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得挖?”谢白死死盯着那颗心脏,炸着的毛依旧有些平不下去。
殷无书“嗯”了一声。
“你挖了多少回了?”谢白问道。
殷无书掐着指头算算:“记不清了,一般每隔百来年一回吧。”
“百来年一回?”谢白皱着眉道:“从我上一回看见到如今不过才十一二年吧?!”
殷无书没答,而是把那颗挖出来的心脏递给他:“帮我拿一下,刚才顺便算了方位,我起来去一趟棺盖山。”
“又作什么妖?”谢白已经被他弄得有心理阴影了,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问了一句。
殷无书虎着脸训道:“啧——没大没小,我怎么就作妖了?去把这东西埋了。”
谢白一言难尽地看着手里的心脏,分毫不敢用力,生怕捏坏了哪里。他青着脸看了半天,憋了一句:“我也去。”
第22章
这些已经成了陈年旧事,当时的棺盖山现在都已经换了好听不少的大名。在谢白的记忆里,那之后的一百年里,直到他离开太玄道,殷无书似乎真没再挖过心了,至少他没亲眼见过。
或许吓到过谢白一回后,他终于明白了做这种事的时候要避开人。
谢白想起殷无书近些日子一直有些反常,便皱眉看向殷无书:“你最近又挖了?”
殷无书:“嗯?”
谢白:“……”果然挖了。
一旁的立冬一脸懵逼:“卧槽我怎么不知道?”
“你怎么就该知道?”殷无书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
“前阵子是多前?近三个月我都没怎么出门,也没发现什么,除了……”立冬话说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睁大眼睛瞄了殷无书一眼,而后立刻住了嘴,没再继续说下去。
不过他就是想继续说也说不下去了,因为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突然有无数星星点点的萤火虫似的光点从地上浮起来,海潮一般,大面积朝礼蓝山的山顶上涌过去。
三人朝光点的来源看过去,便发现它们统统来自于被殷无书撕落在地的那些阴鬼。
而那些光点细看其实是一豆小小的泛着黄绿色泽的火星子。
与此同时,山顶上也隐隐传来了“嗡嗡”的震颤声,细而微小,几不可闻,一不留神就会被山风给盖过去。
“上面不对劲!”立冬低声说了一句。
而当他开口的时候,谢白和殷无书已经顺着光点涌过去的方向,抽身掠向了山顶。
那两人速度极快,像两道黑影,转眼便消失在了树影幢幢的山林间。立冬立刻收了声,忙不迭跟了上去。
这礼蓝山之所以曾经有个小名叫棺盖山,就是因为它的形状长得有些肖似一个扣着的棺材盖,它的山顶并不是一个尖儿,而是横卧的一长片。
谢白他们在临到山顶前,被一堵屏障给挡住了去路——
礼蓝山上大多是野树,落地生根,无人打理也无人规划,所以种类繁杂,松柏和樟树略多一些,但其他诸如桃树、老槐之类的也不少,地上还四处牵爬着叫不上来名字的藤萝,那些藤萝茎叶上满是细密的勾刺,不小心碰到皮肤就会被勾出数道血印。
而如今,这些杂藤高树歪曲扭绕,被人集结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墙,结结实实地挡在三人面前,那些藤萝更是如同鞭子一般,四面挥舞着,抽向来人,一副不让众人上山顶的架势。
看到这阵仗,谢白和殷无书均是一愣,而后立冬替他俩笑了出来,嗤道:“就这也能拦我们?”
谢白抬手撒出一片黑雾,紧紧缠住一根朝他抽来的藤萝,而后面无表情地收紧五指拽了一把,那一整株藤萝就被他拽得连根拔起,蜿蜒数米的深根翻出地面,带起了一层泥。
“不是针对我们。”谢白将没法作妖的那株藤萝顺手丢到了一边,淡淡道。
殷无书“嗯”了一声:“这应该是事先设好了防人打扰的。”
这堵树墙挡一挡误入的普通人绰绰有余,即便是有道行的妖灵,这些树墙疯起来也够纠缠他们一阵子。只是布下这墙的人大概怎么也没想到,凑巧上山的会是殷无书、谢白他们。
殷无书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而后抬脚在身前一踏。他这一脚看起来和正常走路踏出去的力道差不多,轻得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但整个山地都狠狠抖了一下,就这一下,就让面前这树墙脚下的泥就地翻了个身,裸露出数米深的根须,细密的裂痕从根须地下迅速蔓延到了枝干上。
谢白适时黑雾一甩,缠住树墙中枝叶最为粗壮的几株,翻手一掀,就听无数的木枝爆裂声响起,那片看不到头的树墙便被黑雾一抽一收的力道彻底击溃,轰然坍塌成无数断裂的枝桠。
那些枝桠的端头都格外尖利,在坍塌的一瞬间,无火自燃,火势陡然窜起数丈高。而那些带着大火的枝桠,便如同离弦之箭一般,铺天盖地地朝三人射来。
谢白冷笑一声,黑雾一抖,百米屏障黑浪一样蔓延开去,兜住了所有木枝,而后猛地一弹。那如同流火般的木枝便瞬间调转了方向,朝山顶射去。
那些带火的木枝和潮水般的荧光落到了山顶的同一片地方。
只是不论是火还是荧光,都在落入那片地方之后,突然没了踪影。不过是眨眼间的工夫,火光和荧光便都被吸了个干净,再没有半点儿剩余。整片山顶刚亮堂了几秒,便重归于黑暗和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