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话,我永远记在心上。"
------------------------------
小学的时候,我最讨厌作文课。老师总是喜欢出一些我讨厌的题目,比如"我的家人",比如"我最崇拜的人"。
我的家人只有爸爸一个,妈妈在我四岁的时候丢下这个小自己十岁的男人跑了。爸爸那时候才十九岁,什么都不会,只能把我安放在爷爷家里。小学的时候,爷爷过世了,我便再次回到爸爸的手中,跟着他过起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我没有崇拜的人,因为我没有时间去崇拜。
写我的爸爸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幼稚天真的人。
如果我这么写,会被老师K吧。
所以,我不喜欢写他。
就算这样,我依然没有办法讨厌他。
爸爸离开福州很久了,他说要去深圳工作,只有这样才能养活我。
停止回想,我继续手中的工作。
"BIBI"口袋里的手机提示着短信的到来。
"儿子,我牙疼了"看到熟悉的字眼,我无声的笑了。
和爸爸说了一些治牙疼的方法就睡了,梦里,是爸爸温柔的笑脸,久久不散。
醒来的时候,又是一空晴朗。
打开手提,和爸爸聊天。
爸爸
儿子,我牙又疼了
迁
牙疼?昨天说的方法没有试试么?
爸爸
试过了,今天打算去拔牙。我的神经......我不想看着自己的神经被杀死。
迁
那就去吧,以后要注意身体啊,你生病了我会心疼。
爸爸
恩,儿子乖,亲个
迁
亲~对了,听灵说,你最近心情不好
迁
爸爸?还在吗?
迁
怎么了?
爸爸
儿子,别提这事好不好?
迁
知道了
............
我有些担心,爸爸是怎么了?于是便去他常去的论坛,看了些帖子。
原来是一个小丫头欺负他了。
我加入了那个小丫头所在的群,和她讨论起这个问题来。
令我诧异的是,她和我差不多大,可是脾气比我暴躁,似乎被当作炮灰骂了挺久。
我当下就心软起来,算了,人家也是一个小丫头。
和她聊了一段,发现她没有那么讨厌,只是不受教。
后来,那个人来了。
那人和她说话,让她当自己的人。
我的手握的紧紧的。
小七在旁边说,醉来了。
没有人理。
一怒之下,我退了群。
和爸爸说,别再想她了。
爸爸说,答应我,别再提她。
我沉默了一下,说,知道了。
拿起一旁爸爸的照片,我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我毕竟是受过磨砺的男人,不是轻易就能哭出来的。
真的很想,跑到深圳去,让他不再是独自一人。
爸爸今天没有上线。
有些沮丧地垂下头,许久未剪的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睛。
我伸手抓住它们。f
"是长了些,该剪头发了。"
侧了侧头,碰巧看到手提旁的照片。
用手指轻轻刮着照片上那个笑靥如花的男人,我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他的头发,是否也长了呢?
"DIDI"QQ上,狗的头像在跳动。
点开那只白色的狗,我看到熟悉的字眼。
爸爸
儿子在麽?
迁
在阿,等你很久了,今天怎么了?
爸爸
去医院了,儿子,我决定自己养活自己了。
迁
怎么养活?
爸爸
我要自己学煮饭!
迁
..................
爸爸
怎么了?
迁
没有
后来我们便去群里聊了。
群里有一个新人叫小央,她也住在深圳,还闹着说要去见爸爸。
虽然这样,但她还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她和我一起教了爸爸一些做菜的方法之后,便和爸爸聊起别的。
看到他们聊的那么开心,有股酸楚的感觉在心里蔓延。
原来我是多余的吗?
关了QQ,不去想他们。
明明知道爸爸和我之间是有血缘关系的,却有种会被抛弃的恐慌。
把自己抱紧,我在心里嘲笑着这样的自己。
不就是和一个小女生聊的开心吗?还能怎样?难道把她娶回家?
想到这种结局,我的心一阵抽痛......
XD,到底是怎么了。
第 2 章
去剪了头发。
头上凉凉的,感觉有点怪异。
发了个短信给爸爸,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太阳刺眼的可怕,残忍的抽走我身体仅剩的一丝凉爽,炫耀般的露出恶心的微笑。
看着汽车疾驰的马路和四周弥漫的尘土,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很脏。
想起了道莲。那是我唯一看过的动画人物。
忽然想到一首歌,很有趣。我掏出手机,给爸爸发了一个短信"爸爸,我唱歌给你听吧,名字叫‘无条件'"
等了十几分钟,没有回应。
沮丧地叹了口气,我有些难过。
"BIBI "手机叫了起来。
"迁,有没有想我?"是我的女朋友,我无力地笑了笑,给她回了个短信"想你"便关机了。
抓了抓头发,心里很烦躁。
打开手提,QQ上有一只白狗在跳动。
爸爸
儿子啊,那首歌别人给我唱过了
迁
额,那算了
爸爸
你可以唱别的啊
迁
好吧,有想听的告诉我
迁
今天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爸爸
手机在家里没信号,发不出去
迁
额
然后是寂静。
有点心痛,原来他和我没有话说。
去逛了下论坛,看到一个说情话的帖子。
醉 都不喜欢。。。太浮躁。。。。
要是谁说,当你累了,我和你一起逃亡。当你不愿意了,你就走吧。我肯定高兴
迁 醉,转过来
当你累了,我和你一起逃亡。当你不愿意了,你就走吧
高兴了吧~~HOHO
............
玩了一下,我就准备下了
快要关Q的时候,白狗又跳动起来。
爸爸
儿子,那句话我随便说的
迁
逃亡那句?
爸爸
嗯,没想到你会说
迁
只要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
迁
爸爸,我没有办法给你什么,但是,如果你想听,我随时都可以对你说,当你累了,我和你一起逃亡。当你不愿意了,你就走吧
爸爸
感动了
迁
嗯,我睡了,晚安
关上电脑,回想起刚才的对话,有种满足的感觉充斥着全身。
烦躁什么的,一瞬间没有了。
爸爸,如果是你,我愿意。愿意对你说那些我原本不齿的话。
坐在咖啡厅里,和女朋友谈话。
昨天,她一个电话打来,说要和我单独聊聊。
我有些疑惑。
而我现在更多的是郁闷。
那个女人,为什么能做到从我一坐下就开始哭,并且哭了进一个小时?
太强悍了!r
看到我目瞪口呆地盯着她,某女终于停止哭泣。
她抽了抽鼻子,有些委屈地说。
"林之迁,我受够了你了!你每天每天都把你那个好几年没见的老爸挂在嘴边,每天每天都在和我约会的时候给他发短信,上的论坛都是他常去的,会做的菜都是他喜欢吃的,还常常唱歌给他听,你不对我说情话也就算了!这些事你怎么解释?难道你觉得他比我更重要?"
脑子里想着爸爸上次让我唱的"私奔到月球",便不可抑制地笑了出来。那个老小子,竟然让我唱男女对唱,看我出丑是不是很有趣。
听到我的笑声,某女朝天翻了个白眼。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她有些无奈地说。
"有啊,所以,你想表达的主题是什么?"我摊了摊手,无辜地问。
"所以!我要和你分手!"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我的表情霎时僵硬了起来。
"你说什么?"脑子里和她海誓山盟的片断就像老电影一样一幕幕重放,心有些痛。
"分手!你根本就没有爱过我!在你心里面,只有你那个爹!"
只有你那个爹......只有你那个爹......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忽然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那个和我说要天长地久的女人,就这样抛弃了我。
就好像我那个已经不记得脸的妈妈一样。
抱紧自己,我有些伤感。
去TM的天长地久,你不配!骂了一句以后,开了电脑,让QQ就这么挂着。
白狗的头像一直在闪烁。
点开白狗,一连串句子跃入眼帘。
爸爸
在吗?
爸爸
怎么不说话?
爸爸
不理我?
爸爸
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爸爸
儿子,不要吓爸爸!
爸爸
真的不在?
迁
我在
迁
爸爸,我想哭
爸爸
怎么了?儿子,发生什么事了,爸爸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和爸爸说了几句就下了。
窗外下起了雨,浇灭了我心中的怒火。
有些感动于爸爸说的话。
在雨滴有节奏的落地声中,就那么睡着了。
第 3 章
两个月后,暑假
因为不放心爸爸,我坐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
"BIBI"短信来了。
"儿子,到了没有,爸爸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去,你不是还有工作吗?忙你的去吧!"打完这些字,心里想见父亲的欲望便越发浓重起来。
"BIBI"点开短信,是一个大大的笑脸。
"^_^ 你不是路痴么,没有我带路怎么行,说好了,快到的时候发个短信给我!"
心里暖暖的,我笑了笑,小心的抚摸着短信上的那个笑脸。
"是女朋友发来的吧!"旁边多事的大叔唤醒了我,有些慌乱地将手机收进口袋里,懊恼地皱了皱眉。怎么搞的,为了一个短信就开心成这样。
"呵呵,小伙子害羞了?大叔我是过来人,你那个沉迷的表情一看就知道是热恋中的少男!"大叔有些无耻的笑着,忽然又开始感叹,"真是想念我的小蝴蝶啊,这么多年没见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我躺在了床上。
"大哥哥,帮我拣一下球好吗?"一个幼嫩的声音从身旁传来。
"球?在哪里?"我有些疑惑的问。
"就在你的衣服里面!"我的衣服里面?怎么可能。可是我很快发现了不对,衣服里面,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
把那个圆滚滚的东西掏出来,竟然真的是一个小球。而且,似乎是一个水晶球。
"谢谢大哥哥!"小男孩冲我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我身后说,"葡萄,我们走了!"
身后发出一声幼小的女童音,"月牙,你先走吧,我有些事。"我转过头,发现身后竟然坐着一个穿着紫色百褶裙的女孩,看上去似乎只有八九岁。
女孩坐到我身上,定定地看着我。
我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偏转了下头。她却把我的头转了过来,正对着她。
"林之迁,记住,小球和你投缘,如果不是这样她不会跑到你身上,所以,我给你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她怎么知道我名字?
"这个愿望,我相信你会用的到。"
"你......"e
睁开眼,才发现一切只是一个梦而已。
抓了抓头发,真的是,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做这种幼稚的梦。
下了火车,我一眼便看到那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子。
他竟然傻傻地冲我招手。
扯开嘴角向他露出一个微笑,我走过去,说,爸,我来了。
我终于来到他身边了!
进屋的时候,不可否认的,我被吓到了。
竟然有人可以把房间弄的如此空旷,还如此......乱。
明明没有多少家具,可是凡是可以放东西的家具上都有东西。或者是零食,或者是衣服,或者是啤酒,天哪,这就是爸爸住了那么久的地方?
看到我诧异的表情,爸爸开始干笑,一边笑一边收拾。看着他这样,我有些哭笑不得。
真不知道他这几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想到这个,不禁有些心酸。如果那几年,我都在他身边的话,他或许,不会这样。
明明知道当时也是迫不得已,却还是有些自责。
收拾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爸爸笑着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水并让我坐下。
"对不起啊儿子,我这里有点乱,工作挺忙的,没时间整理。"我摇摇头。"大男人都是这样的,你已经不错了。"真是明显的谎话,悖着良心说话的感觉实在不好。
爸爸有些尴尬的看着我。
我无奈地对天翻了个白眼,果然被发现了。
"对了儿子,还记得那个小央吗?"爸爸转着手中的杯子,有些随意的说。
"恩?怎么了?"那个和爸爸聊的很好的女孩?我喝了一口水,说道。
"我现在和她交往。"
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
把杯子放下,想要以此掩饰颤抖的手。
"是......是吗?什么时候开始的?"喉咙干干的,涩涩的,不想说话,却还是按下心里的酸楚问道。
"不久以前。"爸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失眠了。
起床去倒一杯水,却在回来的时候听到爸爸房里传来的说话声。
出于好奇,我走近了一点,想要听听他在说什么。
"明天去玩吗?可以啊,刚好把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
"呵呵,我儿子和你一样大呢,你不会说我老牛吃嫩草吧?"
"我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哈哈,真的是一个小女孩啊!小央,你真该改改你的性子,可爱点就那么难么?"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很可爱......"
没有敢再听下去,心脏传来的痛楚告诉我,听到这里,已经是极限了。
就要有一个和我一样大的妈妈了吗?
呵呵,真是有趣呢......
真的,很有趣呢......
很......有趣。
有东西滴在玻璃杯里,漾起微微的涟漪。
很美呢。
美到,酸楚。
第 4 章
在爸爸睡着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一个人在街上闲逛。
有种想要喝酒的冲动。
正巧被我看到一家酒吧,名字叫"蝶恋"。
走进去前,我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是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怎么能随意就进酒吧呢?万一是家黑店,我不是......
可是一想到回家要面对那个笑的甜蜜的男人,就有些心痛。
算了,豁出去了。
进去的一瞬间,绝妙的歌声涌入我的耳朵。
那是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似男似女,好像能抓到声音的尾巴,却又好像,难以捉摸。
"先生,请问是要喝酒吗?"一个端着酒的服务生走过,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我摇摇头。
"木偶,过来这边!"似乎有人在叫他,他礼貌地冲我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了。
我好奇地盯着台上的女子。
她就是那个声音的主人吗?
似乎察觉到我的眼光,她转过头,对我笑了一下。
"哟!小子,又遇到你了!"肩膀被拍了一下,我下意识地转头。来人的声音听着很熟悉,转头看到他的脸才发现,原来是火车上遇到的大叔。
"大叔您好,这么巧你也来这里?"出于礼貌,我还是向他问了声好。
"是很巧,你竟然正好来到大叔我开的酒吧。来来来,大叔请你喝一杯!"不知是灯光的因素还是其他,我忽然觉得大叔变的和之前不一样,眼里多了些欣喜,多了些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