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谁在爱中,仍然难刮目。。。
沿途看.
归于。
机场。。。
大厅远远走过一个男子,走在行人之中并不十分显眼,一身黑色衣裤,T恤、仔裤,寻常装束。
终于看出等在出口处的好友,他摘下几乎挡去半边脸的墨镜扯开个愉悦的笑容。露出来的面庞清秀白晳,沿右侧眉骨有道不短的疤痕没入鬓发,略带邪媚的眼角眉梢间凭添几分凌厉,男子漂亮的眉眼却笑的明朗,张开双臂和冲上前的人来了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你可算回来了。"左佑说着话,还伸出手摸摸亦杨侧脸上的伤,关切之意不言而喻。
"哟嗬~~每隔段时间不见,你就让我有‘惊喜'呀,都学会对男人动手动脚的了,进步不小!~"亦杨嘻笑着挥掉脸上的毛爪子。
"你!~"难免气结,又不甘心的回嘴,"对你?切!~小爷还真不屑,早八百年前就看光摸透了!~"
"是呀是呀~~道上混的还有谁不知道么,我就是在你的蹂躏下长大的。"亦杨故作凄惨状。
自认脸皮厚不过他,左佑只能把话题拉回正道上,"那边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真不好玩儿,亦杨撇嘴,"你这是对老人大不敬啊,人都死了,这还能不叫事~"故作伤春悲秋状,"唉~~果然,人走茶凉哪。"
"六十岁以上就得算喜丧~~我问的就是丧事办的顺利不,没出什么差错吧。"
"小孩子家,别胡说八道的,你跟哪儿听的六十,明明是八十行么~~"屈起手指敲在他脑门上,下手毫不留情。"能不顺利么,也不瞅瞅是谁看着办的。不过,再顺利又能怎么样,葬礼就是葬礼~~不过,也许你说的没错,吃这碗饭的,一年能当两年活~"亦杨还真是有点伤感了。
左佑在他面前虽然随便,但也从来都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拍拍亦杨肩膀,"先上车,回去再说。"
儿时的玩伴就是这样,凑到一起想伤感也难,刚坐稳没多久亦杨又忍不住逗他。瓷儿~~什么叫瓷儿,关系又铁又好,还能相互找个乐子,玩笑过点也不会真生气上火,这样的朋友人一辈子又能遇上几个呢~
兴许是旅途困顿,亦杨摸出个长檐帽往头上一卡,斜靠在那假寐。
左佑傻坐了一会儿,瞟了眼前面,开车的是个新上来的小弟,不怎么熟识。又瞥了一眼亦杨,这小子现在精力这么不济了?!~~
无聊透顶,东看西看了一圈,只对亦杨侧脸上新添的疤痕有点兴趣,粉粉的一条,像是睡觉时压的枕头印。那个感慨呀,啧~啧!瞧瞧,现在这医学技术,缝的都找不着针眼。
心里琢磨着,脑袋就越凑越近,冷不防被亦杨勾住脖子,气息吹在脸上,"怎么着,都蹂躏我这么多年了,都不敢光明正大看我?~还是你偏好偷窥这口?"
离得这么近说话,左佑听的耳朵一阵痒痒,挣了挣没挣开,心说,敢情‘不济'全是装的,这流氓还是和从前一样,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哪来这么大力气,铁箍子似的把爷脖子都快掰折了~~嘴上却连连服软,"是是是~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就说么~沾上个‘偷'字儿更刺激,今天把你哥甩开单独来接我不容易呀,别忙着回去了,不开房偷个情太对不住您一番心意了。"亦杨手上稍松松劲,发现这小子眼神儿直往前瞟,一看便明白了,换了新司机,想必是怕再没边没沿的闹下去惊着人家,不过更怕的估计是传到他老哥耳朵里,嘿嘿~~亦杨奸笑。
"诶!~"左佑一个没来及,眼睁睁看着亦杨伸手升起前后座间的隔板,整的更像两人间还真有点儿什么似的。
亦杨一散手,那小兔崽子立马装孬了,闪的远远的,靠在车厢最右侧抠着窗户沿往外看。"哎~我说,如此一个风华正茂的美男子跟这儿坐等你蹂躏呢,关键时刻你别顶不住呀,还是我太如花似玉,人见人怜,你终于下不去手了?"
不知道是谁蹂躏谁哪!~左佑回头,那眼神就叫一哀怨~ 你就知道害我!~ >_<
行~小样儿,我让你不服,不过来是吧。亦杨骤然笑的温和,清清嗓子,"算了,不闹了,说正事儿。"
寒~~笑成这德性,一准没好事儿。左佑一脸黑线。
果然,"说你吧,干爹认的怎么样了?"
密集的黑线间飞出冷汗三滴,只能用耍赖这招了,"亦杨,杨哥~ 咱别聊这个,要不还接着闹会儿?"两手从窗沿转移到亦杨肩头,水灵的眼睛可怜吧吧的扑棱着。
[伪后妈终于忍不住鸟:这分明素撒娇!~ 小佑怒:怎么可能!谁说滴~给偶站出来。(有眼色滴好孩子瞟见是伪后妈)立马讪笑道:是您呀~您不应该在忙着平坑么~这老忙的就别出来晃悠了~ 再说,您教诲过偶们‘装,是一种美德!'小的们铭记在心呀~ 一下道中伪后妈滴心痛心病各种弱点,遁走~~]
"那..也成吧~ 你给想个新话题来听听~"亦杨强忍笑意淡淡道。
偏过脑袋做思考状,心里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兄弟,兄弟是什么?关键时刻要共患难没错,非关键时刻,绝对是用来出卖滴!~就这么定了,陈风啊,你切莫怪我。"就聊,聊陈风为什么没来接你。"
"哦?他向来对我也没多少热情。"亦杨有点兴趣缺缺。
"不是,我是说他以后也基本上不会乱出现了,特别..呃,特别是这种私人时间。"
抬起手腕,积家精准报时晚09:21。亦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他彻底丧失人身自由,嘿嘿。公司没事儿时,全跟何飞栓在一起。有事时,也大部分栓在一起。"左佑笑的特单纯,无辜的奸诈。
"哦?何飞动作这么快,比你哥可迅猛多了。"
= =b 为什么又能扯到我。"你就不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么!"左佑急了。
"想想想,你说什么我都爱听还不成么~"
抖~~换打暧昧牌了。左佑硬着头皮说下去:"陈风那小子是自作孽,喝多了闲的,跟何飞打赌,说是如果赢了就¥%#•*...要输了就*#¥%•%...他哪是何飞对手,就是块铁输的废料。
然后就只能去夜涩找男人*¥%...再然后就发现所有人,包括,红牌、非红牌,甚至酒保,不是被预定就是有私事。无奈只能‘委屈'老板亲自上阵了,不对,是上床。但必竟不是专业人士,何飞铁定要和他争上下:本着顾客至上,何飞让。本着尊敬大哥,陈风答应在夜涩无偿兼职一周。
末了,就陈风那点破技术,又是头一回,对,上下双双头一回。你就往菜了想像吧,反正何老大隔天旷工~ 最后,那个兼职无限延期了,陈风现在就是一无偿苦力,没办法,他得对人家终生负责,身心,这绝对是身心。"
左佑用尽毕生八卦所学还超常发挥了一下,舌灿若莲唇齿生花,都有点自我崇拜了,八到差点收不住口,压根没留意到亦杨的脸色渐沉。
终于说完,左佑连忙翻出瓶水大喝一气,后颈上忽然一凉,反映过来是亦杨的手,这人天生体温偏低。阴气,就说为什么老是阴阳怪气的呢~第一反映时思维还在贯性八卦。
直到亦杨淡淡开口,"你小子现在业务熟呀,怎么着,亲眼见证陈风的下场,有了早晚被吃的觉悟了?你准备工作做的这么成熟,承哥那边再犹疑就不太好了,看来我得好心提醒下他。"
左佑吓的直接被水呛着,连咳好几口,可亦杨接下来的话让他觉着,没准呛死更幸福。
亦杨轻拍着他后背帮他顺顺气,温和笑道,"后面都挺明白的,就一点没说清,他们,打的是什么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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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零三十七秒,左佑一动不动的盯着时间,考虑关于,立马被冻死和被追杀,哪个相对幸福些。
最终他决定好死不如赖活着,把能说的不能说的,全数招供。思及往后,追杀人员清单如下:
陈风,不必多言,把人家的堕落历程报告的描述的渲染的如此之详细,怎么死,都由不得你选了!
何飞,现在完全是和头号杀手一个鼻孔出气。
左承,哥~~我错了,认干爹的事我对不住您,但。。能不能不用我猜测的那个处罚方式。
最重要的:尹越,老爷子死后,隐夜里的铁面一号。话少,对多嘴多舌的人手软绝无可能。
亦杨~亦杨~亦杨,你不是对我感情深么,虽然没对那木讷男深,但你也要保我啊,一定要保我~~~
沿途看.
最终。
意外,惊喜,迷惑。
亦杨好像从来不了解尹越,又好像特别了解尹越。他看不清这人的心思,又能看得清他对自己的好。就像一个明知道无害可以信任的人,却又下意识的不能依赖。
他见过他的仁慈善良,或者,亦杨应该说自己是最见过的人。
初遇,尹悦想带把亦杨带走,被尹老头当场拒绝,不容置喙的拒绝。当时尹越对他而言不过就是跟在尹老头身后的沉默少年,冷眼旁观自己的弟弟无理吵闹,不作声也绝不参与。可亦杨偏偏留意到这个默如空气的人,与他有了半秒钟不到的视线交汇。亦杨不记得当时是否下意识的传递出求救信号,总之那半秒钟时间,就让他相信,这是一个能带走自己的人。果然,接下来的几天,那些能让人放弃一切希望的调教逼迫都没发生,然后尹越来带走他。
进了尹家后,最无助最难堪时救助过自己的人,也是尹越,即使是偶然,也只有他。那也是唯一一次亦杨因故不得不消失三天,尹老头震怒,被罚跪了一夜的人不是亦杨却是尹越。亦杨当时只觉惶恐难安,因为尹越连个谢字也不收,他想,这人以后会从自己这里要回更多,事实证明,尹越只是一昧的对自己好,不管是不是他要的,自己能给予的不过是愈发深重的愧欠。
他见过他的狠厉决绝,或者,最决绝的几次是为亦杨自己。
尹悦自认是自己带回了,或是得到了亦杨这个人,完全。从起初丁点儿小事的欺负他,到后来自尊上的折辱身体上的蹂躏。蹂躏,想到这儿亦杨笑了~ 像小佑这样一直被左承保护周全的幸运孩子,怎会知道这个词的可怕和残忍。那是种再残酷也必须忍耐的打压,无可抗力的羞耻烙印。那时亦杨看着左家兄弟,也会幻想,如果尹越真是自己的亲哥哥就好了,可以向他诉苦可以受到保护。或许当时应该尝试的,可彼一时的亦杨,对人信任和依赖的能力,被他最亲近的女人粉碎的完全,很长一段时间,他觉着自己是爱无能的人,不管是爱或被爱。
尹越为使一个叫杨亦的孩子更名成为尹家人,不惜设局暗伤其父,然后迫使杨亦代他受伤。杨亦在一夕之间化身为尹亦杨成为尹家第三个儿子。亦杨轻叹,能为自己至此的人怕是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了吧,可当局者迷,这句话不是白说的。事过境迁才发觉一个人的好,除了枉然再余不下什么。而当时年少的自己,得知真相,吃惊压过了一切感触。
更吃惊的是数年之后,在尹悦的葬礼上,尹越漠然对他说:都过去了,从今天起做回你自己。
亦杨知道,其实他都知道,关于杨亦如何成为亦杨,关于尹悦被换掉的药,可他深信大恩不言谢,只打算日后报答,并未作旁测它想。他甚至疑惑调查过,尹越这样做还因尹家的内部矛盾,被尹越发觉,非旦不惊不怒,反而暗示他的推测是对的。
直至今次,他站在尹老爷子的葬礼上,细细想来,那些家庭矛盾至于尹越对同父异母的弟弟狠心至此么,不能,至少不完全。
所以,现在亦杨站在尹越面前,想问的想说的,全然不敢开口。
有些感情,明知不能回报,挑明的勇气也同时失去。亏欠太多,恩泽过深,远远超出了爱情的临界点,亦杨无奈而无力。能做的只有听他的按排,却只会亏欠更多。
尹越说:"我对丧事有忌讳,辛苦你了。" 亦杨轻含首,以示回应。心里却道,你只是不想回去面对父亲临终的告诫。
尹越说:"漂白后必竟多有不便,财路规矩诸多,不介意我回来跟你分一杯羹吧。" 亦杨笑答:"怎么会。"其实明白,尹老爷子没机会说出口的告诫就是,必要时候国内所得的七成利益宁可弃掉,也不要再有沾连。亦杨看着他,这个执意回来与自己共进退的人,只因无以为报,连感激都没资格再出口。
尹越告诉他再不亏欠尹家什么,这次可以彻底的只做自己。亦杨想告诉他,是的,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亏欠的从来不是尹家,仅是你一人。奈何只能亏欠下去,因为我能给起的,和你所需要的,错落分毫已是千差万别。
最后,他只能点头,轻轻道一句:好的,谢谢大哥。 他说谢谢,尹越没有拒绝,他说大哥,尹越没再纠正。
自此以后,二人之间,像他们的姓氏一样关联密切,也像他们的姓氏一样血浓与水。只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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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轩发现,当内向的人面对自闭的人时,会让自己变得很开朗。
这一认知就是在他照顾这个叫殷抑的孩子时发现的,首先,殷抑不说话,一个字也不,而且明明确定他不是哑吧。所以储轩这个最懒得说话,而且越来越懒得说话的人,开始对他喋喋不休。
其次,储轩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自己能成为听到尹越说话最多的人。
结论就是,这个过于像亦扬的孩子让他忍不住想照顾,忍受不了再看见尹越伤害他,而他也敢提醒,甚至用带有警示意味的话,告诫尹越:不能再这样下去,你会后悔的。
储轩看得出来,尹越的羞愤全数用漠然压住,他不想轻易失去倾诉的机会,有些话他要和储轩说。
比如,你以后要对亦杨好,比如,你要如何对他好,他的性格喜好、生活习惯、弱点优点,什么是必须要周全考虑到的,什么是心病不能提及的,以及等等。
更重要的,以尹越的聪明不难领会到储轩的告诫完全正确,或者他缺少的只是有一个人一些事来做为借口让自己放低,有个台阶下。
那么一个古朴的宅院里有这样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寡言,在有些时候会有两个间歇性话唠。三个默默进出的人,却使这个幽幽的庭院不再阴森,迂回长廊,清悠安静。
有那么段时间,储轩的生活有了新的目标,也是唯一的目标,就是让这个孩子说话。为此他想尽一切办法,包括很多让尹越为难的事情。可是,这个孩子第一次对他说话,就让他为难,他为难是因为,这次他为难于不想去为难尹越。
殷抑忽然回过头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忽然有了情绪,虽是怒意,却已足够让那张清秀俊美的脸庞熠熠生辉。
他说:连你也拿我当替身!我叫殷抑!升调和降调你都分不清么!
一次惊喜,可以是喜不自禁,接连着两次简直让储轩欣喜若狂了。
储轩并没有叫错人,他当时只是回客厅取殷抑应该吃的药,然后在客厅看到日夜挂念的人正悠然端坐对他微笑。
"好久不见。"亦杨浅浅笑道。
他震惊,下意识的叫了亦杨的名子。过去的行为,和已得知的真相让他忐忑亦杨的反映。身后却兀然传来孩子气的怒吼声。
刚说过,对内向的人而言,自闭的人有强大的吸引力。
储轩管不了那许多,转身冲回他面前,怔了半晌,忽尔戏谑一笑:"早知道这样就能让你说话,我早叫他了。"
殷抑这才发现,无端被自己妒恨良久的人就站在面前,一瞬间,殷抑觉着,恨与被恨的人都同样无辜。
亦杨一眼便知这个怒气腾腾的孩子是谁,笑看他紧握至指节发白的拳头,淡淡说了句莫明的话,"刀法不错,清锐流畅。"
殷抑抬眼凝神看过去,以莫明回应莫明,"原来你是这样的声音,缄默果然没错。"
于是,
三个皆是何其无辜的人,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是相处融洽,言语不多,却是稀有的珍贵的平静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