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莫要辜负了这如花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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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花铜镜里的美人,杏眼桃腮,美艳动人......
将偷藏的饰盒打开,拿出一支珠钗,潘娘子回想着在那杏花飞舞的日子里,冷哥将珠钗送给她时,为她斜插在云鬓之际,那时心里的悸动。
忍不住,再一次将钗珠插在发髻最美的位置上,对着菱花镜百般的影照,沉浸在甜蜜的回忆里。
"嘎吱--"
陈旧的大门被推开了,远远的听到一个声音低低的说:"娘子,我回来了。"
潘娘子一惊,连忙将头上的珠钗取下,扔回饰盒里,再将整个首饰盒塞回到衣柜底下。
她一边向外走去一边慌乱的理了理衣衫,看看还有没有遗漏。
毕竟在不久之前,冷哥离开之时,还讨厌的将手伸到她的衣服里头......
"相公,今天怎么这般早就回来了啊?"强打起精神的她忍住了心里的厌烦。
布帏另一头,低低传来的声音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潘娘子也懒得听。
唉,一个男人,就算长得难看没有关系,穷一点也没有关系,但是......
她只是一个女人,她也有需求的。
她本不用这样偷偷摸摸。
突然觉得自己好命苦。每一天,每一刻,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冷哥的音容,只盼着时时刻刻都不要跟他分开才好。
越看越觉得自己的丈夫碍眼。
回想着,当年她初嫁入陈家之时,那人掀开红盖头的那一瞬,她是绝想不到的惊讶和欣喜。
她一直以为一个饱读诗书且在县学教授的男人肯明媒正娶她这么一个乡下贫家的女子,定是因为这男人或是老或是有所残缺。
但是,眼前这象温润白玉一般有着出尘之姿的男子竟然会是她以后的丈夫?!
这简直象是天上掉下了馅饼。纵然她心里有种种的猜测,偷偷仔细打量,却越看越是喜爱,怎么也挑不出毛病来。
一夜过后,她以他是读书人害羞守礼,心里也不做他想。只是第二夜第三夜......她便明白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外表香气四溢的馅饼只是一块不能啃的石头,把她砸的好痛。
她默默的承受着,数不清的夜晚彻夜难眠。
被泪水湿透的枕巾,抑制不住的悲中从来,好几次都哭出声来,他又怎能没发现呢!
紧张又带着愧疚和无奈的神情,总是用这样的面对着她。
甚至有一次,她端了鸡汤送到书房门口时,瞧见他伏案痛哭。
潘娘子如何不怨恨,既然知道自己身有残缺,便不该娶妻。
可是初见时,象花朵一般的男子,已经慢慢的枯萎了。
她不知道心底是该怜惜他,还是想上前,当面把自己的心底的那个人的事得意的讽刺的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呢?
"饭--还没有做啊?"听到他揭开锅盖的声音。
潘娘子站在布帏边上暗暗心焦。糟糕!跟冷哥在一起厮磨,忘记了时辰,现在果真感到有点饿了。
潘娘子忍不住偷偷揭起布帘向灶膛那边探看,却看到他正弯腰拿起柴火打算点火烧饭。
见他手忙脚乱的将点着的柴火塞到灶肚里被烟呛着的样子,一颗心不由的又软下来了。
潘娘子还是急急的走出来,到了灶边朝他低声说道:"奴家刚刚在整理里头屋子,忘了时辰......还是奴家来烧火罢,相公,你去把冬儿叫出来一起帮忙罢。"
陈向东没有动亦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火光慢慢应红了他的脸,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难以抚平的疲惫。
第 2 章
冷哥名唤冷升,据他自己说是帮京城里的某位富商出来招揽生意的。
确实,他能说会道,精明能干,浑身透着机灵劲儿。
在去江南的路上冷升偶经乐凡镇遇到潘娘子,这才促成了这段姻缘。
但是冷升终归是要离去的......这就是潘娘子现在最为担心的事。
"冷哥,我再也受不了。我一天也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了,你带我走罢!"
潘娘子抬头望着冷升,眼里盛满的期盼的几乎要溢出来了。
冷升望着潘娘子,用手轻轻抚着潘娘子一头的青丝,无奈道:"我又如何想这般偷偷摸摸的,但那可是要很大一笔钱啊!你想想看,咱们逃到别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总要钱买房子,就算是先租用,但是吃穿用度开销还是很大。"
战战兢兢的猜测着对方的想法,好几天不能安睡,潘娘子实在是忍不住将心里想了好几天的想法吐露出来:"咱们可以不去别的地方,我就随冷哥去京里,你不是说你在帮京里的富商做事么,咱们可以在那儿安居落户。"
"你也知道我是帮别人做事,说得好听点是个管事,说白了还不是一个打下手的。而且你看我这么年轻,干活也没几年,在京里哪有什么资产。带了娘子你只怕要流落街头了。"
潘娘子失望之余又想到:"那不如去你家乡罢,那总有老宅在,咱们只用出一笔路费不就成了么?"
"不行!"这样直截了当的反对,让潘娘子吃惊的望着眼前的心上人。
冷升自知失言,马上语气一缓,又温柔的安抚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对娘子坦白,你可知我无父无母,只是个孤儿,从小也是被一家寺院收留才能活命。事实上,与我亲近的人,恐怕只有娘子你了......我一直没有说出来,是怕娘子会嫌弃我......"
"啊--"潘娘子吃了一惊,爱怜的望着冷升,心里感叹他幼时的孤苦 ,"冷哥,原来你身世也这般凄苦,只是,这可如何是好啊?"
冷升连忙搂住潘娘子:"你给我一点点时间,我会尽快弄到一笔钱。到时候,咱们就远走高飞,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那究竟是多久啊?"心知逼得太紧只会令事情太过糟糕,可旁人又如何知道她心里的焦急。
"恐怕至少也要大半年,钱可不是那么容易赚的。"
潘娘子此时如果抬起头便会发现冷升的表情是如此的狡诈和算计。
"大半年~~~"潘娘子害怕的连声音都在发颤,她不由的想起自已当年的陪嫁首饰。
冷升看着潘娘子从衣柜里拿出一只饰盒来。
他用手轻轻在饰盒里面拨弄了一下,拿起一只有些发黑的银钗看了看,又扔了回去。摇摇头说道:"这一点首饰,当路费还不嫌够,娘子你又何必这般心急呢?"
潘娘子望着手上的饰盒,却说不出一句话。想她不过是贫穷的农家女子,有几件银饰陪嫁已经很了不得了,在常人眼里却原来一文不值。不由的想起相公温文含笑的脸,心里当真是五味杂陈。可是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有些路,她得一直走下去。
她转头望着窗外的浓浓春意,喃喃的说道:"唉--怎么样才能一下子就弄到一大笔的钱呢?"
冷升见潘娘子已经入套,不动声色的从床上站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帽子戴好,一边用蛮不在乎的口气说道:"要一下子弄到一大笔钱的方法有很多啊......只是看你敢不敢了!"
潘娘子忙惊异的回头望着他,素知冷升脑子活,人又机灵。
谁知冷升嬉笑道:"杀人放火!坑蒙拐骗!"
潘娘子气恼的打了他一下,不甘心又拧了他一把:"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冷升收起了嘻皮笑脸,正正经经的打量这个书生的宅院半刻,方道:"你也知道,我初来乍到的,身上的家当自然是没有了。而且在乐凡镇留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身上的盘缠也用的差不多了。瞧你家里好象也没什么值钱的,剩下的只有人了......"
冷升平静的说着,谁又知道他的手心其实都是汗水。因为他来乐凡镇的目的,现在正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
人?
这家里只有相公,她,还有便是相公的远方亲戚一个才十来岁的小丫头冬儿了。
冬儿又是乡下丫头,姿色平常的紧,何况又这般年幼,就算卖了又值得几个钱。
再说,小丫头平日听话讨喜,做事勤快。她又如何能忍心将她卖了,这是万万不能的。
算来算去,那么只有--
潘娘子这么一想,气不打一处来:"人?你是说我啊?"做势又要打他。
冷升抓住她的小手,用力的亲了一下:"你是我的心肝,我怎么舍得......我是说你的相公陈向东啊......"
第 3 章
被冷升的话震的头晕目眩的,潘娘子半晌还反应不过来,傻傻的道:"他?!你在说什么呀?"
冷升将帽子又放回到桌子上,搂住潘娘子,坐回到床沿边上。
看看天色,其实尚早。f
"我远远的看过你相公陈向东,长得相当不错......"
那陈向东身形袅娜,容貌标致,虽有不足之象,但一枝梨花春冻雪,艳静如笼月,香寒未逐风。这般的样貌,品行却极为端正,性子清冷。
对付潘娘子倒是极为容易,但是陈向东却难办了。冷升不由暗自思忖。
一说到这个,潘娘子便哀声叹气:"唉,说不得,这乐凡镇长得俊秀的数来数去,我相公倒真拨头筹,但你要知道......中看也得中用啊!"
一说到这个冷升也不由的叹气,他绝想不到,在他以为象一个荡妇一样可以轻易到手的女子竟然还是一个处女。他不由的又低低的苦笑,望着潘娘子有时候露出的天真娇憨的神情而苦笑。
为这个初见时,有着甜美的羞意的笑着的站在杏花树下望着他的女子而感到烦恼。
陈向东容貌俊秀,满腹经伦,再不济也不会娶一农家女子,这门不般配的婚姻让他诧异好久。为了调查真相,原本意欲摸清陈向东的底细,才发现陈向东现在的教授一职竟然是通得关系得到,而其中关键人物竟然是刑部待郎秦君山。如此偏远小镇上一个小小的教书先生竟然会与京官扯上关系,岂不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更让冷升感到怀疑的是当地人只知道陈向东是个外乡人,至于他的家乡背景竟无人知晓。
现如今一切都在离弦之上,这些疑问也只得再做计较。
当下冷升搂紧怀里的情人神密兮兮的又说道:"我私底下倒认识一人,他说我大江南北的见多识广,看到好的帮他留意一下,说是价钱好说,但是货一定要好。"
听到这般离经叛道的话,从来没有想到过世上还有这等样的事情,潘娘子平日虽然大胆,倒也不由的胀红了脸。
她张口结舌:"货好?!"一下子,丈夫就变成了货物,感觉好奇怪。
又吱唔了半天才轻声说道:"虽然瞧着他弱不禁风的,倒也没什么大病。只是你知道的,他不行的......"
冷升点点她的鼻子,笑道:"是不是被你这只母老虎给吓到了!哈哈~~"
潘娘子胀红了脸。
母老虎!瞧他说的--
"人家不知道有多温柔了。"其实说实在的,有时候,她对相公也有够凶的了。
"咱们说正经的,哪个女人哪户人家会买这样不中用的男子呢,就算是买了去做苦力,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更何况,他在县学教授,这平白的人不见了,恐怕要惹上官司的。"
冷升冷笑了一声,这世上的某些黑暗,还是让这个单纯的女人了解一下好了,乃道:"其实货好不好,并不是指--"他自己都笑起来了。 "其实是指--上起来爽不爽而已......"
如同被雷击中的潘娘子,脸上忽红忽白,想起冷哥话语里透出来的意思,虽然她还是不太明白,但是直觉知道是非常不好的事。
直到冷升走了很久她才回过神来。
象往常一样,老旧的院门被轻轻的推开来,发出几声暗哑的噪声--他回来了。
潘娘子突然觉得自己无颜出去一脸坦然的面对他,但是镜子里强做笑颜的女子的身影也不免有些凄凉。
"相公,你回来啦,累了罢,先喝口茶......"
他抬头惊异的望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而这样的眼神让潘娘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让他在饭桌前做定,连忙端了饭菜出来。
想起刚刚冷升的话,不由的仔细打量他。
有多久她没有正眼瞧过他了。
白净的脸,光洁的额头,清秀的五官,他看起好苍白......
这个了无生趣的男子竟然是她的丈夫。她心里有一个奇怪的想法:不知道个中乐趣的他,这漫漫人生将要如何过下去呢?
她叹笑了一声,心下惨然。
真的会有人要他么?她几乎不抱希望的叹息。
翌日一早,陈向东出门讲学去了。
潘娘子松了一口气之余,连忙拿出那件桃红的衣裳,仔细打扮了一下。
在期盼中,冷哥终于又来了。
从侧门无声无息的进来了,就象初时见到他一样,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进驻到她心里面的罢。
春日明媚的阳光让她暖洋洋的,心象蝴蝶般翩翩翻飞。
站在阳光下的这个男人才是她心上的人啊!
冷升一反常态并没有对潘娘子做出亲昵的举动,反而一本正经的模样,虽然在艳阳之下,却显得有些阴冷。
"你--"潘娘子奇怪的望着他。
冷升进了屋子却四下观望了一下,然后靠近她,低声说道:"那件事我跟那买主已经说好了,就定在今天晚上,他说一定要先验货才行。毕竟你也知道的,你丈夫跟平常男子不大相同--"
听他这么一说,潘娘子慌的声音不免高了起来,难以致信叫道:"什么,验货?还是今天晚上!不行!不行!"验货?验什么货?怎么验?她好慌乱。
这么荒唐的事竟然会在她的身上发生?
不过,她心里真正的疑虑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你的动作也未免太快了罢!
冷升再一次凑前低声说道:"现在还有很多事要办,先把重要的事给你说一下,你也好准备一下。"
事关潘娘子的终身幸福又或是触动她内心深处的某一根弦,不知不觉越发紧张起来。
冷升连忙伸手摸摸她的脸额说道:"你不要慌,我自有办法。你只需听我的吩咐,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潘娘子还在犹豫不决,手上的碎花手绢让她揉的几乎象是腌渍了几天的梅菜干,但是她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心爱男子的脸,一咬牙但是却又忐忑不安:"但是如果验不上,我相公岂不是白白让别人......"
冷升看着潘娘子的挣扎,捏捏她的脸颊,笑叹道:"男人还怕吃亏啊。"
潘娘子气恼道:"只是我吃了你的亏,老大的亏!"最后还被迫做出这种难以启齿的事,真是进退不得。
冷升忙道:"那买主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愿出一千两而且价格还好商量。"
潘娘子一阵惊呼:"一千两--这这......"她头好昏。
谁相信啊,她的丈夫,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能值一千两。毕竟一千两可以买多少的奴仆了啊!院子里站满了也不用一千两啊!
冷升再接再励。
"如果不成的话,也给五十两的养身费。"
潘娘子坐不住了,吃惊道:"不成也给五十两,这可要他挣好几年。这人谁啊?这么有钱。"五十两可以买一栋新的宅子,做许许多多漂亮的衣裳。
天哪~~她的心又怦怦乱跳。
第 4 章
冷升悄声道:"不要声张,人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女人总是很好愚弄的,果不期然见
潘娘子慌忙的点头。
冷升将搁在一旁的小篮子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啊?"潘娘子好奇的揭开上面盖着的小方布。
"是糯米糕。陈向东不是不喝酒的么,让他吃这个--"
潘娘子不假思索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相公不吃酒?"
象一颗炸弹投到了二个人的心涌,在心底掀起千层巨浪。
纵然是潘娘子自己无心的发问,却也被自己的问题吓了一跳。
冷升暗自咬牙,强笑道:"你瞧,我到你家多次,便没瞧见你家有酒坛酒瓶酒杯之物,再说你相公书生气重,多半不会喝酒--难道我猜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