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攻（兄弟）————琳之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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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这般，是夜，小攻这次真的足足做够了六次。
　　在发泄了最后一次欲望之后，墙壁上的指针整整指向六点。
　　小攻仰倒在被操弄得骨头都散了架的小守身边，伸手握住小守的手，侧过头喘着粗气道："哥，新年好！今晚还有力气参加party 吗，嗯？"
　　
　　

20

　　听着小攻笃定的口气，腰腹酸疼的小守硬是咬着牙一直坚持到晚上开party的时间。
　　Party的布置早早安排妥当，灯火辉煌的正厅里到处悬挂着精美的小新年礼物，一长排的自助餐桌上摆满了各式糕点和美味食物，壁炉里的火被燃烧得旺旺的，把整个厅室烘托得温馨而喜气洋洋。
　　晚上六点的时候，客人们陆续到来，其中有爸妈生意上的伙伴，有专门为H投资银行董事长爱女罗莎捧场的各大银行高管，还有一小部分小攻小守的同学挚友。
　　妈妈穿着宝石蓝的长裙，梳挽着云耸般的发髻，与衣装笔挺的爸爸忙碌地穿梭于众宾客之间，举杯共庆新年之夜，谁说这不是一个交际应酬的好机会呢？
　　小守顶着两个黑眼圈躲在角落里偷偷打着哈欠，不时透过明亮的玻璃向窗外望去，他亲自邀约的白小薇还没来。精力充沛的弟弟小攻则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英俊帅气地与一袭雪纺露肩白裙的罗莎举止得体地和各方客友款款而谈，俨然一对准主人的姿态。
　　Party开始半个小时后，晚会的气氛愈加热烈起来，宾客们有的兴趣盎然地品尝着口味独特的自助餐，有的边品着酒边与身旁的朋友低声交谈，年轻人们更多地选择了围在一起随着曼妙的舞曲扭动着身体。
　　时间慢慢逝去，近四个小时的让人倍感愉快的party终于在宾客的尽兴而归中结束。白小薇的爽约，让小守颇感失望，小攻嘴角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那些本来对兼具地位和美貌的罗莎趋之若骛的男士们，看到罗莎整场party都紧随在小攻身边，都了然这位高贵的公主已经芳心暗许了。
　　一一送走客人们后，小守跟爸妈和罗莎道了晚安，看都没看小攻一眼就跑进房间关上门，躺在宽阔柔软的大床上抱着枕头呼呼睡去，梦中还依稀梦见了白小薇。爸妈也累了一天，嘱咐了小攻和罗莎早点休息，也随即上了楼。
　　厅中只剩下小攻和罗莎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罗莎正含情脉脉望着小攻。
　　其实早在美国时罗莎就向小攻表白过爱慕之情，当时小攻遗憾地告诉罗莎自己有了心上人，而这个人正是自己的亲哥哥秦守。罗莎听完小攻拒绝的理由后难以置信，吃惊地问小攻这怎么可能？如果说秦攻仅仅是同性恋的话，还可以理解，但喜欢上自己的哥哥，这根本是违背伦理道德的事。小攻没有回答，但坚定而认真的眼神已经表明一切。
　　不过罗莎伤心失望之后又马上振作起来。弟弟爱上哥哥，这畸形之恋怎么能得到父母和社会的允许，即使再坚贞的爱情也早晚会在现实中化为幻影。正在这时，几年来少有的经济风暴来临了，罗莎通过各种渠道很快了解到，秦攻爸妈经营的亚太国际贸易集团如今正处于亏势，急需银行融资或找到新的合作伙伴。如果可以帮助公司度过难关，取得秦攻爸妈赏识和首肯，那么将来嫁给秦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于是，罗莎主动向秦攻讲明家族H投资银行或许可以提供资金帮助，而秦攻早有此意，只不过名声显赫的H投资银行岂会轻易同意给从来没有合作过的公司融资？经过罗莎的屡次说服和秦攻作为将来继承人的能力表现，足足经过大半年的时间，虽爱女如命但对生意却从不马虎的银行董事长罗家喻这才点头让罗莎跟同秦攻一起回国对公司考察，再作定夺。
　　小攻对罗莎的真正用意岂会不知道，不过就现今公司严峻状态来看， 争取到H投资银行是更为紧迫的事，小攻也无暇考虑更多。
　　想到这，小攻开口问罗莎道："你向美国银行总部问关于给公司融资的事了吗？"
　　罗莎点点头："上周已经把初步考察报告email给银行董事会了，昨晚刚跟我爸通过电话，我爸说目前公司经营状况不稳定，融资提案恐怕在董事会上难以通过。"
　　小攻闻言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来局势不容乐观。
　　然而，让小攻感到更苦恼的事还在后面。
　　先是元月二日，也就是刚刚举办完party的第二天，对小攻来讲家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白天，由于公司形势不好，所以爸妈和小攻、罗莎照例去了公司，只留新年假期还没过完的小守一个人在家。早上走的时候，小攻打开小守的房门，满怀柔情地看了看仍在睡梦中的小守，伏身轻轻亲了亲小守的脸蛋，这才不舍地悄悄离去。
　　可是晚上四个人回来时，还没进门就听见正厅里传出一阵银玲般的笑声。小攻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到是谁。
　　进了厅内，只见小守和一个女孩坐在沙发上谈得正欢，那个女孩先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羞答答地站起身来，欲言又止。
　　小攻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女孩，"白小薇"这三个字立即出现在脑海里。
　　这女孩正是白小薇。
　　昨晚的party为什么白小薇没来呢？这还要从白小薇为什么会恰巧在小守就读的大学校园里遇见小守说起。常言道："无巧不成书"，但现实中哪会有那么多巧合？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三年来仍喜欢小守的白小薇放下了更好的工作不要，费尽心思地应聘实习图书管理员，这才有小守与白小薇千里来相会的一幕。
　　但说起来，白小薇并不是什么善于心计的人，只是想与心爱的人在一起罢了。当白小薇得到小守的party之邀时，欣喜不已，一回到家就按捺不住喜悦地打电话告诉了好朋友。谁知好朋友思考片刻后却不让白小薇参加party。白小薇困惑地问为什么，好朋友解释道："你又不是什么银行家族的公主，你去不去谁会在意，只怕白白错过一次好机会。还不如找个得当的借口，第二天拿着礼物专程去拜访秦守的爸妈，那时候你是主角，以你温柔贤惠的优点，还怕秦守爸妈不喜欢你吗，这样一来你不成为秦家的媳妇都不行！"
　　不错，这一番话真是如醐醍灌顶，一语惊醒梦中人。
　　所以第二天下午，白小薇便穿着短款羊绒披风，内着暖黄色高领套衫和浅色灯芯裤，漂漂亮亮地提着精致礼品盒来到了秦家。
　　
　　

21

　　白小薇好朋友料想的没错，由于小守从来没交过女朋友，爸妈对白小薇作为儿子首位女性朋友的造访感到非常高兴，看上去乖巧伶俐的白小薇很快就得到了二老的欢心，而罗莎出于消除情敌的考虑对白小薇甚是欢迎，只有小攻抿起嘴角严肃地一言不发。
　　小守当然知道弟弟的霸道想法，但是即使和弟弟相爱，也不必断绝与所有朋友的交往吧？
　　于是，白小薇真正成为了秦家的常客。平日晚上即使小守不在家，白小薇也会陪着小守爸妈说话或与罗莎谈心。若是遇到周末，白小薇就带来一些自制的港式小烤糕给大家尝鲜，偶尔留下来吃顿晚饭，一家人似的其乐融融。
　　爸妈阅历丰富，自然早已看出白小薇对儿子小守的情意，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心下对家世清白温柔可人的白小薇满意得很，罗莎更愿意撮合这件事。
　　而公司这边，情势并不看好，虽然已经裁减了部分员工，但受股市波动的影响，资金仍然匮乏。爸妈曾问过罗莎有关银行是否愿意给公司融资之事，罗莎坦白地告诉爸妈，如果不是家族成员的话，在这种情况下董事会批准融资几乎不可能。
　　这个意思已经表达得再清楚不过，解决问题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小攻与罗莎结婚，也就是秦氏与罗氏联姻。等小攻成为H投资银行董事长罗家喻的女婿之后，无论于公于私，银行都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
　　但是，了解自己孩子的爸妈通过观察知道小攻对罗莎并没有男女之情，所以虽然公司急于得到资金援助，暂时也把这个问题搁在了一旁。
　　不过，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
　　那是元月深冬的一天，雪下得特别大，气温持续降低，积雪一层一层压上去，在路面结成了厚厚的冰，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
　　早上妈妈起床时感觉感冒不舒服，中午便一个人开车回家休息，谁知在途中却遭遇车祸，车被一辆超速行驶的大卡车撞飞，整个人被压在车下。当救护车赶到时，妈妈躺在血泊之中已经昏迷不醒。
　　爸爸、小攻、正在学校的小守和留在家中的罗莎得知消息后立即赶往了医院，四个人到达的时候，妈妈正在被推进手术室紧急抢救。
　　手术室灯亮着，门却紧紧关闭。大家焦急而心情沉重地等待着，谁都很少说话‘
　　长长的走廊上因为寂静而显得尤为空旷。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医生终于出来了，冷静不带任何感情地说妈妈颅内出血，虽及时做了手术，但是否能够清醒还是未知数，希望家属有所心理准备。
　　听完医生的告知后，罗莎眼圈一下子红起来，眼泪刷刷地流下来，爸爸转过头去久久地望向刮着凛冽北风的窗外。
　　镇静的小攻默默不语地紧紧握着小守的手，又不时安慰着身边眼睛已经哭肿的罗莎。
　　寒冬。
　　第二天早上，各大报纸便铺天盖地报道了妈妈车祸的消息，版版都是头条。有的报道着"亚太集团董事长秦克夫人病危"，有的报道着"亚太集团董事兰静车祸生死不明"，更有甚者竟然称 "秦氏企业首席董事兰静已不治身亡，遗产分割成为迷团"。
　　于是媒体和人们开始从关注妈妈的病情发展到关注公司经营状况来。出于竞争对手不纯良的商业目的，不过几天的时间，大小报纸又竞相开始了新了一轮的报道，所谓的"亚太集团资金雄厚，实为空壳"，"秦氏企业锐减员工，破产在即"等醒目的大标题触目惊心地印刷成铅字，报纸一份份被传阅开来。
　　就在公司陷于言论危机的关键时候，不知又有哪个好事者竟然报料给媒体称亚太集团秦克和兰静的两个两胞胎儿子是同性恋，并有照片为证。翌日，那家媒体以整篇篇幅刊登了那张被提供的照片。照片上，在大学门口的橘黄色路灯下，小攻和小守两个人正站在雪地里忘情地拥吻。
　　照片一经刊登，一时间众人哗然，公司立即遭到信誉和形象的双重质疑，本来已经萎靡不振的股市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影响，一夜之间公司的股票就被大量抛售，合作者和投资商纷纷撤走，秦家的上上下下都成为了街头巷尾议论的谈资。
　　一切迫在眉睫。
　　
　　

22

　　书房里，爸爸坐在书桌前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摞摞刊登着小攻和小守亲吻照片的报纸，神情严肃而沉重。
　　爸爸刚刚叫过小守和小攻来问过话，心存希望的爸爸万万没有想到两个儿子居然承认了报道的事实。想起小守和小攻带着歉意的坦白，爸爸眉头紧锁。爸爸承认，乍一听到两个孩子那么坦然地宣称彼此是真心相爱时，自己真是震怒了。
　　冷静下来爸爸又自责道，看来自己和太太的教育方法有误，以前实在是太娇纵孩子了，其实早就应该从两个儿子以往的亲密行为中看出端倪。然而无论如何，如今事情已经发生，首先要做的就是要尽可能地阻止两个孩子再错下去。
　　爸爸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就遣司机送小守去学校住宿，以图分开小守和小攻。谁知晚上时小守独自回来，手里提着学校的行李。爸爸一问才知道，原来学校为了清查校风校纪，单方面办理了小守的休学手续，而复学的时间遥遥无期。
　　同时公司这方面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困难。迫于舆论压力，公司抽调了大量资金做宣传以维护企业形象，但收效甚微，业务急剧下降，部分员工因此提出辞职。即使信得过爸爸秦克为人的新老客户们，谁也不愿意在风口浪尖上有所举措，都采取观望态度，公司孤立无援。
　　就在爸爸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了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是，妈妈在昏迷了四天后终于醒来，这对爸爸来讲无疑是一种莫大的安慰。为了让妈妈安心养病，爸爸禁止家里的任何人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妈妈，并安排小守白天来医院守护妈妈，只有晚上才能回家，以减少跟弟弟小攻的接触机会，而白小薇则选择了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小守身边。
　　第二个好消息是，在妈妈苏醒的当天晚上，不知道罗莎使了什么怀柔政策，爸爸竟然接到罗莎爸爸，也就是现今世界最大投资银行H投资银行董事长罗家喻的电话。罗家喻在关切地询问了妈妈病情和公司情况后，诚恳地分析道，目前解决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让小攻与罗莎结婚，同性恋的舆论不攻自破后，再加上H投资银行强大的资金作后盾，必然会促使举棋不定的客户重新选择与公司合作，也只有这样才能使濒临倒闭的公司起死回生，而H投资银行愿意帮这个忙。
　　爸爸明白，罗家喻这是间接地在为自己的女儿提亲，不过，罗家喻的这番观点也正与爸爸不谋而合。其实更准确地讲，如今爸爸最关心的不是公司如何才能转危而安，而是怎样才能使自己的两个儿子悔悟走上正途。为人正直的爸爸向罗家喻坦诚两个儿子之间确实有暧昧关系，表示惟恐耽误了其女儿罗莎的终身幸福，却听得电话那边罗家喻爽朗地笑道：两个对感情还懵懂的兄弟俩互相爱慕也有情可原，只要及时回头就行了，罗莎这孩子执意要嫁秦攻，该承担的就让她承担去。
　　爸爸默然。如果真的能纠正儿子们的错误，还能使公司走出困境，那真当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最终，爸爸同意了罗家喻的这个提议。
　　爸爸放下电话，沉吟了片刻，吩咐下人把小攻叫进书房来。
　　深夜的书房里，灯光昏暗不明，户外的雪花仍然飘飞，水汽在窗户上凝结成冰霜。小攻站在爸爸面前，仔细地听完爸爸要求自己跟和罗莎结婚后，坚定地说道："爸，我不可能跟罗莎结婚。"
　　"为什么？"爸爸面色不善地问。
　　"我喜欢的是哥，不是罗莎。"
　　"你懂得什么是喜欢！"爸爸厉声道："他是你哥！"
　　"就是我哥我才喜欢。"小攻的眼睛在幽黑的灯光下熠熠发光。
　　"啪"地一声响，爸爸的巴掌狠狠地甩在小攻的脸上，小攻英俊的脸上立即浮在五个清晰的指印。爸爸怒道："你有没有廉耻？"
　　"我喜欢一个人，跟廉耻有什么关系？"小攻倔强地答道，不顾脸上火辣辣的痛。
　　"啪"，又一声清脆脆的巴掌打在小攻脸上。爸爸气极，这下打得更狠，小攻的脸重重偏向一旁，嘴角流出血来。爸爸颤抖着声音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你怎么就不替秦家考虑考虑？你跟你哥怎么会有结果？"
　　"爸，"小攻冷静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不是非得我跟罗莎结婚才算是替秦家考虑。只要我想跟哥在一起，没有人能阻拦。"
　　"你好，你好......"爸爸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一巴掌又打过去，小攻往后踉跄了几步才站稳，嘴角的血流得更多。小攻抬起头来，目光沉稳坚定，语气异常平静地说道："爸，对不起......你就是打死我，我都要跟哥在一起。"
　　爸爸严厉地瞪着小攻许久，慢慢转过身去，一言不发地背手望向窗外漆黑而宁静的夜，半晌情绪平稳了些才说道："你出去吧。"
　　"爸......"
　　"出去。"
　　站在那里的小攻张嘴还要说什么，终于什么都没有说，默默走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