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见亦杨最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其实储轩一直觉着他那个招牌表情,温和的有些阴霾,让人陷落进去,如同浸入温水锅的青蛙,不会产生挣扎的意识,回神已至绝境。只是此刻,没了那层温和,担忧或是...想到这里,储轩气息一窒,不想承认亦杨神色间有心疼闪现。
储轩清清嗓子,打算说点什么,找回昨晚自己那个轻浮的状态。心里还在措辞,那人已转身去倒了杯水过来。储轩刚举起没有扎着针的左手去接,手却被握住。亦杨喝了口水含在嘴里,低下身凑上薄软的唇。
那是一个很缓慢的动作,储轩现在回想起来,始终盯着自己的黑亮眸子渐渐逼近的画面,还如同电影的超慢镜头般清晰,当时完全有机会说点什么凉薄的话阻止他的行为,但储轩没有,他也不敢问自己为什么。
相贴着的唇齿分离,储轩恍然看着那双贴得如此近的眼睛里仿佛有光,直射人心,使人警醒。储轩当下做了决定,混乱之中的果断。
"我比较害怕你爱上我~"储轩轻笑,比不久前某个清晨说着相同话语的亦杨更戏谑轻松,掀开被子露出赤裸的胸膛,"我更乐意你喜欢它。"他垂下眼睑,视线停留在身上随处可见的青红,点滴透着魅惑。
立在床边,亦杨俯视这个轻佻的男人,狭长的眸子粹聚起怒意,面上却又笑的温和,细长的手指解开自己的衣服,动作慢极不失优雅...
医院的天花板在视线里来回的晃荡,白至刺眼的颜色让储轩头晕目眩,身体牵动手臂,那根针头在血管里摇晃搅拌,干涩的身体被男人的性器毫不留情的摩擦进出,他勾勾唇角,还是恨比较痛快。
色十九.
"有需要随时到夜涩找我啊~"
坐在办公室里,耳边也飘浮着储轩这句话,你真是够敬业的!~~亦杨呼出口烟~~那的确是让人有欲望的身体,但却附着让下半身硬不起来的态度。
"有劳您给问问,这些什么时候能签上字?"
"有劳您给看一眼,这个房产开发的案子能定了吗?"
"陈先生,咱们明天的例会是不是照旧往后推迟?"
外面不断的传来声音,这些天自己的办公室成了禁地,大小事一律由陈飞在外拦着。估计陈风也撑不了多久了,看他那张苦瓜似的脸就知道,亦杨头痛的揉揉额角,听见敲门声。
"呃。"小心翼翼生怕踩到雷的陈风拼命掩饰呼之欲出的喜悦,"那个,左承左佑回来了,一个小时后人到机场,你要不要一起去接下他们,"抬眼看看亦杨,"随便散散心。"
陈风那最后几个字低到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亦杨叹口气,"我就不去了,这总得有个人不是,你走前交待下,有要处理的事进来找我好了。"
有点难以置信,等了数秒确信不是自己的幻觉,陈风匆匆告退飞快的闪人。妈呀!~这老大也太百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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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远远走过来两个男子,五官相貌几乎一模一样,但神情气质却明显不同。
"你们终于舍得回来啦!~"陈风狠狠的扑上去,化身为树袋熊,毫不顾及途经众人的讶异眼光。
左承莫名其妙看看几乎半挂在自己身上的陈风,对着他身后的何飞问道,"他转性了?想我想成这样?"
"可不么~~食难下咽,夜不能寐。"何飞看向他身边的左佑,"怎么样,这假渡得还不错?"
"嗯,还好。"左佑点头,心里却道,如果没有这个讨厌鬼一起的话。
左承接一句,"他承我保佑着,当然坏不了~~"说完邪里邪气的笑。
看他笑成那个德行,左佑没说话,飞过去一记眼刀,不是忍着不和他争,而是每回斗嘴自己就没赢过,这个混蛋,越说他讨厌他还越来劲了。
"回来了就好,你们再不回来我就快要疯了。"陈风高兴完了赶慌诉苦。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走时你不还欢腾的很么?"
何飞把话拦下来,"不用搭理他,"斜了眼陈风,"待会儿路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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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点儿事?~"左承看着陈风,一脸鄙夷。
"哇~还能要多严重~你每天趴在那死等到半夜试试去~"陈风满脸的不服气。
"只有呆子才会在那傻等,把那小子往亦杨家一丢,不就完了吗,别管是上床还是下床,那都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
陈风已经无话可说了,何飞同情的看他一眼,"其实事就是这么小,但是亦杨那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怪里怪气的,他不说让送人去,谁敢惹他。"
坐在最边上左佑死盯着车窗外,‘神啊~~没我的事,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听到~~没听到~~'神应该是听到了他的祈祷,但,不是拯救,而是决定考验他的意志。= =b
左承伸手一勾,把他的脸扳过来,笑呵呵道:"没事,我们家佑佑不是回来了吗,亦杨就数和他最好,那关系,铁着哪~~出了事有他兜着。"
"你就会害我~~"哀怨滴...T_T ||
"老大!~你救救我,不然我真要疯了!~"祈求滴...~>_<~
"呃~能出力就帮下忙吧。"客套滴...─__─、
"看吧~!大家都对你寄于厚望啊~~"得逞滴...^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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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风走后也没有什么人找过来,这几天都看出来老板的脸色不对,想必没人愿意自找没趣的来踩雷。其实应该去接左家兄弟的,亦杨与这几个人关系看似一般,但真正能贴心的不过就是他们。
想来再会精明算计,也算不进人的真心。亦杨接手隐夜初,尹老头就说要放他们兄弟的假,带出国去大哥那边转转。外人看不出什么,最多是不解,明明是他需要人手帮忙的时候,偏偏被带走了左膀右臂。
只有亦杨明白那老头的用意,左承左佑基本上和他一样,算是在尹家长大,不过那是因为,兄弟二人的父亲左天成当年背叛隐夜被处死。想想是挺残酷的,左天成从被绑着一枪打暴了脑袋,到灌上水泥沉海,全程都是当着那两个孩子的面。
随后兄弟两个直接住进了尹家的宅子,老当家那时说的好听,凡事一码归一码,他们父亲也算是替隐夜出过力,而且孩子年纪倘小本就无辜。
思及此亦杨笑笑,出来混的人,大多喜欢把道义挂在嘴边上,其实那来那么多明堂,多养着二个小孩子能费个什么事,却能安人心,哄着众人更舍得给他卖命,而且看在身边才更放心。尹老头把他们带走,不过是为防万一,怕他们找了机会趁乱闹事。
当面看着自己亲爹被杀,没几个孩子会不抖的,那会儿他们不过是十来岁,左承兴许是应了哥哥,所以沉稳镇定的多。左佑就不行,站在那两腿只打哆嗦,亦杨拉了他找个背静的地方,‘难过你就在这好好哭一场,别在那当人面抖个没完没了的,都他妈不够丢人的!~'
想想自己那会儿也真是年少冲动,即便是比平常的孩子多了些经历,还是有几分天真在的。
不想那左佑比他当时还憨,张口来句,‘伤心个屁啊,他又不是我亲爹。我是怕死!~'吼完就蹲在墙角接着哆嗦。
从那事以后,左佑算是认准了亦杨,对他掏心掏肺的,连自己的家底丑事都兜出来了。左承左佑不知道是她母亲与谁偷怀上的,瞒天过海七八年。必竟纸不包火雪不藏尸,最后被左天成发现,逼问不出真相来,竟错手活活掐死她。兄弟两个整天提心吊胆着,怕哪天也被他害死呢,他就出事了。
亦杨想想也是,那左天成生的一副五大三粗的模样,上哪生这么对漂亮双胞胎儿子去。年少单纯也不是没好处的,左佑与他年纪相仿,自然在一起呆的时间多,感情渐深,甚至不比对自己哥哥差。遇上事的时候,也是替亦杨挡过刀子,勉强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尹老头小心翼翼那么多年,又是试探又是防范,生怕他们别暗里记恨着为父报仇什么的,岂不知,当年杀了左天成,算是救下他们两人的命。
盲目一.
当一个人,出卖肉体的时候,会宽慰自己,守住灵魂,守住它就好。
储轩独自闷在屋子里,发现自己已经无聊到去思考肉体灵魂这类的白痴问题了。嘴上一直叼着烟,这些天他根本就是个活烟囱!~操这见鬼的世界!~哪有什么灵魂存在,所有的一切统统是着附在身体上的,有这鲜活肉体在才是人!灵欲分离全他妈是扯淡!~下半身一热一硬,脑袋还不是想的全是那些事么。
咒骂世界,咒骂思考,咒骂仇恨,咒骂肉体,直到没东西可骂..储轩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真是混了!~这像什么,像个怨妇一样在苦闷没男人上床么!~想想也就是这个命了..
不然他能干嘛~~在何飞眼皮子底下打电话,秘谋怎么干掉他们老大时被抓?或者再跑回光明之家,把自己卖身的钱往那一丢,换取个联络的机会,给哪儿的孩子们引火上身?
操的!~~错了,是乖乖的在这等男人来操吧。两手捂在眼睛上,用力压着,储轩开始为自己默哀..心心,对不起,储姨,我对不起你们,就让我烂在这吧。也好,死后下地狱,不用上去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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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飞进门就见那人趴在桌上,想是他无聊到睡着了,刚打算拍他叫他起来,储轩却忽然抬头,何飞的手就僵在半空中..
"老板,承蒙你照顾了,放我休假这么多天。"储轩淡淡看他一眼,言语并不带什么感激之情。
何飞笑了,这人也没那么木呀,还真有点儿意思,假意装做不解,"怎么讲?"
"以您做事的严谨,一定不可能是多报了几个零,那可不就只剩下故意放我休假这个理由了么~"好似有几分玩笑,却难掩一丝嘲弄挑衅。
你奶奶的!~和亦杨一样,是个不分好歹的混蛋,何飞恨的牙痒痒,脸上还是挂着公事化的笑,"哪能~~真是值这个价儿~~"
"哦?~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奇货可居了,莫非是凭夜涩里姿色最次?"
哼!~算你还有点自知,要不是爷在这有意拦着,你他妈的早就让男人操死了!~何飞忍不住磨牙,把这些话都咬碎了吞回肚子里去。人却笑的极为可亲,像个多么亲民的老板,过去搭了储轩的肩,"瞧瞧这话说的,就跟我有意使坏挡你财路似的,好在今天还真有愿意出这个价的人来了,否则我岂不是会冤枉到底,还要搭上审美不清的过失。"
"咳~~!咳~咳~~!"刚点着烟,惊得储轩差点呛死,"有人!~他莫非不是器官贩子?"
"放心,你的人身安全我还是敢保证的,只不过..挣这个钱估计会有点不易~"脸上稍显为难神色,何飞很擅长演这出戏。
储轩没接话,挑起眉毛看着他,示意何飞接着说。
"范五做的生意可不比贩器官少挣钱,就是不知道你愿意不.."何飞到真有点紧张了,下午那会儿都死逼着左佑给亦杨上好套了,这么小儿科的一盘棋,玩儿漏在自己手里可不好看哪。
未料想储轩很是爽快,叼着烟,都没怎么想就点头,"成啊~只要不把我剖开取零件,到手边的钱没有不挣的理~"丝丝缕缕的白雾跳升,掩住他的视线。
储轩听过这个姓范的大名,主做毒品生意的人,是更缺德的生意,当然比卖器官挣钱多了。
可这人能在夜涩出名,真不是因为他的行当,而是他的出手阔绰,更主要的,丫儿就是半个废物!~范五压根就没本事真枪实弹的干,全靠折腾别人才能硬起来泄掉。
最操淡的是这老东西根本就不是喜欢男人,之前夜澜那帮子姑娘们他都收拾腻歪了,然后才摸到夜涩来的。
储轩心里冷笑,照这样下去,那老王八往后怕是要靠牲口才能有快感了!~
见储轩答应的这么利索,何飞反而有点过意不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从没听说过他真弄伤过人,你要是不同意,咱们也可以要求他不能用药~"
"没事~"储轩把烟夹到手上,笑着摇摇头,"得对起人家出的钱不是~"听说过范五的喜欢给人用点迷幻药什么的,必竟那是他的本行营生~~来上两针反而好,脑子一飞什么都顾不上了,话说回头,一个出来卖的你能顾上什么呀,储轩笑笑,"谢谢老板,不过您多虑了,我本来就对那些东西挺有兴趣的~"
操!~真他妈见鬼了,何飞翻了个白眼,"不用谢我,讲真的,你是莫非因为好那些东西,才缺钱来这儿的?"想不通亦杨看上这人哪点儿,难不成就是喜欢他滥?尹亦杨呀~尹亦杨,没想到你口味还挺重的~
"不至于,现在还不至于。"储轩看出何飞那点轻蔑的意思,可他依然笑道,"不过那是现在,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懒得看他笑成那德行,何飞丢下句,"你自己的小命,你自己小心拈量着吧!~"转身走人,跟这些非人类们,不是一般的没法勾通~~
盲目二.
车子刚开出去没多久,离夜涩还老远着呢,亦杨就觉着后背上冒冷汗。看看身边坐着的左佑,从头到脚都紧张的像块石头。
再隔着一个人看向左承,那家伙也是明显的故作轻松,莫非这小气鬼今儿是撞邪了么,平时把他弟弟看得严实合缝的,怎么舍得带着去夜涩那种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这事儿蹊跷,怎么看都像是被人算计了,亦杨默不作声,暗里琢磨他们几个今天唱的是哪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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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那会儿估计也是闲的,像个女人似的追忆往事,以至于亦杨后来竟然开始后悔没跟去接人,郁闷的等了老半天,一听见敲门声,直接跳起来去开门。
"杨哥!~"扒在亦杨肩膀上,左佑自己都快恶心吐了,这声儿叫的~真不是一般人能受,没办法啊~`什么叫做被逼无奈,看他就知道了。
亦杨愣了一下,才用摊开的两手拍拍他,"怎么着~一离开我身边,你就被欺负的不轻吧~"眼睛扫过跟在后面的左承,心里道,这呆子!~也算是混黑出身的,有七岁小孩的智商没?~再不从我身上滚下去,估计你那醋桶老哥更要想法收拾你~
何飞也觉出来气氛诡异,不过他心里正纳闷,这是怎么了都?~今年流行考拉抱?
陈风看见抱在一起的那两只就别扭,不自觉的就怨念,靠!~见别人就这么热情,平时对着我就那俩儿字,进来!~还他妈要多冷有多冷~
虽然是事先串好的主意,但左佑真在自己眼前那么扒拉着亦杨不放,左承难免黑了脸,这小兔崽子~从来分不清谁远谁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
"谁能欺负住他,他就这小样儿~"伸手拈了左佑领子把他扯下来,左承装模做样的开始说教,"你跟亦杨再亲近,他现在也是隐夜的当家,别动不动就像个娘们儿似的撒娇,你给我正经点,别丢人!"
左佑转过身,趁空狠狠的瞪那三个人,去你妈的撒娇!~真以为我想呀,不先多套套亲乎,到晚上给你们当替罪羊时,只有等着死啊!~
当时亦杨不觉有异样,随口给他个台阶,"都是自已人,不用管什么正经规矩,不过,还真是有点正事要商量,"淡淡的瞟了下陈风,"有人在我这儿早就待烦了,急等换人呢~先进屋说吧。"
陈风被那个眼神扫到,顿时额上冒出一层冷汗~完了..休假越来越不可能了~
惊喜总是层出不穷,但现实也会比不良预感更不良,陈风恨不能撞死在豆腐上!~
嘻嘻哈哈的先开会儿玩笑,最后商量的结果无非是这样,让那个过度思念亦杨的左佑小朋友留在他杨哥身边,陈风觉着,自己最不济也就是休假不成,去查亦杨受伤那件事情。
"这事儿交给我吧。"左承忽然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