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太过久远而生硬,尚瑾喜欢的是和尚希在一起以后的生活,没有理由,就是喜欢,而且,爹爹那么笨,没自己可怎么办啊。
“那你脖子上戴的玉是哪里来的?”卓安没想到尚瑾会直接否认,难道以前府里的人没给他看自己的画像吗?怎么会对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说这个吗?”尚瑾把脖子上的玉牌拎了出来,一脸的认真,“爹爹说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保佑我长大的。”
卓安拿着玉牌仔细的看了,可左看右看都觉得这是自己从小带惯后来在琰儿满月的时候送他的。可惜了,当时自己太珍惜这个玉牌,没留下一点瑕疵,这时候反倒是不好辨认了。卓安直觉这玉牌就是他的那个,可是——
看了一眼尚瑾,这孩子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卓安对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是尚希骗了他?
“你爹爹骗你呢,这玉牌只有我的儿子才有,不信的话,我们可以滴血认亲。”也许是此时尚瑾的形象太过于无害,让卓安忘了以前他是比尚希还难对付的人,不自觉的用了哄孩子的口气。
“我爹爹才没骗人!”尚瑾瞪着眼睛,“你才是小人,我爹爹说过,君子不在人背后论是非。”
“那就不如滴血认亲,到时候就一目了然了。”血浓于水,卓安相信尚瑾发现了真相就会明白的。
谁知尚瑾却一副‘被说中了吧’的表情,“滴血认亲那都是骗人的,你想骗我离开爹爹。”
“滴血认亲怎么会是骗人的呢,只有父子兄弟的血才会溶在一起。古往今来,不知道凭借这个让多少家人团聚呢。”
尚瑾摇头,“我爹爹给我讲过,这个不全对。我都试过了,我和爹爹的血溶不到一起去……”
没等尚瑾说完,卓安就打断了他的话,“所以说,他不是你亲爹爹。”
“可是,我的血和二壮的就能到一起去。照你说的,他是我爹爹还是我兄弟?”尚瑾有模有样的摇着头,“这个才做不得准呢。”
卓安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尚瑾眼睛一转,一副安慰人的样子,“安伯,会不会这个样子的玉牌一共有两块,拿着另一块的是不是就是我以后的娘子了?爹爹说过,凡事成双成对的才叫好呢。”
“可能吧。”卓安笑的有些僵硬,“不过,他做不成你的娘子了,你们做兄弟吧。”说完,他就走出了屋子。他得让人好好调查调查滴血认亲是不是真的会出岔子,还有尚希,这一次一定要人加紧查,把祖宗八代都查出来,到时候把所有查出来的证据放在他面前给于雷霆一击,也好过现在打草惊蛇。
而尚瑾——卓安轻笑,聪明的孩子总是喜欢做一些大人做的事。今天的事他未必会直接告诉尚希,而是等着他觉得尘埃落定安全了的时候再说,倒是后顺便小小的炫耀一下自己的聪明——自己小时候,这种事还做的少了吗?
尚瑾一定是琰儿,这一点卓安坚信。不说别的,他那股子聪明劲就像极了自己,而不是尚希那个被卖了还帮着数钱的家伙。
留在屋里的尚瑾裹了裹身上的棉被,“这样就被糊弄过去了啊,爹爹给我讲的故事我还没说完呢。哎,偷龙转凤移花接木狸猫换太子梅花烙还有好多呢。”有些失望的在被子上蹭一蹭,身上好痒,没人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感觉更痒了。
最后尚瑾痒的不行,爬了起来找出了本书,一字一句的看着,总算转移了注意力。
刚看了两页,尚希就引着大夫进来了。
“瑾儿,仔细着眼睛,屋里这么暗怎么还看书?”尚希把书放到一边,“你安伯呢?”
“安伯有些不舒服,我想这也不能让他抱恙陪着我这个晚辈,就劝他回房休息了。”尚瑾说道,然后忍不住继续蹭被子,“爹爹,我好痒。”
尚希仔细看去,却发现尚瑾向来光洁的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出了个水泡,“大夫你快看看,这怎么发的这么急?”
大夫不慌不忙的号了脉,然后让尚瑾到比较亮的地方张开嘴,“嗯,邪毒内侵,与内湿相搏,外发肌表,帮故有水痘布露……”说来说去,那一堆话让尚希头晕,最后总算明白了,尚瑾确实得了水痘,还是比较好治的那种。
大夫打开随身带的药箱,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孩子会患上水痘,所以他早就备下了药。“这三服药你先用着,等用完了再去抓吧。”
“多谢多谢。”尚希道,“不知有没有止痒的药,最好是能外搽的,瑾儿说他痒的很。”
“诶,看着小娃也没乱抓我还以为不痒呢。”那大夫看了一眼尚瑾,眼露赞叹,“看来是个有定力的。”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像干树枝一样的东西,“这个用水煎了,然后汁水涂抹在水痘上面。”又拿出一个小瓶子,“这个是在涂完之后洒在上面的,不要把次序弄乱了,这都是止痒的。”
尚希连忙道谢,给完了药资又送大夫出了门。
尚希顺便去了趟二壮家,刚好,二壮刚要去找尚瑾一起上学。尚希让二壮给尚瑾请了假,又回了家。
“要吃清淡的……”尚希在厨房里想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尚瑾下碗面。一边擀着面条,另一边就已经把小砂锅摆好,里面熬着第一服药。
等尚瑾吃完早饭,药还没有煎好。看尚瑾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尚希说,“瑾儿,要不咱们先把这个药面涂上吧,大夫都说那是止痒的了。”
尚瑾点头。
等卓安再一次进来把手里的药递给尚希时,尚希甚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过了。
“这个是——”
“我刚刚去了趟县城,那的大夫说这个给小孩子抹的效果最好,消炎止痒,还不会留疤。”
“县城?”难道是飞去的?这么短的时间内,家里又没有马,不大可能吧。
“嗯,我骑驴去的,要是有马就好了,还能再快一些。”卓安说的脸不红气不喘,说的仿佛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奥,那真是辛苦安哥了。”尚希的确养了一头驴,刚刚慌忙之下也就没怎么注意那驴到底在不在。
“瑾儿怎么样了?”卓安挥了挥手,表示不在意。
“刚喝下药,现在有些发热,已经睡下了。”尚希看起来有些担忧。
“大夫怎么说?”卓安有些后悔,为什么刚刚没顺便抓个大夫过来呢。
“大夫说不打紧,瑾儿患的这种水痘是最容易治的,只会有些发热,吃些药就无碍了。”
“这样就好。”卓安点了点头,“那我就先回屋了,奔走了一路,我也有些乏了。”
等卓安回了屋,尚希去院子看了看自家的驴,他一直以为驴子只会慢走呢,没想到还可以当马骑。那驴子站在窝棚里不住的喘了粗气,尚希用手摸了摸,难道,那卓安真的骑了驴子去县城?总觉得不想是他会做的事啊。
只不过,看了驴子,尚希忽然想起了牛。他记得牛痘,然后就是天花。如果自己养头得了牛痘的牛,那自己和尚瑾是不是可以免疫天花了?那东西可比水痘凶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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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出来实在是太值得了。”卫七的眼中不断的闪现出笑意,“居然看到了主子骑驴!那一年西番进贡的矮脚马主子可都是看都不看的。”
“你知道的太多了。”卫九不断的整理着关于尚希的资料,表情平淡无波。“当心被灭口。”
“啊喂,你就不能笑一笑吗,总摆着张死人脸小心消化不良!”
卫九看了一眼卫七,“等主子有空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是谁把村口小树林里的马骑走了。”到时候,有你受的。
卫七无语,是,他是一时疏忽忘了那马是专门给主子以备不时之需的,可是,谁知道怎么就那么寸,偏偏今天自己牵走了马之后主子就要用马呢?死了死了,主子在村子里骑驴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一路骑到了县里……
卫七塌下了脸,让主子丢了颜面,这次他真的惨了。
作者有话要说:骑驴的卓安,脑补,脑补吧~
58
番外二
尚瑾是被外面的鸡鸣叫醒的,习惯性的伸展伸展手脚,有些意外的发现自家爹爹居然已经起来了。尚瑾穿好小褂,然后穿着尚希特意找人做的草鞋挨个地方都找了一遍。
“爹爹这几日怎么这么勤快啊。”没找到人的尚瑾拿着木盆,走到水缸边舀了水,开始洗漱。
时间还早,神清气爽的尚瑾开始拿着书温习昨日的功课。院子里渐渐的传出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复习好了昨日学的,尚瑾又开始预习今天即将讲到的。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是尚希第一次教尚瑾读书时尚瑾对书中语句提出疑问时的回复,尚瑾深以为然,且一直当作教条。
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那是读的还不够深刻!
又过了一会儿,觉得预习的差不多的尚瑾放下了书。起身伸了个懒腰,尚瑾看着不远处的青山,有些惆怅的叹了叹气。爹爹就是麻烦,非要自己看完书必须看远处的山,还说是为了让自己不得什么近视眼。不过,近视眼到底是什么啊?
如果是文人墨客的话,他们可能会痴迷于笼罩着雾气的青山,但尚瑾显然还没达到这个境界。所以,他中途跑到一边从黄瓜秧上摘了根小黄瓜,上面的刺还有些扎手,顶尖的地方顶着一朵没谢完的小黄花。
正想着拿着黄瓜去井边洗一洗,结果不经意的一瞥居然让他看见了和黄瓜秧纠缠在一起的喇叭花的叶片上爬着一只大蜗牛……
尚瑾想起这阵子总是玩蜗牛的二壮,便把黄瓜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把那片叶子摘了下来。那蜗牛本来好好的爬着,感觉到了动静立马缩回了壳里。尚瑾也不在意,反正自己是对蜗牛不感兴趣。但是昨天二壮和人比试输了好像不是很高兴的样子,把这个送给他应该会高兴些吧。
把蜗牛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尚瑾跑到后院扯了不少的细草杆,摆弄了几下,一个有些粗糙的小笼子就编了出来。在里面铺上几片叶子,然后把蜗牛放了进去。虽然留下的空隙也不少,但蜗牛也不会在不经意间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