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白羽在路上就是睡觉,而万俟景侯则是出神,有点时候看着窗外出神,有的时候看着温白羽出神,温白羽虽然在睡觉,都能感觉到有一股“炙热”的视线盯着自己,实在是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外面天色昏黄的时候,温白羽他们还在荒郊野岭,一点儿也没有人烟,似乎晚上就要睡在车里了,不过对于温白羽来说,他只有上厕所和出去吐需要下车……
车子开到一半,温白羽突然大叫:“不行了,停车,靠边停……我要吐了……”
唐子只好把车子停下来,温白羽从车里钻出来,支着拐杖,一蹦一蹦的往前走,走到旁边的树林里。
温白羽这一路,隔两个小时肯定要吐一次,已经成了日常任务,其他三个人都见怪不怪了。
温白羽钻进草丛里,把拐杖立在树边上,然后扶着树正准备弯腰呕吐,突然后背有风声传来。
温白羽一个激灵,还以为是野兽,刚想回头,突然有东西顶着他的后脑勺,凉冰冰的,一个管子。
温白羽顿时有些僵硬。
身后的人声音很小,悄声说:“嫂子,咱们又见面了。”
温白羽一听声音,有些耳熟,而且这个叫法,只有一个人会叫。
温白羽回过头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黑皮衣的男人站在他后面,嘴里叼着烟,正笑眯眯的看着他,不过他手里端着枪,似乎一点儿也不友善。
是之前在水城旁边,一起下斗的时叙。
时叙笑眯眯的看着他,温白羽皱眉说:“你干什么?”
时叙说:“嫂子说话别太大声,万一把人引来怎么办?”
他说着,收拢了笑意,沉着脸,说:“难为嫂子跟我走一趟。”
时叙用枪狠狠顶了一下温白羽的脑袋,温白羽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他现在腿脚不利索,被时叙伸手一架,立刻就像拎小鸡一样,被拎着往林子深处走,拐杖“嘭”的一声倒在地上。
时叙将温白羽拎着往里走,很快看到一辆面包车,把温白羽推上去,车上已经有人了,一共三个人,还有一个司机。
一个看起来很肥硕的中年男人,穿金戴银的,手上还戴着一个大扳指,看起来就是暴发户,他下巴几乎是三层的,嘟噜着一堆的肉,肚子恨不得砸到脚面,眼睛眯成一条缝,又精明又猥琐的模样。
另外一个看起来尖嘴猴腮,他身上有一股消毒水的刺鼻味道。
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是打手,腰上别着军刀,屁股后面的包里鼓鼓的,里面肯定有枪。
那肥胖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打量着温白羽,说:“石头呀,你说的重要人物就是他?没他咱们掘不了那个斗?我看他瘦瘦小小的,怎么也不像关键人物啊,你看看这小脸长得,还蛮斯文的,真是合了我的胃口,哈哈哈石头,你该不会给管爷找来消遣的吧?”
他说完又开始猥琐的大笑起来,温白羽瞪着眼看他。
那自称管爷的人又笑着说:“啊呀,眼神我喜欢,等下完了斗,这小子我一定要带走。”
时叙笑了一声,但是笑意没达眼底,只是说:“那也要等下完了斗再说,管爷别说,这真是一个关键人物,没有他,咱们就下不成。”
那身上都是消毒水味道的人,是个医生,是某某归国华侨,学位证荣誉博士证一堆一堆的,这种人搞科研已经成了神经病。
汪医生说:“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非要一起下斗才行?”
时叙说:“说好了不问出处,这也是道上的规矩,咱们就不要多问了,反正这个墓里绝对有你们想要的东西,也有我想要的,咱们各自拿好处就行了。”
那打手彪悍的大叫:“谁知道你是不是诓我们?”
时叙笑着说:“老许要是觉得我诓你,大可以现在下车。”
管爷笑眯眯的说:“别吵架,有话好好说,反正咱们也说好了,去那神墓见识见识,墓里的东西,你果真只挑一件儿?其他都归我们?”
时叙说:“看管爷说的,我说的话自然当真,我就拿一件儿,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温白羽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墓,而且带着自己干什么,如果是带着万俟景侯,那还能下斗用,自己现在腿瘸了,带着自己下去,不是拖后腿的吗?
温白羽看他们聊得欢,自己一个人窝在角落里,管爷时不时看向他,那眼神恶心的让温白羽想吐。
温白羽心脏梆梆的跳,快的要冲出嗓子眼儿,车子已经开了半个小时,管爷他们开始谈论这次下斗的地形。
温白羽缩在角落里,双手被绑在后面,也不知道时叙是怎么绑的,总之很不专业。他手指尖使劲往前够,竟然让他够到了口袋,温白羽指尖拼命的夹,夹到了手机,然后尽量背贴着后壁。
温白羽把手机一拨,按成静音,然后摸黑的按了几下,也不知道到底拨没拨出去。
万俟景侯三个人等着温白羽吐完了回来,只不过温白羽似乎去了很长时间,万俟景侯皱了皱眉,从车里下来,说:“我去看看他。”
雨渭阳笑着说:“是不是把肝儿都吐出来了?”
万俟景侯去了一会儿,立刻就回来了,手里拿着温白羽的拐杖。
雨渭阳惊讶的说:“温白羽呢?”
万俟景侯说:“不见了。”
雨渭阳更是吃惊,说:“不见了?这荒山野岭的?”
万俟景侯说:“林子里有车轱辘的痕迹,把车子开进去,咱们追。”
唐子立刻上车,把车子往树林里开,果然看到有车轱辘的痕迹,而且还是个货车的样子,并不是小轿车。
万俟景侯的脸色很差,就在这个时候,万俟景侯的手机突然响了。
这是万俟景侯的手机第一次响,之前温白羽深觉万俟景侯没有手机的话实在不方便,就给他买了一个,两个人用的是一模一样的,看起来特别像情侣机,温白羽还窃笑了很长时间。
万俟景侯的手机里只有几个号码,温白羽的,唐子的,雨渭阳的,其他人的就没有了。
万俟景侯低头一看,来电显示竟然是温白羽!
他立刻接通了手机,里面传出嘈杂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哈哈大笑着说:“我之前也有所耳闻,听说过这个斗,据说还是襄王的疑冢之一,但是因为地势很险要,而且斗里邪得很,好多高人到门口就返回了,还有不少人死在里面,你就有把握吗?”
时叙的声音笑着说:“还真是有点把我,这个斗其实我走了一遍了,确实邪乎,但还不至于要命,主要里面的东西实在太大太多,搬都搬不出来,毫不含糊的说,这个斗要是倒干净了,富可敌国都是谦虚的,就算整天挥霍,也够子孙吃个三辈子。”
老许的声音说:“真的!?那还等什么,快点开车!咱们早点到,免得被人先倒了。”
管爷笑着说:“是这个道理,快开车,快开车,咱们倒了斗,我也好尝尝这个小嫩肉,你看着小子细皮嫩肉的,瞪眼的时候瞧得这叫人心痒,哎呦,又瞪我。”
时叙说:“管爷您悠着点,这人是有来头的。”
管爷不屑的说:“什么来头?”
时叙说:“他两个叔叔,可是二十年前,道上赫赫有名的磊爷和九爷,虽然已经退出江湖这么多年了,但是道上的人还都买账的。”
管爷明显愣了一下,不过还是强自镇定,笑着说:“管爷我倒斗的时候,他两个叔叔还穿开裆裤呢,再说了,如果他两个叔叔听到我管爷大名,估计要上赶着把自己的侄子送到我床上来!”
管爷说的肆无忌惮,哪知道他们的话已经被别人听见了。
时叙说:“说些正经的,咱们这一道去蛇山,要走水路,管爷准备的怎么样?”
管爷笑着说:“你这小子太谨慎,都问我三五遍了,包在我身上,只不过是条船,管爷还是弄得起的,再者说了,我还租了几个人来做活儿,到时候把这些人带上蛇山去,装卸好了斗里的东西,再推下海,一了百了!”
他说到这里,温白羽虽然不知道蛇山是什么地方,但是也听到关键词,他害怕被人发现,就赶紧将手机挂断了,然后塞回兜里。
他挂断的时候,时叙正往这边看,似乎看到了什么,却没有点破。
万俟景侯听到通话结束的声音,低头看了看手机,通话已经被掐断了,脸色非常的难看。
雨渭阳说:“温白羽这是被绑走了?要带他去蛇山?蛇山是什么地方,是山海经里记载的那个?”
唐子沉着脸,点点头,说:“山海经有记载,‘北海之内有蛇山,蛇水出焉,东入于海。有五采之鸟,飞蔽一乡,名曰鷖鸟’。”
雨渭阳说:“那蛇山在哪?这不是传说吗,还真的有蛇山这东西?”
唐子说:“古人有把岛做山的习惯,所以很多人觉得蛇山就是渤海之中的蛇岛,不过蛇山到底是不是蛇岛,只是推断,并没有太切合的证据。”
雨渭阳说:“这些人说去蛇山下斗,会不会就是去渤海?我听他们说还要租船,如果出了海,就找不到人了!咱们要赶紧追上去。”
温白羽被摇的要吐,一直忍着,胃里难受的要死,而且他的腿断了,也不能自己逃跑。
车子一直找小路开,根本不走大路,温白羽也不认得这条路怎么走,到了深夜,众人开始下车搭帐篷。
管爷笑着说:“今儿晚上我和这小子一帐篷吧?”
时叙笑了一声,说:“别啊管爷,还是我和他一帐篷吧。”
温白羽被时叙架着下了车,众人点起了火堆,围着火堆边吃罐头和带来的食物,温白羽肚子饿得咕咕叫,看着黑漆漆的树林,心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倒霉。
时叙突然走过来,给他送了绑着的绳子,然后拿了干粮给他,说:“大嫂,吃点东西。”
温白羽看了他一眼,但是没接过东西。
时叙坐在他旁边,笑着说:“吃点吧,饿坏了的话,万俟景侯该拆了我了。”
温白羽说:“你抓我干什么,我什么都不会。”
时叙压低了声音,说:“其实我是想请万俟景侯帮一个忙,但是我知道他不喜欢管闲事……而我这件事又非常的重要,所以只能出此下策,等事情解决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温白羽一愣,随即说:“你想把万俟景侯引过来?我打电话的时候你看见了,还故意让我打给万俟景侯?”
时叙点了点头,苦笑一声,说:“我是真的没办法,才想出这个主意,但是我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如果有人动你一根头发,我都跟他拼命,这样可以吗。”
温白羽说:“那你有什么事情,非要引万俟景侯过去?”
时叙说:“我现在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