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文渊庄近些年变成了一个江湖草莽,想来顾启渊那样的人是不屑于再在里面的。”
季伟胜的话让陈笒轻笑“季叔叔,这文渊庄可和江湖草莽不同,他的情报网几乎遍布整个汉邦,任
何一个角落都有可能有他们的人。而这些年,他们通过贩卖情报所赚的钱恐怕比国库里的存银还要多一
些。”
“这,殿下是如何得知?”季伟胜到底是一届文人,对于朝堂之事他可以洞察,但是对庙堂之外的
江湖,他可谓知之甚少。
“我和那文渊庄,也算有些交情。”陈笒并没有细说,一是知道季伟胜对这些不会马上理解,二是
,他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个上面。“季叔叔,我有十成的把握这个顾启渊就在文渊庄,他的势力不比庙
堂之上要小,故而,我想求叔叔一件事。”
“殿下但说无妨。”季伟胜拱手,燕王甚少有事求他,若非重要,燕王也不会在这里说。
“文渊庄现在的庄主叫顾云悰,乃是二十余年前顾启渊抱养而来,我想请叔叔帮我查一下,二十一
年前,十二月初七,或许他是当天生日,或许,这个日期是顾启渊将他抱回来的日期。顾云悰这人对我
有大用,烦劳叔叔了。”说完,陈笒就看见季伟胜一脸回忆的样子。
“二十一年前,正是顾启渊殿试拔得头筹,然后被外放的时候啊,难道二十一年前他们就已经有了
势力?”季伟胜咂咂嘴,确认“我记得那年京中事情很多,只是当时我还是个小京官,有很多事情触碰
不到,不过那年隋帝在前朝十七皇子降生的时候大赦天下,我还是有点印象的。”
“十七皇子?”陈笒听见这个称号瞬间起了疑心,不过很快季伟胜便否认了“十七皇子现在还在慈
云寺,在前朝国破的时候他便出家了,日夜有人看管,不会有差错。”
“要说值得怀疑的事情,也就是淮南王当年,似乎丢过什么东西,听说是个玉砚台,在京城挨家挨
户的寻找过来着。还差点没杀光京都里的乞丐。”季伟胜的线索很准确,陈笒敲击着桌面“淮南王是前
朝的王爷,却不战而降反水到了咱们这边,依他的本性,不该有这么大的动作啊。”
可以说,淮南王是前朝的一众降臣之中最早的一批,淮南王生性暴虐,却胆小如鼠,可以说是个废
物点心也不足为过,现在养着他不过是为了体现仁德。现在看来,他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季伟胜也察觉到了陈笒话中的意思,面带严肃“我回去查一下,有事让刘太医给你回报。”
“好。”
第9章 儿子
十日后,赶在新年之前,红鸢公主在宫人的祝福下登上了轿撵,前面骑马的是一个她听都没听过的
人,但是比起还在宫中有着和亲危险的姐妹们要幸运的多了。至少,自己还在京都。
燕王府,陈笒看着接回来的孩子,“过来。”
孩子蹭在丫鬟的怀里,蜷缩着不敢靠近。陈笒笑笑“我是你父王,过来。”说着上前两步想把孩子
抱过来,结果还没靠近,就听见孩子哇哇的哭声,只片刻便面色青紫,喘不上气来。“怎么会这样!”
丫鬟连忙跪下,一边给孩子顺气一边解释“王爷,小世子几年没有见过您,有些怕生。”
“莲姐姐,回家,回家。”孩子紧紧的抱着丫鬟的脖子,不断的扭动。
陈笒无奈“抱回太子那吧。”说完,便离开了屋子,里面还能传来那孩子呜呜咽咽的哭声,嘴角上
挑,看来太子还是挺会照顾孩子的,让你从小就艳福不浅啊。
“王爷,要不要去看看世子?”沈青在一边提醒,陈轩那小鬼比这个孩子不知道聪明多少,想来王
爷会喜欢的。
“不必,太子会让我见到的。”陈轩挥挥手,步入书房,沈青也没有再劝。事实证明,陈笒总是能
说对一些人的想法。大年三十,太子带着几个孩子出现在皇宫,一见面,太子妃便将那孩子带给陈笒“
轩儿,这是你父王,快叫父王。”另一边,真正的陈轩看着比画像中更真实的父王,紧咬着下唇。
太子的长子陈景走过来,“铮弟弟,走了。”
“陈轩在干什么?”陈铮觉得这个名字好听极了,陈轩,轩,是他父王给他的名字,而不是铮,当
他知道陈轩才是属于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对那个软趴趴的陈轩就充满了不满,他配不上这个名字。
“四王叔回来了。他这个寄养的软蛋自然要回到四王叔身边。要是四叔知道陈轩长成了这个样子,
还不知道多失望呢。”陈景到底年岁长些,知道父王是在养废陈轩,只是,陈轩毕竟有个征战沙场的亲
爹,影响恐怕没有那么深远。接下来的事就出乎陈景的意料之外了,他竟然看见陈轩哭啼啼的跑到自己
父王怀里,而父王还慈爱的抱起他来,这一幕看的陈景小脸涨红。
陈铮手指捻着袖子“哥哥,我不喜欢他。”陈景哼了一声,迈步到了太子旁边。“父王,我们带轩
弟弟出去玩吧,他恐怕是被吓到了。”
太子将挂在自己身上的小泪包放到地上,陈轩立刻转到丫鬟身边,冲着几个哥哥摇头,死死地拽着
丫鬟的裙摆。陈笒见状,面色铁青,嘴唇紧抿,半响又放开“大哥,我有一事相求。”
“但说无妨。”太子并没有错过陈笒的脸色变化,心中不无得意。但是语气十分无奈,似乎这孩子
变成这样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不知,为弟的才学,能不能担任府上的西席?”陈笒瞄到了一边的陈铮,这小子,长得和自己还
真是没有一点相似的地方,不过,看见陈铮的小动作,陈笒眼睛眯了眯,嘴角挂着笑意,这才有了这个
决定。
太子略一深思,便知道了陈笒的想法,心中窃笑,面上却有些感慨“只怕委屈了四弟的才学。府中
的孩子和轩儿同龄的也只有铮儿,不若四弟只带他们两个小的,也不会耽误你的公事。”
目的达到,陈笒也不是真的想要给太子家的孩子讲书教学便顺势应承下来“多谢大哥。”正这时,
陈诚和陈松一起到来,看见这一幕陈诚眼睛一眯嘴角上挑“啧啧,不愧是贤王,现在就有了臣下的架势
了。太子哥,你可要稳稳当当的啊。”
人人皆知,诚王和燕王素来不和,诚王看不上燕王的出身,燕王看不惯诚王这个人。
“我只知道有人流传我是战王,阎王,多谢六弟还帮我打听到了一个贤王的名头。”平时平和稳重
的燕王,对上诚王就会失了平时的稳重,言语也变得尖刻。
一边的勤王已经和太子一家互相问过安好了,勤王妃微微扶着自己的夫君走到一边去休息,太子妃
让人传茶,宫人依次端上来瓜果糕点,这边的情态和旁边完全是两回事。提爱看看那边已经落座的几位
,给宫人示意一下,宫人把孩子们都带走,自己带着两个弟弟也到了殿内。
一直谨慎的陈铮这时候却有些呆呆的,他心里只有一句话,父王要来了,来带他走了。
宫中的大年三十并不是和前朝一样宴请群臣,笙歌一夜。而是酷似寻常人家的一家团聚,在一起吃
一顿团圆饭。
陈笒回来后,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母妃,三叩首后,惠妃把陈笒扶起来,上下打量,确定无恙之
后才放下心来,脸上是温柔的笑意“快坐下吧。”
本来想让圣上下旨招他回来,谁知道这孩子趁着颁旨的时候搞出事端,真是不懂她这个做娘的心意
。看着长大的儿子,她心中满满的都是自豪,但是自己这个做娘的曾经让儿子那么失望,只怕是怎样也
弥补不了的了。惠妃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自己一定要补偿儿子,至于皇帝是什么想法,她早已不
在乎了。
皇帝看着对自己儿子也没有一丝动容的人,心中愈加失望,曾经的那个才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看看自己身边几十年如一日的皇后,陈煜感触良多,皇后眉梢带着笑意,举起酒杯相敬。太子和太
子妃随后,陈煜觉得他们似乎才是一家子,而惠妃的无情,纯妃的自傲都让他感觉到了压抑,好在,几
个孩子们还是好的。
“明启,明祉,你们都已经成家立业,要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还有你们二位王妃,不要让家中琐事
影响到他们的正事,家和万事兴。”太子和勤王夫妇点头应诺,陈煜又转向陈笒“明德,你虽然没有正
妻,但是长子也已经五岁了,你要给你的儿子做一个榜样。”陈笒低头“父皇,轩儿这孩子现在怕我得
很,我已经自荐西席到大哥家,希望能缓和一下我们的关系。”
“也好,朕给你半年时间,你就安省陪你的儿子,毕竟是你的长子。”陈煜也是无奈,陈轩这孩子
性子是软了一些,和他父亲小时候一点都不一样,陈笒小时候可是个聪明的孩子来着,就是少了点灵气
。也不知道惠妃以前是怎么教的,一点都不像她自己,或许,自己以前真的是看走眼了。
“多谢父皇。”陈笒落座,现在他这个西席做的也算名正言顺了。微笑间,陈煜已经看向一边还在
喝酒的诚王“明治,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不成家,要不立业,不许再这么晃晃荡荡的。有失体统!”
陈诚看看自己的母妃,挑眉“父皇,儿臣准备年后出发,去北大营参军,还望父皇允许。”北大营
,是边关西北防线的守边军,主要的任务是防范北边的匈奴,和突厥不同,匈奴不仅只有皇室一个领导
,还有个护国天师,有护国天师存在的部落,就是匈奴的领袖,这是他们默认的规矩。
在北边的大草原上,突厥占据着东部的淡水和平原资源,由于一致对外而且实力可观,一直和这个
老邻居和平相处,安然无事。匈奴的各个部落很少去侵犯突厥,不仅是因为能够短途进攻突厥的部落太
少,不足以对突厥构成威胁,而距离突厥遥远的部落是不会为了一些就算打下来也守不住的资源长途跋
涉的,还不如南下袭击汉邦要方便的多。而且,突厥的骑兵和战力和他们旗鼓相当,硬打下来只会让别
人,比如汉邦,坐拾渔翁之利。所以说,虽然匈奴和突厥是草原的两大势力,相较起来的话还是突厥的
发展比匈奴要好得多,也要进步的多。
但是匈奴的野蛮和凶性比突厥只强不弱,而且前朝匈奴的入侵曾经有过屠城的先例,要想去北大营
,不是战将猛帅便是百死将士,一个皇子,没有上过战场的皇子到那边不是拖累就是去送死。所以陈诚
的话音一落周围就陷入沉寂。
“不可!”陈笒当即出声,然后面色却略带尴尬,神情转换虽只一瞬,但是足以让被他引过来的目
光看清。
陈诚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怎的,许你参军便不许我参军?本王不想抢了你的名头才选的去北大
营,别不知……”
“放肆!”陈煜怒了,“你这是跟你哥哥说话的态度吗!”
“明瑞也是一片好心,皇上不若成全了他。”纯妃轻蔑的一笑,看看脸色不变的惠妃“我这个做母
妃的,最希望的就是自己孩子过得顺心。”
“谁不是呢,只是北大营实在是有些艰苦,明瑞不妨就跟着夏侯元帅回营,毕竟明德在那里,也好
照料一二。”皇后说的十分诚恳,却激起了陈诚的叛逆心“多谢母后好意,儿臣心意已决,还望父皇成
全。”
“你,罢了,去那边磨磨你的脾气也好,整日不干正事的。”陈煜拍拍皇后,安慰她一下,看见皇
后满是担心的眼睛,想想惠妃知道自己儿子在边关的时候那副样子,陈煜只觉得自己真的对不起皇后的
付出。陈诚谢过父皇,坐下的时候挑衅的看了一眼陈笒,陈笒面色不虞,并没有说话,太子也乐的见两
人不合,只和陈松闲话,似乎并没有看见两个弟弟这边的事情。另一边,惠妃被纯妃的几句话弄得心下
也不安静,有些食不知味。
闹了这么一出,陈煜又起了对皇后的疼惜之心便让大家早早的散了。陈笒率先告退,临走的时候看
看屏风后面的孩子,似乎有些挣扎,但是没有动作便大步离去。陈铮看着父王的背影,安慰自己,没事
,父王没有认出他而已,他会回去的,一定。
除了宫门,几辆几乎一样的马车在大年夜里安安静静的等在外面。马车前面的骏马鼻端喷出白烟,
马夫们靠在车帮上,暂作休息,他们的交谈声在寂静的冬夜显得格外清晰。
陈笒走到自家马车前,掀开帘子。上车的同时马夫扬鞭,骏马的嗒嗒声响起。“燕王不愧是上过战
场的人,这上车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跟上过战场有关系吗。”
“怎么没有,我跟你说啊……”刚刚因为宫门打开而出现的寂静很快消散,这个话题会持续到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