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软弱又变作感动,感动又变作了更深的情感。
这情感很快驱使她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薄复彰的腰际,令两人紧紧相贴。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半是冰冷,一半又是火热,她无所适从,只能抱着对方的身体吸取某种力量,
而薄复彰的体温不仅给她力量,还给了她其他充盈自身的东西。
——她觉得幸福。
要是,可以一直就这样幸福下去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俞益茹才惊觉,自己居然紧紧抱着薄复彰那么久,而薄复彰居然没有把她推开。
明明知道那么多恋爱技巧,此刻她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好半天只笨拙地说了一句:“谢、谢谢。”
她说完谢谢,薄复彰就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开了,这令俞益茹有一瞬间后悔她干嘛要说这句话。
薄复彰说:“你没有怪我一直跟着你,我就放心了。”
俞益茹低头掩饰怪异的神情,问:“那么说你前几天也一直跟着我?”
薄复彰点头:“是啊,不然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
这又是十万伏特一般的一记暴击,要是不是薄复彰就在面前,俞益茹一定会捂着胸口跪在地上。
她已经快要无法分辨薄复彰说这话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了。
或者说,她开始自欺欺人地希望薄复彰说这话的目的就是因为同样喜欢她。
她抬起手来,用手盖住薄复彰盖在她肩膀上的手背,虚握了一下之后,又放下手来,说:“因为我
毕竟是你的助手么?”
薄复彰笑了:“是啊,毕竟你是我的助手。”
俞益茹也跟着笑了笑。
她正要转身进酒店,薄复彰突然说:“所以,干脆住到我那里去啊。”
俞益茹停住了脚步。
薄复彰在身后渐渐走近:“住在外面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总让人不放心。”
俞益茹偏着头问:“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搬出来?”
薄复彰有些纠结:“因为我说胡难听么?还是因为我随便刺探你的*?我保证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
”
俞益茹慢慢地转过身去。
她低着头,用发丝盖住自己的面颊,掩盖住已经要呼之欲出的情感。
她将声音压低,说:“你真的是想和我住在一起吗?”
薄复彰点头称是。
俞益茹:“你为什么会那么想?我有多薄情寡义多虚情假意,还是真的喜欢观察人类,这都和你没
有关系吧?”
薄复彰:“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你要是我的搭档,就有关系啊。”
俞益茹追问:“那有什么关系呢?”
薄复彰思索了片刻。
她的脸上此刻露出了某种怅然的追忆神情,似乎也甚为苦恼,然后她说:“因为这样的你,就不可
能喜欢上我啊。”
冷风卷着塑料袋飘飘扬扬飞到天上,却被电线给挂住了。
于是它在电线上不断抖动,发出噪杂的声响。
俞益茹觉得,自己的大脑心脏潜意识,大概同时消化了这句话。
因此心脏抽痛,大脑麻木,潜意识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冲动。
于是她点了点头,说:“哦。”
*
第二天,从薄复彰那张大的可怕的床上醒来的时候,俞益茹还在想,后来到底是怎么样的脑回路,
才令她大无畏地同意了住回来这件事呢?
似乎是她在薄复彰面前已经快要不知道滚哪去的恋爱技巧终于说了一句简单粗暴的真理——喜欢的
话,就去勾引啊!
俞益茹盖住自己了脸,蒙住了崩溃的神情,特别是薄复彰现在就睡在她的身边,还紧紧地搂着她的
腰。
当然,目前为止确实还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如果每天的环境都这么香艳,自己真的还把持地住么?!
她艰难地把薄复彰的手拉到一边,然后进入卫生巾洗了一把冷水脸。
洗完冷水脸之后,她冷静了一些,想起自己的打算了。
是了,俞益茹经过数天的躲避政策之后,突然福灵心至,决定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自己没办法不喜欢薄复彰的话,那干脆就去追好了,虽然对方看起来就一副很难追的样子,但
是比难追的话,俞益茹也自认不会处于下风的(……)
结论就是,俞益茹决定以自己的毕生所学,去追追看。
追的前提,自然是长时间的相处。
那么同居那么好的机会放在她的面前,她怎么可能错过!
俞益茹这么想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扯着嘴角做出了一个奸笑的神情。
然后她听见薄复彰的声音:“你笑的那么奇怪干什么。”
俞益茹吓了一跳,往门口望去,看见薄复彰靠在移拉门上,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她。
俞益茹立马若无其事地拉起了袖子:“没什么啊,锻炼一下面部肌肉。”
薄复彰便不多问,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走了过来,她抬起手臂,背心便上滑到肋骨处,露出漂亮的肚
脐和紧实的小腹肌肉,胯骨支撑着内裤,每一寸肌肤都无暇细腻,迈步的时候,肌肉线条隐隐变换,简
直性感到不可思议。
俞益茹赶紧刷牙,以防止自己露出什么太蠢的表情。
薄复彰本来准备上厕所,走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说:“对了,你不喜欢我和你同时使用卫生间
的。”
这么说着,又原路走出去了。
俞益茹看着那白到发光的背影,又是遗憾又是庆幸,但是思来想去,发现还是庆幸多一点。
刺激太大的话,难免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天早上薄复彰做的早餐是馒头和豆浆,俞益茹自认要在这儿久住之后,就觉得在案板上吃饭着实
不是个事儿,于是像薄复彰建议,要不要买一张餐桌。
薄复彰有点头疼:“放不过了啊。”
俞益茹举目四顾。
怎么说呢,按照眼下的情况看,确实是放不过了。
因为四处都挂了薄复彰的衣服,地上又都是乱七八糟的纸张照片,周边层层叠叠的箱子里也不知道
放了什么,居然占领了四分之一的房间。
但是只要稍微想想就知道,只要把地上平铺的东西叠起来,把衣服收纳进衣柜之类的地方,这个房
间的空间又会非常宽敞了。
俞益茹本来以为薄复彰只是懒得整理,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便说:“明天我休息的时候就帮你整理一
下。”
没成想,薄复彰断然拒绝了:“不要,明天有明天的事,干嘛要把人生浪费在这种事上。”
俞益茹:“……这不是浪费人生——就算是吧,浪费的是我的人生关你什么事情。”
薄复彰说:“你的人生和我的人生目前已经连为一体了,所以你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
俞益茹被这话冲击的有差点当场扑街,缓了好一会儿,直到快离开上班的时候,还是又提起这件事
情。
“买个简易的衣柜,或者箱子什么的,你总是挂着这些衣服,算是怎么回事。”
薄复彰一脸不情愿:“衣服和我的作品都是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展示在世界之中的,我不能忍受它
们被收起来,这样会掩盖掉它们的灵气。”
俞益茹:“……所以你还没吃药啊。”
嘲讽了薄复彰的中二病之后,俞益茹打开了门。
她一打开门,整个人便呆住,而门口与她面面相觑的那人,也同样呆住了。
关鸠站在门口,提着一篮子白菜说:“俞、俞小姐?”
俞益茹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门口的人是关鸠。
因为对方完全不再是前些天的亮粉礼服,实际上,朴素的有点过分了。
全身上下除灰黑白之外没有其他的颜色,戴着一副金属框架的眼镜,大概除了嘴唇上有润唇膏,就
没有其他的脂粉。
直到对方开口,俞益茹才凭借着自己长期以来的记人习惯把对方记起来,并且行云流水地热情地接
了一句:“哎,这不是关小姐么?”
关鸠大概没想到俞益茹那么热情,反而呆在了门口。
俞益茹看了看她的装扮,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白菜,实在不懂这是什么路数,但因为上班快要迟到,
因此虽然好奇地百爪挠心,还是说了句“我要上班先走了”,然后擦着对方的身子离开。
直到下楼,俞益茹还是忍不住往楼上看,心中万分好奇,为什么关鸠会来找薄复彰。
看这个情形,似乎不是第一次了,难道说薄复彰那时对关鸠那么冷淡,只是装的不成?不然怎么那
么快就都被对方知道住在哪了。
俞益茹心中纵然万千疑问,既不能直接去问薄复彰,又不能直接翘班去偷窥,因此只好恨恨先行离
开,想着晚上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反正无论如何,薄复彰今晚一定会去看廖司白到底是不是和王总在约会。
俞益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还没见到薄复彰,甚至没见到廖司白,就先再一次见到了关鸠。
吃中饭的时候,俞益茹在自家公司的食堂里,看见了化了淡妆的关鸠,正和方某坐在一起。
关鸠显然有些尴尬,她面前虽有餐盘,其实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俞益茹一眼望去,看见这个场景的时候,便觉得有点违和。
她思来想去,最后发现,最违和的地方甚至不是方某那张看了就令人生气的脸,而是关鸠的气质。
人总是先入为主,而关鸠和那天在餐厅第一眼看见是的转变实在太大了。
那天的对方穿着奢侈品高定,妆容精致神情柔美,看起来非常像——简单来说,就是非常像和俞益
茹同类的那种人,但是现在对方简直像是从根本上发生了什么基因的转变,从天鹅变成了家鹅,从孔雀
变成了草鸡。
当然,俞益茹没有什么贬低草鸡的意思,她本人也很喜欢吃鸡肉的。
只是她确实觉得奇怪,在她看来,眼前无非只是两种情况,一种是对方脱下了伪装,一种是对方穿
上了伪装。
俞益茹不着痕迹地观察,突然之间,关鸠抬起头来,和她对上了眼睛。
对方瞬间亮起了双眼,冲她挥了挥手。
俞益茹机智地低下头,然后和身边的同事说话,装作没有看见。
不管对方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既然和薄复彰认识,肯定代表了一件事:那就是非常麻烦。
没想到,十几秒之后,薄复彰的对面就多了两个餐盘,关鸠和方某都坐在了她面前。
关鸠说:“好巧啊,居然又遇到了。”
俞益茹抬头看着关鸠,关鸠的笑容就勉强起来了,但是她还是坚强地说:“我们都是阿彰的朋友,
我以为我们可以认识一下的,其实那天……”
“你们是相亲认识的么?”俞益茹突然开口,“我是说,你和方前辈。”
关鸠不说话了。
倒是方某点头,开始喋喋不休地说了起来。
幸好午休时间不长,众人自然散开各自做事,俞益茹忙了两个多钟头,正想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
在茶水间遇到了关鸠。
这可真是把俞益茹吓到了,她开始觉得关鸠一定也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说能够穿透墙壁之类的,
不然是怎么进他们公司的。
关鸠看见俞益茹,这回大概是吸取了先前的经验,不再拐弯抹角地寒暄,直接道:“离薄复彰远一
点。”
俞益茹心中警觉起来,表面上看着关鸠,抱胸不说话。
她第一时间以为关鸠果然是自己的情敌,但是观察着对方的神色之后,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盛气凌
人的神色或者颐气指使的语气,对方皱着眉头,眼中满是同情与哀愁。
俞益茹歪了歪脑袋,她真是越来越不明白这是什么展开了。
关鸠抱胸呼吸,就好像费劲了力气,她似乎要哭出来了:“薄复彰根本不会喜欢别人,她心中只有
她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喜欢上她不会有好下场的。”
俞益茹皱起眉头:“怎么,你追过她?”
关鸠愣了一下,她连忙摇头,过了半晌,却缓缓地点头了:“是的,我追过她,虽然眼下看来我也
不知道那算不算追,但是我喜欢过薄复彰,并且努力过。”
俞益茹确实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一瞬间,关鸠终于具现化变作了累累尸骨中的一个,是一个凄苦哀婉的骷颅头。
关鸠的眼眶里转着眼泪:“不止是我,还有——还有我的一个朋友,我们曾经以为薄复彰总归是对
我们中的一个有感情,但实际上……”
关鸠捂着嘴,哭了起来。
俞益茹:“……”
俞益茹一言不发,走出茶水间,关上门走了。
关鸠连忙追了上来:“你你你怎么什么话都不说的。”
俞益茹冷酷地摇头:“你最好不要跟着我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关鸠说:“这怎么可能,话说你对我说的事一点都不好奇么?”
“不好奇,薄复彰已经用一种很欠扁的方式告诉过我了。”
关鸠语气急切:“我真的不是来离间捣乱的,我是真心实意地劝你,你那么漂亮,看起来也有很多
人追,为什么一定要和薄复彰缠在一块儿呢?你可能是还不相信我,我可以给你看很多证据的。”
俞益茹停下脚步:“证据?”
关鸠点头:“对啊,她以前和我的聊天记录,通话记录,送给我的礼物和说过的甜言蜜语,我全部
可以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