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跟着去了趟寺庙,他庆幸。不管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现在他觉得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实在是TMD太爽了。
下午干什么呢?K无聊的躺在床上按着遥控。
电视里不是肥皂剧就是广告,没有什么有趣的新闻也没有好笑的节目。那几个称的上朋友的家伙不是关机就是‘对不起我很忙,以后再跟你聊'。感觉全世界都一起转身背对着自己。
突然电视新闻上的一则寻人启事吸引了他的注意,确切的说是寻人启事的照片,一个看着挺斯文的男人,一晃而过的画面看不清他的脸,但就是这种不清晰的印象悄悄触动了K心底的一根弦。
根本称不上面熟,但就是感觉好熟悉,熟悉的让他有点毛骨悚然。
在哪里见过他,究竟在哪里?
可K搜遍记忆库都没有一个相符的名字。
没有?没有,那就是自己搞错了。
K松了口气,真是的,看来最近还是神经敏感。还要多休息几天。关掉那个碍眼的电视,K起身前去洗漱。
他的脚却在浴室门口死死的定住了,空无一人的浴室,让K不由得挖出了那个恐怖的回忆。
没来由的,电视上模糊的面孔在一瞬间同胶片上冷漠冰冷的背影结合在了一起。
是他,是那个浴室里的人。
明明都没有看清脸,明明只是狗屁的感觉。可他就是知道那是同一个人。
K激动的拿起电话,想告诉H这个惊人的发现。但又慢慢放下了,说到底这都只是自己的一个感觉,历来有款如他竟然会象一个女人一样相信感觉,说出去就算不被怀疑也会被笑掉大牙。还是等找到证据再说吧。
他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那是个真人,不会连电视节目都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吧。只要是真人他就能把他找出来。等找到那家伙,K要知道那差点让自己疯掉的胶片究竟是怎么回事,还要他赔偿自己这么多天失眠的损失。
刚吃完午饭,G接到电影公司的电话,问他能不能代表公司出席下午制片人侄子的葬礼。老头子作为公司合伙人,公司理应派代表出席,但这明明应该是老板的工作,现在却落到他的头上。
G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有时应付老板也是明星的工作之一。
不过这次例行公事倒没有让G反感,整个葬礼办的庄净有序,布置高雅,客人也都十分得体,对他这个明星的出现也没有任何过多的好奇心。
就当他转了一圈准备顺利撤退时,一个记者发现了他。G只好应付的随便聊几句,对方却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G心不在焉的环顾四周,忽然见到了昨天加油站遇见的H的老同学。
难道这就是他说的那个娶了校花的S的葬礼。想到这,G突然觉得奇怪起来,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却没有见到死者的妻子。
他问记者,却从对方听到了一些有趣的消息。
"你说他老婆?恩是个大美人,不过好像已经离婚了,虽然还没有对外公布。但是即使没离婚她也来不了了。"
"为什么?"
"因为她死的比他更早。两个月前因为抑郁症在家中自杀了。消息封锁的很好,所以知道的人不多。这家子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一个接一个出事。"
G沉默了一会,记者以为他被消息震惊到了,得意的继续说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吗?"他停顿一下,凑到G的耳边,"因为有第三者。"
‘第三者'这三个字让G的心脏突然多跳了几下。
"那个女的陷的很深,执意跟老公离了婚还打掉了小孩,结果却被甩了,想不开得了抑郁症。她唯一的亲人就是一个妹妹,操办完丧事不久好像也死了。现在轮到他了,很惨的,据说死无全尸。"
"你怎么知道?"
"我有朋友在警局,内幕多少知道点。"记者神秘兮兮的摆了摆头,"有兴趣,我可以多透露点,搞点娱乐头条给我交换下啊。"
G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离开了。记者的话历来可信度不高,不过也不见得都是假的。听他这么一说,G的确有了点兴趣,不过有兴趣他可以自己查,警局的朋友他也有几个。
"呀,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这间小庙里突然来了这么多神仙。"
K和G面面相嗤,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个小小的区警察局长的办公室里相遇。
"这么说,你想知道S的案子,而你想查一个失踪人口?"Y点起一根烟。
"恩。"
"对。"
"什么时候你们圈子开始这么空,管这些闲事起来。"
"我这可不是闲事,关系我的身家性命。"K连忙反驳。
"我也不是。"G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已经如火纯青。
"我可以说不帮吗?"Y摸了摸下巴。
......
......
"好吧,好吧,不知道谁欠了谁的。"在两双不容质疑的眼睛注视下,Y只好投降。他打电话叫来下属,十几分钟后,Y从下属那里接过一些资料然后交给K。
"K你那个失踪人口说好了是失踪人口,所以目前我们也找不到人。只能告诉你一些他的基本情况,你自己去查吧,如果找到了最好,还可以帮警方省点力气。至于G你要知道的案子可是机密,我们还在查,所以不能透露。有空等我下班后去喝一杯吧。"
G会意的点头,"那晚上见。"
K拿到的资料,只是一份失踪人口登记表,一张照片复印件以及警方的几页调查结果。不过K本也不指望能有更多收获。
XXX,孤儿,自由撰稿人,报失人是他的房东。失踪时间大约一个月。
这么久才有人报失,看来又是个城市心灵流浪者。警方的调查结果显示,没有离开本市的迹象,医院和停尸房也没有任何与之吻合的记录。
简单说来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K决定先去上面登记的地址看看。
一幢普通的公寓楼,只是高的让K抬头看着脖子酸。进入大厅,一张红色告示醒目的贴在电梯口。
‘本大楼电梯统一进行维修,停止使用四个小时,尽请谅解'
四个小时,只是四个小时,可能已经快到了吧。K自我安慰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电梯工人。结果被告知维修才刚开始没多久。
K再看一遍地址,19楼,还是下次再来吧。
已经一脚步出大门的K突然被一个大妈挡住了去路。
"这不是小K嘛。"大妈上下打量了K一番,"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阿,阿姨。"K吃惊的想起原来阿姨也住在这里。
"你也来的真巧,我刚回来。不然就让你白跑一趟了,呵呵。"大妈认定了K是来看她的。
"快上去坐坐吧。"
"可是,电梯......"
"没关系,我家才18楼不高,平时我都走楼梯,可以锻炼身体嘛。"
K只能无言的跟了上去。他后悔了,比起追在年近六十却健步如飞的阿姨身后,痛苦到连大气都不敢喘。宁可刚才一咬牙,自己爬那个19楼。至少爬不动休息一下总可以,但现在看阿姨的架势,不到顶是不会停,而且她手中还提着满袋超市采购品,没帮她提K已经不好意思,还怎么好意思开口要休息。
不过世界就是这样,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在阿姨家厕所喘了半个小时才敢出来见人的K,坐在沙发上腿还是不自觉的抽搐着。
过来串门的阿婆用谐愉的口气说道:"现在年轻人就是喜欢抖腿,坐着也不安生。我孙子刚才下去买包烟回来也这样。"说罢还在对面坐了下来。
K无力也无心反驳,等差不多了便起身告辞,和阿婆大眼瞪小眼不是他的风格,何况19楼的事情更让他挂心。
1919的大门紧闭着,这是意料中的事。主人失踪了么。
房东的地址好象就在隔壁,K摁了半天门铃终于有人出来开门了。来人出乎意料的年轻,完全不象K想象中通常房东应有的样子,直觉亲切。
"请问,你是1919号公寓的房东吗?"
"干吗,想租房子啊?"
"啊?恩,是的。听说这里有房子出租。"K想还是装成租客比较不让人怀疑吧。
"那要问我奶奶,她到楼下串门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留个电话吧。"
"哦,好的。"K留了张名片。转身要走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是不是下去买过烟?"
"恩?"对方显然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可能因为我也是刚爬上来的。"
那人立刻与K一起默契的苦笑起来,怪不得如此亲切,虽然隔着门,但大家的腿脚都还记得相同的感受啊。
第八章
"小伙子怎么又回来拉?"阿婆对K的再次出现似乎很感兴趣。
阿姨也很疑惑,"是不是拉了东西?"
K堆上笑脸,虽然他也知那有多委琐,不过有求于人总要礼貌一点。
"不是,其实今天我来还有事要办,刚才就是去找人了。那人好象不在,他住在1919室。"这更加吸引了老太太的注意。
"哦,是你的朋友?"
"也算不上,是我朋友的朋友,有点事务要找他清算下。"
老太太又重新把K打量了一番:"事务?什么事务?"
"我朋友以前跟他合作写了点东西出版了,现在朋友要出国,打算清算一下。"K根据自己的了解,胡编了一个故事。
"那就算你朋友运气了,那人现在失踪了。"
"失踪?"K装出吃惊的模样。
"是啊,我就是他的房东,已经失踪一个多月了。本来每月他都是准时交房租的,可上个月一直没交,我就奇怪了。而且我就住在隔壁,一个多月没见他出现,虽然以前他也会出差或旅行离开一段时间,但都会跟我打招呼。这次实在反常,所以我进屋看了一下。什么东西都没少,连行李箱都在。这太奇怪了,就报了警,不过好象也没什么用。"
K也想到公寓里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哦这样啊。其实别的到没什么,就是现在出版社急着要原稿,可那在他手里,现在找不到人出版就麻烦了。"
"你说稿子啊,我见书房里一大堆都是,不知道你要的在不在里面?"
"不知道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如果在,那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阿婆想了一下,似乎有点犹豫。不过最终还是点了头。"阿晴的侄子,应该信的过。"
K对阿姨笑笑,果然还是老邻居的面子靠得住。
开门,进屋。K心底还是有点紧张。
毕竟用完全胡扯的理由欺骗别人不是他的风格。这么想来自己是不是被某人传染了。
屋子里十分整齐,看的出主人是个喜好整洁的人。不过打扫的再干净,一个多月无人居住的屋子总归有点灰尘积聚。K不敢随便乱摸,以免留下"罪证"。只用视线努力不放过任何目标。
因为K之前的说辞,阿婆径直把K领到了书房。不同外面的井井有条,这里完全是混乱的世界,地上桌上遍布各种书籍纸张,让人感觉似乎有人在这里大发脾气,弄乱了一切。要在这里找K说的"原稿"还真不是简单的事。不过这到给了K拖延的时间。
他在地上慢慢翻阅着,阿婆因为无聊退到了外面,K有了更自由的空间。随着阅读的他逐渐发觉,这个主人的作品通常都是文艺爱情小品,还有许多杂志上发表的清新旅游故事。跟他看到的影象风格完全不同。
是自己搞错了?
K站起身,午后的阳光有点刺眼。拉上窗帘,左面的墙上似乎有点异样。K睁大眼,那是用浅色荧光笔写在书柜上潦草的几个大字:
‘不用眼泪让你后悔,你的眼睛根本无法看见我的尊严。'
K的背后突然升起一股凉意,飞快的闪出了书房。
阿婆正在客厅摆弄一架天文望远镜,见他出来,便随口问他找到么?
他摇摇头,"东西可能不在书房。"
从书房的种种迹象看来,屋主的精神似乎已经到达了崩溃的边缘。连神经粗条的K都可以断定他的状态一定很糟,无论失踪、失常、自杀或者杀人都是可能的结果。
这时阿婆的注意力都在望远镜上,也不在意K的回答,自顾自说着"哪天我也去买一架这样的望远镜,这样那边广场的表演哪边都看的到了。"
现在高层住宅里有望远镜的不在少数,除了个别真正的天文爱好者外,多数都被当作用于满足好奇的工具。这也是现代都市流行的交流方式之一。
K并不认为那有多无耻,其实跟躲在网络背后一样,寻求的都是一种安全感。当然某些真正的变态除外。
不知道这位属于哪类。
K走上前,也在窗口张望了一下。这里可以看到中心广场,热闹的地方总让人心生向往又怀疑恐惧。K低头,地上的地毯已经被望远镜支架压出深深的三个小坑,预示着它在此处已经扎根了足够长的时光。
猛然间,K想起刚才在书房地上寻找时也见过类似的痕迹。
他强压住心中的不适,又回到书房。
果然,在书房窗前也有压痕。
这里的窗外没有任何迤逦的风光也没有热闹的街景,楼下是一条略显狭小的小巷,没有几个行人,对面是一幢银灰色的商务大楼,反射的光污染另人恶心。这里有什么值得长时间观看的,K实在想不出来。
或许应该把望远镜拿进来试试。
K在阿婆的注视下,把望远镜搬到了书房。理由就是,刚才好象有东西掉下去了。
阿婆很担心,毕竟是别人的东西,虽然人是暂时失踪了,万一回来少了东西可不好,砸到人就更不好了。K一边调试一边安慰她,只是一个小本子,不小心被风吹了下,我怕掉了,也可能没掉。
对面的大楼在望远镜中反光的更加强烈,这种玻璃幕墙即使到了晚上也无法看透里面的事物,应该不是那里。K调转方向,那就只有楼下的小巷了。K在那里看了十多分钟,之间只有两个学生打闹着走过。
难道就为了看行人,那客厅的窗口不是可以看到更多?
难道是在等什么特定的人?
这条小巷十分隐蔽,两端分别被两棵大树和一个活动餐厅遮掩着,不是熟悉这一带的人根本难以察觉。所以行人稀少到如此地步。不过因为一头靠近住宅区而一头就是商业区,从此间穿过到是不免为一条捷径。
K无法找到更有价值的线索,便把望远镜又搬回原位,跟阿婆打过招呼准备离开。谁知刚到门口却被叫住了。
"等一下,这是不是你拉下的?"阿婆拎着一条链子追出来。
粗犷的线条精致的雕刻,对比强烈又有味道,一看便是名家的设计,K一眼就喜欢上了。不过那不是他的东西。
"不是你的?那就奇怪了。这孩子根本不带首饰的。"
"哦,在哪里找到的?"
"你刚才搬望远镜回去,我在书房桌子底下发现的。"
"不会是其他来过的人掉的吧?"
"除了警察就没有人来过了,那些警察根本没进书房,只在门口张望了下做个笔录就走了。"
K又仔细的看了下链子,上面有个字母S。是名字的缩写吗?
"那这个是不是交给警察比较好,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上面已经都是我们的指纹了。"阿婆显得很专业。
K佩服的点了下头,"婆婆,这都想到了,真利害啊。"
"哪里,哪里。"阿婆害羞的挥了挥手,"我孙子是法医,我听也听多了。"
"这样啊,我待会还要去见个朋友,他就在管辖这个案子的警区工作,顺便给他好了。"K想到,刚才给自己开门那个白净的男生原来是个法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夕阳红艳似火,使得天空烫手的承接不住,坠落的特别迅速。就像有种美丽,美的过于浑然天成便成了不合时宜,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气势俨然鹤立鸡群一般注定成为异类而早早消亡。不过这种流星一般的灿烂反之又使其的美丽格外令人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