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缘起于一念之间,失落了万里河山。回首处心是惘然,清波里情有何堪。
谈笑间生死已破,又何必多意留连。最可笑痴儿无知,偏要求宴席不散。
一,风裂云崩
第一章:古陵渡口雪漫天:
沧江的水并未因为漫天的大雪而凝滞,依然在古陵渡口的酒店外咆哮,怒水夹着冰块拍打着江堤,似乎在渲泻着苍生的种种不满。
苦栎和鸿雁的长达三个月的拼杀终于结束了,苦栎并没有像人们事先所预料的那样被杀得尸横遍野,反而成功地退回到了沧江以北。战局出乎人们的预料,本应当全胜的鸿雁在可以大获全胜之际却放了苦栎一马,本应当能报百年来鸿雁惨遭外族蹂躏的大仇,却在关键时刻将苦栎,这个六十年来让鸿雁饱受屈辱的死敌放走了。鸿雁的朝廷在做什么?带领大军征战的年轻将军柳熙阳在做什么?你们可知道,沧江百年来流的不是水,是血,是泪!是鸿雁亿万子民被外族屠戮的血肉,是鸿雁寸寸国土的痛泪呀!难怪沧江咆哮不止,这鸿雁到底那一天才能雪百年之耻啊!
古陵渡口一群本来听到鸿雁的大军将会全胜的而聚集起来的百姓,都因大雪而被困在渡口的驿站和这酒店里,那些百姓本来是希望第一批渡过江去,将已经失去了近百年的土地第一个夺回来,加以耕种便是自己的了。近百年来的这些北方的遗民流落南边,流浪的是身子,失落的是心啊!
酒店内的一百多号百姓是属于有钱的,正吃饱了饭在议论。
"不是说柳将军打了大胜仗,苦栎就要亡国了么?怎么又放了他们的大军回去,议和了呢?"
"是不是柳将军收了苦栎什么好处?"
"瞎说,柳将军是鸿雁贵族,世代忠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是朝廷要柳将军撤回的,柳将军是忠臣能不照办吗?"
"朝廷为什么不收回故土,皇上不想回到上京去了吗?"
"哟,我听说,现在皇上手上什么权都没有了,我还听说天竺院现在把持了朝政,一切政令都是自天竺院出呢?"
"天竺院是什么玩意儿?"
"你连天竺院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天竺院是皇上亲封的天一第一院,在当年缴平武林魔道龙泽时,立下了首功,听说皇上自己就是天竺院的弟子"
"皇上是天竺院的弟子,天竺院为什么还要把持朝政?"
"这件事我听那些武林人说得,他们说当年的魔首龙泽又重建了,神龙山庄在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立庄,那些武林人还说,龙泽的中泽主就是当今天竺院少总院主玉龙吟,不过大家只是猜测,却不知是不是真的?"
"龙泽又开庄了,哎哟妈呀,那可是天下妖魔歪道们的龙头老大哟。"
"可不是,龙泽那是个千年不是的妖魂,龙泽人都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爹爹,爹爹,龙泽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为什么说是那么可怕?"一个五六岁的幼童好奇地问道。
"是啊大叔给我们这群年轻人说说,我们都只偷偷听人说过龙泽,却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咳,我也是听人说的,据说一千年前,鸿雁有个一叛徒叫玉天然,他残杀了鸿雁皇帝的家人,并带着下属逃离了鸿雁,那家伙的两个儿子后来越来越坐大,为了报玉天然被鸿雁皇室杀死之仇,他们就成立了龙泽,据说他们打出的口号就是要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江山,而且给他们的国家取了个名字叫"龙燕",可算是嚣张到了发昏的地步了。这千年以来呀,龙泽就不断地和鸿雁发生血斗,那龙泽为了夺取鸿雁的江山,甚至到了勾结黑水和苦栎这些蛮族来入侵鸿雁的地步,所以龙泽是朝廷和江湖各大名门正派人人得以诛之的邪首。而且龙泽的历代泽主都很残忍,我听说上上代的泽主玉林风为了报弟弟的仇恨竟然七日之间血洗十二大门派,横越南拓,秋呈,北夏,鸿雁,前秦五个大国,将五大国的上将军家里杀得鸡犬不留,连刚出生的幼儿,都被砍成了六块。这之后五国联军生计龙泽,结果几个战役无不血流成河。而且龙泽所过之处,据说是屠城、屠村,手段残忍,就是地狱恶鬼也未必会做出这种事。所以龙泽之恶名让人闻之色变。听说这上代泽主玉蓝烟和玉沧泪兄弟双双被鸿雁的大行皇帝风萧然处死,龙泽也被五国联军攻占,虽然风萧然陛下不幸身死,但终究为天下除去了大害。可是这龙泽销声匿迹了二十年,却又重出江湖,只怕这江湖从此不再太平了。
这个中年汉子说完,坐中的年轻人便纷纷诟骂起龙泽来。众人正吗得起劲,突然听到酒店外传来枭枭的诡异笑声,只听有个声音道:"西殿主,这群不知死活的贱胚子们正在说咱们龙泽的坏话儿。"
那诡异的声音道:"辱我龙泽者死。一个都不放过,包括酒店里的人。"
酒店中的人都惊慌地站起来,有十几个孩子已经哇得一声哭出来了。有三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操起手中的刀往门外冲去道:"什么东西装神弄鬼,小爷们今天就要杀光你们龙泽这群恶鬼。"三人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一道黑光从外直射进来,黑光只轻轻地转动了一圈,也不过就在眨眼之间,那三个年轻人的惨叫都只发了半声,三个人竟然成了三块肉块,溅落在酒店的桌椅板凳上,酒店里立时充满了骇人的血腥味和难闻的尿屎臭。
酒店里的人还没有被吓坏得都向往窗户或者后院逃,但是没有一个人的速度快过那些恶鬼的剑,酒店内,庭院中到处都是这群无辜百姓的血肉,庭中的白雪叫这鲜红的血肉一映显得分外的刺目。
酒店还有四五个被母亲塞到桌下的小子,他们正抱着桌脚瑟瑟发抖。那些个杀人的恶鬼正在开玩笑:"你看左边桌下的那个小子,人长得不坏,刺瞎了他的眼睛,抓回去做个贱奴服侍泽主倒是不错。"
"看你能不能一剑刺瞎那双小眼睛,看那小眼睛瞧咱们好恶毒,看什么看,留着你,你就要感恩戴德了,小贱胚子还敢这么恶毒地瞧咱们。"
那孩子绝望的眼睛里透着死亡前的凶悍,是的就算是死也要记清楚这群龙泽恶鬼的模样,他要去问问地狱主人,为什么让这些恶人活在世上。
黑色的剑光直奔他的眼睛而来,就在那孩子感到冷冷的剑意已经蒙上他的眼睛的瞬间,有一道白色的光芒飞起,他只听到面前有一个东西倒了下去,原来那刺他眼睛的人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已经死了。他的一双眼睛被全刺穿了,他直挺挺倒在那孩子眼前的时候,那孩子看着他血淋淋的脸,既害怕又兴奋。不管他的命运如何,那个杀死他爹娘的人终究是死了。
那群黑衣人怒吼道:"什么东西,竟敢挡龙泽的道,并肩上,做了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崽子。"
那孩子只看见面前只有两个年轻的大哥哥(是的人家给他报仇,又救了他的命,还长得那么好看,这样的神仙自然应当叫大哥哥),都穿着浅绿的衣服,长得很好看,很高,很清逸,那孩子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以前楚环姐姐算是好看了,跟他们两大哥哥比起来来,提鞋子都不配了。那孩子突然大叫道:"大哥哥,你们快走,他们有二十四个人,你们只有两个,打不过他们的。"
那个被他叫作大哥哥的人,回道朝他扬眉一笑,那孩子简直看得呆了。那群黑衣人道:"这两个倒像是兔儿爷一般,捉回去,泽主一定喜欢。"
那两个年轻人相互看了一眼道:"泽主喜欢咱们么?侍候了他十多年了,好像正眼都没有看过咱们。"
那群黑衣人闻听此言,脸色大变道:"你们是什么是?"
"龙泽下泽主的两个侍候人的奴才。"右首的那个年轻人冷冷笑道:"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路数,这二年多来到处无辜杀人,败坏我龙泽的声誉,若不是我们路过,龙泽又要平白蒙上恶名了。"
那群黑衣人闻言狂笑道:"不过是两奴才,兄弟们上。"
那孩子简直听得胡里胡涂,到底谁是龙泽的人?是那群黑衣人,还是那两个大哥哥,或者本来他们就是一伙的。
激战就发生在这个酒店里头,右侧的年轻人始终未动。左侧的年轻人好高的工夫,他手上的那把剑不能叫武器,只能叫一个有人性的人,仿佛知道敌人什么时候进攻,从那个方向进攻,一招式会怎样变,灵活到了叫那几个孩子暂时忘记了伤痛。
那二十四个黑衣人转眼已经倒下去了十个,全是那左侧的年轻人动的手,右侧的年轻人刚想动手拿下几个活口问问,突然有一个黑衣人的剑中途转向芳香族攻向了墙角的一个女孩子子,那两年年轻人同时怒喝了一声,一个直攻黑衣人的后背,一个直扑向小姑娘,将她从剑锋底下拉开。那攻向小姑娘的黑衣人是死了,但另外的十二个却趁此机会逃出了酒店,骑上他们开始带来快马剧奔而去。
两个年轻人冲到门外一看,便回首不再追赶。他们将仅存的五个孩子抱到了桌上,然后向天外发了一根火标,不一会儿就又有几个人到了,那几个人对两个年轻人恭敬地道:"李护卫,罗护卫,有何吩咐。"
那两个年轻人道:"将这五个孩子带回神龙山庄去,好好待着,以后还要他们为龙泽做证人呢?另外帮他们把亲人埋了,不要太草率了。"说完那两个年轻人便径直出了酒店。往适才那些黑衣人跑走的方向而去。
后面赶来的人帮着这些孩子埋了亲人,陪着他们掉了好一回儿眼泪。才对那些孩子道:"走吧,我们去龙泽。"
"我们不去龙泽,是龙泽杀了我们的爹娘,要去,那是去报仇。"
"孩子,你们还不明白,是有人恶意冒充龙泽残害你们的亲人,然后把这笔帐寄在龙泽头上的。我们带你们去龙泽,那是为有一天真正找到了凶手,让你们出来指证,并且亲手为你们的爹娘报仇。"
那大难不死的小姑娘问道:"大叔,刚才那两个是泽主吗?"
" 泽主?不,他们是泽主的护卫,是两个跟咱们一样的奴才,不过他们是奴才中最受人尊敬的。"
一个大一些的孩子道:"奴才就这样,那泽主应当是什么样子?"
"泽主?"那中年汉子长吸了一口气道:"龙翔天,凤舞神,还有什么话能形容。"
那两个年轻人一直朝着沧江上游疾驰,眼前雄峻的暮羽山就在眼前,两人相对一笑,便弃马向山上而去,一路上山到了半山的平坡却不觉一惊,只见平坡上都是刚才酒店中行凶的那些恶鬼的尸体,整整齐齐围了大半个圈,每人的喉头都只有抹剑痕,倒下去的时候只在雪地上留下了十二点殷红。那暮色中的雪原,那雪原上的黑衣,和那白雪上星星点点的红色,显得既刺目却又诱人。那两个年轻人绕开尸身又往上走去,快到山顶时,便见到一袭大红色的披风在雪地里凝风招展,披风散开时,吹动了主人那银色的袍子,绸缎般的黑发,黑发闪过主人晶亮的眼眸,那万丈雪光竟然掩不住一双眸子那无边的光彩。
两个年轻人大喜,直奔过去,在那大红披风前跪倒:"下泽李如宁、罗远,见过柳殿主。"
那傲挺于雪地之上的那个比他们还年轻的朗俊少年赫然就是刚打了鸿雁百年来第一个大胜仗,得胜奉旨还朝的柳熙阳,柳将军,不现在是柳大元帅。
二,醉卧空山对无言
"殿主,您怎么把他们都杀了,不留个活口问问么?"
"这是来自北夏的影子杀手,就算留下,他们什么都不会说,什么也不知道。这种没有灵魂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殿主,你怎么知道他们来自北夏,难道这两年来冒充龙泽干下桩桩血案的是北夏。"
"不光是北夏,还有前秦,北渊,东霄,寒珉。"
"您怎么知道那么清楚,有确实罪证么?我们怎么一点都不晓得,正是惭愧。"
"中泽是管理对外事物的,下泽是管理泽中事物的,你们不知道是在情理之中,有什么不好意思,倒是我们直到现在都抓不出这些千年来陷害龙泽的主谋,才是惭愧呢?"
"主谋不是一个?"
"自然,要让整个天下十二个大国都将龙泽当作刻骨的仇敌,一个主谋怎么能做得到,主事之人只怕是每国都有, 虽然理由不同,但目的却只有一个,彻底毁灭龙泽。"
"毁灭龙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有些是为了得到龙泽的武功,有些想得到龙泽庞大的产业,有些是想得到龙泽的人做奴隶,最大的理由莫过于龙泽有一份天下江山总揽图,有一本玄天秘录,据说是上古神仙传下来的。谁不想一统天下呢?"
"真的吗?"
"狗屁,如果真有,龙泽不早就将天下收入囊中了,还用得到躲躲闪闪的?我不相信什么地图,什么秘录能改变天下,我只相信凭人的力量和才智能做到让龙泽重光天下。"
"柳殿主好大的气魄。"
"少戴高帽子,你们又不是我中泽的人,戴了也白戴,我没好话帮你们说。"
三个人径直往上,越过了几坐高山之后,是迅速跌落的山谷,他们滑下山谷,在半中央有一个小小的尖点,三人滑到小尖点上之后,便如同蒸发一般不见了。
原来这尖点下面有一个按钮,将这个看起来如同一个圆石块的按钮各向左右扭十三转,小尖点后便有一道门闪开,三人侧身而过,便消失在门后了。
过了一道道长长的甬道,柳熙阳不由得深深地叹息,凤泽主和龙泽主正是绝顶的人材,在五大强国的严密监视和江湖各大门派的搜捕之下竟然还能在这样一个地方重建龙泽,这世上有几人能做到,他柳熙阳自问无此才具。
出了山口,眼间得一片雪光,三人正觉不适之限,猛然有一道绿色的寒光袭向柳熙阳,二护卫还没有反应过来,柳熙阳手中已经飞出一道亮光,水光寒出手,一片银色的光波已经将周围的雪色都点亮了,那两护卫顿感压迫,便急急后退。绿、银两道剑光便交织在一处,柳熙阳的大红披风在雪地里不时地大开大合的闪动,那宽阔的雪原上烧动着红色的火焰,分外妖娆。但那绿色的光彩却不时穿过红浪,给这千片红波加上了点点春光,这比剑倒不像是比剑,反而像在作画一般。二个护卫不禁赞叹,剑练得好便罢了,难得是练得这般地意性萧洒,那剑已和主人心意相通,只要心意所向便无所不为了。
二个护卫正想耐心地琢磨几招,突然剑光顿收,雪原上只见一红一绿的两袭披风静静地站着,然后便见披风被高高地甩向空中,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阳,你回来了,你还好么?在战场上没有伤着么?"
"越哥在南拓镇守,一样顶风冒险,阳实在挂记得很。"
二护卫便作下揖去,来人正是龙泽朱雀殿主司马越。阳、越二人十指交握,一起兴奋地走向十二殿主休息之所龙灵殿。
"越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九天前"
"泽主在吗?"
"我的下泽凤泽主在,你的中泽龙泽主不在。"
" 有一个在就好,我只要问清楚就行。"
"是为什么叫你撤回来么?这是凤泽主的意思,我也不明白,怎么中泽的人要下泽来下命令,不过主子的话向来都有道理,也轮不到我们来猜疑。"
柳熙阳收拾好了东西,换了一身装束,淡青色的长袍,加上紫色的束带和米色战靴,虽然式样简单,但是气度逼人。一出来,司马越和在坐的另一个殿主西帝凡就惊叹,西帝凡夸张道:"不会吧,柳,你要和凤泽主比美是不是。"
"我那配,我这样,给他们提靴子,他们都还要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