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裹下腹再说拉。"同情的掐了把阿本的脸颊,"我可怜的娃啊,肉都瘦没了。"
"我顶你个肺啊......"揉着肚子哎哟哎哟直叫唤的男人曾经信誓旦旦的说:我是个抗饿的男子汉。展方看着他笑,笑得要滴水。阿本那边美美笑起来,"不过今天这游戏能打通关真是让我很快乐很快乐。"就在沙发上抱着肚子滚来滚去的乐。
展方守着水开,"没出息的家伙......"突然想起自家的小乌龟还没有喂,"快快,赶快去喂我儿子......我可怜的小乌龟啊。"
阿本从沙发上爬起来,去看电视柜旁的小乌龟,先喂了食,看它几下吃完在那懒懒不动,起了兴趣,把它拎出来,那乌龟仍是动都不动,兴致越发的浓了。
"你家乌龟真是聪明,不愧是老王八养出来的。"
把它翻了个面,它自己也能挣扎着笨拙却熟稔的转过来,然后赶紧爬走。阿本眼里凶光一闪,想跑,门都没有,一把把它拎回来。
于是很怀疑,"你也老这么玩你们家乌龟吧。"
展方挠头嘿嘿笑,"哪呀......也就看它吃多了帮它做下运动而已。"
"你当年叫老子小王八不会是因为它吧?"声音轻悠悠的,却是威胁,绝对是威胁的语气。
"嘿嘿,"展方安抚他,"哪能啊,你们两见面也不是第一次了,别追根究底了。"换来阿本怀疑兼凶恶的一眼。
"啊......水开了。"
对着只盖住锅底的一点泡面,一人舀了半碗。
才回复了点元气,阿本就在叫嚷着,"好哦......还是饿。让我的太阳之手在厨技上打败你吧。"
"中华小当家?"展方睨他。
"口胡,区区怎么能和我相提并论......"阿本怒了。
新仇旧恨一起涌了上来,"把SF高达当变形金刚我忍了,对着我的手办喊六神合体,对着我的乱菊姐姐喊波霸......我恨你呀恨你一百遍,无知是利器利器。"痛心疾首到了极点。
展方无辜,"谁说我无知,至少我把SD看了无数遍啊无数遍,"他继续,"我认识大猩猩,樱木花道,流川,三井,宫城,还曾经暗恋过晴子的。"
阿本举起双手,"我投降了,别再追忆你的似水年华了......我一人承受不来。"眼珠一转,"现在来比赛吧,一个人做一道菜,谁的先被吃完谁就是赢家,输的人要包这几天的网费。"阿本笑得狡黠。
展方微笑,"好。"
然后钻进厨房鼓捣......打打闹闹的,像小孩子一样。
真是很自然啊......开心的时光。
48
"这是我的创意,青椒斩蛋。"展方笑眯眯的。
阿本面无表情地看着盘子里被一分为二的两块饼。
"来,你一半,我一半。"展方继续无辜,"诶......盘子怎么空了诶。"
阿本瞪着他,"你早计划好的,对吧......早就计划好了的。"
"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提的规则......"
阿本察言观色,指控他,"你偷笑,奸笑了,你就是故意的!"
展方揉他的头,"不就是请我上网么......抵你的房租好了......快吃,冷了不好吃了。"
阿本就乖乖地低头去吃,"还不错,满香的列。"
展方就抿着唇笑。真是......温柔得整颗心都柔软得不成样子了。
躺在一张床上共同入睡。一起醒来看着太阳升起。从有点别扭到完全习惯......一年两年的时间听起来很短,过起来却很长。长得可以把足够大的空间塞满。
"睡啊......我关灯了。"展方半起身关了台灯,阿本还在不甘心,"我一点瞌睡都没有怎么办?"
灯熄,只剩下空调的绿灯在闪烁,隔着帘幕,也看得见外面偶有车子开过给楼房刻下的剪影。
阿本很清醒......大概是玩游戏玩得过于兴奋了吧。那时的他还只会这样想。
捅捅展方的腰,"喂,老王八,我睡不着啊......"
展方没好气,"你别叫我唱儿歌啊......我只会唱舒克贝塔的。"
"不是......"阿本口齿不清。
"什么不是......难不成要我唱摇篮曲?不带这么要求的啊。"
阿本一闷,"算了......懒得理你了,我睡了。"
"我家的小乌龟养了三年多了......"展方却突然发了感叹。
"莫名其妙的讲你儿子干什么?"
"什么时候才能给我找个儿媳妇啊......"
阿本捅他的背,"笨蛋!"
展方反钳住他的爪子,"干嘛干嘛,大家都成年人了,别动手动脚的啊......很容易擦枪走火的。"
"火你个大头鬼。"阿本继续打他,附带在他手里挣扎。
展方其实是想说和乌龟养出了感情,万一死掉岂不是很伤心?和人也是一样,熟络了的,离开的时候不是会很难过?
放开了阿本,"不跟你闹了,老子要睡了。"
不动声色地离阿本远一点,还是被那死小孩贴住。
"阿本你的屁股,别再挤我了!"
背对着睡,据说是极其信任的关系吧。展方只觉得,用在同床异梦这种情况下,再贴切不过了。
半夜里展方迷迷糊糊地醒了,"好热......"
一身粘呼呼的汗。阿本也醒了,"空调捏?怎么这么热......"
展方去按台灯,"停电了,夏天会拉闸限电的吧这边。"
阿本哀号,"那这怎么办,好热。"
展方也很热,拍他,"你别再动了......汗涔涔的别挨着我。"
"好热......"阿本趴在床上磨蹭,四处汲取凉意。
外面隐约开始吵闹了,大抵都是被热醒了的人吧......
展方细听了下,"电大概很快就要来了......忍忍。"
阿本却奇异地没有了声音,展方拍他背,手掌底下是很高的温度,"怎么这么烫......要不要去冲个凉?"
阿本哼了两声,细得像蚊子哼,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展方听出了一丝呻吟......
"我去冲个凉,你陪我。"
展方想揉他头的,中途撤换了动作,"胆小鬼......"还是利索的起床来,"快点呀,不是让我陪你么......快点,别磨蹭。"
阿本扭扭捏捏的起来,反正天黑,完全不用怕展方嘲笑。
喂,不要随随便便就兴奋嘛!低头暗骂了声。
在阿本冲凉的时间里,展方就靠在墙边等他,不时说话......谁要那死孩子会怕黑?
"喂,你快点啊......冲个凉怎么冲这么慢......"
"阿本,你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
阿本在里面不清不楚的骂了声。
"阿本你这倒霉孩子......你到底在干嘛?"
"洗澡拉!"
展方笑,阿本恼羞成怒了。
49
"喂,你最近火很旺嘛......"
"闭嘴。"
"是有吃什么吗?还是你的春天迟到了?"声音是要多委琐就有多委琐的委琐。
"闭嘴!"
"用不用我再帮你泻泻火?"
"喂喂喂!!再不闭嘴就绝交!"
"......"
开心的时光......有时候,也会哭笑不得。
咯一声闷响,空调缓缓开启。
"凉风诶......"
展方拍拍阿本的背,"倒霉孩子,别闷坏了,赶紧来吹吹风。"
阿本不理他。
"又生气了?真不知道为什么你老是跟我生气......明明平时都笑得像个福娃似的。"
"谁笑得像福娃了?"
展方坏笑,"其实拉......不用害羞拉,有需求很正常嘛。"
"喂!"
"好拉好拉,我不说了,早点睡。"
"早点睡干什么......反正是在放假,又没有人管。"
展方无奈,"总不能一直呆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吧......"
"为什么不能?"
"会饿死的笨蛋小王八。"
"哦,对了,我要去剪头发。"
"你头发确实是太长了......背影都像女生了。"
"你见过哪个女生会有这么结实的腿还像我这样倒三角黄金身材的?"自吹自擂。
"倒三角?你就自我膨胀吧......你这顶多算是宽肩窄臀而已。"展方嗤之以鼻。
"......睡拉睡拉!"拉过空调被,卷过来,背对他。
"死小孩......"
快睡着的时候,有被子一角搭在自己身上......于是安稳的沉沉睡去,就知道完全不用担心会没有被子盖......
一觉睡到九点多才醒。
"阿本,起床了,争取上午就把你的头处理掉。"展方蓬头垢面地踢阿本一脚,顺手关掉空调,然后扯被子开窗户。
阿本闭着眼嘟囔,"热......"
展方顺脚蹬上他的屁股,揉了两脚,"热就快起来。"抓着晚上喝过的水杯去洗漱。
抽空又喊一声,"还没起来?"
模模糊糊的应声就在门外,"我三急!"敲了下门,"我进来了哦。"
展方想阻止他的......想法在舌尖转了一下,被吞了下去,找什么理由?没什么理由恰当嘛......
......这就是熟到一定程度的"朋友"。
"他,"展方指阿本,阿本正发短信,眼神稍稍迷茫地抬头看了下,"跟他把前面的头发修下就好了。"
店员把阿本领去洗头,展方就坐在沙发上等他,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耳朵。
阿本湿淋淋地回来,理发师不咸不淡的跟他聊天,展方在看当天的早报,一切都很平常。交谈和轨道,都正常。
......
"诶......你们两的耳钉是一样的啊,很好看列,你们是学生吧?"理发师注意到阿本耳朵上的耳钉。
展方从报纸上方抬起头,阿本也从镜子里瞥了他一眼,"是啊,是学生啊,下半年就大三了。"
理发师好象没发现有什么暗潮汹涌,"据说戴耳钉还有什么讲究吧......"
"啊,什么讲究?"阿本冷淡。
"哈哈,我也不太清楚......诶,这边的鬓发,要剪掉吗?"
展方把精神重新转回报纸,一提到这对耳钉,就莫名地心虚,也不知道为什么。而且,总有点各怀鬼胎的感觉。
"诶,阿本,你娘不是在重庆?重庆特大交通事故诶......"展方有点担心。
"什么......报纸拿我看下啊。"
"怎么也是沙坪坝啊......我娘昨天还说她在那边的......死者包括两名40岁左右外地女子。"突然心跳加快了。
理发师抖掉他身上的碎发,"打个电话问下啊,不会这么巧的。"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电话关机。算来也已经恰好一天没有收到短信了。
匆匆结了帐,魂不守舍地边打电话边走路。
"小心点,"展方搀住他,"红灯啊。"
打给同去的阿姨,也一直是不在服务区。阿本翻号码的手都在抖,"......两名××籍外地女子,当场死亡"。真是再可怕不过了......
展方揉了揉阿本的头,他已经像无头苍蝇一样,坐立不安急躁非常。
"不会这么巧的,哪会有这种事。"
可是啊,一万又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怖的,从来都是那个万一。只希望,老天爷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改变他。生活也好,性格也好,未来也好。关系也好。
回了家也不抱怨天热,不知道吃喝,脸上不是特别慌张,大概这样才更不好。忍不住搂住他,阿本连片刻挣扎都没有就把头沉到了他肩上。
"不会的......不会的。"
50
阿本还记得离婚前后的一段时间,家里常常吵架,有天本娘来给阿本盖被子,摸到阿本脸上的眼泪,叹了口长长的气,带着浓浓郁重,然后说:哭什么,男孩子不可以哭......感情淡了自然会这样,不想以后这样就去找个了解的人,互相了解,至少不会互相仇恨。
所谓豁达,其实是伤心那大大的伤口吧。
整整担心了一天。
快十一点的时候电话响了,展方的心狂跳了下,"喂?"
"阿本......快,电话。"满脸的笑藏都藏不住。
阿本接过电话立马就怒了,"乖什么乖仔,别叫我......叫你每天晚上打电话给我的呀......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打......为什么不充电?关机了至少记得借人家的机子发条短信过来吧......告诉我是同学会,打给周伯伯他们说根本就不晓得......任性也要有个程度吧......"
那边一定是委委屈屈地在解释吧,毕竟阿本难得爆发了一次。展方温温柔柔地拍拍那死孩子的肩,"够了够了......"
阿本深吸了口气,"要注意安全,身为黄脸婆就不要让儿子担心。"
"嗯,呐,拜拜。"
"笨蛋大人,高中同学小众聚会,这边就只有她跟罗阿姨两个人过去......"阿本无奈地抱住了抱枕在沙发上滚,"增是没办法......"声音却已经在笑了。
展方揉他的卷毛,"......"
阿本扭过头看他,展方知道他是在说谢谢,忍不住也笑,"阿本,你真可爱。"
阿本捶他一记,"可爱怎么了......老子是又可爱又帅。"
直到晚上上床睡觉,阿本还有种劫后余生的不真实感......事情就像从未发生过似的。
只是异常安稳。安稳得想要得到一个拥抱。
展方揉了把他的头发,手下的头发柔软,细细的。
"真像在摸丝毛狗......"
阿本马上转过身来,不用开灯展方也知道他怒瞪着自己,用了点力勾住他的头,凑近他,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像是发心的位置,微笑着、极轻地叹了口气。听说效果可以直达心脏。
阿本一点类似反抗或是不适应的反应都没有。
"真希望永远都不要发生这种事。"
"我记得高中你们班有个女生,叫徐徐的吧,当时她们家发生变故,结果我后来有在点播台看到她,她悄悄地去点歌,希望身边的人可以都幸福,宁肯拿自己的幸福来交换。很感动啊,我也绝对相信她是发自真心的......"
"你讲这个干嘛......喜欢她?"
"只是觉得......她好善良。"
"还好你还相信她是真的善良,如果跟别人讲,别人大概会觉得她虚伪吧。"
"可能吧......但是现在我好象有那种心情了,还好我娘真的没有事。"
"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我都想象不出来。"
"我也想象不出来啊。"
"不知道的事还是不要拿来让自己烦恼的好,快睡觉拉倒霉孩子。"
心里的空洞被堵上了。我们能做的事情是如此的少,那么是该抓紧现在还是该奢望未来?阿本是带着问题睡着的。
睡着在展方的怀抱范围里。
"我爹娘要回了。"展方挂掉电话,一脸不满意。
"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嘿U!"阿本抽了一套漫画塞进展方书柜,"这个借你看。"
"放养的生活啊......我根本都还没过过瘾的说。"
"你还想怎么过瘾?还能更堕落?恩?"阿本挑起大眼睛看他。
展方摇摇头叹息,"阿本你的眼睛还真是大,看得我毛骨悚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