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挺,爸爸对不起你。我只有这样的回答。"凡舒听着自己的儿子把这么多年的辛酸都一一道尽,一时难以接受。
"爸爸,我知道你是因为太想我才会把对辰洋的情误会为爱情,你是因为孤独,你是因为害怕一个人,我说的有错吗?"
"我是因为孤独,害怕一个人。可是我和辰洋的事情绝非这么简单。"
"爸爸,以后我会在你身边,我会找个漂亮的阿姨给你做老婆。然后老了可以握着头发都白了的老伴一起晒太阳,想热闹的话,我会带着辰洋来见你,我们和和气气地一起过年,玩烟花炮弹,这样不是很好吗?"玉挺的话说未来的蓝图果然幸福,凡舒差点有些动摇了。
"爸爸,如果你喜欢男人的话,我也可以给你找。只要你可以把辰洋让给我!"
凡舒死瞪着玉挺,"你爸爸不是同性恋。"
"好啊,爸爸你不是,所以你可以放了辰洋了吗?"玉挺水汪汪的眼眸期待地望着凡舒。
凡舒别过脑袋,"玉挺,别逼我。"
玉挺光彩的目光一瞬间暗淡下来,他苦苦地笑,"爸爸,没有辰洋,我会死的。"
死?凡舒盯着自己儿子失落的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说这么恨的话,他从来不会拒绝玉挺的,这是第一次,是为了辰洋。
究竟什么事情把玉挺逼到了死路?是我吗?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他没有辰洋会死,那我呢?我不会死,我当然不会。
可以没有辰洋的自己,活着和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凡舒还是不会死,哪怕是非常痛苦地活,也得活。
他到要看看没有辰洋的自己有多痛苦。他还从来没有尝过所谓痛苦到想死,也许是个不错的尝试。
总之不能让玉挺死,他这么年轻,他只是要辰洋而已啊,给他不就成了,就给吧。
给他吧,自己都这么老了。也许真的如玉挺所说的,人老了,要安定下来,而和辰洋在一起,自己该怎么安定。如果玉挺真的因为辰洋抛弃他而死,我要怎么和辰洋继续下去呢?
就算玉挺只是说了绝话,那以后我又要怎么面对玉挺。
根本没有办法面对啊。
虽然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是从小看他长大,早就把他看做自己的骨肉了。
"爸爸,放手并不是坏事。想当初我就是放开了你,现在我已经忘了你了。如今我只求你的成全,我和辰洋一定会感谢你的。"
"我想要听辰洋亲口对你说他爱你。"其实在凡舒只有两个愿望,一个希望玉挺幸福,一个是希望辰洋幸福。
现在如果有个方法,可以让玉挺和辰洋同时幸福,何乐而不为呢?
睡梦中,凡舒梦到了玉挺和辰洋相拥着,玉挺问辰洋,"你爱我吗?"
辰洋声音低沉,"我爱你。"
凡舒张开眼睛,好不容易适应了黑夜。
正想起床,却看到了靠在床边的辰洋。
真是累坏了把,手里还拿着水果刀呢,怪恐怖啊。
轻轻取下男人手中的水果刀,男人睡得不深,凡舒一举动他就醒了。
只能借助着微弱的月光,男人嘴角的微笑这么欣喜。
"醒拉,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男人擦去凡舒睡梦中冒出的冷汗,关心地问道。
"早就醒了。"凡舒拍拍自己身体下的空间,笑着说道,"这样睡都不怕闪到腰啊,上来吧。"
"这样你会不舒服的。"男人挥手拒绝道。
"上来拉。我想你抱抱我。"凡舒少有的撒娇,他现在有多挣扎,他现在有多需要辰洋的拥抱。
辰洋无奈凡舒百般请求,只好小心翼翼地爬上原本就是单人床的病床。
两个人是有点挤,不过凡舒觉得一下子空荡的心充实了不少,他环住辰洋的腰,一个劲地把脑袋钻到男人宽实的胸膛。
"再钻我要掉下去咯。"男人被凡舒这样的举动逗痒,也捏捏凡舒的腰。
"你是怕痒吧?只要我一挠你你就怕了对吧?"凡舒抬起头,在辰洋脖子咬了一口。
"挠咬并用是不是?小心我把你吃了。"辰洋使劲吻着凡舒的唇,凡舒也不客气,重重地吸吮着,能把他的灵魂就这样吸取走那该多好啊。
"笨蛋,你让我硬了。"辰洋推开凡舒,背过身去了。
凡舒苦笑不得,他从背后搂住辰洋,在辰洋耳边说道,"来吧,恩?"
辰洋转过身去,冒火地望着凡舒,"你才刚醒,我再怎么想要也不能对病人下手。医生说你脑袋撞伤了,我看真的有点。"辰洋夸张地揉着凡舒脑袋。
"你才脑子装傻了呢!"凡舒冲辰洋皱鼻子。
辰洋笑着伸手把凡舒的皱纹抚去,"再过几年,可爱的小皱纹要出现咯。"
"你嫌我老啊?"凡舒大力把一只腿压在辰洋肚子上。
"都说妖怪越老越精,就指你这种人。"辰洋吃痛地揉揉自己的肚子,却没有拿开凡舒的那只腿。
"你说我是妖怪啊!"凡舒跟辰洋扛上了,精力十足地爬起来,把整个身体都压在辰洋身上,"如果我是妖怪,你就是那个被妖怪吃的小和尚。"
"我看你确实好得差不多了。"辰洋诡异地笑着,一个翻身便把凡舒压在身下了。
"你不是说不对病人下手的。"凡舒弱弱地说道。
"妖怪又不会生病。"
那个一夜,某病房中传出阵阵诡异的声音,搞的人心惶惶,入睡不得安定。
第 22 章
第22章
"凡舒,你怎么都不问关于那天的事情,你不想知道玉挺对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不敢兴趣。"凡舒背过身去。
"不敢兴趣?不敢兴趣你跑怎么急还被车撞了还昏迷了这么多天,说!你是不是吃到醋拉?"辰洋扳过凡舒不看的脸,逼迫他与之对视。
谁知凡舒受伤的目光吓到了辰洋,辰洋赶紧哄着揉着,"弄痛你拉?好拉好拉。"说着把凡舒塞到怀里揉啊揉,就像怀抱着婴儿。不对,是巨婴。
凡舒被辰洋的温柔逗笑了,咯咯笑个不停。
辰洋木木看着凡舒,最近真是性情大变啊,哭哭笑笑的,难道这是脑震荡后遗症?
"辰洋,想到以后你会这样抱着别人,哄着别人,揉着别人,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辰洋听着凡舒用这么肉麻的语气说,有些惊喜,"我只会这样温柔地对待两个人。"
两个人?还有一个是玉挺吗?
凡舒闷声不说话,他也捂着辰洋的嘴不让他出声。
"听我说拉。"凡舒吻住百般想说话的嘴,有些倔强,"你。。。。。。。"话是消失在冗长的吻中了。
辰洋红着脸望着面色不改的凡舒,他笑着说,"一个是现在的你,一个是未来的你。"
凡舒顿时失去了思考,连泪都要夺框而出了,结结巴巴地问道,"另一个人,不是玉挺吗?"
"就知道你会想歪。"辰洋望着凡舒的眼睛,认真并且严肃地说道,"你和玉挺,我必须选一个。可是我决定选择你,就是这样。"
"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比不上玉挺不是吗?
"因为,他逼你离开我。他所谓的付出其实是他的自私,他的畏缩。怪只能怪他自己勇气太少,既然爱一个人就不能轻易放开的!说什么放开是好事,放开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了。现在他又逼你,这就是他作为孝子应该做的吗?为了自己的幸福断送父亲的幸福。"
凡舒摇头,"其实我也很自私。我没有比玉挺好多少。"
"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了。"辰洋苦涩地笑着,玩弄着凡舒还有些苍白的手指。
什么叫做没有办法了,凡舒笑着将男人的脆弱揽在自己怀里,深深地叹气。原来辰洋也会有苦恼的时候,他的辰洋一向处世目标明确,也会没有办法的时候,"那就凑合着跟我过日子吧。"
"是啊。也只能凑合着过吧。"辰洋苦恼地点着头。
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和我凑合。
拼拼凑凑合合,我们爱总有一天会变得完整。
以后你和我在一起,凑合在一起,还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呢?
不害怕,不担心。因为你已经让我相信,这拼凑的爱可以有坚持的动力。
谢谢你啊,选择和我凑合着过。
玉挺红着大大的眼睛站在门边,望着自己的爱人现在和自己的父亲旁若无人地拥抱。
两个都是他爱的人,以为他们都会爱着自己的玉挺,看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老天在开很不好笑的玩笑。
放弃凡舒也许是玉挺做错了,所以,这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让爱从身边溜走,即便对手是自己的父亲,也不想妥协。
"你们就是这样对我吗?"玉挺踢开门,受伤地看着凡舒和辰洋放开彼此。
"玉挺。。。。"在爱情和亲情面前,凡舒只觉得深深的无力感。
"你们是在报复我吗?为什么我最爱的人都要来伤害我!"玉挺其实也很可怜,有谁可以来可怜可怜他,如今这样的事实让玉挺根本没有办法接受。
辰洋静静地站在床边没有说话,他握着凡舒的手,可是凡舒的手也冰了,他们同时陷入了深深的泥潭,他们爬不上来。
玉挺冲到桌边,拿起水果刀。
辰洋终于意识到了危机感,他想抓住玉挺的手,可是玉挺已经冲出病房了,他只留下了一句话,"你们就想让我死对不对!"
辰洋紧随上前,凡舒就算是着急却也只能慢慢下床,身体还是有些撑不住。
凡舒艰难地走到门边,辰洋和玉挺都已消失在走廊了。
玉挺要做什么?他拿着刀是要做什么?
辰洋,你绝对不能让玉挺出事啊。
我们对不起玉挺,所以玉挺绝对不可以有事,否则我们要承受一辈子的良心谴责。
真的不想造成任何悲剧,难道我和辰洋真的错了吗?
也不知为何爬上了顶楼,凡舒总有这样的直觉,却不知道这个直觉是完全正确的。
凡舒倚在门边,身体已经筋疲力尽了,凡舒想休息休息再进去。
"你爱过我吗?"那是玉挺的声音,他的声音好悲伤,凡舒也觉得心疼。
"爱过。"辰洋很坦率,他会真实表达的感情。
"那现在呢!"玉挺语气有些急了,似乎已经哭了。
"现在。。。。。。"辰洋的声音好弱好弱,凡舒得贴着门板才可以听到,"还爱着。"
凡舒倒在身后的墙,不是说没有办法相信,而是从辰洋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真的觉得有一把利剑刺入自己的心脏,血溅四方。
他爱玉挺,那他爱凡舒吗?
"那你为什么要跟凡舒在一起!为什么要在我面前握着他的手!"扑通一声,是拥抱的声音。
"我也爱凡舒。。。。。"玉挺打断辰洋的话,"我只问你明明都爱,为何却要选择他?"
对啊,这也是凡舒最想知道的。之前他还以为辰洋爱凡舒胜过玉挺,可是事实似乎不是这样。
为什么,辰洋你为何要选择我。
"玉挺,凡舒老了。"有滚热的液体滑过凡舒的脸颊。他说我老了,他说我老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我老了。
凡舒笑地艰难,辰洋以后说了什么话他都没有听到。
脑海只重复着辰洋那几个字,"凡舒老了。。凡舒老了。。。"凡舒是因为老了,辰洋才留在他身边,辰洋不是真的很爱很爱凡舒,他只是不希望老人伤心才会最终选择凡舒。
这是一种特殊的感情,人们都说是同情。
辰洋同情凡舒,这就是结论。不是凡舒的爱到刻入了骨髓,熔入灵魂。
人与人在一起相处久了,就会有感情的。
就算是人和阿猫啊狗在一起都会有感情的,别说是有着特殊关系的人。
好啊,凡舒你最后还不是赢到了辰洋了吗?
这不是很好了吗?
你还需要去顾及你是为什么会成为赢家吗?
为什么。没有爱吗?还是辰洋太善良了,他不忍心伤害已经老了的凡舒,他真的对凡舒太好了。
凡舒,你已经老了,而辰洋还这么年轻。你连死都想拖着辰洋死,而辰洋已经为了你付出了这么多,甚至是自己的爱情。
这不公平,非常不公平。以后总有一天,辰洋他会用充满悔意的语气对凡舒说,"凡舒已经这么老了,而我却还有大把的时间,我却没有地方浪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你,我是后悔的。"
如果自己早早死了,他一定会更加后悔的,后悔当初的选择,后悔没有选择可以跟他长相厮守的人,后悔没有选择可以和他白头偕老的人。
如果辰洋和玉挺在一起,那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他们很足够的未来可以享受,有足够的精力来享受。他们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是凡舒做不到,不能做到的。
凡舒站在医院的大门,突然觉得豁然开朗。
好吧,就这样消失在他们面前吧。
他们也是相爱的,他们因为这件事一定会更加珍惜彼此,而自己可以扮演一个小小的配角,在他们的爱情长跑中,自己是可以随时离开的人物。
要消失,必须彻底。
第 23 章
第23章
不知情的会赞美凡舒,多么伟大的父爱。
而谁有会了解,其实凡舒是多么自私的父亲。
凡舒望着自己手上的存折,上面已经存了不少退休金了。
足够自己以后过日子,前提是辰洋不把帐号冻结。
应该不会吧,辰洋他是好孩子啊。
遇到了特别的人,在社区的公园。
严姿抱着三岁的孩子在玩荡秋千,凡舒看着那孩子像辰洋,也是这么漂亮的大眼睛,薄薄的嘴唇。
严姿的面色十分憔悴,这几年她受了不少苦。
凡舒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所以现在才意识到实在有些晚了。
"这孩子,是辰洋的吧?"
"你觉得像吗?"严姿的语气居然有些开玩笑的意味。
"像。我从大老远就认出这孩子的爸了。"两人一直断断续续地聊着,严姿不问凡舒为何如今一个人,有眼力的人都看的出来,所以心里知道就可以了。
凡舒留下联系电话和新住址就离开了,严姿望着纸片发起了呆。
第二天,在凡舒的新住址门口,宠腻地抱起在地上玩石头的孩子。
这是辰洋的孩子啊,身上流着和辰洋相同的血。
想到这些凡舒就止不住的开心,血缘这种东西这么很微妙。他的辰洋和他这么近,这么远。
"你妈妈呢?"凡舒这样问道。
孩子摇摇头,一脸不知所措。
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着,从今天开始,为了这个孩子而坚强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还是摇头,也许他没有名字。
叫什么好呢?叫辰凡吧,把凡舒的名字和辰洋的名字就这样融合了在一起。
就好象彼此虽然相隔异地,其实心是牢牢贴在一起的。
辰凡。辰凡。辰凡。
凡舒在深夜抱着小小孩子一遍一遍地喊他的名字,喊到热泪盈眶,泪打湿了孩子身上的睡衣。
辰洋。辰洋。辰洋。
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我这么幸福,有没有还会想起我呢?
想累了就睡了,睡了还是摆脱不了有你的梦。
梦中,辰洋哭着喊着,其实现实中辰洋从来不哭。
"你偷了我的心,你这个小偷。"惊醒在漆黑的六面黑墙,凡舒拼命摇头,"我没有我没有。"
你的心不是我偷的。
而我把自己的心给仍了,石沉大海。
小孩尿床了,凡舒从来不骂。孩子也嘟囔地嘴好象很难受,凡舒就用手抚平。
"辰凡啊。这么小的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如果看不到你长大后的样子,那我再也没机会看到辰洋的样子了。"害怕,把辰洋的样子给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