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穴呢,小宝呢,秦泷呢,怎么像场梦似的。
用力地掐了下手心,刺痛感让她全然回神,她没死?拿过床头的镜子一看,镜子里的脸没变,她用了二十多年的脸,她没死,不破魂不是给秦泷了吗,不破魂,她掐住嘴巴,手指在嘴巴里扫了一圈,没有扫到那块石头,不破魂不在她身上,可是她却活下来了?
她没有魂飞魄散?
拉开房门走出去,厨房里传来炒菜的声音,熟悉的香味勾着她的肠胃,她这才感到饥饿,会感到饥饿说明她还是她,还是萧半离,失去意识之前的绝望在心口里发涨。
她迫不及待地走到厨房,看着厨房里母亲打着围裙的背影,她悄然走上前,伸手搂住母亲的腰。
母亲手一抖,锅铲差点抖在地上,她侧过脸一看,是宝贝女儿,急忙放下锅铲,转身看着萧半离,“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说你低血糖得多休息,我跟你爸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上医院了?”她顿了顿,她居然上医院去了。
“是啊,杨简把你送到医院,说你在工作的时候晕倒了。”
她倒退了一步,不可置信地问道,“妈,你说杨简?是杨简把我送医院的?”
母亲愣了一下,点头道,“是啊,你看看你,身体不舒服还坚持去上班,要不是杨简发现你昏睡在办公室里把你送医院我们都不知道。”
杨简!杨简!杨简!
怎么会是他!
她猜了所有的人,唯独没有猜到他,他为什么会送她去医院?她在墓穴里晕倒的。
她突地想起齐元朗的话,不,浑浊的话,杨简难道就是阎王?阎王在人间的容器?
怎么可能,怎么可以!!她猛地抓住母亲的手,“妈,我先不吃饭了,我突然有急事,我去找杨简,我有事找他。”
“哎你这个孩子,要感谢也不着急于这一时啊,回来!!”母亲追到门口,萧半离已经拦了辆的士,说出杨简小区名字时,她的牙齿都在打颤,语调在飘,如果杨简是阎王怎么办?如果是阎王怎么办?
她慌得难受。
浑身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如果杨简真的是阎王,他跟她所发生的那些……还有她认为的感情,那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
她以为在她二十六岁死的时候,甚至是这个时候死的话,她心里至少还有一丝念想,她活着的时候,爱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叫杨简,死了以后也不算白走了人间一趟。
可是如果杨简是阎王。
如果是。
如果是。
她该怎么办,她还爱不爱,她对阎王一直怀着恨意,那种把她当成容器藐视她的灵魂的恨意。
即使她跟阎王接触极少,但她可以看出,这个所谓地府最高级别的黑影,是没有心的,冷得跟骨头似的。
他怎么会是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杨简。
怎么会呢。
的士绕过大半个城区,来到了杨简那座高贵的小区,她掏钱的时候,口袋里只剩下三张一百,被水给打湿了,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师傅一脸恶心,却不得不收,她全给了他。
湿透的三百块让她更加明白,她在墓穴里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是真实的。
站在小区门口,她的腿发软,她迈不开,不敢进去,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响起。
她掏出来一看。
屏幕上的名字让她的手一抖。
她抬头看向杨简房子的那个方向,宽大的阳台有一个欣长的身影站在那里,正朝她看来。
她接了电话,“喂……”声音嘶哑得她皱起了眉头。
“来了?上来吧。”那抹清冷的嗓音无波无绪。
她还准备说些什么,嘴巴微张,盲音传来,小区的保安很尽职地给她开了门,笑道,“萧小姐,请吧。”
她捏着手机顿了顿,呼了一口气,埋头走了进去,进了电梯她的脚如灌了水似的,下了电梯,一眼就看到他的铁门半开,一切都像是在等她。
她迈向铁门时如赴黄泉。
以往她带着强烈的期待踏入的,今日却恨不得这门迟点到。
防盗门里的木门也开着,她扫了眼鞋柜,挣扎了一下,还是换上了拖鞋,看着高跟鞋底部的黑色烂泥,她顿了顿,黑色烂泥像是在墓穴里带出来的,逃不掉了,她站直身子。
阳台上的那抹欣长身影已经来到客厅,正靠在阳台跟客厅之间的门上,静静地看着她。
她扯唇一笑,走到沙发边上坐下,她必须得靠着些东西才好开口说话。
“杨简,你今天救了我……”她斟酌了会,才说道,他面无表情,淡淡地看着她,略微点头。
她带着侥幸,问道,“你在哪里救了我?在公司的办公室吗?”
他的眼眸略带嘲讽,她的话立即就说不下去了,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他走上前,随之而来的身影让她倍感压力,她下意识地往后靠了靠,他落座在茶几旁的银色椅子上,跟她中间只隔一张桌子。
“萧半离,你还有四年的寿命,活下来吧。”清冷的嗓音突兀地响起。
她抓着沙发套的手一紧。
第七十八章永生之路
活下来?四年,他的话让她所有的猜测化为乌有,所有的侥幸瞬间成烟,“所以……你是……”
“是,萧半离,我既然允了你26年的寿命,现在你拿着地府的半生,就当是我对你的亏欠,剩下的四年,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待26岁寿命尽了,我会来找你的。本文由。。首发”他打断她的话,专注地说道。
“四年后,你来拿走我的容器对吗?那我的灵魂呢……”她冷不住一笑,心底一片冰凉,冰凉透骨。
“你即已救了那只孤魂野鬼,便留下来与他作伴吧。”他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神色淡然得如同在说今天天气很好。
她猛地哈哈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兜兜转转,她把心落在了那个想取她身体的男人身上,而这个男人之前还假情假意地对她,什么男女朋友,都是假的。
他敛着眉头看着她笑。
她笑着笑着趴在沙发上,“杨简,你是不是等着我这尊容器,将来让你的妻子住进来啊?”
她还记起来了,他有个婚配的妻子,她的身体是为了那个还没有到来的女人养的。
他依然敛着眉,并没有应她。
一尊容器而已,连魂魄都是条孤魂野鬼,不值得他费这个口舌去解释。
“杨简,你他妈的够狠,早知如此,你就该让我当场死去,何必还让我活呢!”她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朝他扔了过去,眼眸里全是恨意,她恨他告诉了她真相,她恨他如此明目张胆地把他的想法告诉了她,她恨他毫不在意她……曾经的那点感情。
那不是一点,那是她的全部。
杨简轻而易举地拿到茶杯,修长的手青筋暴起,他把那抹青筋收了起来,冷眼看着这个满眼恨意的女人,无动于衷。
“杨简,你够狠,你他妈的够狠!”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沙发套被她抓出了一个破洞,她的眼睛干涸到没有一点感觉,即使她的心口全是泪水,决提的泪水逆流到心脏,疼得她一抽一抽的。
“杨简!你……”不,不能问,问出来,她就毫无退路了。
“萧半离,好好珍惜你剩余的四年。”说罢他反手把杯子压回桌子上,神色淡漠,也不在乎她所想要问却半路停下来的问题。
她刷地一声站起来,抹了下眼睛,咬着牙转身朝门口走去。
脚步突地停住,她猛地转身,冲向杨简,杨简刚刚站起来,被一抹身子冲了过来,没及时刹住,直接退后了好几步,手下意识地想扶住那抹身躯最终却只到了她腰间而垂下。
萧半离不管不顾地垫高脚,堵住那张菱角分明的薄唇。
贴上薄唇的那一刻,萧半离的理智消失了,她狠狠地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张开嘴巴咬住他的嘴唇,杨简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压着她的肩膀想将她推开,然而她扣住他的脖子的手像打了死结似的,怎么拉都拉不开,他微微低头,看着她因用力而憋得满脸通红,脖子后方隐隐有些发烫,看来她连鬼火都使出来了,他的唇瓣有些刺痛。
她在咬他。
啧。
眼眸眯了一下,修长的手来到她的下巴,用力地掐住她的两颊,她紧咬的小嘴一下子就被撑开了,她拼命地晃动头,试图脱离他的两指,眼眶里溢满了泪水,他看到她眼眸里的不甘,动作一顿,她趁着这个时候,再次堵了上去,这次伴随着血腥味将她堵了个严实。
他不再躲闪,掐着她下巴的手来到她的脑后,扣着她的脖颈将她往前一压,以雷霆之势堵住她那不安分的嘴唇,以一种她无法承受的冲力探进她的唇舌里,舌尖顶开她的嘴巴,搅弄着她的舌头。
压着她的手劲她无法挣脱,唇上的热度要将她烧毁,舌尖的探索让她喘不上气来,唇角溢出她来不及往回咽的口水,极其霏迷。
却又万般绝望。
“萧半离,这才是吻。”
许久,他松开她。
她浑身发软地滑落在地板上,他裹在休闲裤下的长腿近在她眼前,可是却离她十万八千里,唇上一阵刺痛,还有血腥味,但那都不如他口腔里的热度,那让她着迷的滋味。
她不知道在地板上坐了多久。
杨简并没有在她跟前停留太久,走的时候她只看到那双长腿离她越来越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太阳悄然下山。
一室的安静。
她被留下了,她也明白了,她在杨简眼里……什么都不是。
一室的寂静就是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喜欢谁不好,喜欢杨简。
她慢慢地爬起来,走向门口,她低着头关上木门,隔绝了她跟客厅之间的距离,再关上防盗门,像是上了第二道锁,隔绝了两个世界,按下电梯,她盯着脚上才发现她忘记换回自己的高跟鞋了。
漆黑的屋子没有开灯,夕阳躲了起来,乌云遍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