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狸】桂花酿----鸫

作者:  录入:01-04


於是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表哥拿起桃木剑便要往淮夜的头上敲去!淮夜见到这个男人忽然冲进了套房,完全不晓得他是什麽人来著,只听见可文唤他做表哥;见到表哥拿著剑冲上前来要敲自己的头,淮夜倒也不是个反应不过来的笨蛋,抱著他的宝贝排骨便当,一撑手便闪了过去,连转二圈、站稳脚步之後,抱著便当继续闪躲起男人的攻击。

「等等──别打我啊!」
淮夜企图伸手制止表哥激动的攻击,乾笑著想要继续吃他的排骨,不过躲了几回之後,似乎也发现表哥是来赶他出家门的;而表哥运起法力,虽然看不穿淮夜究竟是什麽东西变成的妖怪,但至少也肯定他是个妖怪。
既然如此就不必手软,把他赶出家门外就对了!小表弟真是太过倒霉,又遇上了缠人的妖怪吧?舞出剑法步步相逼,打算将这化为人身的精怪先从窗户扔出去再说,可是这妖怪笑咪咪的,还不理会他的剑法,很难对付。
「我就是要打你!」稳下心的表哥,大吼一声、将符纸给贴到了剑身上头,念起了咒文,打算乾脆先刺他二刀,再把他扔出窗外;也许会弄脏可文的地板,但没关系,等会儿留下来替他擦乾净就行了。
只是咒文还没念完,淮夜便苦恼的捉了捉头发,然後自己靠了过来。
他竟然伸出双手,用力一拧,将表哥除妖用的桃木古剑折成二断!
「你......可文、你过来!」
不用表哥再呼唤,可文见到淮夜居然能把表哥的桃木剑折成二半、随意的扔在地上,也吓坏了!他躲到了表哥的身後,原本以为淮夜可能会恼羞成怒、反过来攻击他们二人,没想到淮夜却摆出了一脸无辜的神色,乖乖的坐了下来。
「我说这位大哥,我不是来害人的──我只是──。」
「你有什麽话、就快点说!」
「你们兄弟俩怎都一个样子,这麽凶悍啊,好难沟通呢。」
淮夜眨眨眼睛,把那断成二截的木剑给捡了起来;说道「对不起,我给你弄断了,我再赔你一把好不好?」
「我真的不是来捣乱的,对不起;我只是......」只见到淮夜苦笑了一下「我只是想来看看老朋友,这样而已。」
说到这儿,淮夜便不继续讲下去了;只是这两天来尽是见到淮夜嘻嘻哈哈大笑的的可文,突然感觉到,他的苦笑之下,似乎有著不同於这些天来的辛酸难过。

「老朋友?你继续说啊,什麽老朋友?」
穆可文後来想想,其实就连他自己也不晓得,为什麽那个时候要这麽开口问道。只是那时候的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就是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说些什麽话来打破僵局,淮夜就真的会乖乖的从窗户跳出去,再也不会回来骚扰自己了。
要这家伙不要再回来骚扰自己、那不是挺好的嘛,正合自己的意思呐!可是、可是......不晓得为什麽,他忽然有种心软的感觉。
他不能让淮夜就这麽走了。
迟疑了二三分钟,幸好还来得及开口──扯著表哥的袖子,要他先别再打淮夜,姜承儇不懂自己的小表弟究竟在想些什麽,但看著眼前的淮夜,对方不仅连一点点的杀气都没有,反而还相当的沉静。
於是、今天晚上的可文,还是乖乖的去买便利超商的便当回家;只是这次从四个便当升级为六个便当──其中二个、要给表哥吃。
二人一妖,乖乖的坐了下来,吃饭配桂花酿茶,听著淮夜讲起这些天来他都没有开口说出的理由。

□□□自□由□自□在□□□
原来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说久也并没有太久,正是穆可文的上一辈子。
犹记得算命师当年告诉可文的家人,可文的前一辈子、是个法力高强的法师,所以这一辈子投胎转世,身上才会带了这麽多与妖怪灵界之间纠缠不清的因缘结果;而淮夜,正是他前世所种下的因缘之一。

穆可文的上一辈子,叫做玄纹。
玄纹真的如同那个算命师所说的,是个功力高强的术者;虽然他没有很大的名气,却有著极为坚强的实力,一辈子尽是在斩妖除魔,而那个时候,淮夜在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玄纹,和他成了好朋友。

狐妖原本就与人类往从甚密,中间的过程淮夜也就没有细说了,总之他几乎陪伴了玄纹的一生,从认识他开始,一直到他死去,从未有过长久的分离。
玄纹死了之後,淮夜又恢复了之前飘泊的生活;只是狐妖虽也是妖,心思感情却是与人同样脆弱,近来他想起了自己的好友玄纹,不禁觉得眼眶一红,十分想念;当年玄纹死去的时候,从朋友那边曾听闻到他有投胎转世的消息,不知不觉的,淮夜开始寻找起了玄纹,希望能在茫茫人海之中,再度遇见玄纹的转世。

就这样积极的找了数个年头,淮夜真的成功的找著了他的目标──也就是现在的穆可文。
看见以往的老友又重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淮夜的心里还真是百感交集,远远的在一旁观望了好久,还是不敢上前去相认一番;淮夜自己也晓得,他们俩的缘份是上辈子的,玄纹既然已经死了、又再转世投胎,那就是个拥有不同人生的少年,自己也无法再强求些什麽

可是尽管理性这麽告诉他,说这样是不可以的,只是想念玄纹的心情、还是不停的折磨著他的心,每每见到可文从窗外探头出来,只要瞄到了他的一点模样,淮夜都觉得心在流血,那些往事点点滴滴、不断的从心底浮现。
所以最後他下了决定,他要和可文相认──就算他不记得自己了也没关系;只是竖起耳朵、晃晃尾巴、在半夜偷偷的潜进了可文的身边後,却又觉得一阵的害羞,不敢与可文说自己是他前世的那个什麽什麽人啊──这叫他要怎麽说出口呢!
又不是连续剧上面的大相认,还要痛哭流涕一番的那种,光是想到那个情景......这种话讲出口不羞死人才怪呢。百般说不清楚自己的意思,淮夜非常的懊恼,但也只能硬是赖著住了下来,要不然能怎麽办呢?难道再出去嘛?左也不成、右也不成,最後人家的表哥过来踢门了,再不好好解释,看来就只有被赶出家门一条路,淮夜也只好把头埋在尾巴里头,不争气的认了这段前世的因缘。
看著眼前讲著讲著,从男人模样退退退缩到墙角、最後别别扭扭的变成狐狸的原貌,还把头埋在尾巴小爪之中才肯继续讲的这个狐妖,穆可文也实在不晓得该做什麽表示好了。

「你是我上辈子的......朋友?」
穆可文沉著脸问道,只见到那尾缩在墙角的毛毛白狐,垂下耳朵,好像很害羞似的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回来找我?想当我的朋友?」
大白狐用前爪埋住眼睛,又羞涩的点了点头。
看著白狐狸的一双红色眼睛滚著泪水,听了可文的问话,还感动的微微发抖,口里嚷著说什麽朋友兄弟之类的大白狐,可文忽然有种想要把它给一拳打飞的冲动。

上辈子、上辈子,果然又是上辈子惹的祸;不用仔细回想,可文这十五年来能够记得住的人生情景,也像是走马灯一样的从眼前奔驰而过;其中最重点的内容,似乎也就是这三个字。
上辈子,因为你上辈子怎样怎样......。
好吧,因为上辈子的关系,现在自己的人生还真是颠沛流离,有家归不得;可是这是怎麽了,就连上辈子的朋友都跑来了?
我到底有没有投胎转世啊?为什麽净是要收拾一些烂摊子?

突然之间,穆可文忽然明白自己的怒火究竟是从何而来;因为这个淮夜对自己的确是没有恶意,这样很好,但也没有善意。
因为他嚷著说喜欢的,眼睛里头看到的,都是他口中的玄纹大人,可文的前世。
而不是可文。

只是可文忍著怒火的神色,大白狐似乎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见──也许是因为他从头到尾都羞的把眼睛给埋在掌里头的缘故。竖起抖抖的耳朵,听见可文不问话了,才偷偷的将双掌从眼上移开,眨眨眼睛瞄过可文的脸色。
然後抖抖的声音,好小声好小声、十分可怜兮兮的问道。
「纹......可文?我我我、可以留下来嘛,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我会乖乖的,还会保护你噢──不过我想你这麽厉害,不用我保护的......。」
「好不好......文?」
但只见可文脸色铁青的瞥过头去,不理会淮夜的话;淮夜见到可文的臭脸,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错了什麽惹到他生气,可是可文那个生气的样子和他上辈子的表情是一模一样呐!
这麽说他是生气了!怎麽办怎麽办?果然突然跑回来和他相认,惹得他不开心了嘛。
「文......你生气了?」
可文一声都不哼。
看来是完蛋了。
可文就连话都不和他讲一句,看来他生气的程度,已经差不多是要把他给剥皮吊起来煮火锅的等级了,只是──就在淮夜觉得一切都完蛋了,那个从头到尾都静静的坐在一旁听故事的表哥,忽然出了声音。
他盘著双手,沉思不语,表情相当的严肃,但他的双眼、却炯炯的发出了光亮,看得淮夜一阵发呆;而表哥回望过淮夜的神情,竟转变成了某种无法形容的莫名友善。
淮夜眨了眨眼睛,想把眼眶里糊著的泪水弄乾净,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眼泪快要掉了下来,视线湿漉漉的闪著泪光,才会把那个想把自己给赶走的表哥给看成那副德性的。
可惜似乎不是,表哥的眼眶怎麽──和自己一样湿漉漉的呢?只见到表哥红著鼻子,丢下了手中的符咒,大手颤抖的伸了过来,紧紧的捉起了淮夜的一双兽脚、非常非常认真的面对面与淮夜相望。
淮夜一下子吓到了,原本臭著脸的可文也皱著眉头转过脸来,不明白表哥到底在做些什麽;没想到表哥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哽咽的开了口。
「......我。」
「怎麽了?」
「我真是太感动了──你说你叫什麽名字来著?啊哈哈哈、像你这样对主人这麽有义气的妖怪,我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过了啊!居然还从上一辈子追过来,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难怪你每天都这麽饿、要吃这麽多的便当。」
「表哥──!」可文见到表哥连眼睛都红了起来,还跟著那个淮夜讲起满口的兄弟仁义什麽的疯话,猛然想起表哥这个人好像的确很容易被这种事给打动。
记得以前和表哥一起看他最喜欢的台语连续剧,就是那种一次可以演几百集的赚人热泪乡土八点档,每次看到什麽兄弟情义的片段,表哥就会偷偷的躲起来擦眼泪,不晓得为什麽表哥就是特别喜欢这种的情节,可文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和表哥是家里的独子有关系,只是没想到──淮夜的故事、居然也能撮中他的泪点!

「你不要被他的胡说八道骗了......他可是......。」
上辈子来的债务?好吧、那也算是个麻烦,而且他是个妖怪啊妖怪──妖怪最会的,就是骗人了!
「小文啊、你看看,原来他是个忠犬啊──以前我家的LUCKY也是这麽乖,我爷爷去世的时候还在火葬场掉眼泪──。」
「那不是狗、那是狐狸啦!」
「後来爷爷走没多久,LUCKY也跟著他走了──。」
「表哥你傻了啦,他他他......!」
转头一看,只见到淮夜扑进表哥的怀中,彷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知己一般,一人一狐流著眼泪抱成了一团。
「嗷嗷──。」
大白狐红通通的眼睛盈满泪光,表哥红通通的眼睛也盈满了泪光,周围了气氛形成了一个穆可文根本踏也踏不进去的粉红色氛围,上头还贴著『情』和『义』两个字。
於是在可文完全无法打入的情况之下,大白狐嗷嗷哭泣了一番,而表哥也一转他进门之前的态度,亲腻的将毛茸茸的淮夜抱在怀中、破涕为笑的说道。
「可文,我和房东太太讲讲看,这里应该可以养狗,对吧?」
『我不是狗──。』
「喔,那件事情,没关系啦。」
表哥捏捏淮夜的耳朵笑笑,蛮不在意的回道。

於是承儇表哥就这麽回家了,离开之前,他还去隔壁的便利超商买了二罐西沙回来送给淮夜,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要命,好像是他要养新宠物,而不是可文。
「掰掰,淮夜你要好好照顾我们家可文喔,他最近要开学了,我还会再来。」
「嗷──!」
淮夜摇摇尾巴,狐爪子趴在窗台上头送著表哥离开,两人情深的对望了一番,眼里闪著连续剧打柔焦时才会出现的光芒,他们二个闹得感动又开心,可是可文不开心,他这个最主要的当事人不开心。
他最後的救星居然就这麽走掉了,这大狐狸是拿了什麽迷咒施在自己的表哥身上,让他变成了个没大脑的笨蛋似的!不过表哥被他催眠了,没有关系,自己可还是清醒著的。他伸脚用力的往淮夜的尾巴上头一踩,淮夜尖叫哀嚎了一声之後,呜咽的从窗台上头滚了下来

然後可文举起扫把,狠狠的把他给扫了出门。

「早该这麽做了。」
之前是害怕这只狐妖的居心不良,可能会对自己不利;现在看清了事实,又发现他实在是弱的可以,而且他既然都说是自己的前世好友了,就算打他骂他,他都不敢反抗吧。
管他表哥是不是被下了迷药,不过对於前世今生这些东西,穆可文已经厌倦了,这只白狐狸要是想和自己做朋友,可以,大人我心肠很好,勉强考虑看看;不过要和他的前世做朋友,免谈!
听见马路上表哥离去的车引擎声,还有套房门外白狐狸的哀嚎抓门声音、一直变成了男人恳求的低沉声音──可文不管,他倒头躺上了床,但却又想起了些什麽,踢开棉被爬起身来。
「拿去、滚!」
拿起了地上的西沙狗罐头,拉开房门的一角扔了出去、罐头咚的掉在地上滚了二圈,正好落在淮夜的脚边。
「文──对不起,放我进去吧!」
理都不理,可文磅的锁上了门,不去听那门口传来的哭泣声像是什麽请不要抛弃我、不要不理我啊啊啊啊──明天八成会被邻居太太们拿来说嘴的台词;接著他锁上了窗户,在房间的四周贴上了加量版的符阵,然後把头埋进棉被和枕头之间,烦闷的打滚睡去。
「吵死了......。」
大概吵到明天,他就会乖乖的走掉了吧;可文虽然有些心软,也觉得好像不必对他这麽坏,但是对敌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这是千古不变的定律!
狠下心来决定把淮夜给赶走,不管他怎麽哭喊,或是摇著尾巴随著自己到便利超商去买东西吃,可文都不理会他;终於在二天之後,可文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长长的嚎叫。
宛若是失恋心碎似的狂吼那般,淮夜的身影也随之消失殆尽。
就这样,一直到了表哥提著狗狗的宠物用品组,回来探望可文之时,淮夜都没有再回来。就连站在门口守著都没有,彻彻底底的消失不见了。

「可文,你还是把他赶走了啊?我看他真的很乖的,还是因为你不喜欢他?」
表哥问道,只是可文不想回答他;也许是真的放弃了吧,说什麽找自己找了好久、有多麽的想念......看吧,最後果然还是这麽轻易就放弃了。
喜不喜欢他有很重要吗?
就算是喜欢,也只是宠物那样的喜欢吧;可文自己也说不上来,推托著要表哥别再问了,只是表哥还是很坚持的将那组宠物用品给留了下来,说有机会还是可以用到。
好吧,既然表哥这麽坚持,那组宠物用品,可文也只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只是心里总有些酸酸的感觉。也许是因为、这麽多年以来,都没有对自己好的妖怪吧,现在忽然跑出了唯一一个、长的也挺可爱的家伙,但最後还是得把他给赶出去。

心里好烦,也许是就要开学的关系吧,不算很漫长的暑假就要过去了,这整个暑假的心情,看来都被这只大白狐给弄坏了。
可文喃喃的抱怨了起来,打算将心思再度放回现实的人生之中。
只是没料到,他的高中生活,就要过得比他想像中还要来得棘手。
□□□自□由□自□在□□□
可文现在要就读的k中,是他自己所挑选的学校;虽然家里头的亲戚都劝他挑一所乾净一点高中来念,也许什麽佛教啊、基督教高中之类的,乾乾净净还有神明守护的地方,才是首选。不过可文是现实的势利小孩,他选学校只看一个条件、就是分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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