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一生----離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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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竟已是月过中天,四周蒙蒙一片看不清晰,隐隐听到风吹过树叶的簌簌声,还有几声狼嚎。
身上的穴道突然被解开了,黄衣女子未说什么飞快的消失在眼前。
"混蛋!"想起那个变态缺月,凌风狠啐了一口。
难怪见过缺月的人不是死了便是身体残了。想来应该是发现了缺月的真实性别,所以才遭到这样的非人对待。真是一个变态!居然喜欢装女人!
凌风勉强撑起无力的身子。之前被刺了一下,那药性竟还没完全消退,无法使出内力。身上几处伤口隐隐作痛,血依然在渗出,已染湿了整件衣裳。虽然以前在习武时也受过伤,但从来没受过这么多处伤,流过这么多血。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随风弥漫开来。凌风隐约看到不远处的树丛中,多出了几双泛着幽绿的眼睛。
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身上也没有武器。凌风尝试调整了一下姿势,身体成防御状态,双眼死死盯着树丛中那几双幽绿。
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成为狼的盘中餐。他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黄衣女子为何要解开他的穴道。或许,是为了让这场杀戮变得更有趣些。但是,他可不会乖乖让狼吃掉的。更不会求饶。即使手无寸铁,也要搏上一搏,只要捱到天亮就行了。在狼群发起进攻前,凌风不服输的想到。

 

第六章 缺月
月沉东际,天已渐渐蒙亮。风依旧吹地树叶簌簌作响。风中的血腥味浓得足以令人作呕。
凌风喘着粗气。脸上血已干涸,混着尘土,整张脸显得灰不溜秋,身上衣物也被血全部染红,此刻已分不清哪些是他自己的,哪些是狼的。感觉就像从血坑中爬出来的一个人。如今,唯有那一双澄澈的大眼,依然明亮黝黑。眼底因杀戮而变的嗜血的光芒还未完全褪去。
望了一眼泛白的天空,凌风无力的垂首瘫坐在地上。终于,终于天亮了。他终于熬过去了。
地上,一摊一摊的血迹,像泼墨般。还有几只灰狼的尸体。狼眼圆瞪,冷冷看着凌风。只是没有任何气息。
凌风从身上撕下一段布料,在被狼咬的惨不忍睹的左手小臂上绕了几圈,固定止血。
因为没有内力与武器,他与狼赤手空拳打了整整一夜。身上除了刚开始被划的几刀外,还有多处被狼咬伤。最严重的一处就要属左手小手臂了。为了要挡住狼的攻击,护住咽喉,他直接用左手臂当盾牌使用。让狼扑上来咬住,然后再施狠手打向狼的头骨,将狼头骨打碎致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这么大的力量。或许是因为不想死,所以激发出了体内的潜能。现在,天已亮,狼群退去,凌风感觉浑身的力量突然被全部抽去了一般,无力到手腿根本抬不起来,并且微微颤抖。
啪、啪、啪--
"好精彩的人狼搏斗。"缺月噙着笑,优雅的拍着手,走到凌风面前。扫了眼地上的狼尸,道:"没想到一夜下来,你竟没被狼吃了。看来,是你命不该绝呀。"
凌风抬眼,恨恨的看着眼前这个说着风凉话的男人。他已经无力说话,唯有用眼睛死死瞪着,以表示他对他的愤恨。
缺月蹲下身,饶有兴趣的看着凌风道:"叶凌风,天山派前掌门风无涯之徒,红叶山庄叶文商之末子。我说的对吗?"
"既然你知道我身份,为何还不放了我!"凌风休息了一阵,终于有开口说话的力气。"你若杀了我,天山派和红叶山庄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起来好像很可怕很严重的样子。"缺月依然笑着,语气中略带调侃。"那么,你知道我是谁吗?"琥珀色的眸子又开始盯着凌风,看得凌风心中一怔。
"你不就是那个人称江湖第一美人,其实是个爱装女人的变态男人,天水宫宫主缺月吗!你以为你是缺月我就会怕你吗?"凌风见缺月故意问他,一脸不屑与轻蔑的说到。他压根就不知道天水宫在江湖上代表什么。
"啧啧,嘴巴这么毒。真是白白生了一张漂亮脸蛋。"缺月笑着伸出手,轻佻的在凌风满是尘土血渍的下巴上刮了一下。
见缺月如此动作,凌风一阵恶寒,鸡皮疙瘩霎时掉了满地。下意识的用衣袖擦了擦下巴,凌风稍微往后躲了躲,尽量与缺月保持距离。同时心中暗想,这缺月该不会是断袖,喜欢男人吧?果然是个变态。
"既然,你发现了天水宫所在,那我便不能留你。不管你是谁!"缺月双眼突然一眯,脸色一凛,冷冷道。
见凌风被他的话怔住,又轻轻说到:"不过,若你求饶的话,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呸!谁要向你这个变态求饶!要不是你使阴的,我也不会落入你手中。你要杀便杀!杀了我,自然会有人来找你替我报仇。"即使让他马上去死,他都不会向眼前这个人求饶的。
"你真不怕死?"缺月双眼冰冷的看着凌风。
"怕死非好汉!"凌风倔强的回瞪过去。
"好,如今你已受伤,所以只要你能在三十招之内打赢我,我便放你走。"缺月突然一笑,双眼微弯,琥珀色的眸子溢着光芒。"但是,你若输了--"
"我若输了,随你怎样处置!"凌风飞快的回答。心想,这缺月内力如此低,根本就不用三十招便能把他打败。
一颗黑色药丸抛了过来,凌风下意识伸手接住。
"这是解药,能让你内力恢复。"缺月轻声道。
凌风疑惑的看了眼缺月。
"怎么,怕有毒吗?"
"哼,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一死!"凌风说完便将药丸吞入口中。不一会,果然感觉丹田中内力聚集。内力又恢复了。凌风心想,这缺月真笨,若他真打不过,难道就不会用轻功跑么?还等着他来抓?
"可以开始了吗?"缺月看着凌风若有所思的脸,笑道。
凌风不答,直接对缺月发起攻击。
十招、二十招。缺月都未还手,仅仅只是闪躲。身手完全不像昨夜那般,凌风根本碰不到他,就连他的衣角都未碰到半个,更别说能伤他。凌风心中暗慌。
"还有一招。该我了!"只见缺月邪邪一笑,一掌发出。凌风一闪,身后的巨石竟被击成了碎末,粉尘随风飞扬。
凌风心中大骇,吃惊不小。没想到这缺月内力如此深厚,那昨夜他内力如此低又是怎么回事?看来还是赶紧逃才是上策。
凌风心思飞转,提起劲,开始施展天山派的至上轻功,飞快向山下冲去。只要能逃进洛阳城就安全了。他就不信,缺月会一路追到洛阳城。若真追来了,他正好就向江湖众人揭穿他的真面目。若江湖上都知道缺月是个男人,相信定会震惊不小。缺月是个爱装女人的变态之名肯定也是跑不了了。
凌风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没有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缺月追不上他。希望他能就此放弃,别再跟来。今后打死他,他也不敢再多生好奇之心了。
就快接近昨天上山的那条路时,凌风紧绷的心终于松了下来。他停下脚步,蹲下身喘气,准备休息一下再继续走。毕竟和狼搏斗了一整夜,刚才又和缺月过了几十招,体力和内力消耗都已差不多了。
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双白色的靴子。
凌风顺着白靴向上看去。白衣,白玉笛......
接着,便是缺月那张扬着笑意的脸,还有那毫无情绪的琥珀色眸子。
凌风一个不稳,跌坐在了地上。他像金鱼般,嘴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却已说不出来,只满眼惊讶的看着缺月。自己的轻功已是数一数二,为什么缺月还能追上来?而且他的气息还如此平稳。
此时,凌风得出一个结论,缺月的轻功比他更高!
"玩尽兴了吗?"缺月看着凌风惊讶的表情,感觉甚是好笑。脸上的笑意竟不自觉的渲染到双眼中。
庸懒而低沉的声音在凌风上方响起。又是昨夜那一句话。凌风想起昨夜就是听到这一句话,然后手一刺痛,便晕倒了。心中不由打了个寒颤。刚才把话说的那么满,本以为即使打不过缺月也能用轻功逃跑。结果,不但没打过,连轻功也输给了缺月。
想到这里,凌风心中顿觉泄气,愁眉苦脸。
"你刚才可是说过,若输了随我处置。"
"你要杀便杀吧!"愿赌服输!凌风闭上眼等缺月动手。只希望缺月能让他死得痛快点。
"谁说我要杀你。"见凌风猛然抬头,眼中充满不解的看着他,缺月继续笑着说到,"我要你--"
"什么--?!咳、咳咳......你、你、你--"语不惊人死不休!凌风被吓的一口唾沫未来得及咽下,呛入鼻中直咳得面红耳赤。这缺月果真是个断袖。
"我话还没说完。"缺月悠闲的看着凌风窘迫的模样,道,"我要你留在天水宫,当我的侍从。"
"你为什么不把话一次说完!"凌风听到此话,心中顿觉松了口气。"我以为、以为......"还好,还好这缺月不是断袖。否则他宁愿去死!凌风因为刚才的惊吓,朝缺月翻了翻白眼。
"以为什么?"缺月好笑的看着凌风的表情,"你还没等我把话说完便打断了!"
"为什么又不杀我,要我当你侍从?"凌风突然想起,之前缺月还想杀他,让他成为狼的盘中餐。现在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不知为何。难道是良心发现?
"不为什么。"缺月收起笑意,不想多说,站起身往天水宫方向走去。"跟我走。"
"喂,我堂堂天山派弟子,红叶山庄少主,岂能被当成丫鬟呼来唤去。"见缺月不再想杀他,凌风开始抱怨,讨价还价起来,"帮你做事可以,但你得付工钱。还有!我这一身伤你得付诊金,还要赔偿我安抚费。"
见缺月不理他,自顾往前走,凌风不管,跟在缺月身后继续数着他该得的赔偿。反正逃是别想逃了,既来之则安之吧。虽然缺月拿他喂狼确实让他非常气愤,不过缺月武功这么高,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就暂时忍了。只要缺月不杀他,那他肯定有一天能摆脱缺月。或者缺月某天突然放他走也说不准。

 

第七章 缺月
再一次被蒙上眼,来到天水宫。这时凌风才算真正见到天水宫的样貌。
天水宫竟是在山体内部。仰头望去,只见高阔岩壁,层叠不齐。可下方四周却被打磨的平整光滑。每隔一段距离,都放有一盏灯,莹光如火焰,但又不似。照得四处通亮。凌风走近细看才发现,那发光的,竟是一颗颗水晶夜明珠。这个发现,让凌风咂舌不已。
他没想到,原来缺月那么富有。
刚才他随口说说要付工钱给他,还要给他赔偿费,缺月一回天水宫,便让人拿了一叠银票给他。每张一千两。看得他目瞪口呆。不禁开始怀疑起缺月的用心来。
看起来他得小心点,这缺月无缘无故如此对他,必有所图。
身上的伤口被彻底清洗消毒包扎了一遍。之后,凌风便被安排在一间侧房。离缺月的正房非常近。
凌风心道,这缺月打什么鬼主意?将他安排在自己的房间旁,难道不怕他半夜偷袭他么?
"喂!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有!"娇斥声在凌风耳边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
凌风抬头,白了一眼金盏儿,不给她好脸色看。她在石室打他的那一巴掌,到现在还痛着。
"我告诉你,别打什么鬼主意,更别想逃跑。好好侍侯宫主。"金盏儿叉着腰,站在凌风面前居高临下,盛气凌人地看着凌风道,"真不知道宫主是怎么想的,竟然将你这个来历不明之人放在身边!"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凌风瞪了她一眼,心中暗道:母老虎!
"要不是看在宫主唯独不排斥你的碰触,我金盏儿早一剑结果了你这个冒犯宫主之人的性命。"金盏儿又继续凶狠的说到。
"什么叫不排斥我的碰触?"凌风有些糊涂,这话什么意思?
"哼,你不必知道的那么清楚,好好伺候宫主就行了!"停了一下,金盏儿用脚踢了踢凌风道,"喂,宫主沐浴时间到了,你进去伺候着。"
"天水宫里的婢女都死光了吗?干嘛要我这个大男人去伺候他洗澡?"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正在洗澡的男人,这感觉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如果婢女能进去伺候,还要你干嘛!"金盏儿见凌风不耐烦的回答,不客气的大声嚷到。
凌风气恼,这金盏儿摆明了把他当丫鬟使唤了。但人在屋檐下,他又不得不低头。他打不过,也跑不了。见金盏儿又催促,只得站起身。
这缺月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又不是女人!凌风一边抱怨一边低头走着。

"你是不是有洁癖?"凌风一进缺月房间,见到满屋的一尘不染、整齐有序,未经大脑便脱口问到。
缺月此时全身已浸在浴桶中。黑发披散,双目闭着。水雾氤氲,热气蒸腾。脸颊因水温而有些微红。
见凌风来了,不睁眼,也不回答,只吩咐道:"过来帮我洗头发。"
奶奶的,真拿他凌风当丫鬟使。不过,看在他那叠银票上,他凌少侠就先忍了。
凌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近缺月,搬了张椅子坐下。然后拿起一旁的瓢,舀水往缺月头发上浇去。一下浇得太猛,竟有许多水流到缺月脸上与耳中。凌风赶紧拿起旁边的干毛巾胡乱的擦了一把,看了一眼缺月。缺月还是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什么不悦的反应。
算他识趣,没有抱怨。长这么大,他凌少侠还是第一次伺候人呢。
凌风拿起早已准备在一旁的皂角水,涂抹到缺月发上,然后开始揉搓。
嗯,手感还不错。头发又顺又滑,摸起来像丝织绸缎一样。这变态平日里肯定有费心思保养,不然头发怎么会这么好?像他,平时就粗略洗洗,一头头发摸起来始终毛毛糙糙的。
洗了良久,凌风已想事情想的神游太虚。
突然,他感觉缺月动了动,发现缺月蹙着眉,始终闭着的眼睛缓缓睁了开来。琥珀色的眸子冷冷瞧着他,没有任何温度。
"玩尽兴了没?"冷冷的话语从缺月口中吐出,周围温度瞬间降到了零度以下。
凌风霎时被缺月的眼神和语气冻得心脏一阵紧缩。刚才想事想得太入神,竟没留意手中缺月的头发被他揉得打了好几个结。估计是扯到了头发,把缺月给扯疼了。
"呃,好了,好了。"凌风赶紧堆起笑,飞快得将头发理顺,舀水冲洗干净。边冲水,心中不禁暗骂缺月,喜怒无常,一会儿像狐狸一样笑着对他,一会又用足以冻死人的表情看他。同时,凌风也暗骂自己真没骨气,被缺月这么一吓就给吓住了。

凌风,宫主要醒了,快去替宫主更衣。
凌风,宫主要用膳了,快端去,记得汤要吹凉,宫主不喜欢喝烫的。
凌风,宫主要午睡了,在一旁侯着,记得帮宫主扇扇去暑。
凌风,宫主要沐浴了,把干净衣服拿去,记得水温不能过高。
凌风,宫主要休息了,记得把夜明珠拿走,然后点上檀香。

整整十天,凌风浑身像被抽了骨一般,累得一塌糊涂。凡是只要关于缺月的,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通通都要他来做。他简直比丫鬟还丫鬟。不但像头骡子般忙得四处打转,还得忍受那金盏儿的颐指气使。他真的快忍无可忍了。
他还没来之前是谁照顾伺候缺月的?他真想崇拜地对那人说一声:大哥(大姐),您辛苦了!我好佩服您!
这十天相处下来,凌风也发现了,缺月是个怪人,不喜欢别人碰触。与手下的左护法兰亭和右护法金盏儿也是保持一定距离。而且他很爱干净,见不得脏。当然,这个指的是缺月自己。至于凌风身上脏不脏就不关缺月的事了。
最让凌风受不了的是,缺月睡醒起来,始终都是披散着头发。本来就长得像女人,这样看着就根本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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