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不要熬得太晚,事情一件件来,今天做不完明天做也一样。"
"阿九......"
"你看你的手冷成什麽样子。还有,这些书和文件不要再带来这里,这里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工作的。"
"好。"齐三低低答道,一眨不眨的看著面前的人毫无表情的数落自己。
齐九放开他的手,视线一直著在齐三面上,慢慢从身後的小包裹中取出一个锦盒。
齐三的眼睛一闪一闪。
打开锦盒,齐九极其小心的拿出里面藏著的一株株体通白的九叶花,送到齐三面前,"这次稍稍远了点,我去了月国雪山,不过运气极好,有两株,一株做了他用,只剩这株了,你生不生气?"
齐三一怔,他用?这花极其难求,乃是阿九的续命之物,一年必须寻得一朵,怎麽能他用!他全身都抖了起来,感觉心里翻江倒海,一时间恨不得卡住面前人的脖子死死逼问。
齐九将花又放了回去,闭上盒子扔到一边,快速脱去外衣,躺倒在床上。站在原处的人一动不动,两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你想问就问。"床上的人冷淡的打破沈闷。
"......算了,阿九你必有自己的缘由......我知道......"齐三涩涩的挤出声音。
齐九突然翻身坐起,冷声道,"你知道?你知道才有鬼。"
齐三闭了闭眼,勉强笑道,"反正你回来了,别的无所谓。"
"你不觉得辛苦?每过半年我就要离开一次,你夜夜一个人守著间屋子不觉得烦闷?"齐九继续说著,盯住齐三的脸,"如果哪一次我找不到九叶花,回不来......"
"住口!"齐三忍无可忍大叫出声,将胡言乱语的人压倒在身下,恶狠狠的说,"阿九!别再用这种话套我!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齐九静静看著上方的男人愤怒的表情,突然伸手拉过他的衣襟就吻了上去。
齐三微微一震,随即吻了回去。两个人口舌相交,唇齿相合,密密漉漉,忘情之极。直到火光明暗交替,将至燃尽,才慢慢平静下来,只是淡淡在彼此的唇上轻触。
齐三的脸微微发红,呼吸也有些混浊,昏暗之下也没注意面前人的表情,兀自迟疑著退了少许,"阿九......你在外面颠簸......先休息......我......我去隔壁......"
他据搂著身体,从床上一点一点移了下来。
低著头的齐三并未发现他的阿九动了动眉毛,刚要逃走,就被一把扯了回去。
"阿......阿九......"齐三结结巴巴望著面前的人快速的扒去自己的衣服鞋子裤子,那双手在脱掉自己外裤时微微顿了一顿。齐三的脖子一下子就红了,死命按住了自己衬裤的裤带。薄薄的里裤自然是遮不住自己的窘态。
始作俑者仰起头细细打量著自己的表情,齐三感觉说不出的羞愧和恼意。他并不想让阿九看见这样的情状,阿九的敏感细致出乎常人,又相当的护己,无论如何也不想让阿九知道自己一直强忍情欲,这个人一定又会自责。这该怎麽办这该怎麽办这该怎麽办......
可惜他一时忘记了自己的阿九从来也不按常理出牌。
只见,阿九趁其不备扑了上去,一扭一抬就扒掉了齐三的裤子,三下两下就把齐三压到了身下,然後在可怜三少惊呼中一把捏住了那里。
"啊啊!"齐三发出一声惨叫。
"......"
"......"
"我握得太使劲了吗?......"
"......"齐三脸死死贴著被褥,牙齿发颤,眼睛很没出息的红了起来,强忍著没出声。
"......"齐九看著身下男人双手护著自己兄弟的可怜样子,心里暗骂了句。
齐三像条死鱼般踡在那里。
"算了,下次再来。今天先睡觉。"齐九说了句让三少爷胆颤心惊的话,一把将齐三搂进怀里,躺了下去。
齐三闭著眼睛,一动不动。身後的人渐渐呼吸悠长,像是入眠。又过了很久,齐三小心翼翼的伸出一只手在床上摸索。那瓶药呢,方才一激动,好像掉在哪里了。应该是在床上吧......
正摸来摸去身後的人突然一动,齐三立刻不敢再动了。
他睁著眼睛,盯著窗子半晌,终於是小声叹了口气,转过身,回抱住的那个人,头抵著头,轻声唤道,"阿九,睡著了吗?"
齐九没有说话,好像真的睡著了。
齐三犹豫片刻凑过头去在他唇上又点了一下,这才心满意足的闭上眼睛。
月光慢慢爬过窗子,屋子里漆黑一片。到此刻齐九才又睁开眼睛,眸子里满满的温情,只听他低声道,"真是个笨蛋中的笨蛋。"说完竟浅浅笑了起来。
齐家三少是大琴新崛起的一代儒商。人们常可以看到他在城中各个店铺巡回往复的身影。但是这接连几日,齐三少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解真相的少数人便可由此推出,必是九公子回来了。
虽然没有张灯结彩,齐府里的喜气仍旧是非常明显。所有人见了齐九都喜形於色,哪怕九少爷表情一贯没什麽变化,但是多年来大家也习惯了,几个家丁甚至会与之攀谈几句,齐九也一一作答。这个人对外人都是一般对待,上至将军相国,下至平民乞丐,在他眼里没什麽不同。在那些人面前,齐九绝对是少言寡语之人,但是只要在他所承认的亲人朋友面前,他的态度就完全不一样了。
很多齐府家丁都是跟著齐家二少爷、三少爷从乌郡来到莲芜。这些人中大部分都亲眼见到齐九为齐家做的事。而三少爷和九少爷的关系是所有人都认同了的,这两个人缺了其中任何一个,另一个恐怕都会做出恐怖的事情。因此所有人默默期望的都是他们两个的平安幸福。
齐三这几天专心在家里,把自己这几个月来做的事情一一说给齐九听,这是他们两个养成的默契。齐九也会将自己在外面遇到的一些事情告诉齐三,但是并不是全部。
三少很早就知道阿九心底里有一个秘密,谁也不会告诉的秘密,只要牵扯到那个隐秘,阿九就会沈默著避开。他最初不是不想知道,反而是很想很想知道,但是过了这麽多年,齐三明白了一件事,阿九不愿意说必然是不说更好,况且阿九自己似乎对那个隐晦的心结已经渐渐放下。这样的话,放不开的自己就显得愚蠢了。抓住眼前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自己能和阿九这样相处在一起已经是个奇迹,齐三并不奢望太多。阿九没有表情变化,身体反应也异於常人。几年前华阳宫的人就告诉过自己,"他的身体可以感知,可以运作,但是却不会受他的情绪控制。也就是说,阿九是几乎没有情欲的人,更准确的说,是无法用身体表现情欲的人。"当时的自己年龄尚小,心智反而单纯坚定,虽然也觉得震惊难过,但还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接受了。
到长大後,每次相互亲近就会心痛。自己比谁都清楚,阿九并不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相反,他是个极重感情的人。他的悲伤、他的放纵,他的挣扎、他的不甘、他的竭尽全力,他的心死如灰,他的执作,他的喜悦、他的感恩,他的信任、他的动情全部被他的身体死死裹住,如果执意挑开,得到的只会是血淋淋的一片。
月枫送来的药,气味色泽与欢场上的催情事物极为相似,至於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吴双会做的东西......齐三看著院子里睡著正香的齐九,这个人仗著自己体质异常,在外面吃睡很不规律,每次回来都极其嗜睡,实在是不会照顾自己。这麽凉的天就算有太阳还是不适宜在屋外午睡,更何况穿的衣服那麽单薄,领口进了风怎麽办?
齐三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走过去抱起齐九,倒是没有想象中那麽轻。齐九眼睛微微睁开,看了齐三一眼,没有拒绝,反而将头在齐三身上摩挲了一下,找了个合适的位置继续睡。齐三心里暖暖的,也舍不得放下,就干脆抱著他坐下靠在椅子上。
"阿九,冷不冷,要不要回屋里去?"
"不了,这样很好。"怀里的人懒洋洋的回应。齐三很少见阿九这个样子,不知怎麽的脸又红了起来。阿九的睫毛很长,头发很柔软,虽然个子长高许多,面容也线条明显,为什麽看起来还是会觉得很可爱呢。齐三晕晕乎乎的想著,有些醉了。在外面风吹日晒的,肤色还是与少年时一般淡淡的黄,如果他知道我总觉得他像种小动物,这麽个别扭的人一定会生气吧。齐三想著想著傻笑起来。
以严厉著称的齐三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被别人见了,怕是眼珠子都会掉出来。
"你就差没流口水了。"怀里的齐九突然出声。
齐三吓了一大跳,险些抱不住把人掉在地上。齐九微微直起身子,盯著齐三的脸看。齐三屏住呼吸,生怕被看出什麽。齐九的眼睛不是一般人能够与之对视的......因为他可以一直不眨眼睛。
齐三觉得呼吸不畅,身体发热,小声道,"你继续睡吧......"
"我怕口水会落到我身上。"齐九慢吞吞的说,抬手捏住齐三的脸,像捏小孩子的脸颊一样挤挤弄弄。
齐三涨红脸道,"才不葵(会)。"齐九一怔,低下头,声音有些奇怪,"三少爷你吐词不清。"齐三怒,"还不系(是)你做的鬼。"齐九终於没再捏了,"你看,你两边脸不一样红了,这麽不对称可会毁了齐三少爷美人的称号。"说著竟换另一只手去楸齐三右半张脸。
"阿九!"齐三跳了起来,齐九立刻以极为诡异的速度闪到一边。
齐三咬著牙齿道,"什麽美人,你在哪里学了这些油腔滑调!"
齐九头偏向一边,"自有地方专门学这些。"一边说一边从衣衫里取了本书出来,煞有其事的翻来翻去,表情像石头一般,声音也像石头一般,"通常是先说‘你真美啊,真好看啊,我的小美人儿'两遍以上,然後是‘一边亲一边说让我好好地疼爱你',顺便上下其手脱光衣服,再後面就是‘啊啊啊......不要......啊啊......不要再......啊啊啊啊......还要......嗯嗯唔......更多......你真棒'......"
还没念完,齐三暴跳如雷的扑了过来将书抢了去,恶狠狠的翻动著,脸色越来越难看,身体越来越抖,"......这......这是哪里来的......"齐三越翻越快,最後指著齐九凄厉的大叫,"阿九!这东西哪里来的!"
齐九面无表情的回答,"吴双给的。"
齐三的脸抽搐道,"他......你......"突然想到什麽脸色一变,把书向地上一扔,抱住齐九按倒在地上。其实齐九若是反抗,十个齐三也扑不倒他。
齐三紧紧盯著齐九的脸,半晌才抬手一点点摸索,从眉毛到鼻子,从唇到脸颊到耳根,顺著一点点向下摸去,直到摸到脖子,来回摸了几下,停住观察齐九的表情。齐三的表情忽然诡异起来,像是惊讶,像是兴奋,像是怜惜,又像是愤怒。齐九一动不动的回视,神情并没有什麽变化。齐三犹豫了片刻,终於继续向下摸了去。他的手从领口探了进去,沿著胸部向下,微微碰了碰胸前的一点,齐九的眼睛眨了一眨,还是没什麽反应。齐三咬牙俯身吻了下去,在齐九的脖子、胸前啮咬起来,由轻到重,由咬到吮,双手更是一手拉下齐九的衣衫,褪到腰部,一手由腰部继续向下摸,直到捏住齐九的分身才猛然一惊。
这一抬头,齐三终於见到齐九的脸有了红晕。他的眼睛一向黑亮清澈,不染尘埃,此刻却分明带了潮湿的情欲,双唇也不若平常那般紧闭,正微微张开,见齐三抬头,皱了眉头,闭上眼睛,抿紧嘴巴。齐三稍稍用力揉搓手中事物,齐九的身体果然微微颤了一下,齐三手中的硬物变化立现。
齐三缓缓缩回手来,极慢极慢的展开双臂搂住身下的人,半天没有说话。齐九一动不动任他搂著,眯著眼睛看向天空。
细细的风拂过地上的两人,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凉意。两具紧贴的身体热得发烫,烫如炭火。
"你不做就换我吧。"突然有人打断宁静。
齐三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推倒在地。齐九站直身体,光滑的脊背和胸部毫不在意的裸在外面,他一把扯起地上的齐三,扯进自己怀里,哑著嗓子道,"你就是死脑筋,这会被人占尽便宜。"二人身高体重都相仿,这一拉,倒显得刚刚还强势的齐三变成了弱势般靠在了齐九怀里。
齐三这次清清楚楚听到了阿九话语里的情意,他习惯了阿九没有波澜的音质,习惯了凭自己猜想推测面前人的喜怒,但是从来没有听到如此嘶哑如此明显的宠腻爱语。齐三感觉自己的心里好像有无数情绪要涌了出来。
"阿九,你告诉我,另外一株九叶草你是不是......?"齐三挤出声音,总算是问了出来。
"是。"这次答得非常干脆。
齐三握紧拳,一瞬间一滴泪滑了下来。
齐九长叹了口气,拉著齐三进屋。两人坐在床上,相视而望。齐三沈默了半天,问,"那一株草能制得多少丹药,一颗丹药能管多长时间?"
齐九道,"大约5到6粒。我回来那日捡到那瓶子就服了一粒。至於管多久......"齐九笑道,"你不必想太多,我自有办法尽量延续时间。"
"阿九,我会担心。"
"......"齐九见到面前人眼中泪水,安静了一会儿,将齐三抱住,"齐三,你很久没有哭过了。你不知道你哭的时候样子有多麽撩人。我也是忍了很久,再也忍不住了。"
"......阿九......这句话我刚刚在那本书上也看到过......"
"......"
"......"
"那为什麽别人说了之後会很顺利,我说了不起作用?"
齐三觉得哭笑不得。
"要不我再去看看,那後面还有些我没看完。"说著齐九起了身。齐三一愣,忙拉住爱人,"阿九!这种事情不用看那种东西就能做的!你给我回来!"说著追了过去。直到抱住齐九的腰身,才发现自己似乎是被人耍了。
转身看著自己的人已经笑得不可遏制,齐三第一次见阿九这般模样,看得是目不转睛。
"你当我说的是假话?三少爷?我肖想你很久了,你难道不知道?"说著说著齐九很开心的扒起齐三的衣服,"我们是你情我愿,先做完全套再说。"
..................
"阿九!现在是白天!"
"闭嘴!管那麽多!我找那颗多的草找了他妈的五年!还管这些!"
"唔......阿九......你别咬我......"
"我偏要咬死你!"
"啊......痛......阿九......你到底会不会做......"
"......我看了七天的书......来回看了三遍......你放心......"这句话开始终於变温柔了些。
"唔唔......嗯......你个骗子......啊......看屁的书......那书写得不对......啊......啊啊......很痛啊......"越来越可怜的某三开始唔咽。
"......"某九继续努力。
"痛......痛......阿九......等一下......停一下......啊......停下!......"
"......你闭嘴......叫得我心烦......"某九被吵得头痛,直接封住了某三不停大叫的嘴巴。
"床......床下面......九......床下面有药膏......你用那个......算我拜托你了......"
齐九这才勉强停了下来,伸手在床下一探,确实有瓶药膏,瓶子上甚至集了厚厚一层灰。倒是最先摸到的其实是一本书,封面很干净,显然是经常被人翻阅。
眼睛彻底哭得红肿的齐三,见了骑在自己身上的齐九拿著那本书的样子心里直叫,这下完了这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