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长安(卷一)----米伽音

作者:  录入:01-02

沈长安跟在许艳阳身后,不禁感慨:同样是男人,同样是大步流星的快步往前走,可是一样的步速、一样的动作,许艳阳走起路来却分外吸引人。这样的男人,恐怕就算不在娱乐圈混,走到哪里,也都是亮点吧!
许艳阳一路直下到一楼大厅,早就等在那里的几名黑西装保镖随后跟上。许艳阳就这么一路浩浩荡荡的到了"教皇国际"的大门口,上了一亮艳丽瑰红色的宝马。
沈长安有些局促,瞧见许艳阳坐在车里,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忙上了车,坐进后座。
许艳阳瞧瞧空下的副驾驶位置,又瞧了瞧坐在后面的沈长安,冷笑道:"坐的那么远干吗?你怕我?!"
沈长安不知为什么,在许艳阳面前,总是会有些心绪不宁,听他发问,有些忡怔,却又不习惯骗人,只得勉强道:"是有一点。"
许艳阳恨恨的盯着他,直到沈长安心里有些发毛了,许艳阳才"呸"了一声,咒骂道:"他妈的!见鬼!"
沈长安感觉莫名其妙,但见许艳阳貌似目前很生气,也不敢多问,只老实的坐在后面。后面的黑衣保镖依次上了后面的奔驰,宝马车启动后,性能非常好,很稳,也开得很快。
沈长安坐在车上,又有些昏昏欲睡,这阵子一直这个样子,根据以往的经验,通常最近是快要发病了。他记起方才许艳阳在办公室的怒气,不敢再睡,只强自撑着。
过了一会,到了片场,许艳阳最近在拍摄一部电影,是一位很有名的导演编排的,而赞助商,竟然就是许艳阳自己!
沈长安心里发笑:呵,实力雄厚的大老板,不晓得为什么非要吃苦受累的进娱乐界。果然,有钱人的心态,都是比较病态的。
沈长安多年的习惯就是这样,只要一工作起来,哪怕再累再辛苦,他都会努力做到最好,可是一闲下来,就会很疲惫很想睡。
所以一到了片场,沈长安就立刻行动起来,帮助工作人员做着各种工作,哪怕那些工作压根不是他这个巨星助理需要做的。他只怕他一停下手里的工作,就会瞌睡,毕竟第一次为许艳阳打工,不想再惹他不满。
许艳阳不论走在哪里,都是一颗巨大的发光体,而此时,他站在属于他的"舞台"上,这种光芒就更加无可比拟。他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个巨星应有的优雅和风度,竟然和平时乖张邪气的造型完全不同。
一个小时过去了,许艳阳在镜头前绝对的优势就在于他从来不怯场,而且能完全投入进剧情中,几乎从不NG。因为工作人员经过几天的相处,都清楚许艳阳的脾气,所以现场一向很安静,没有人吵闹。
许艳阳此时正在拍一段一对恋人逃亡后再聚时的吻戏,正在此时,却忽然听到片场另外一侧传来一阵惊呼。
许艳阳皱眉,有些不悦,问身边工作人员道:"怎么回事?不是告诉你们,拍摄时安静些么?"
那工作人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忙跑去了解情况,不一会跑回来,低声道:"许先生,您带来的那位沈助理不知怎么的,在拍摄现场晕倒了,所以才把大家吓到了,他们不是有意打断您的。"
那名工作人员话还未说完,就见许艳阳"呼"的一声从眼前跑过,直直奔向人群。
许艳阳跑到人群边缘,工作人员见是他来了,忙都闪开身给他让开地方。许艳阳往里探身一看,果然是沈长安。
此时,沈长安正软软的倚在一旁片场工作人员安装的简易椅上,紧紧皱着眉头,平日里就很苍白的脸颊,此刻却泛着病态的惨白,而颊中,却泛着红。眼睑早已合上,两排长长的睫毛覆盖在眼睛上,像两扇小小的扇子,却将眼下那一圈青黑的黑眼圈衬托的更加明显,嘴角微微抿着,说不出是倔强、还是脆弱。
许艳阳心里一紧,分开两侧的人,上前抱起沈长安,软软的身子入手,竟然滚烫着!
该死!许艳阳瞧着怀里的人,忍不住低骂了声。抬起头寻到导演的目光,扬声道:"薛导!我助理病了,今天先到这儿吧!"也不等薛导演回复,已抱着沈长安大步往自己那抬宝马车走去。
将沈长安轻放到副驾驶的位置,又给他系紧安全带,转身上了驾驶位,也不等身后的保镖,便起车上了路。



许艳阳拿起电话,拨给自己的家庭医生,匆匆道:"白医生,请你现在马上到我家来......不是,我没有生病......也没受伤......恩,对......是有朋友受伤了......好......我很快就到了,你也快些。"
撂下电话,许艳阳专心开车,平时半个小时的车程,此时却只用了十多分钟。许艳阳也不急着锁车,只转到侧面,将沈长安抱起来,一起进了许家大宅。
许家的家庭医生白随生,已经四十多岁了,在许家工作了二十多年,许家两代,都是他来照看的。而这时,白随生已经到了,见自家少爷风风火火的冲进大宅,抱着个人上了楼上卧室,心里诧异,忙跟了上去。
白随生随许艳阳进了他的卧室,越过许艳阳,看向床上的男人,惊道:"沈少爷?!"
许艳阳随口"恩"了一声,手里却忙碌着,将轻盈却温暖的被子将床上的人儿捂严实,才正眼看上这位资深老医生,道:"白医生,你看看,他这是怎么了?突然就晕倒了。"
白随生上前,细细的检查半响,忽的抬头问道:"少爷,你是怎么找到沈少爷的?"
许艳阳一怔,道:"还需要特意找吗?他这些年一直还在‘教皇国际'。"
"可是他这些年恐怕过的极不好。"白随生淡淡道。
"什么?"许艳阳冲口而出,沉默一会儿,转而道:"过的好不好,也是他自己活该该着。不论他这几年过的怎么样,我照样不会放过他。白医生就不要费心了。"
白随生叹了口气,道:"现在只能看出沈少爷的身子亏的厉害,高烧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好,或是太过劳累。至于......其他的毛病,还得等去医院详细检查一下。"
许艳阳皱紧眉头,道:"其他毛病?"
白随生点头:"是,他的心跳很不稳定,频率太快了!我怀疑他的神经有问题,或者是心脏有问题,总之现在还不能确定,要等进一步调查结果。"
"他妈的!"许艳阳咒骂,转身望向床上的男人,却见他痛苦的皱着眉,便什么狠话也说不出口,喃喃道:"真是欠了你的。"
许艳阳跟白随生商量好明天再去医院详细检查的事宜后,送走了白随生。回到卧室,见沈长安安静的卧着,眼中止不住的温柔,坐在床边,用手轻轻抚着他的侧脸,只觉入手滑腻细致。
许是不舒服了,沈长安伸手拨了拨脸上的"魔爪",但因手上无力,不但没有拨开"魔爪",反而被那只"魔爪"紧紧抓住了。
挣动无果,沈长安放弃一般让他握着。
也许许艳阳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时的他,笑的有多么孩子气。

沈长安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
直直的望着装修的很辉煌的天花板,沈长安一时间神色很茫然。却听一个轻佻而充满讥讽的声音在一旁嗤笑道:"呦!睡美人可醒过来了!"
沈长安茫茫然的看过去,半响才认清对方是谁,一鼓脑的坐起身,却抵挡不住突如其来的眩晕,直直的倒回去。
没有碰到床,却被一双手臂接住了,正是许艳阳。却见许艳阳略带懊恼的神情,念道:"麻烦精!"
沈长安虽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家,只知道自己在片场帮忙搬运道具,然后......一睁眼就跑到这里了。
此时听许艳阳的抱怨,感觉很抱歉,忙挣脱许艳阳的手,道:"抱歉,许先生,给你带来麻烦了。"
却发现许艳阳听到他的道歉,不但没有一点高兴,反而很义愤的盯着他,只得呐呐住了口。
沈长安的目光微转,打量了下这间足有二百平米大的"卧室",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说不出的熟悉。当视线落到一旁的精美挂表时,不由得"啊"的一声惊叫出来,忙下了床,伸手够向自己的鞋子。
许艳阳微诧异,挑了挑一双单凤眼,按住沈长安正在穿鞋的手,皱眉道:"干什么?"
沈长安微带歉意,道:"许先生,我晚上还有工作要做,再不去就要晚了。"
许艳阳轻笑道:"你还在发烧,做什么工作?拜托,你的老板现在就是我,我不记得有给你安排什么工作,让你这么晚了还做......"说到这里,邪邪的一笑,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晚上非要工作的话,我不介意跟你一起做做床上的工作。"
沈长安已经习惯这个"老板"时不时的讲些昏调子,只当做自己没有听见,道:"对不起,许先生,我真的有工作。我是午夜酒吧的歌手,今天晚上有两个场子要赶。"
许艳阳神色冷了下来,道:"你现在还在唱歌?"
沈长安点头:"是。"
许艳阳冷笑道:"果然!果然是要钱不要命!这么多年,沈长安你的毛病还是没有改!"
沈长安莫名其妙的看着许艳阳,疑道:"许先生,你说什么?我的确是需要钱。不过,咱们认识了不过两天,许先生的‘这么多年'是指什么?"
许艳阳仔细的盯着沈长安的脸,只见他脸上仍是憔悴,但是一双眸子却是清澈无比,此时正疑虑的望着自己,很纯粹的眼神,不参半点虚假。不由脱口问:"你真的是沈长安?"
沈长安觉得好笑,道;"我当然是。"
见许艳阳一副"见鬼"的苦恼表情,觉得今晚的许艳阳竟说不出的孩子气,使自己平时的惧怕心大减。
想是想起了什么,沈长安突然伸出手,抓住许艳阳的手,急急道:"许先生,你以前认识我?对不对?"
见许艳阳怔住,没有答话,忙继续道:"许先生,你是不是认得我?七年前!七年前的沈长安,你认得的,对不对?!"
这回,许艳阳脸上的表情,真的是见了鬼一样,他直直的问:"什么叫七年前的沈长安?七年前的沈长安不是你?你究竟是谁?"
沈长安只觉得一切乱的可以,头突的痛了起来。神经痛来的突然,也更加迅猛。
一时间沈长安只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无数个小人,在敲锣打鼓;又觉得自己的大脑里有无数冰冷的钢针在刺着。他控制不住的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倒回床上。
沈长安感觉有一双有力的手,紧紧的抱住自己,有一个声音,一直焦急的呼唤着自己。可是他却没有力气去感受,只是觉得,那怀抱,异常的温暖有力,仿佛真的可以代替自己去痛。
七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和安心,紧密的包围着他。这是沈长安再次陷入黑暗之前,唯一的感觉。

 

沈长安!我们交往吧!
沈长安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被搬到另外一个地方,四面苍白的摆设,让沈长安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手上挂着一袋盐水,沈长安觉得浑身都无力到仿佛虚脱。转头打量着病房,却看见房间另外的一头,许艳阳披着医院的毛毯,正在酣睡。
可能是挂了太久的吊瓶和盐水,沈长安觉得有些尿急的感觉,却不想叫醒一旁模样疲惫的许艳阳,勉强的起身。无力的手,却怎么也够不到高高挂着的吊瓶。
正在此时,听许艳阳声音沙哑,简直不像是位歌坛巨星的声音响起:"沈长安,你又要干吗!"
沈长安有些尴尬道:"许先生,抱歉,还是吵到你了。"
许艳阳撇撇嘴角,随手抓了抓已经凌乱到没有形状的红发,站起身走到他身边,道:"我没睡着,只是闭着眼而已。还有,以后不要叫我‘许先生',别人会以为我这个准老板不够平易近人。就叫我名字。你这是要干吗?"
直接称呼许艳阳的名字,沈长安却觉得叫不出口,只得自动忽略他的话,回道:"我想去洗手间。"
许艳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邪邪笑道;"喔!对了,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睡美人又睡过去好几个小时,已经挂了第三支吊瓶了,想撒尿也是正常的!"
沈长安被许艳阳粗鲁直白的话弄的脸上大红。许艳阳却仿佛更加开心,上前一只手搂住沈长安的腰,一只手向上够起吊瓶,嘴里小声道:"这腰倒是细的太多了。"
沈长安被他过分亲昵的动作弄的不知所措,腰上那只手,有力、强壮、让自己挣脱不了。
不知道为什么,沈长安觉得这次醒来后,许艳阳对他的态度明显有所好转,前两天的阴冷风格大转,仿佛他整个人真的也变得阳光起来,就如同他的名字,艳阳。
不再多花精力去抵抗,由着许艳阳将自己扶到厕所。因为是高等病房,所以套间里处了应有的床位外,还有沙发、洗手间、淋浴,一应俱全。
沈长安望着这些精致装修的高级病房,忍不住觉得肉疼,住了一晚,恐怕自己至少三个晚上白唱歌了。
许艳阳瞧他神色,知道他心里所想,轻笑道:"沈长安,这家医院,我是最大的股东,我就算你一次‘因公生病',所以这住院费你也不用操心,瞧你心疼成这样,眉头都皱起来了。"忽然想起白随生方才替沈长安检查身体时,告诉他,沈长安每月光是在用药上就得需要的花消,只觉得笑容有些枯涩,心里有些不爽的收起了笑,接着道:"沈长安,你的药,让公司报销吧。"
沈长安一怔,随即道:"不用吧,只是发烧而已,家里有退烧药,吃过就可以了。"
许艳阳募的提高声音,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你平时吃的那些药!舒缓神经和止痛药!"
沈长安这回真的愣住了,不自觉道:"你知道?"
许艳阳有些犹豫,点头道:"你在我家的时候装死,我就带你来了医院,做了详细检查。"
沈长安不语,愣了一下,才"喔"了一声。
到了厕所里,沈长安却又不好意思当着许艳阳的面子上厕所,只能略带请求的看了他一眼,道:"许......艳阳,我自己可以。"
许艳阳轻轻一撇嘴角,笑道:"自己可以?谁来给你拿这个该死的吊瓶?你当少爷乐意服侍你?快尿!然后出去!扭捏什么!"
沈长安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只得草草的抓紧时间小解。许艳阳当真没有瞧他,只是望着手里的吊瓶默默出神。
两人出了洗手间,许艳阳将手里的吊瓶重新挂回把手上,忽然问道:"沈长安,你真的忘记自己的过去?"
沈长安不知道为什么许艳阳一直对这个问题那么执着,直觉告诉自己,面前这个男人真的认识过去的自己,于是坦诚道:"是。我七年前从医院醒来,就不记得过去了。医生说我的神经系统被人恶意破坏过。"
许艳阳指尖微微发抖,半响缓缓出声,音色竟然颤抖,道:"好,不论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当作是真的。至于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去查证了。只要你说,我就相信。"
沈长安被彻底搞糊涂了,茫然问:"什么?"
许艳阳转过身,直直的正视着沈长安,魅力无限的单凤眼闪闪发光,整个人竟然瞬间明亮了起来,以往的阴郁,竟然全被扫净,只剩下温暖的如日光的星芒。
沈长安被他这副神情弄的不知所措,又觉得不妥,不由问道:"许艳阳,你还好吧?"
许艳阳轻轻伏下身,眼中光芒盈现,仿佛怕惊到他似的,轻轻道:"嗨,交往吧!"
沈长安大脑有些死当,不能反映。
却听许艳阳微微提高了音量,又道:"沈长安!我们交往吧!"
沈长安只觉得,那一瞬间,自己仿佛又被灿烂的阳光照耀了,不再黑暗,不再孤独。这份感觉让他觉得很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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