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多来,李毅马不停蹄,日以继夜的忙碌。内,他平了吕相的势力,或歼,或收,一举消灭了吕相这个内患。提拔重用了他自己这十几年来培养的心腹之臣,牢牢的把握了朝政大权。并且李毅以通敌叛国罪赐死了皇后吕氏,废了太子李珏,吕氏家族就只留下了七王爷李翔的王妃吕行云。李毅还力排众议晋封淑妃周氏为皇后,由于皇后正在凤兰山为齐国国民祈福,后宫暂由月妃与回国的青云公主管理。
对外,李毅出兵越国。先携着雷霆之怒,打下了越国宋将军的地盘。以绑架,胁迫,和对公主大不敬之罪,诛灭了宋将军九族,宋将军本人被凌迟处死。沈家庄及曾经参与的武林人士,在沈原的带领下及时避居关外,才免了被祸及。
越国其他地方,由于内乱,各州府各自为政,刚好给了齐国各个歼灭的机会。凭着强大的武力配合各种怀柔政策,刚柔并济,只用一年多的时间,齐国便势如破竹占领了越国大部分城镇,越国剩下的地方也都被迫归降,纳入了齐国的版图。只有越国的老将程萦,收罗了各处失散的越兵再加上本来带着的兵将共三万多人,在边远的山区,依托地势,与齐国对峙了一年多。
程将军有勇有谋,经验老到,又占有地利人和,这一年多来,很是让李毅头疼。举兵去打,有时连他们的影子都找不着;要是不管他们,他们又主动出来打你一下,让你疼半天。一直损兵折将,拿他们毫无办法。从各方情报来看,他们这一年多也颇为艰难,失了后方补给,他们又不事生产,加上齐国的封锁,三万多人的吃穿还有武器损耗,也让他们焦头烂额。
是到了应该改变策略的时候了,何况从情报来看,程将军和安禾公主渊源颇深。这也应该是改善他和公主的关系的大好机会。李毅正想着,又一骑飞驰而来,道:“报,皇后的銮驾已经在五里外了。”
不久,一骑接着一骑疾驰来报,还有四里,三里,两里。随后,李毅便依稀看见前头的卫队盔甲闪闪,旌旗飘飘,他再忍不住,不管身后一起来迎接的王公大臣,策马迎了上去。
疏影暗香听说皇上迎了上来,忙掀开了马车的帘子,见一人飞马正由远及近。两侍女一阵激动,终于又回来来了,这日子还能回到从前么?待到近前,先是对皇上的变化有些微惊,只见李毅两鬓都有些花白,脸上难掩沧桑之色,目光却依旧如电,身上的高贵威严气势吓得两人忙把探出的头收了回来,立刻下车,随着众人跪下。
李毅老远就看见马车上的安禾,他看上去好像比以前丰腴红润了些,头戴珠光宝气的凤冠,裹在黑色的缂丝妆金龙凤花卉锦礼服中,危襟正坐着。李毅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热切,狠抽了两鞭马,片刻便到了早已停下的马车前。他看也不看跪着的满地的人,眼睛只紧紧的盯着车上的安禾。虽然早就被告知了,但亲眼看见安禾两眼空洞无神,像无波无澜的深幽湖水一般死寂,坐在那像没有生气的精美木偶一样,李毅心里还是一沉。
李毅阻止了要去扶安禾下车的疏影暗香,自己下马上了马车,放下车帘,吩咐道:“回宫!”
李毅呆望安禾许久,梦中多少次重逢,没想到现实会是这样。安禾坐在马车一角,遗世孤独,茕茕孑立,又像是遗落下角落的尘封的珍珠。李毅鼻头微酸,他的公主应该是永远生活在明媚的阳光里,无忧无虑尽情享乐。而现在,他的公主无知无觉压在沉重的冠服中,压在他最不喜欢的沉重枷锁中,这要是以前,他哪会这么乖乖的穿上,还一直端坐着,一动不动。
好像听到了安禾娇声抱怨这冠服沉死了,李毅小心的摘下安禾头上沉重的凤冠,解开了他的一头青丝,如丝如缎的长发直垂下来,李毅用手指轻轻的帮他捋顺了。再熟练的帮他把繁复的礼服脱了,拉过座位上的白裘皮毯子,把安禾细心的裹好,抱在身前,至始至终安禾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真的就如一个木偶一样乖乖任李毅摆弄。还是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仔细看像是线条分明了些,更多了些男子的英气,身体也少了少年的青涩细弱,多了些成年男子的清劲骨感。李毅即心酸又有些心喜,至少他现在触手可及,他低头在安禾颈边深吸口气,思念入骨的熟悉幽香,直沁入心脾,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公主。
安禾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长长密密的眼睫毛像把扇子盖住了眼睑。
你就这样恨我么?病好了也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我这几年,不仅要担心你的身体,还要忍受对你蚀骨的思念。不仅要攻下越国各州府,还要尽量减少杀戮,保全你们越国的民众。特别是你们越国皇家人员,我更是顶着各方压力极尽所能的优待。李毅抬手轻拂过安禾光洁细嫩的脸颊,只要是和你有关的,我就是一棵草都不敢慢待,就这样我们也再回不到从前么?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没有停顿,直接去了后宫。
慕容月与青云公主领着各宫的妃嫔,皇子公主们在永安宫宫门口迎接皇后,黑压压的站了一地。
一片安静中,五岁的菊仙小公主,她仰起小脑袋,悄声问身边的李珏道:“珏哥哥,你见过今日要来的母后么?”
李珏已经是十二岁的少年了,身体拔高了许多,比起小的时候沉稳了不少,他面色复杂,最后低头没有作答。比李珏略高些的哥哥李璜微笑着小声道:“妹妹不记得么?你也见过母后的,你小时候母后还抱过你呢。”
菊仙甜甜的笑,两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说道:“真的吗?那母后还会记得仙儿么?”
李璜道:“母后肯定会记得仙儿,你小时候母后可疼你了。”
菊仙嘻嘻的笑,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前面站着的母亲轻咳了一声,菊仙做个鬼脸,赶紧把头低下。
不久,便听一个声音高唱道:“皇上,皇后驾到!”
片刻,一乘暖轿停在宫门前,就见皇上抱着一个人下来,那人全身裹在白裘皮毯子中,只露出长长的黑发垂坠下来。
众人忙跪下低头行礼。皇上扫了众人一眼,说道:“皇后车马劳顿,不能受大家一一参拜。你们一早侯着,也该累了,都下去吧。以后有事还同以前一样回月妃或青云公主,不必来麻烦皇后,以免打扰皇后静养。至于请安…,也免了吧。”说完就抱着皇后进去了,众人面面相觑,神色各异。一阵环佩叮当,便各自散去。
一进永安宫,就感觉和以前安禾住的有些不同,除了双榕殿前的几丛湘妃竹,以前种的玉兰石榴等都换成了梨树,此时正花开胜雪,一阵春风拂过,漫天花雨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