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夕颜知错了,夕颜都听娘的”夜夕颜泪眼婆娑的保证道。
夜夫人叹口气,平日里温柔善良的夜夕颜被逼得赶尽杀绝,这也是正常的,只希望她不要再逼萧儿
,这样萧儿和她的距离只会越来越远。
夜夕颜自己擦了把眼泪,仍旧不死心地问,“娘亲,萧郎去古墓找风如玉了,那里机关重重,那么
危险,你帮我劝劝他“
夜夫人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仰头望黑幕上挂着的星星点点的亮光,无奈地道,“就让萧儿去吧,他
的个性你我都懂,现在你最好稍安勿躁,他逼急了会翻脸不认人的,越是这种时候,越别去阻止他,让
他为那丫头做点什么,他也好安心”
她的儿子,她怎么不清楚,越是阻止,只会让他的儿子离自己更远,还是静观其变吧。
“如果萧郎有个闪失......”夜夕颜担忧道。
风如玉死活,她根本不在乎,更不会担心风如玉把她出卖,那个男人爱她入骨,什么事情都肯为她
做,简直就是愚蠢至极,不过也给了她利用他的机会。
若是他伤害了萧郎一分一毫,她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也是他的命,让他自己去担当吧”话落,夜夫人迈出了脚步,慢慢地往前走去。
夜夕颜看着夜夫人消失的背影,双目微眯,眼底透出来的,是愈发深浓的恨意。
金大猛,你还真是命硬,若是萧郎有个三长两短,你也跟着我下去陪葬
翌日清晨,丢丢睡的很香很香,梦里,娘亲在为她做香喷喷的糯米糕,还有酥脆爽口的南瓜条,还
有香浓的小米粥。
她看着看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粥粥…….吧唧吧唧……糯米糕…….吧唧吧唧,丢丢爱吃”
双眸紧紧的闭着,长而卷曲的睫毛又黑又密,像是一把小扇子,嘴里吧唧吧唧的嘟嚷着,清亮的口
水从小嘴里流淌出来,拉的很长很长。
卷缩在她怀里的小雪球,本来睡的很香,突然头顶一凉,似有什么黏黏的液体滴落下来,它郁闷的
抬起头。
顿时满脸黑线。
丢丢把口水滴落在它雪白柔软的毛绒上了,太恶心了……
窗外腊梅含苞,三两朵依旧在冷风中开放,花枝摇摇曳曳,光影交织,落进窗内,在地上投射出斑
驳的树影。
咯吱一声,雪白的身影进入了小雪球的眼眶,它抬起头,一双红眸,疑惑的看着,当看到进来面容
憔悴,一脸苍白的金大猛时,它微微一愣。
这个人,是丢丢的娘亲,可是她此时看上去并不好,眼底发黑,不久后怕是有血光之灾……
呸呸呸,希望是自己错觉吧。
这么清丽善良的女子,又是丢丢的娘亲,它自然希望她过的好。
似乎感觉小雪球在看她,金大猛如古井般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它,小雪球连忙低头,生怕被看出破绽
。
看它窘迫的模样,金大猛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很清,很苍白,但是却极美,有一种病态的美
。
她穿着素白的衣袍,鬓旁一朵小小的白花。
她走的很轻,好似脚步没有任何重量一般,她伸出苍白如骨的手,轻轻的触碰丢丢的发丝,却不叫
醒她。
她的双眸那样不舍地望着丢丢,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般,幽深的眼底清亮的泪光悄悄凝聚。
小雪球静静的趴在那里看着她,感觉到她的悲伤,心里一抽一抽的,似乎悲伤能够传染一般,它竟
然觉得有一种蚀骨的难受。
不应该啊,他不过是一个修炼了一百年的玉兔精,怎么会有人类的情感,但是为何,她看到她如此
,他如此难过,和丢丢在一起玩耍的时候,他又是如此开心,它疑惑的歪着头,不懂,它真的不懂。
“丢丢,娘的好丢丢……”
指腹轻轻的触碰丢丢熟睡的脸颊,金大猛眼底的疼爱那么明显,一阵凉风从窗外钻了进来,明明外
面阳光明媚,但是风却格外透凉。
金大猛的长发散在素白的衣裳上,有惊人的单薄。
现在凉风一吹,她禁不住又轻咳起来。
她病了吗?
看着仿佛一天之间消瘦了那么多,两颊有着病态的晕红,嘴唇也有些干裂。
小雪球静静的看着她,只觉得胸口闷哒哒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小雪球,帮我照顾好丢丢,一定要永远永远陪着她……”
“让她永远快乐无忧,健康长大”
说着,金大猛微凉的手指轻轻的覆盖上小雪球的头,轻轻的揉了揉,她的目光悠长,好像在想些什
么,唇边有渐渐浮起一抹淡远的笑意。
忽然,她咳嗽起来。
肩膀咳得微微发抖,素白的衣裳裹着她单薄的身子,她咳得似乎连肺都要呛出来。
小雪球突然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它还不是很懂她话语的意思,但是听起来好悲凉……
它在软塌上打了一个滚儿,准确无误的滚到了金大猛的怀里。
它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上面还有触目惊心的疤痕,好像是匕首留下的。
感受到手背的炽热,金大猛低头一看,对上了一双殷红的双眸,泪眼旺旺的看着她,复杂的,夹杂
着不解,疑惑,还有淡淡的心痛……
她笑了,她从开始就觉得这兔子有灵气,懂得人话,现在它是想说不要伤心吗?
真是贴心……希望你能永远陪着丢丢,丢丢是个可怜的孩子,希望她找到亲生母亲。
虽然她的血液和丢丢的相融了,但是金大猛的记忆力,她前世是怀着身孕跳湖了,所以,丢丢应该
不是自己的孩子。
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把她当作了亲生女儿对待,她真的舍不得离开,不过此时她却不能再
待下去了……
一阵凉风又钻了进来,金大猛低头在丢丢的额头间留下一个淡淡的吻,然后站了起来。
心里的不舍越来越浓郁,她紧握拳头,劝着自己狠心放下,侧头不经意的督了一眼船外的梅花林
陡然一惊
妖艳如血的梅林中有人
漫天飘飞的梅花瓣,红的黄的交织在一起,缠绵的随着风儿飘起,散开,打旋儿。
血红的梅花交织的深处
一袭艳红得刺眼的红裳,仿佛盛夏的烈阳,撼得人透不过气
妖冶如彼岸花
那鲜红,既有最灿烂的明亮,又有最颓废的黑暗。
他手握一把火焰般的折扇,似乎在仰着头喝着什么。
苍白的指尖似有金光闪耀。
那是……黄金打造的酒杯吗?
金大猛眨了眨眼眸,想要看清楚那人的样貌。
那人红衣长发,赤足而立,肌肤苍白得仿佛他一直被囚禁在地狱中。
眉间一颗殷红的朱砂。
一双妖冶如火的双眸邪魅而多情……
妖孽,这个人长得妖孽至极,浑身上下透着诡异的邪魅。
似乎知道她在看他,他微微侧过头,嘴角划过一抹妖冶如血的鬼魅笑意,多情的桃花眼眸中流露出
狂肆的神情
血红的长袍一挥,漫天的血色梅花瓣急速而下,片刻间,犹如一场倾盆的梅花雨,纷纷扰扰间想要
于他身上的红衣媲美。
他究竟是谁……
眨眼间,那抹邪美鲜红如地狱之血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鬼魅般婆娑的树影疯狂的摇曳着,除了漫天飞舞的花瓣,什么都没有。
金大猛恍惚如坠入一个梦中,难道是她看错了?
小雪球趴在金大猛身后,同样看到那抹血红的身影,只是它不敢看,那人身上的气息,让它瑟瑟发
抖。
丑嚒嚒准备好膳食的时候,准备去房里叫金大猛,却发现她不见了。
她慌得打碎了端在手里清香腾着热气的小米粥。
“快给我找,给我找少夫人”
一时间,整个夜府,人心惶惶,众人提着心在四处寻找金大猛的身影。
而此时的金大猛已经叫了一顶简陋的马车,回到了土坝村。
她想回去看看她的爷爷,在他的排位上磕头,点上香烛……
山还是以前的山,屋子还是以前的屋子,但是为何阳光明明那么灿烂,金大猛却觉得凉到了骨子里
,再也暖和不起来了。
她身披白色麻衣,发髻间的雪白小花,把她脸颊的病态衬托的更加苍白透明。
静,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村落犹如**,没有一点声音,没有一个人影。
三十户房屋,此时萧条的不成样子。
田里的稻谷已经黄橙橙了,树上的果实已经熟的烂掉在地,绿油油的青菜上已经铺满了冰霜……
若是往常,房屋上已经青烟袅袅,庭院里,孩童天真无邪的追赶着,灿烂的笑着,田间,人们都在
忙碌着秋收,过冬了……
现在却……
是她,都是她,她真的是煞星,给整个村子带来了灾难。
不仅克死了自己的爹娘……还害死了自己的爷爷。
金大猛仰头,看着依旧刺眼的阳光,灿烂一笑,虽然灿烂,笑意却不达眼底,苍白的让人心疼。
来到金家院门前,看着熟悉的院落,清冷的屋子。
再也没有那个抽着旱烟,坐在屋梁矮凳上,满脸慈祥的唤着她的名字,也不会有人在她受欺负的时
候,保护她,维护她……
鼻子一酸,眼眶忽然就又湿了。
可是,金大猛却硬生生的将所以即将涌起的泪水全部逼退了回去。
爷爷说过的,要她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所以。她怎么可以哭,怎么可以让爷爷失望,怎么可以让爷爷去的不安心?
不可哭,以后,她也不会再哭。
淡淡扬了扬唇角,金大猛用袖子查了查木门上的灰尘,推门而入。
堂屋正中央,两根白色的蜡烛发出淡淡的红光。
贡品前放着一个赞新的香木牌位。
上面赫然用红漆写着:“金财运之位”五个字。
“爷爷…….大猛来看你了”
她跪在牌位面前,雪白的白衣,包裹着她纤瘦的身影,幽深的双眸凝视着排位上的名字,恍惚间,
看到了爷爷疼爱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