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夜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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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在战斗。
小花变得威风凛凛,在保护自己和坏人战斗。
凌子信出神地看着眼前怎么也无法和自己以往的生活联系在一起的一幕,丝毫也不觉得哪里有不对。
面对"小花"的攻击左支右绌的天使们,渐渐陷入了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叫、叫支援......!这样子我们根本撑不下去!!"
"早就叫了!但是在他们到来之前,我们恐怕......!"
一声惨叫,天使被普契伽玛的利爪打飞出去,伴随着鲜血消失在虚空中。剩下的一个完全不再有战斗的意念,迅速地逃跑了。
向着天使消失的方向发出示威般的吼声,普契伽玛转回头来到凌子信身前,俯下身用鼻头蹭着他的身体,接着在光雾中变回一只普通的花斑猫。
凌子信提着它的腋下,抱着小花兴奋地转圈圈,"小花你会变身!你会变身啊啊!!我一定要说给小乘和阿墨听!!"
"哟。"小乘提着超市的袋子,站在门口看着地上叠在一起的两个人。"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魄力的。"
初光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僵硬,而后又回复成方才的神态。
"这不关你的事。"
"要我回避?我是不介意啦。"小乘掏掏耳朵,大剌剌地蹲下来看着初光:"......可是你下面这个人好像并不太愿意。"
阿墨看着小乘,微微地露出苦笑。
初光凝下面孔,"走开。"
"敢这样对我说话,你胆子不小了。"小乘冷冷地说,接着用手指了指门外,"外面那个样子,是你们的杰作吗?"
灰色的,空无一人的街道。
低叹了一声,达梅耶动了动手臂,"放开我吧,初光。"
初光不语,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该知道,他们快来了......"
"......"
"最后的结束,不是我们大家都在期待的事情吗?这之后,随便你想怎么做吧。"
初光继续沉默,缓缓地放开了他。达梅耶站起身来向小乘笑了笑,充满歉意地说:"对不起,把你也卷进来。"
小乘没有看他,"无所谓,但是我讨厌被欺骗。"
达梅耶身体一滞,"小乘,我很抱歉......"
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子上,小乘耸耸肩,"呐,晚餐买回来了。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我要回去了。"
"小乘......!"
"父神!"
拉住小乘手臂的达梅耶向小乘身后看去,眼光沉了一沉。
"沙利叶,他们已经来了吗?"
不知道小乘是不是已经回去了--这样想着的凌子信哼着歌抱着猫快步向家里走去。
怀里的小花,突然挣了一挣,跃上他的肩头。
"小花?"
发出不似猫科动物的吼声,小花向前跃去,再次变成普契伽玛,伏低身体,摆出备战的状态。
凌子信环视四周,身穿白色战甲,手持弓箭的天使军包围了他。
"攻击!"
一声令下,箭从四面八方向他涌过来。
普契伽玛再勇猛迅速,也无法抵挡源源不断飞来的箭雨。
"死吧,半魔!"
白色的箭尖纷纷对准了凌子信的咽喉,额头,心脏。
来不及了......
心里明白已经逃不掉了,可是仿佛想要看着自己是怎么死掉的一样,凌子信睁大眼睛看着利箭离弦。
转瞬间,听见弓箭陷入皮肉的,轻微的"噗噗"声音。
还有天使们惊讶的"咦"。
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转了个方向。视线所及,只能看见搂住自己的双臂,和肩头垂下来的长长的黑发。
以及耳边急促的喘息。
来不及反应,身体跟随着身后的人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急速前进,远远抛开了天使军。
也不知道跑了多远,听见一声低低的呻吟,抱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向下坠去。眼看着就要撞到屋顶,那人腾出手来挥出一剑,屋顶应声而碎。
落地的瞬间,像砸进去一样在瓦砾和土块中滚了一圈。始终被人护在怀里,凌子信并没有太痛的感觉。
圈着自己的手臂松开了,身后传来急切的询问:"希达......希达......你没事吧?"
凌子信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的脸孔。
很熟悉。
前一阵子见过几次,自己称赞他长得很好看的男人。
可是又有点不太一样。
那时他头发没有这么长,耳朵没有这么尖,脸上没有这些花纹......即使有这些花纹,他也还是很好看。
"希达......?"
男人颤颤地伸出手,摸着他的脸颊。
凌子信拍开了他的手,在男人悲伤的眼神中,挥了一拳过去。


第55章
一拳正中下颌。
本来就全身是伤,坐在一堆瓦砾间摇摇晃晃,男人直接被这一拳打得躺倒在地上。
凌子信却并没有善罢甘休,跳起来骑在他身上揪着衣领不停地打。男人半点儿反抗都没有,任凭他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凌子信却还嫌不够,抓起身边能抓到的东西,水泥块、砖头,一样样往他身上招呼。
没什么可砸的了,凌子信开始扇他耳光。打到自己的手也痛了,还不打算放弃,转头寻找其他的东西。
在还没有被破坏的橱柜里,凌子信拎了一把菜刀出来。
男人眼睁睁的躺在地上看着,丝毫没有要逃跑的意思。直到凌子信再次坐在他身上,握着那把刀向他的咽喉刺下去,才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短暂却足够的等待,并没有等到喉咙上冰凉的刺痛,巴尔贝利特又疑惑又不安地慢慢张开双眼。
刀刃高悬在头顶,终是没有刺下来。
落下来的,是比刀尖所带来的死亡让巴尔贝利特更加恐惧和手足无措的东西。
黑发的青年保持着握刀的姿势,安静地哭泣。
从小到大,他的天使,从来不哭。
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被人怎样欺负,吃了多少的苦,希达也从来都不哭。打架的时候被打得浑身是伤,也还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下次我一定讨回来!"
孤身一人,千里迢迢从混沌海来地狱寻找自己的时候,一点抱怨都没有,一丝愤怒都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
希达很坚强,从来不放弃。认准了目标,一心一意地前进,遇见再大的困难和挫折也不退缩。
被自己丢下的时候没有哭;
被自己忘记的时候没有哭;
被拉哈勃折磨成那个样子也没有哭......
为什么现在会哭?
你想起我了吗?
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吗?
因为忘记了这些才哭吗?
还是因为想起来才哭?
哭泣着的青年泪流满面。
这些泪水彻底击败了巴尔贝利特,他撑起疼痛不已的身体把希达搂在怀里,那把刀擦着他的手臂落在地上。
"希达,对不起。"
除了这个什么都不会说,巴尔贝利特抚着希达单薄的脊背,一遍遍重复着单调的道歉。怀里的青年因为抽泣而颤动着身体,双臂环上他的后背,抓着他的长发,发出悲恸的号哭。
哭声里饱含着怨恨、谴责、悲伤和疼痛,巴尔贝利特却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安抚他。
不停说"对不起"和"以后再也不离开你",可是这样苍白的承诺,不知道希达还会不会再相信他。
"我......我真恨你!贝利特,我真恨你......!"
哭到连气都喘不过来,希达拼命从唇齿间挤出这几个字来。
巴尔贝利特用力抱着他,希望自己的拥抱能停止这具身体的颤抖,化消他的悲痛。
"我不会再这么做了......再也不会、再也不会了......"
哭声、抱怨声和喃喃低语的安抚声交织在一起,谁也没有去在意现在是什么地点、什么状况。直到远处突来的轰然巨响,波及到身边,把二人背后已然碎裂的墙壁震荡得"哗啦啦"坍塌。巴尔贝利特反射性地把希达再抱紧,落下的石块把他的伤口砸得更加深重。
希达仿佛被这一声砸醒一般,一切震动都停止之后,抬起头来仰望着拥抱自己的男人。他的脸被自己打得青青紫紫,流血的地方流血,红肿的地方红肿,看起来有点好笑。
可是希达一点儿也笑不出来。
不知为什么,巴尔贝利特受伤的地方,愈合得很慢。就连那些平时转眼就可以消失不见的细小伤口也好不起来。
"我是不是,把你打坏了......"希达忍住眼泪,轻触男人的伤口。
巴尔贝利特摇头,"不是......"
体内忽然地涌起剧烈的鼓动,像要把身体冲开一样在四肢百骸内冲撞。暗红色的花纹从巴尔贝利特的脸上迅速蔓延到四肢。
"啊......"抱着头呻吟的男人,身体起了微妙的变化。
头上象征着恶魔最高地位的犄角,以及指甲,以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慢慢变长,后背因为战斗而破烂不堪的衣服底下,能够明显看到肌肉在逐渐隆起。
希达搂着巴尔贝利特的脖子,把他的头压在自己怀里,不错眼珠地盯着男人脊背上诡异的变化。
男人的呻吟声和衣物的撕裂声同时响起,一对硕大的黑色翅膀伴随着血迹在巴尔贝利特背后展开。
这是希达第一次看见巴尔贝利特的羽翼。
这在上界是非常奇怪的事情--巴尔贝利特从没有在人前展现过自己的翅膀。
实际上,就连他自己也没有看见过。
除了没有身份的野天使和野恶魔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上界的人物没有翅膀。翅,除了区分身份之外,还代表了自身的地位。作为地狱里最顶点的巴尔贝利特,不可能没有翅膀。
然而他确实不曾展开过一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对于其他的人而言,也从来不曾想过这位曾经的撒旦王不会有翅膀而根本没有对此事质疑过。
那对翅膀似乎要遮盖天地,在半空中招摇摆动。
"希......希达......"
巴尔贝利特几乎已经无法说话,从喉咙里挤出的声音沙哑而破碎。他抬起头来看着希达,眼睛变成红玉一般晶莹的红色。
只说了一个名字,他就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巴尔贝利特抓起希达的一支手放在他的胸口,开合着嘴唇。
希达的手掌感受着他的心跳,像要握住他的心一般抓紧了他的衣服。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一直在你身边!"
一边这么说着,希达一边吻上了他的嘴唇。巴尔贝利特开裂的嘴唇上,有浓重的血的味道。不知道是因为感受到他的亲吻还是因为对得到承诺的欢愉,男人从红色的眼睛里滴落从未有过的泪水。
巴尔贝利特在心爱的天使怀中,默默地哭泣。
无声地拥抱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要把整个世界都颠覆的爆裂声乍然响起,宏大的气流把二人抛出藏身的废墟,暴露在空中。
及时张起了无形的屏障,才没有被炸成碎片。巴尔贝利特紧紧抱着希达,在半空中翻滚了数十米才稳住身形。
路西菲尔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笑容,挥起光剑,轻启双唇。
"纳命来吧,巴尔贝利特!"


第56章
水银一般的剑光倾泻而下,直奔巴尔贝利特而来。
因为受伤和身体的变异,巴尔贝利特的战斗力已经远远低于路西菲尔。再加上要保护怀里的希达,他甚至连反击都做不到。
无法开口说话,呼吸也变得沉重而紊乱。
死亡,似乎只是时间的问题。
路西菲尔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巴尔贝利特感觉到身上的力量正在逐渐丧失,意识也开始模糊。
唯一清晰的,只有手中握紧的另一个温暖的手掌。
就算死,也不能放开。
"放心好了,我会让你们死在一起的。"
路西菲尔扬起手里的剑,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在地上的巴尔贝利特。
眼睛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手上也使不出一点力气来,全靠希达紧紧攥着他的手才没有分开。熟悉的手臂搂过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轻轻地说:"没事,我们还在一起呢。"
巴尔贝利特无声地微笑。
路西菲尔的剑迎头斩下。
"路西菲尔来了。"沙利叶怀里幼小的乌兰皱了皱眉头,捂住了胸口,转头对阿墨说:"你们应该察觉到了吧,达梅耶?"
达梅耶无声地点点头。
"父神......"沙利叶满脸的忧愁,不知该如何解决目前这一团糟的局面。
身系所有关键的达梅耶;对达梅耶执着到不惜放弃皇位的光皇;不知真实目的为何的光之子;不知生死的巴尔贝利特;还有自己臂弯中已经离死亡不远了的爱人。
"小乘,"拉紧了小乘的手,达梅耶恳求道:"不管你是否原谅我,请在这段时间内不要离开我们好吗?"
小乘再次无谓地耸肩,"可以啊,命比较要紧,我是不会计较那么多的。"
看着二人牵在一起的手,达梅耶充满歉意地目光,视自己若无物的小乘,初光抿紧了嘴唇,不发一言。
得到了保证,暂时安下心来,达梅耶向沙利叶走去,将手掌放在乌兰的胸口。
"你那位继承人--姑且就这么叫他吧,巴尔贝利特。"乌兰并对达梅耶说道:"目前的状况比较危急。"
"是路西法啊......"低声说着,达梅耶露出安抚的微笑,"没关系的沙利叶,我会想办法。"
然而沙利叶的担忧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少。
"走吧。"收回手,像要做出了结一般决绝,达梅耶向门外走去。
鲜血飞散在空中,扬起鲜红色的弧度。
然而倒下的,却不是巴尔贝利特。
许久不曾出现的,如同已经消失无踪的拉哈勃,替巴尔贝利特挡下了致命的一剑。
此时倒在希达身上的拉哈勃,形容消瘦,面目憔悴,连美丽的银发也已经失去了光泽,与之前那妖艳无比的美貌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巴尔贝利特那次击杀,虽然没能彻底夺去他的生命,却让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比一个最低级的上界人还要虚弱。
没人知道他是怎样拖着这样的身体,追到人界来的。
"巴尔贝利特......我的......巴尔......巴尔贝利特大人......"无神的双眼仍然执拗地看向巴尔贝利特,艰难地向他深出手去,却再看见希达的一瞬间,颤巍巍地转移了方向。
"你这个......可恨的、可恨的天使......我......不会......不会把巴尔贝利特大人......"
他枯瘦的手指只来得及搭上希达的肩头,还没有到脖颈,就陡然地垂了下去。
虽然只有一口气,拉哈勃仍然没有放弃要杀掉希达的念头。
希达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曾经让自己吃尽苦头的男人,没有怨恨也没有愤怒,只是静静地,认真地,听着他最后的遗言。
"你的魅力真让人惊讶,巴尔贝利特卿。"
咻的一声甩了下佩剑,剑上沾染的血珠因此而滑落在空气中。路西菲尔这一击没有拿下巴尔贝利特的性命,只有一瞬的意外,就再次举起了剑。
然而这一次他依然没有能达到目的,无形的墙壁阻挡在他的面前,剑刃划过激起一串火花。
路西菲尔俊美的容貌上终于出现了不耐而恼怒的神色。
"停手吧,路西法。"
许久不曾出现过的称谓,让路西菲尔为之一震,缓缓地回过头去。
记忆中的容貌,再次真实地出现在眼前。
路西菲尔曾经一瞬间的怔忡,然而当目光触及到达梅耶身后的初光时,便逐渐暗沉了下去。
"你终于肯出现了,达梅耶。"
来人微微笑了笑,"许久不见,你长大了,路西法。"
"这是当然的。"路西菲尔回以微笑,看向初光,"既然过气的前任陛下也在,我们刚好把一切都在这里解决好了。"
一向言语温柔,杀伐血腥都不改其和蔼口气的路西菲尔,不知为何似乎变得刻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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