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再笑,板起脸道:"这美人舌滋味堪比天下美味,自尝过一回后我方知这个中妙处。当真是齿颊
留香,沁甜入骨。还有一则,我爱这美人舌别无他由,皆只因这美人舌只有一人能应了这妙处制出来,
所以珍奇无比。竟引得我日则忘食,夜则忘寝。"
"那人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没听过呢?"
总觉得他笑得不对。
"我告诉你罢,你先亲我一下。"
我亲了他脸,他眼笑眉飞,使劲亲了我一下道:"这人姓颜,名玉卿,字敏之。"
我才悟过来,捶他一下,"原来又拿我做弄取笑!"
他却笑得更欢,抱着我不停颤动,满室里都是清笑声。
我看他笑,推开他从他身上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他从后面拉住我,"玉卿,我说错了什么?"
被他拉转身,我狠推他,"你现在就看着管我不许这个那个,我是男子汉为什么象妇人一样由你管着!
又拿我说笑取乐儿。当我什么人呢?这和在酒席上跟乐户娼门们调笑有什么不同?"我哭起来,"我由
你当私人么?还是你仗着有权有势别人都得听你的?长这么大谁曾管过我这些,就是卫大哥也从没这么
跟我说过!你当我不是男儿身,就算把我当女人,你也不能这么对我!"
我哭起来,用袖子擦了一把泪,一边哭一边往外走。
"玉卿,"他在后面喊,我不理他径直往外走去,听他倒地,转回头见他扶着墙起来。
恨他之极,扭头继续走。
"玉卿!"他喘气,"你也听我一句再走。"
见我出了门,"来人!"立刻仆人和佩着腰刀的卫兵们围过来,远处游廊的卫兵们排着队也向这里跑来
。我吓了一跳,腿开始软了。回头看他扶门而立,眼看着我,一脸焦急。
"都给我滚回去!"
这些人又立刻退开站回廊下。
"玉卿,你听我说,你问问别人,我平日喜欢说笑么?我见你高兴,一时开个玩笑,何尝拿你当什么?
你快回来,真让我叫人把你带到我面前?"
我停住脚步,他眼直看着我,僵了一会儿,我慢慢走回去。
走到门边,他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心里你不明白?你真要叫我急了才好?"不由分说把我拉进门去。
进了门我垂着头,由他把着我的手进去,他看了我一看,叹了口气,"坐下!"
我乖乖坐了。他也坐下,拿起帕子,擦我的脸。
擦完道:"怎么我素日这些手段遇到你就没用?"
把着我的脸,眼里郑重,"我说笑是说笑,可说的可是真心话,你别曲解了我。没想到你恼了,我喜欢
你不是真的?我也不多说了,你凭心自已思量,慢慢儿你就知道我的心了。"
"那你又说只除了你不许跟别人,我喜欢谁你管着么?将来更不得了了,我做什么都得听你的不成?"
看着我不说话,脸对着我看了又看,我心里害怕,他终于道:"玉卿不想跟我在一起么?"
我连忙摇头,他又道:"还是你跟了我还想着别人?或是也要我这么着?"
我低下头,他抬起我的脸看着,"我知道你是天生多情,风流惯了的。你要是跟了我,不能总这么顽下
去。"
拉我到怀里,搂着我贴上脸柔声道,"也罢,我也不逼着问你。想你是不能马上就改了的。等我以后慢
慢扳了。好了,刚才让我摔了一跤,怎么罚你才让我快活呢?"
"你说怎么样,只别过分些。"
他笑道:"让我尝尝美人舌,我解了馋,自然快活了。"
我脸一红,他在耳边低低问:"好罢?"
我闭上眼欲亲他,"不成。"
"怎么?"睁眼看他。
他亲了我嘴一下,"我说要尝美人舌,你不伸出舌头,我怎么尝呢?"
我捶他一下,闭上眼把舌尖吐出来,立刻一条软滑的舌头缠上来包住,象灵动的小蛇钻出洞来把我缠上
去,吸进嘴里。
被他裹在嘴里吮了又吮,然后又吐出来,又吸了进去,。这样亲了一会儿,他又吸在嘴里,捧着我的后
脑和腰肢,丁香互吐,甜津暗哺。
直到听得身边有细微的声响,侧眼看到我认识的一个叫玉蟾的使女站在不远,手托着彩漆托盘儿,壶在
盘子上不停地颤动,发出声响。
我连忙推齐凤翔,他早松开我,手还搂在我身上,眼睛看向那个使女。
使女手中的托盘更颤了,最后上面的壶终于掉了下来。
第 89 章
"放下出去罢。"
玉蟾忙把托盘放下,只站着发抖。
齐凤翔笑笑:"进来为什么不先问话呢?"
玉蟾看了看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在门外问过了,相爷没回。"
再只是磕头。
"你怕什么呢?"
齐凤翔轻声道:"下去。"
玉蟾战战兢兢地不起身,"相爷饶了我吧,奴婢错了,求相爷看在往日服侍一场的面上,饶了奴婢这回
。"
"我说过要罚你?"
齐凤翔坐着看向伏在地上的女孩子。玉蟾起身面带惶惑,齐凤翔皱眉,玉蟾连连行礼,退了出来。
等她走了,我站起身,"我还是走了。"
齐凤翔拉住我的衣角,"你又怎么了?"
"这里我不能再来了,今天叫人看着了,我哪有颜面再呆下去。"
齐凤翔拽住我,一把把我拉过来,坐在他对面,他眼睛对着我道:"我说有我担着。你放心,况且也没
人有这个胆子。"
我楞着看他,倒说不出话了。半天道:"众口烁金,这么多人你管得过来?不定以后传出些什么,我还
拿什么脸面见人呢?"
我叫起来,"你不怕我还怕,何况让人抓了现行,就我家里知道了,不打死我?"
我有些抖,他一把抓过我的手,冷然沉声道:"我说有我担着。我保证一个字也传不出去。"
我楞着看他镇静如常,眼中漆黑处一片幽深的冷,倒说不出话了。
他又轻声道:"为这种小事就让你心神不宁,值不值呢?"
手把着我手,我往他身上靠去,"我怎么不害怕?"咬咬嘴唇,"必竟,必竟这是乱纲常,坏名誉的事
。"
声音越来越小。他叹了口气,抱紧我道:"你在外面胡闹怎么就不怕呢?好罢,我说过让你放心,必是
算数的。嗯?"
我默然点头。他抚着我的肩膀,"我还没亲够呢,你再让我亲亲。"
我躲了一下,被他扳过来,"偏叫我心急,我定不饶你的。"
一口咬住我鼻子,我吓得叫起来,又被他封住嘴。
比刚才还要热情,他竟是乐此不疲。
亲了好久,我喘气道:"我有一事要问你,你别糊弄我。"
他亲着我脖子,"什么?"
"卫大哥什么时候放他?"
他轻咬我一口,"啊,"我叫了一声,"别闹。"
使劲推他,"你上次说过了的。还要多久?"
他放开手,定定瞅着我。慢慢道:"你耐着性子再等一阵,赵直父子根蒂甚深,得慢慢料理那些余孽。
这时候谁也不能放的,待日后我找个理由放了他就是。"
我拉住他,"等到多久?你一年抓不完等上一年,难道三年五年的还让他在牢里等?"
他叹口气,"好,你再等三个月。三个月,我一定放了他,就算别人说什么,我也顾不得了。"
"三个月?现在马上到秋后问斩,他还能活么?"
"放心,比他罪名大的多了去,怎么就先要他的命?"
我放下心,倚在他怀里,低声道:"听说那个清平散人也在牢里给你们抓住,你何不问问他?当日他替
赵直捎信叫卫大哥归顺他,我也在的。卫大哥当着我的面回绝。而且他三番五次的来劝卫大哥投了赵直
,卫大哥都没允的。只凭他通信,这是什么理由呢?"
他沉默不语,我又抱着他,脸看向他:"既然现在不能放他,让我见他一面也好。"
他缓缓道:"好,见上一面也没什么。等我安排,让你们见面就是。"
我心中轻松,"多谢。"
他一声轻笑,"玉卿跟我客气呢,"笑声止住,看着我嘴角微翘,"你还是把我看做外人。不然怎么这
么跟我说话。"
"你再怎么是官居高位,怎么叫我不怕呢?你不知道我是庶民,没见过官儿吗?"
他大笑,"我怎么叫你问住了,原来玉卿怕官,我知道了。"
"来人。"
仆人进来,"相爷有何吩咐?"
"叫子春来。"一会儿申子春进来, 行礼后,"相爷。"束手站立。
齐凤翔淡淡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件事需得办了,你随我来。"二人走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来,"这么快?"
他笑,"一句话的事,怎么不快呢。"
坐下来拉着我手,低声道:"现在时间还长着呢,"嘴唇贴在我唇边,"我现在魂魄被你吸走了,你待
怎么找还我才好?"
见他眼中炽热,我轻轻碰了碰他嘴唇,"你说呢?"
"我要你的魂魄来抵还我,还有你的心,都收给我。没有我的话,再也不许跑了。"
一边亲我一边搂着我向里间竹榻走去。
等我被他扶起穿上衣服,他低声道:"我的魂还是留在你那里,拿不走啦。"
帮我一切整理好后,"你歇会,咱们待会吃饭罢。"
"不用。"
"你还是不要起来,就坐在这里好了。"他叫人把菜摆到床前长几上,坐在我旁边拿起碗,"先喝口汤
罢,"我喝完开始夹菜喂我,我推却不了,只好由他一口口喂了。
"明天不叫你来了。"帮我系上大衣。叹道: "总要离别,好了,你走罢。"
"嗯。"
我走出去坐上软轿,走了一段回头见他还站在门口,对他笑笑。
在轿子上随便望望,见远处一个树丛深处,隐隐约约两个人正在刨土。
心里想起,天已近黑,而且这个时节,种什么也不行了。
"回去。"
不知为什么总想看看。
我叫轿子停下,自己走过去。
树根下已经挖了很深的一个坑,"我说,差不多了。"一个低头刨土的卫兵说。
见我走来都停了下来。
我看见旁边放了一个卷成桶的席子,外面露出一缕乌发来。
我一脚踢开席子。席子展开后,一个年轻女子的身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看见面色如常的脸,用手捂住嘴,是玉蟾。
第 90 章
看见面色如常的脸,用手捂住嘴,是玉蟾。
我踉跄后退几步,扶着一棵树弯下腰,干呕起来。
呕了半天吐不出来,眼泪倒憋出来了。
"我保证一个字也传不出去。"
怪不得他这么说,的确一个字也传不出去了。
我喘平了气,转过身没理会不知所措的两个卫兵,上了轿子走了。
可是让我厌恶自己的是,除去心中的恐惧,相反心底倒轻松起来。
另一想,我怕人,焉知他不怕?
一个守身如玉的朝中重臣,他的名誉不比我更重要?
夜里竟又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齐凤翔就派人来送信,送信的竟是管家鸿祥。
我忙让他坐了,鸿祥只是站着,不卑不亢。
"这么早又做什么?"
外公不耐。
我打开看了,对外公道:"想必是我说了要见卫大哥一面,他安排了让我去呢。"
信上当然不能明写,只是暗语隐晦,我悟出来一些。
鸿祥跟外公行了礼又对我道:"颜公子,我家少爷说了,下朝就接你去。"
我跟他说道:"我知道了,老人家先坐会儿歇歇。"
鸿祥得了信笑道:"小人不打扰府上了,家里还有事呢。"告了罪,也没要赏钱就走了。
"你拿些银子去,多少钱咱们出了打点。那里不比寻常处,都张了嘴吃人呢。"
外公叫老管家裴正平拿来银票,"这是共是一百金,只怕还不够。你先拿了。一次半遭的不行,得慢慢
的疏通。"
我揣在怀里。卫紫英有多少钱也没有用,他的人一概不让见。上次沙锋就跟我说过,希望我暗里把人买
通了好成事。只是齐凤翔耳目众多,哪那么容易?看的又紧,多说一句话也不行。不知他怎么样了?
眼见天渐渐凉了,他穿的衣服还是那几件,谁送给他?
到了午后于志远带人来接我,我带了吉庆去,吉庆见我脸色不好,坐在车上一直闭上嘴不说话。倒是于
志远跟我谈笑,"昨天我有幸见到贵府的西席,好个才学,果然是裴老相爷看中的人,寻常人家也留不
住。"
"是么?在哪里见的?"
"淮王的贺宴上,谈吐风雅,在座的都佩服不得了。在下一介武夫,向来敬佩有真学识的才子学士。"
"于大人真是自谦得很,谁不知道于大人是武状元出身,天子亲赐的官职。文武双全,你当年和同殿的
文科探花共做试题,将他也比了下去,难道是假的?"
于志远一楞,不知怎么说,呵呵笑了起来。
到了齐府墨玉和管家迎我,墨玉陪我到书房,"颜公子,你眼圈儿怎么黑了?昨晚没睡好觉?"
吉庆道:"你先管好自己再说,我家公子是叫你家相爷气的。"
墨玉朝他作鬼脸道:"那么大声做什么?你欺负我小不成?"
拽着我道:"颜公子,他吓着我啦,你管管他。"
我看他骨溜溜的眼睛,这孩子还怕别人欺负了,吉庆嘴巴这么灵巧,也常常讨不了好。
笑着拉他,"我怎么管他好呢?等我回去拿大嘴巴子扇他,替你出气。"
墨玉见好就收,忙道:"我玩笑呢。相爷临走叫我拿内府才做的点心给颜公子吃,我这就去拿。"
走到柜子边捧出一个三层五彩钿花提盒来,打开放在我面前,"颜公子慢慢吃着等我家相爷罢。"
我取出一个给他,他忙谢了,接过却给吉庆,吉庆倒不好意思了。
我看了心里暗叹,齐凤翔教出的人真不一样。就这份胸怀,面上决看不出记恨谁来。
一边吃着糕点一边跟他打趣,正说着,外面有了声音,墨玉跳起来,"相爷回来了,颜公子你先坐着。
"
跑了出去。我坐着对吉庆道:"你学着点儿,只嘴上占便宜有什么用?"
吉庆脸红起来,"跟他学什么?你看他小,背后鬼着呢。他的心眼子,耍起坏来,少爷你怕还不行呢。
"
我笑起来,"你倒是什么都明白。"
"少爷也明白,怎么就犯糊涂呢?"
"谁犯糊涂了?"齐凤翔走进来朝我笑道。
吉庆立刻噤声,齐凤翔走到我面前坐了。
"今天这么早。"
他笑着拿了茶,没打盖子先对我说道:"早些回来不好么?省得你等急了背地里不知怎么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