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知道之後我没有和其他人……”微笑著递了个大家心照的眼神。
“你有吗?”他露出性感的笑,“这七天我可是一直想著那个激情的夜晚,相信你也一样。”
我闻言笑出声:“你才是真够自大的。”举杯一饮而尽。
……
没想到小小的一杯调酒就把我打倒了,头重脚轻,眼前的路像是地震发生,晃得我直头晕。冷风吹在发烫的脸上格外舒服。
“你没事吧……”耳边隐隐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那酒後劲很强,看你喝那麽猛,还以为你很能喝呢……”
“……嗯……”下意识模糊地应和。因搀扶我而紧贴的身躯,可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体味及淡淡的古龙水味,呼吸声像是在耳旁,浊重而深长,我的心跳开始急促,大概因为醉酒……
“到了。”身体被推向铁门,抬眼见他腾出一只手摸钥匙。
因为他突然抽手的动作,我立即失衡腿软,背沿著门往下滑。
“喂!”他用力把我拉起,顺势紧抱,以方便开门。
“呵呵……你这小夥子不错……”我抬手大力拍他背,毫不吝啬赞赏,头搁在他颈边,鼻间全是他迷人的味道,不禁喃喃,“……明明是你这小子会勾人……”
“你说什麽?”腰间倏地一紧,脸被迫抬高,一手还不时轻拍,“你的意思是被我吸引了麽?东方御?”
我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睛,脱口而出:“难道你没被我吸引麽?”头脑发热,完全搞不懂自己在说什麽。
下一秒,他的舌像是品尝美味般舔过我的唇,我发出一阵低笑,扣住他後脑勺,舌尖随即探入他口中攻城掠地,两人就这样旁若无人狂热的拥吻在大门口……
“让我开门……”费力的移开唇。他的声音好似喉咙绷紧,发颤的暗哑。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非常不雅的姿势,背抵著门,无间隙的拥抱,彼此的一条腿都抵触在对方已然变化的部位,小腹贴著小腹……
“你开。”我舔舔干燥的唇,粗重的喘息。身体里奔腾的热血好像冲淡了酒精。
“脚挪一下。” f
“你挪。”都明白情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
“你要在这做,我不反对。”
“我也没问题。”酒精又冲回脑部。
一阵强光扫来。是巡逻警。一身冷汗,酒也醒了大半。为自己先前的言行汗颜。
“我们要不要在前面摆个帽子收观赏费?”我拍拍他肩调侃。
“相信我,没人会给钱的,他们会当成政府的新福利。”他好似也冷静下来,笑著挪脚把我拉到一边开门。
“这里福利这麽好麽?”我随口问。
“所以我在这安家。”他打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
看清这栋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我不禁扬了扬眉,早闻旧金山寸土寸金,繁华可能仅次於纽约,房价却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几大城市之一。
“你是不是收了很多贿赂?”业内个人的佣金虽然不公开,但多少也有限度,像他这麽享受的,不得不让人怀疑。
“你在怀疑我的职业操守吗?”他笑起来,领路介绍起他的房子。
他的设计的确别具一格,以舒适休闲为主,家具也看得出价值不菲。可是我现在没有一点去欣赏的雅兴,改天或许可以和他探讨一番木材的种类,毕竟干我们这行,什麽类型的案子都有所涉猎。
“床在哪?”我打断他正要向我介绍那间透明玻璃围成的暴光浴室,虽然那的确醒目。
“楼上。”他嘴角边的笑痕加深,很自然的牵起我的手上楼。十指交握,很亲密的感觉,倒让我愣了下。
“怎麽了?”他看我不动,也停下脚步。站在第二格阶梯低头看我。
“哦,没什麽。”我甩甩头,扬头开玩笑说,“这种握法,好像情侣。”故意抬高紧握的两只手摇了摇。
原以为会换来一句取笑:你是不是活在上个世纪?
可换来的却是他一双变得墨黑不见底的深邃眸子。握著的手又紧了紧,声音听来有种压抑的低沈:“难道我们不是吗?”
“呃?你说什麽?”感觉醉酒後的脑子非常迟钝,不能快速转动让我有点著急。就好像纸网捞鱼力不从心。
“等等,我们之间好像有点误会。”他很镇定地抬手喊停,“东方御,你把我看成什麽?”
“Sex object.”什麽叫嘴巴动得比脑子快我今天算是领教了。这种状况的俗称是不是就叫酒後吐真言?
“我好像说过我不玩一夜情。”他的声音变得极度有礼,几乎令人发毛。
“所以我才会站在这里。”气氛有些不对劲,我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力图保持清醒,发誓不再轻尝喝醉的滋味。
“性当然是必需的,可是我更想跟你一起睡觉。”
“有区别麽?”不是一回事,我仰头看他。下一秒心脏部位不觉抽动了下。
他面无表情,薄唇轻抿,整个人看似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澜,可是周身却能感觉到他由内散发出的一股怒气,不形於外的怒气。让人知道他在生气。
生气生得这麽迷人的家夥,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不做爱,光睡觉。”
我恍然大悟地哦了声,了解地拍拍他肩:“你要是没有兴致大可以明说,我崇尚双方感觉到位。”
“东方御,你不要跟我装傻。”直勾勾的眼锐利得像一把刀锋。
“呵呵……”我突然感到好笑,在刺眼的目光中渐渐敛起嘴角,抬眼直视他,“耿烈,你是在证明什麽吗?”
“你知道我最痛恨证明什麽了。”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那也请记住‘I don’t care’。”话完我用力扳开他紧握的我的手,惋惜道,“也许我们不合拍。”没想到只有一次疯狂的激情可以回味。
“不合拍?”他轻哼,好似很不以为然,“不合拍你会跟我来这里?要是你没有一丝期待跟我上床,我接受你的说法。”
“你懂我的意思麽?”我被他搞糊涂了,不停地按揉太阳穴,“我是说——”
“我暗恋你一年了!”我的话被他突然的厉声硬生生截断,“我不玩了,不想再装下去。”他泄气般地往後一靠,疲惫地拨了下垂落额头的碎发。
“……对不起,你刚刚是说……暗恋我?”这唱的是哪出?我发誓脑子虽然有些混沌,但刚刚那句全然表白的话不会听错。
“对,暗恋你!”四个字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有仇似的盯著我。好像是我逼良为娼。
这个玩笑未免开大了点。我微微一笑,示意他把话说完。出於职业习惯,在了解对方底细前,我通常保持缄默。
“别对我用这套,这里没有谈判桌!”显然他也精通此道。话锋一转,还是勉勉强强道出实情,“去年‘美华’那件CASE你一个对方三个,成功化解他们轮番作战的优势後,对任何攻势似乎都无动於衷,有时候还故意微微一笑让人捉摸不透,即使听演讲也难以表现得这麽平静,但你却可以做到,你真是人如其名。”
“谢谢。”我欣然接受他的夸奖。知道他已经了解到我属於几种谈判者类型中的防御型。没关系,这原本就已是半公开,基本上一次谈判前你就得大致了解对手的类型好攻其弱点。
“你这种难缠的对手我也碰过不少,不足为奇。”他突然像要找出什麽东西似的巡视我脸,继续说下去,“可是看到你这勾人的脸上露出胜利、自信笑容的同时,我突然慌了。我把它理解为一个强劲对手的威胁,於是我发疯似的搜集你的资料,找你的弱点。”
这话勾起了我的兴趣,要想战无不胜就得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於是顺著他话问:“那你找到了吗?”
闻言他嘴角微掀,吐出三个字:“找到了。”同时整个人朝我压过来,近到热气喷吐在我脸上,才接著低声补充,“找到了我的弱点……”
我失笑,避开他灼人的眼睛:“你该不会是说你的弱点是我吧。这种文艺台词好像稍嫌旧了点。”
“话不嫌旧,意思到就好。”他又突然退开了,两手抱胸,胸有成竹,“你不CARE没关系,我也是从SO WHAT过来的,从不信到信,我用了一年时间,打破原则不容易,有我的帮助相信你用不了太多时间。”迷人蛊惑的笑容姿意绽放,就像勾魂使者,引人走上不归路。
03
三天後,我得出结论,他是属於那种强硬型对手。不习惯也没耐心听对方的解释,总是按著自己的思路,咄咄逼人,不肯示弱。有的时候也许会什麽也不说,或是干脆一口回绝,绝无回旋的余地。即使有时候口气不是十分坚决,并申明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但事实上,转身就会把承诺忘光。如果你紧逼不舍,要求兑现,他肯定会矢口否认,或干脆对你说:“No”。
例如——
“在旧金山期间住我家吧。”注意,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询问语气。
“不用麻烦了。”我端著盘子盘坐在沙发上,边吃午餐边看新闻。
“我家什麽都有,比你这酒店房间好了不知多少倍,顺带亲自下厨做饭你吃。”他自认自己开出的条件已经极好。
应付这样的,你必须在耐心的基础上,理直气壮地提出你的理由。
吞下意大利面,我看了他一眼:“你一人恐怕无法应付我的‘劫後现场’。”顺用他的形容。
“不怕,我可以请人来打扫。”
“这就麻烦到你了。”
“我说不麻烦就不麻烦,立刻搬。”
“对不起,现在是你追求我,请不要勉强我,否则立刻出局,没有回旋余地。”
“你在威胁我。”他咬牙。
“没错。”
这一局,我胜。
看了一下午的DV,迷迷糊糊睡著了,醒来已经是晚间。拉开被自称体贴之人盖上的薄被,进厨房觅食。发现桌上留著张纸条:
有急事必须先走了,吃的在冰箱自己热一下,记得想我。
拿著这张没有属名的小纸条,我摇头笑了笑。被人照顾的感觉……还不赖。可惜,正当我享用美食之时,来了位不速之客,让人胃口尽失。
“我的小御御~近来可好呀?”打开门的一瞬间,便下意识的回手甩门。
可惜对方早有防范,敏捷地先一步挤进门里:“怎麽啦,这麽不欢迎我,人家可是会很伤心的~”
“裴臻,你还好意思来见我。”我大步走向已经如入自己家般惬意靠躺上沙发之人。
“嘻嘻~是有点不好意思啦~见到美人我通常是会有点害羞~”掠掠长发,害羞状地抚首垂眸。
“去死。”我没好气地踢他一脚,指指门,“你的case我不接,快滚。”
“你这是对学长的态度吗?!”他好像突然受刺激般腾地站起身,那张美得过份的脸开始充满戏剧性地显现出伤心欲绝,“想当年在学校里是谁第一个跟你说话!第一个带你参观校园!第一个请你吃便当!第一个送你回家!第一个吻你!第一个介绍美人给你泡?!说啊!是谁?!”
我头疼地揉著太阳穴,目前为止只有这个人让我很难保持良好的情绪:“不要每次都给我来这套好吗?还有,你强吻我的事不要拿来邀功!”
“我强吻你?”缓缓抛出这句话的同时,脸上已经扬起一个魅人的笑,眼一挑,双手抱胸,“你敢说你当时没感觉?”
“……懒得理你。”我横他一眼,倒向沙发。如果说年少无知的时候的确对这人存有一瞬间迷惑的话,那麽,在认清了他恶劣的本质後,便对他再无任何幻想。玩不过他的,跟他玩就是自寻死路。
“不要这样嘛~”缠人的手勾上我的脖子,凑过头在我耳边吐气如兰,“好啦~上次是我没跟你说清楚,让你涉险了,不过我知道你能应付,而且我也尽快赶来了,最後还不是完美结局了嘛~”
我冷笑:“你试试随便让个路人被几十把枪指著试试看,我只是小人物,见不惯大场面的。”
闻言就听他嘿嘿笑了两声道:“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事你无法改变,就得去慢慢习惯~”
我还是笑:“奇怪,为什麽我必须得去习惯这种事?”
他的脸凑得更近了,嘴唇贴上我的耳,坚定地吐出一句话:“因为我们是好兄弟~讲义气~”
“你就这麽吃定我?”我推开他头,赏他个白眼。
“都说了是好兄弟了嘛~”猛拍了下我的大腿,食指朝我一指,“呐,帮不帮,一句话。”
我深深叹了口气,恐怕这个人的要求我永远都拒绝不了。拿起桌上的食物吞了两口,想了想开价:“三倍佣金。附加费用随要求而定。”
“成交!”钱这方面他对朋友永远爽快。
“说说什麽事。”不忘斜他一眼,“要具体的。”
“嘿嘿,替我跑趟南亚,我实在脱不开身。你去帮我……”这次他说得的确是够具体,从头到尾,仔仔细细,长篇大论,废话也的确不失本色地占了三分之一。
听完後,我已经连叹气都省了,闭眼咬牙挤出一句话:“十倍佣金,一分都不能少。还要让我有命花。”
“没问题。”这次他没有嘻嘻哈哈,狭长的美眸认真中狭带一丝狠劲:“谁要敢伤你一根头发,我荡平他整个地盘。”
“上辈子欠你的……”我深吸一口气,抹了下脸,在他抛出的媚眼下端起盘子继续进食。
尼泊尔 加德满都
对於这个古老的城市,非常陌生。只知道加德满都的国际机场,距离加德满都八公里,名为特里布位机场,设备并不先进。
才通过海关检查,出境大厅已有大量搬运员抢著要为旅客拿行李赚取小费。我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一直坚持自己携带行李。
不意外地,前方两个黑黑的当地人看著手中的相片直直朝我走来。我知道是来接机的。
“东方御先生吗?”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英语,弯腰就要替我提行李。
“我就是。”在别人的地盘还是得接受其好意,乖乖把行李递向他。
“约什将军等候多时了。”
“请带路。”我礼貌一笑。
一个多小时後,我被请到约什将军宫殿般的府邸,他其实是个军阀,放眼望去,四周都是军队,他的部队不是国家的而是自己的。如果他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和政府军抗衡。
“你就是裴先生派来要跟我谈中转站的事?”墙上挂满野生动物标本的大房间中,一个神态极度傲慢的男人翘脚坐在高高在上的皮椅上,目中无人地慢慢擦试手中的枪械。
他很英俊,但却带著一副漠然的面具。一头半长黑发随意的散落在颈间,穿著合身的白色粗布衬衫,没有系扣,露出结实平滑的小麦色胸膛,黑色牛仔裤及黑色短靴,突显出整个人的冷硬疏离气质及一种骇人又冷酷的黑暗力量。
“是的。我叫东方御。”我微微一笑。职业所然,已经看惯形形色色的人,练就一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不掺杂一丝个人喜好。
不过这人也的确有傲慢的本钱。据裴臻所说,每年金三角的毒品八成以上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他最大的生意还不是毒品而是走私翡翠,翡翠的利润比毒品更高,走私路径是相同的,都是他控制的地盘,也就是说他如果不同意,无论任何走私货物都别想从他的眼皮底下通过。
“想必约什将军已经知道了。”不打算再拖延时间,我走上前,递上裴臻交於我的文件,“裴先生有一批货想通过贵方转出去,可否请将军行个方便?”
他放下枪械,随手翻了翻,讪笑了几声,眼睛也不抬地冷冷道:“你知不知道这个条件,我绝对能让你竖著进来横著出去?”
……我当然知道。
言多必失,为免说多错多惹毛了他,我决定速站速绝:“难道将军只看近利,不看长远?而且我相信我方的条件已经非常优厚,立场恐怕不可更改,如果将军认为这份协议还有价值的话,那就把名签了,虽然构不上法律责任,但也算彼此给个承诺。如果你认为它无足轻重,那我们就说再见。”
话完,只见他翻阅纸张的手停顿了下,倏地抬眼朝我望来,那是一双绝对兽性的黑蓝色眼睛,充满狂妄、蛮横、嚣张、嗜血的眼睛。
虽然表面我仍从容微笑,但已经感觉到冷汗从後背脊淌下。这招以退为进不知道对这样的人行不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