们回去吧。"夏侯勋说完,这就要走,苗雪卿轻唤:
"呃......"
"什么事?"夏侯勋转过身来。
"那个......"苗雪卿看向萱儿的尸首,为难地问:"就让她这样吗......"
这毕竟是他宠爱了两个月的姬妾啊!就这么任由她暴尸荒野,他又如何忍心?
"哦,我都忘了。"夏侯勋满不在乎地笑笑,"回去之后再让仆役过来收拾吧。"
他都这么说了,自己再操心下去也是自寻烦恼,苗雪卿看了萱儿最后一眼,他将尸体从葛环山身旁抱起,安放在一边的枫树下。
"走吧。"夏侯勋催促道。
苗雪卿沉默地跟上他的脚步,两人沿着原路下山。
流水依旧,秋风骤起,枫林发出阵阵叹息:沙沙......沙沙......

秋末,凉风起,桂花铺地。
苗雪卿手里拿着两本从夏侯勋那儿借来的书,走上镶嵌着鹅卵小石的曲径。还未走到紫云斋,就闻到阵阵花香扑鼻而来。
苗雪卿敲了敲门,等了良久,无人响应。侧耳细听,院内传来嘻笑打闹声,看来是笑声掩盖了敲门的声音,以至奴仆没听到。苗雪卿推开门,缓步走进去。
走到一座山石背后,就听笑声就在前方,苗雪卿探身看去。见是夏侯勋正与几名少女正在玩游戏,其中一名穿鹅黄棉裙的少女被众人围在中央,她以丝巾蒙眼,伸出一双细白小手摸索着,这少女就是夏侯勋的新宠。
那少女边笑边走,一些调皮的丫鬟冷不时凑近逗弄她,惹得她惊叫连连。夏侯勋面带微笑地看着,眼中的溺爱之情表露无疑。那少女一时不慎绊到地上的碎石,夏侯勋立即张开怀抱把她拥入怀里。少女拉下盖眼的丝巾,羞赧地与之对视。
苗雪卿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开。身后的笑声离他越来越远,他拿着书,心不在焉地来到湖边。
几朵残荷飘在水面,两三条小鱼在清冷的湖水之中游荡。苗雪卿倚在栏杆旁,从怀里拿出一块晶莹的扇形玉佩,这是夏侯勋的传家之宝,夏侯勋开玩笑似的送了给他。
一块具有如此深刻意义的玉佩,他居然随随便便就给了自己,难道说这玉对夏侯勋而言根本就一文不值?苗雪卿不敢奢望对方是因为重视自己而把这块价值不菲的玉佩给了自己。他不知道在夏侯勋心目中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无关要紧的,他更不知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是什么。
对方大概只是一时心血来潮吧,或许过一段时间他就会问自己要回去了,自己得好好保存才行......苗雪卿恍惚地想着,他收起玉佩,无精打采地望着萧条的湖面。
一股秋风刮过,吹落无数枯叶。苗雪卿按着被吹乱的发,正要离开,空中一团飘浮的红色蓦地闪入他的眼帘。
苗雪卿眯着眼看去,原来是一件被风吹起的衣袍。那红色衣袍顺着风向往湖心飘落,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苗雪卿没有细想,施展轻功,跃起接住那衣服,再利落地跳回岸上。他拿着那衣服细看,那衣服的布料相当精细,而且是女装,不知道主人是谁......
正想着,一名梳着两团发髻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这下丫鬟年龄与苗雪卿相仿,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儿,煞是可爱。她看到苗雪卿手中的衣服,喜出望外地冲过去。当她发现拿衣服的是一名俊美的少年后,小圆脸随即涨红。
苗雪卿没有细想,施展轻功,跃起接住那衣服,再利落地跳回岸上。他拿着那衣服细看,那衣服的布料相当精细,而且是女装,不知道主人是谁......
正想着,一名梳着两团发髻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这下丫鬟年龄与苗雪卿相仿,长着圆圆的苹果脸儿,煞是可爱。她看到苗雪卿手中的衣服,喜出望外地冲过去。当她发现拿衣服的是一名俊美的少年后,小圆脸随即涨红。
"呃......这位公子,这个......"她结巴地开口。
"这是你的?"苗雪卿把衣服还给她,小丫鬟连忙接过,不断点头鞠躬地说着"谢谢。"
"不必客气。"苗雪卿看得出她的紧张,特意放轻口气答道。面对这样英俊温柔的男孩,小丫鬟不禁心神一荡。这时,另外一名同样装扮的丫鬟也跑来了,她唤道:"金花,找到了没?"
名为金花的小丫鬟赶紧拿起衣服给她看:"找到了。"
那丫鬟冷漠地瞟了她一眼,把衣服夺回去,抖了抖,确定没有破损之后才道:"算你走运,要是弄破了小姐的衣服,有你好受的。"
她也不跟苗雪卿打招呼,高傲地走开了,金花为难地瞧了瞧苗雪卿,轻道:"谢谢公子,我们先走了......"
"嗯。"苗雪卿微微颔首,随即也转身走了。
金花跟在那没礼貌的丫鬟身后,悄悄回过头去偷看苗雪卿。直到苗雪卿走远了,她终于忍不住问道:"春兰姐姐,刚才那位公子是什么人?"
那春兰不屑地说:"什么公子,还不就一下人而已。"
"下人?"金花有点吃惊,心想那少年气质俊雅,风度翩翩,怎么看也不像个下人啊......
"他只是夏侯公子捡回来的乞丐啦,听说功夫不错,不过下人就是下人,再怎么厉害,充其量就一武夫。"春兰字字句句都尖酸无比。
"春兰姐姐,你知道的真多......那......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好像叫......叫苗雪什么来着,我忘了。"春兰斜睐着她,取笑地问:"怎么?你喜欢上他了?"
被说中心事的金花脸蛋一热,慌张地摇头:"没有啦......"
"喜欢就喜欢呗,有什么好害羞的。反正你们一个是丫鬟一个是武夫,倒也相配。"
她似乎忘了自己同样是丫鬟,刻薄地说着。金花没想到这层,只顾脸红。不过......自己以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能再遇见他了,她无比遗憾地想着。
叫金花意想不到的是,她很快就再次与苗雪卿见面了--
鲜艳婀娜的雪珠红梅,粉白傲洁的新玉孔雀,富丽堂皇的渔阳金秋,别致奇特的珠帘飞暴......院中姹紫嫣红,各式菊花依次排放,竞相开放。
为了让姬妾们在苦闷的日子里找到一点乐趣,夏侯勋每年都会在府内举行赏菊宴会,一众姬妾均受邀赴出席。
夏侯勋相当享受这种宴会,因为届时争奇斗艳的不仅仅是盛开的菊花,还有他那群姬妾。大家都使出浑身解数,力求在宴会上艳冠群芳,以求获得他的恩宠。
赴宴的均为女眷,斟酒上菜的也皆是婢女,除了夏侯勋以外,宴会场里就只剩一名男子了--那就是苗雪卿。
苗雪卿每年都参加这个宴会,不过如果能让他选择的话,他绝对不想出席。因为他要一整天看着夏侯勋和他那群宠妾眉来眼去、相互调情,他来了也只能像木头人一般坐着,虚度一整天的光阴。
不过夏侯勋每回都让他参加,想逃也逃不掉。
他到底要自己来这里做什么......苗雪卿喝下一杯清酒,困扰地看着正搂着宠妾喝酒的夏侯勋。坐在夏侯勋怀里的就是上次那名跟他玩游戏的少女,夏侯勋一直都搂着她,还把自己喝过的酒喂进她嘴里,惹得其他姬妾嫉妒不已。
几名姬妾不甘心被冷落,大胆地把襟口拉开一点,扭臀摆腰地上前敬酒。其他姬妾也不甘落后地跟上,夏侯勋身旁很快就被美女们围得水泄不通,撒娇劝酒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争宠戏码年年都一样,苗雪卿也看得麻木了,他把凳子挪开一点,远离这迷魂阵。
他漫不经心地喝着酒,一名站在不远处的绿衣小丫鬟引起了他的注意,对方一直都在偷看他。苗雪卿认出她来了,正是上回捡衣服的小婢女,她的名字很好记,叫金花。
苗雪卿友善地对她笑了笑,金花的小脸立即飘起两朵惊喜的红晕,羞赧地低下头。
苗雪卿看了看夏侯勋那边,对方正忙着应付美女们送来的酒,看样子相当地乐在其中。苗雪卿在心里低叹,把眼光移开。
宴会里的缤纷色彩似乎都围绕到夏侯勋周遭了,只剩婢女们冷冷清清地站在,苗雪卿自个儿坐着也是苦闷,他忽然来了兴致,起身走到金花身前。金花看着自己这几天一直记挂着的人走来,登时心如雷鼓,面红耳赤。
"苗公子......"金花欠了欠身,虽然知道苗雪卿也是个下人,但她还是觉得他是一名翩翩公子。
"咦?你知道我的名字?"苗雪卿有点意外。
"没有......我只知道公子姓苗。"金花羞涩地说。
"哦......这样啊......我姓苗,名为雪卿。"苗雪卿介绍,补充道:"对了,你不用叫我公子的......"
"呃?那我该怎么叫......?"
"这......"苗雪卿想了想,轻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苗大哥......"
金花连忙摇头,道:"苗大哥言重了,我怎么会嫌弃呢。"
苗雪卿也有点害羞,两人相视一笑,沉默了一会儿。身后的姬妾们发出阵阵笑声,苗雪卿侧头看了看,见是夏侯勋又喝掉一杯酒。苗雪卿问金花:"你是陪主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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