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一生----離尘[上]

"在下冷月无。"缺月笑着，眉目间温和谦谦。
叶凌昊询问似的看了眼凌风。凌风无奈点头说到："他是我在洛阳认识的朋友。正巧这几日他也来到金陵，所以我便邀他来栖霞山玩。"
凌风说得有些生硬，扯谎他实在不是很在行。好在叶凌昊并没有说什么。缺月也似乎并不在意他怎么说。
"原来是四弟的朋友，那便一起回红叶山庄用午膳吧。"叶凌昊客气的说到。
"多谢少庄主好意。只是，今日我来也不过是为了见见凌兄罢了。稍后还有事，不便多打搅，就先告辞了。"缺月推辞了叶凌昊的邀请，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凌风一眼，"凌兄，改日我们再好好叙旧。"
言罢，跃下大石，便缓步消失在枫林中。
见缺月走远，叶凌昊开口问到："四弟，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是我在洛阳那段时间认识的。"这句话确为实话。
"真没想到，冷月山庄庄主冷月无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阴柔男子。果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厉害人物。"叶凌昊看着缺月远去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道。
"冷月山庄？"凌风惊讶出声。什么时候缺月又成了冷月山庄庄主？
"四弟，你既认识他，怎不知他身份？"叶凌昊眼中露出一抹疑惑的神色，"你可知，此人并不简单。这冷月山庄崛起不过三年，如今在江湖上和商场上的名声，却可比我红叶山庄。最最不简单之处便是，曾经有人想打探冷月山庄及冷月无的来历，但是，就连以探查情报而出名的天极门都没能查出一二。冷月山庄与此人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凌风心中暗暗吃惊，却也突然明白过来缺月为何能有钱财建造天水宫。
大哥向来沉稳敏锐，定是对他之前扯的谎起了疑。但他又不能告诉大哥他是如何认识缺月的。更不能告诉他缺月的真正身份。他如今不得不受制于缺月。
只是，缺月为何要透露自己的另一个身份？吃定他不敢说出他的身份，存心为难他让他下不了台吗？
"也许，只是同名同姓而已。"凌风苍白无力地辩解着。
叶凌昊看了凌风半晌，淡淡说了句："也许是吧。"

半夜时分，凌风难以入眠，便索性起身走到窗前。云笼雾月，秋寒袭人。
忽然，一道人影轻轻闪过。落地无声，身形轻盈，只停了一下，又轻轻一跃，便不见了踪影。凌风心中起疑，悄悄跟在那人身后。
一路出了红叶山庄，下了栖霞山。凌风不远不近跟在那人身后。那人似乎也并未发现有人跟踪，只一路疾走。
月渐渐透出云层，四周一片暗淡昏黄。凌风依稀看清了那人。竟是那住在云水轩的楚彦！凌风此刻心思飞转。这楚彦当日受重伤出现在官道上，掉落的玉佩又让叶文商决定将他带回红叶山庄。此事怎么看怎么蹊跷巧合。不知此人是何身份，进入红叶山庄又有何企图。他到要看看，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楚彦下了山，便直奔金陵城，进入了一座府邸。凌风未多想也未多看，便跟着他跃过高墙进了府内。
只见楚彦进入花园，轻轻一闪，便隐入一间房内。凌风悄悄走近窗户，屏息侧耳听着房内的动静。
"宫主。"
"来了？"房内传来熟悉的声音。庸懒而低沉。
是缺月！凌风有些吃惊。没想到楚彦竟是来见缺月。这样看来，应该也是缺月设计让楚彦顺利进入红叶山庄的。究竟他想做什么！
"这两年委屈你了。早知这招引蛇出洞如此奏效，当初真该早点用上。也不至于让你白白被糟蹋了两年。"缺月语气中透着阴寒，凌风站在外边不禁打了个寒战。
"为了宫主，属下心甘情愿。只求宫主到时能将慕容石那老贼交给属下处置。"楚彦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只听缺月轻轻笑了一声。"这有何不可！很快，你便能一雪前耻--"
话音刚落，咔得一声，一道寒光破窗而出直射向躲在一旁的凌风。凌风心中一惊，直觉地侧过身，那寒光堪堪从他胸前擦过，划破了衣衫。
然而，一阵钻心般的巨痛却从胸口处蔓延开来，凌风闷哼了一声，踉跄的扶住一旁的墙壁，瞬时冷汗浃背。明明只是被暗器擦过划破了衣服，为何像是胸口被砍了一刀般的痛？
正当他因疼痛而恍惚分神之际，只见那寒光竟似有生命般，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又向他袭去。凌风怔怔的看着那向他飞快袭来的寒光，双瞳急剧收缩，咽喉发紧。他发现自己竟动弹不得。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还不想死！
正在寒光即将射中凌风之时，一道白影突然出现，一手飞快地拉过他，另一手轻轻一拢，寒光便乖乖停在了掌中。那是一个手掌大小状似圆盘的银色暗器。但又并非整圆，而是缺了一块。手一捻，那银色暗器像折扇一般被叠起，变成一个新月状的东西。
"你一声不吭躲在窗外，想找死吗？"缺月的声音在凌风耳边嗡嗡响起，隐隐泛着怒意。"若非我收的快，你现在就成一具毫无知觉的尸体了！"
凌风仍未从刚才面临死亡的惊恐中挣脱出来，只怔怔地睁大了眼，说不出话。突然，胸口一阵窒闷，一股腥热涌了上来，鲜血从口中喷出，溅红了白衣。
凌风眼前一黑，毫无知觉地向后倒去。
缺月见状，一把扶住了他。看到凌风苍白的脸色以及胸口破损的衣服，蹙眉道："你被月缺震伤了？"
"属下没想到竟有人跟在身后。请宫主恕罪！"见凌风跟踪他而来，楚彦有些责备自己大意。
"怪不得你。他的轻功，你自然无法察觉。"缺月轻笑了一声，抱起凌风，向房内走去。
"宫主准备如何处置此人？"楚彦向前跨了一步，拦在缺月面前。
缺月皱眉，有些不悦楚彦的阻拦。"你先回去。如今目的已达到，找机会离开。两年未见，非凡应该很想见你。"
"宫主！"楚彦依然不动，看着凌风的眼中露出杀意。"这人留不得！我们刚才所说的话全被他听到，他会泄露--"
"楚彦，我的事，何时要由你来决定了？"缺月终于不耐，皱眉冷冷打断楚彦的话。
"不，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让开。"缺月又淡淡说了句。
楚彦低下头，侧身让了开来。缺月径直穿过了他身边，走到门口时停了停。半晌，说道："我会让他乖乖闭嘴。"

 

第十五章 无题
模糊中，凌风感觉到有一阵暖意从背后源源不断涌入体内，将胸口的窒闷与疼痛慢慢驱散开来。原本胸口的痛感被舒缓，身体渐渐舒畅，睡意也渐渐袭来。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阵颠簸感，让凌风的思绪重回了脑袋，又开始转动起来。缓缓睁开眼，便见到坐在对面，一袭白衣，手拿书卷，靠坐在小窗口看书的缺月。
凌风试着撑起自己的身体，想坐正一些。
"醒了？"早已注意到车内之人醒来的迹象。见凌风坐起，缺月放下了手中的书。
颠簸感，马蹄声。再看看四周，小桌小椅，因颠簸而时不时晃动的窗帘。凌风挣扎着想起来。"我怎么会在马车里？你要带我去哪？"一个颠簸，凌风未坐稳，又跌了回去。
"我虽已为你运气疗伤，但你最好还是别乱动。"缺月没有露出平常那戏谑般危险的笑容，只皱了一下眉，双眼凝视着凌风。
"你为什么要救我？"伤他的人是他，救他的人也他！他真是一点都搞不懂缺月究竟在想什么。
"不为什么。"淡淡回答，淡淡的眼神。还有那丝毫看不出情绪的脸。缺月又重新拿起书，看了起来。
不为什么！又是不为什么！之前不杀他硬将他留在天水宫时也是这句话！
"你杀了司青却独留着我的命，你到底想怎样？"凌风有些气极，紧握着拳。气缺月的同时，也气自己怕死。原本苍白的脸上因怒气而泛起了红意。
再次放下手中的书，缺月露出玩味的笑容，看着凌风缓缓道："如果我说，司青还活着呢？"
"你说什么？"突然冒出的话，让凌风愣了愣，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忽而反应过来，冲上前去，紧紧抓住缺月的肩膀，手微微发颤，问到："司青、司青他真的还活着？你没有杀他？"
缺月被抓得有些疼，蹙起了眉。凌风赶紧放开，有些紧张地用手擦了擦衣服，再次小心地询问："他真的还活着？"
"乖乖坐好休息，马车到了，自然就能见到他。"
司青没死！太好了！不知为何，凌风顿觉松了一口气。心中莫名的沉重感也消失了泰半。
凌风移到一边坐好，背靠着马车。瞥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缺月，发现他又拾起书看了起来。纤长的手指握着书卷，看完一页，很快便又翻过一页。脸上没有了那戏谑危险的笑容，沉静柔和。黑色长发高高束于头顶，一支新月状的银簪装饰性的插在发髻上。几缕发丝轻轻垂下，随着从窗帘时不时拂进的秋风而轻舞。
等等！那只簪子！好眼熟。
那天晚上伤他的那个暗器。不就是缺月头上的那个发簪的形状吗？还有楚彦！楚彦是缺月属下。那天他们还提到了武林盟主慕容石！
这时凌风才后知后觉想起了那晚的事。还有心中那一团疑问。
"怎么？"缺月突然出声，颇有兴致地看着凌风。
"什么？"凌风又是一愣，有些莫名。
"你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了好几种。"缺月轻轻笑了几声。"我到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样，将心中所想之事全都放在脸上之人。"
缺月眼中没有其他情绪掺杂在内，只是单纯地笑着。琥珀色的眼去了那丝冰冷无情，少了那份喜怒无常后，竟如一潭幽水，让人不自觉注视着，一点一点被吸了进去。
看着缺月的笑脸，凌风有一瞬间成呆滞状态。随后又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真的将心里所想的事都放在了脸上吗？
"看在取悦我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三个问题。"缺月心情似乎大好，依然笑着，并放下了手中的书。
什么什么？取悦？他什么时候取悦他了？
再看看缺月那一脸笑意，凌风真想狠狠扯扯他的脸，让他再也笑不出来。
凌风看了缺月半晌，想了想，不问白不问。既然缺月都开口说可以问，那他好像也不需要再憋着那些疑问了。
"你让楚彦进入红叶山庄想做什么？"凌风开门见山道。
"这个问题你似乎问错人了。"缺月一手托着腮，注视着凌风，淡定悠闲。"你该去问慕容石才对。"
"楚彦明明是你天水宫的人。"
"楚彦是我安插在慕容府中的。不过，这次他却是为慕容石办事。"缺月脸上依然挂着笑，但双眼又恢复成了毫无情绪。
"你、你是想对付慕容石？"
缺月笑了一声，双眼一弯。"你到是有些变聪明了。"
凌风感到气愤，大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他有些变聪明了！他一直都很聪明好不好！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缺月瞥了眼因气愤而显得有些激动的凌风，不紧不慢的说到。
忍忍忍！凌风心中暗暗告诫自己，不跟他这种不识货的人计较。问正事要紧。
想起在天水宫时，兰亭所说的话，虽然他不太相信慕容石身为武林盟主会做出这种事，但还是试探着说到："你和慕容石有仇？"
缺月看了凌风半晌，笑得更深。"这可是第四个问题了。"
什么？凌风一愣，他好像才问了两个问题而已。仔细算算，恍然大悟。
你丫的！缺月竟连他刚才说的"你这句话什么意思"都算一个问题！
"刚才那个问题不算！"凌风粗声粗气扯着脖子喊到。
"问都问了，答都答了，怎能不算数？"缺月依然一付玩味的态度，"你就那么想知道我和慕容石的恩怨？"
凌风点头。他是很想知道。
"但是，知道太多事的人，通常会不长命哦。"缺月笑眯了眼，柔柔地吐出一句话。
凌风眼神瑟缩了一下。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从不怕死。但在缺月的暗器即将击中他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是怕死之人。
"不过，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正当凌风决定将自己的好奇心扼杀在摇篮中时，缺月又开口道，"只要你能拿出相应的交换筹码。"
筹码？"我没钱给你。"凌风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钱，话脱口而出。
"钱？"缺月皱眉，一脸侮辱了他的表情，"你觉得我像是缺钱之人？"
"我也没命给你。"凌风也皱起了眉。他的命早就被缺月控制了，由不得他自己。现在他已经很明白自己是怕死的，所以他并不打算为了探听秘密而搭上性命。
"命？"缺月颇不以为然，摇了摇头。"其实很简单，你过来。"缺月向凌风招招手，示意他坐到旁边。
凌风见状，便听话的弯着腰挪了过去。正当他移到缺月面前时，马车一个颠簸，脚未站稳，受了内伤尚且气虚的身体便向前倒去。眼看便要扑倒在缺月身上，一只手适时扶住了他。
"呃，谢谢。"凌风站稳后，有些尴尬地看了眼缺月，发现缺月也正看着他，没有那玩味笑容，只是静静凝视。背着车窗，琥珀色的眼变得深幽，像是染上了墨一般。
凌风心中莫名的突突直跳。
直觉地避开那视线，凌风想向旁边挪去。却不料扶着他的那只手未放开，反而拉住他的手臂轻轻一扯，身体便向前倾去。还未来得及反应，缺月那张完美的脸便在凌风眼前无限放大，直至双唇相触。
发生了什么事？凌风脑中一瞬间空白，眨了一下眼。
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他又被男人占便宜了！还是同一个人！
"呜呜呜--"由于嘴被堵住，凌风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表示抗议，挣扎着想摆脱缺月，却反而被箍得更紧。马车狭窄颠簸，他竟如困兽般动弹不得。
缺月啃噬着凌风的唇，反复舔咬着，并试探着，想更深地探入。
凌风死死的抿紧牙齿，坚决不松口。缺月是如何喂他吃毒药的记忆犹新。
缺月试探了几次，始终无法撬开，有些失去了耐心，双唇纠缠间狠狠咬下凌风的下唇。
一阵刺痛让凌风出声的同时松开了牙关，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口中弥漫开来。缺月霸道地撬开凌风的嘴，将舌探了进去。唇齿交缠间，那舌尖有如灵活的蛇信，缠绕挑逗撩拨着。
凌风原本清醒的头脑开始变得空白混沌无法思考。胸腔中的空气被掠夺一空，莫名的燥热感涌上心头。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有一些空虚，总觉得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却又抓不住。
凌风不再挣扎，黑色的眼眸渐渐透出迷茫，瘫软在缺月怀中，任由他肆虐他的双唇。
许久，缺月才放开了凌风。看着凌风被蹂躏得有些红肿渗着血丝的双唇，露出了笑意，一抹嗜血的光芒也随之一闪而逝。
没有了那折磨般的肆虐，空气重新回归胸腔。凌风迷茫的双眼渐渐清明，脑袋也开始运转。发现自己竟还被缺月抱着，再看到缺月那笑脸，接着又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轰得一声，血全涌上头部。凌风顿时只觉得脸颊像烧起来一样，滚烫无比。于是飞快的挣扎站起，坐到离缺月最远的距离。仿佛那样刚才的事便会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缺月见状，也不说什么，只又拿起书看了起来。刚才发生的事就好比只是碰了一下手那样，再正常不过。
凌风懊恼地抱着膝垂下头，将整个脸埋在膝盖间。
他被一个男人强吻了！可他不但没觉得恶心，好像还、还有反应？这、这岂不是证明自己喜欢男人，有断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