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宦》完本[纯爱]—— by: 沈如

作者:沈如  录入:08-21



第42章 献计
郑长春住的屋子离皇后的寝殿不远,过去他得势时,皇后的饮食起居都是他在打点。
郑长春自皇后与宏佑帝大婚那日起就贴身伺候她,最初那几年真是恩赏不断,官阶翻着跟头的往上涨,在丽坤宫中一时风头无两。
说也奇怪,自打宏佑八年冬天,肖长福从御马监调到丽坤宫当差后,郑长春就渐渐在皇后面前失了宠,原本还有旧时的情面在,皇后对郑长春还算礼遇,虽然重用肖长福,却一直是亲疏有别,没有让肖长福爬到郑长春头顶上,可自从今年上元节太子中毒之后,肖长福放出风声,说郑长春是暗害太子的凶手,皇后就开始对郑长春冷淡起来,才短短半年的光景,肖长福就借机架空了郑长春手里的权利,如今的丽坤宫里,郑长春也只是顶着一个总管的名头,单剩下一副空架子罢了。
这事着实怪异,阮云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照理这么多年的心腹当下来,皇后怎么也该对郑长春更为信任才是,可为何突然之间,她就被肖长福随口编造的那个无凭无据,一看就是顺嘴胡说的谣言乱了心神,将多年心腹放置一边,转而倚重起肖长福来了,而且快得简直像是早就等着这一天似的。
这中间或许有些隐情、内/幕是自己不知道的,所以才会令这件事看起来如此不合常理。怎么也想不通,阮云卿也只好先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
此时宫门已经落了锁,当值上夜的宫女太监们也都各司其职,阮云卿跟着阮宝生悄悄进了二层院里,瞧了瞧四下无人,这才从垂花门后面走了出来,直奔郑长春房中。
抬手敲了两下,房门吱呀一响,一个小太监从门里探出半个脑袋,张望一眼,见是阮宝生,小太监忙开了房门,把阮宝生二人让进屋里。
宫里除了主子们起居使用的地方,其它所在都建造得格外简单,青砖瓦房,坡顶矮檐,灰扑扑的,一瞧就是给奴才们住的。
就连这些管事们呆的地方也不例外,你就算往口袋里捞了再多的钱,在主子跟前你也永远都是奴才,要摆谱也只能到宫外面摆去,在这皇宫里面,你就得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就算是装,也得装出个老实本分的样子来。
这间值房也是如此,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两把椅子,外加一张黄扬木的桌案。郑长春坐在桌案后面,手边摆着一碗香片,一双眼睛正在阮宝生和阮云卿之间来回扫视。
阮宝生领着阮云卿上前,打千儿问好,堆笑道:“师傅。”
阮云卿吃了一惊,师傅?他入宫这么久,阮宝生都没跟他提起过。阮云卿怎么也没想到,郑长春竟会是阮宝生的师傅。
郑长春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长了一张马脸,瘦瘦长长刀条一样,他五官粗犷,不笑时自带三分怒容,往桌案后边一坐,看着真比肖长福有气势多了。
阮宝生也有点怵,你别看他在外人跟前贫得什么似的,一张嘴舌灿莲花,死人都能让他给说活了,可谁也不知道,他这辈子就怕两个人,一个是平喜,另一个,就是他师傅郑长春。
一见面气势就矮了半头,阮宝生笑得满脸褶子,嘻嘻地凑了上去,乐道:“师傅,儿子这段儿忙,也没顾上看看您来,您身子骨还好?那关节上的老毛病没再犯吧?”
郑长春瞟了一眼阮宝生,哼了一声,转过头去,冲刚才开门的小太监怒道:“谁让你给他开门的?还不把这忘恩负义、眼睛里没有师傅的东西轰了出去!”
小太监闻言,就要过来就推搡阮宝生。阮宝生依旧笑嘻嘻的,闪身转到郑长春身后,揉肩捶背,陪笑半晌,又说了不少软话,这才哄得郑长春脸上由阴转睛。
端过茶碗,双手捧到郑长春面前,阮宝生苦着一张脸求道:“师傅先消消气,您要骂我,儿子不敢还嘴,只求您在我这兄弟面前好歹给我留点脸面,也别忒寒碜我了。我这脸上过不去,您面子上也不好看不是。”
郑长春让他说得忍笑不住,呸道:“还是一张油嘴!欠打!”
阮宝生连声说是,亲自伺候着郑长春喝了一碗茶,抽了一袋烟,郑长春才指了指身边的椅子,淡淡地说了一句:“坐吧。”
阮宝生不敢坐,一直垂首站在郑长春跟前,郑长春瞧他一会儿,不由叹了口气,“行了。有话直说吧。你这猴崽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那点小心眼儿也趁早别在我跟前乱显摆。说吧,因为什么想起我这个跌进泥坑里的老废物来了?”
阮宝生挠了挠头,满脸愧色,“您这不是拐着弯儿的骂我嘛。我就半个月没过来请安,您至于嘛。”
“怎么不至于?我如今这个日子,都快被肖长福挤兑死了,你再晚点来,就等着给我披麻带孝钉棺材板吧。”
阮宝生让郑长春说得心酸,他这几日都忙着照顾平喜,也的确是疏于走动,因此干脆低着脑袋,任由郑长春骂他。
郑长春数落一阵,气也消了,让阮宝生坐下,细问他干什么来了。
阮宝生忙把阮云卿的事说了,又道:“我们这也是被逼得没辙了,才来求您帮个忙。小二再在这宫里呆着,难免不遭毒手,肖长福那个奸佞小人,前日还拿平喜要挟小二,说他一日不从,就决不放过他身边的人。师傅,您怎么也比我人面广,您给小二换个地方当差吧。”
郑长春端着茶碗,半晌无语。他从阮云卿进门,就猜到了阮宝生的来意。他这个总管能当到今日,可不是随随便便大风刮来的,要没个两下子,皇后也不至于到如今都对郑长春忌惮三分,在他知道了那么大的秘密之后,还能留他这条命到现在。
眼下郑长春虽在皇后跟前失了势,又被肖长福趁机夺/权,可过去积攒的老底儿还在,要说帮阮云卿换个地方当差,他还是办得到的。
话是如此说,郑长春却不想帮他,就算阮宝生是他从小带大的,他也不能为了他去冒险。
肖长福向来霸道,因此他看上阮云卿的事早就传得人尽皆知,这丽坤宫里除了皇后,怕是没有一个不知道的。郑长春不想淌这个浑水,他若真帮阮云卿换了差使,肖长福那个疯狗知道了,还不知要怎么发癫耍横乱咬人呢。
他冒不起这个险,如今的情势对自己极为不利,他整日小心谨慎,躲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按兵不动,不是因为他斗不过肖长福,而是皇后那里,已经不再信他了。就算逼走了肖长福又有何用,皇后不信他,自己也很难在丽坤宫立足,倒不如像如今似的,把肖长福这个活靶子立在前面,他老老实实的装个可怜,这日子还能安安生生地过下去。
别以为离主子越近就越好,要知道伴君如虎,主子就是主子,他就算再拿你当心腹,也不会把心里的心思全都告诉你,你知道的事越多,主子那疑心病也越重,隔了一层肚皮,谁也摸不透彼此的真心,哪天真算计起来,昔日一同做下的歹事,就成了悬在奴才们头顶上的利刃,所谓秘密,还是没有人知道的好。真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个心腹奴才的小命儿也就悬了。
郑长春思虑许久,还是推拒道:“这事不成。”
阮宝生当时就变了脸色,他急问道:“师傅,您若说不成,这宫里可就没人能帮我们了。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您儿子跟肖长福死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么?”
郑长春把茶碗往桌案上一掼,拍案喝道:“你放肆!你跟谁大呼小叫呢?没点规矩!”
阮宝生不敢言语,赌气拉了阮云卿,转身就往外走,“算我白来了。看来这人果然是不能吓,被吓了一回,那胆子都吓破了,听见肖长福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这也难怪,您如今这个岁数,也是不能再受什么惊吓了,万一吓出个好歹,那我可不孝了。”
郑长春又气又笑,指了指阮宝生,一巴掌拍在他脑袋顶上,恨道:“行啊你,跟师傅还使上激将法了!”
阮宝生护着脑袋,也憋不住劲儿笑了起来,“师傅,求您还不成?”
郑长春又沉了脸。这事说白了,就是为了阮云卿,真不值得他跟肖长福起正面冲突,可阮宝生来求他,说得又如此可怜,他这徒儿他是知道的,嘴上坏点,人却是个死心眼儿,又特别护短,凡是他认准了的,他都得护在自己翅膀底下,也不管自个儿有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郑长春一个劲儿的摇头,人也犯了难,帮吧,实在是不值;不帮吧,又狠不下心驳徒弟这个面子。
正在为难之际,忽听阮云卿说道:“郑公公也别为难。小的有一计,可助您除掉肖长福,重得皇后重用。只是不知道,您可愿一试?”
郑长春吃了一惊,猛的抬起头,直盯着阮云卿。阮宝生也吓了一跳,从阮云卿提出要见郑长春,到来时的路上,这话阮云卿都没跟他提过一个字,此时听见,真跟白日听鬼哭似的,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43章 真相
阮宝生吓了一跳,他问阮云卿道:“小二,你说的什么?”
郑长春也觉吃惊,这个才十来岁的少年,刚刚语出惊人,但也不得不说,他这句话,还真把郑长春的心思说活动了。
人要能站着,就绝没有一个愿意趴着。若阮云卿真有办法,能在除掉肖长福的同时,令自己重新获得皇后的信任,那郑长春,绝对愿意试上一试。
郑长春坐在桌案后面,紧盯着阮云卿,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阮云卿静静站着,低垂着眼帘,将眼中所有的情绪都遮挡在浓密的眼睫之下。他岿然不动,任由郑长春将他看个仔细。
这个少年有着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坚毅沉稳的心志,他从进屋后就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只是用一双眼睛细心的观察着屋中的事态发展,在郑长春为难的时候,适时的提出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时机恰到好处,言语不多,就已经抓住了郑长春的心。
郑长春也算是在人精堆儿里滚出来的,可像阮云卿这样,小小年纪,就如此内敛沉稳的聪明人,他还真是头一回遇到。
郑长春看了许久,才转头指着阮宝生笑道:“你这个兄弟,可比你强多了。”
阮宝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愣了会儿神,跟着沮丧的往椅背上一靠,等着听阮云卿接下来要说什么。
阮云卿瞧了瞧屋中的小太监,问郑长春道:“不知这位小公公可是郑总管信得过的?”
郑长春点了点头,“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在这屋里的,都是我信得过的。”
说着郑长春又意味深长地盯了阮云卿一眼,言下之意,是除了你之外,这屋里都是我调/教出来的,我信得过他们,可未见得信得过你。
阮云卿抿了抿唇角,笑道:“郑公公别怪我莽撞,这事我堂兄并不知情,机缘凑巧,连我也是昨日才偶然听说的。小的被肖长福逼得没法子,来见公公的确是存了私心,可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胡乱诳您。”
郑长春面色稍缓,让阮云卿也在跟前坐下,又吩咐小太监倒了茶来,让阮云卿慢慢说话。
阮云卿向郑长春躬了躬身,告了坐后,才在阮宝生下手的位置坐下。
落座已毕,阮云卿细细讲道:“昨日我被肖长福召去,也是老天睁眼,竟让我在肖长福身上,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郑阮两人顿时来了兴趣,凑近问道:“什么秘密?又和除掉肖长福有什么关系?”
阮云卿压低了声音,说的仿佛真有其事,“小的听说,肖长福才是杀赵淑容的真凶!”
郑长春听了这话,立时拧起眉毛。他压根不信,脱口便斥道:“胡说!,肖长福是丽坤宫的总管,而赵淑容是皇后娘娘亲自从宏佑十八年的秀女里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一个是娘娘的心腹,一个对皇后娘娘言听计从,两人之间素无矛盾,肖长福他吃饱了撑的,会去杀赵淑容?”
阮宝生也有些将信将疑,他问阮云卿:“小二,这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你是从哪知道肖长福杀了赵淑容的?”
阮云卿偷偷拉了拉阮宝生的衣摆,让他安心。转头看向郑长春,阮云卿笑道:“没有凭据,我也不敢来郑总管这里胡说。这事是我听一个跟了肖长福两年多的小太监说的。”
阮宝生激灵一下,猛然想到一个人,“你说的,可是小裴?”
阮云卿点了点头,阮宝生心里更加乱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的路上,阮云卿明明有很多机会告诉他这件事,可他却只字未提,将他瞒得死死的,直到到了郑长春这里,才开口说这件事。还有前日时,阮云卿还不知道小裴的名字,因为自己瞒下与小裴私下见面的事,阮云卿还和自己闹过别扭。
阮宝生觉得奇怪,怎么这才两天的工夫,阮云卿就和小裴如此熟了,熟到小裴连肖长福杀人这样的机密大事都能倾囊相告。
阮宝生越想越心里越烦乱,转头看了阮云卿一眼,见他安安静静的坐着,可眉目之间的冷静沉着,着实令他有些吃惊。
这还是自己认得的小二么?想起进宫前,他在自己家住的那一晚,阮云卿还是一副小孩儿的模样,沉默冷淡,对自己连个笑模样都没有,给他买衣裳他也只是道声谢谢,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对自己说。就因为这点,阮宝生才犯了轴脾气,倔性子,在阮云卿分到丽坤宫之后,对他爱搭不理的,虽然暗地里关照他,可心里却始终赌着一口气,不肯露面,也不肯主动去打听一点关于他的消息。
推书 20234-07-30 :《断阳春》完本[宫》:我想本文的这种结局应当会令相当一部分读者失望吧,因为没能给你们一个圆满的大团圆式结尾,可对于我来说,生活中不光有爱情,还有亲情、孝道等等令人不能不重视的东西,虽然只是虚构的小说,但我却无法让里面的人物性格脱离现实,所以这种结尾是我能够想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