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夏----JUSES

「你......」舌头好像突然消失一样，讲不出半句完整的话。
但王知麟却瞬间跳起，站立在陈绍钧眼前。
「怎麽了？」想站起来，但却被王知麟突如其来的话给震喝住。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动作是什麽意思！」他很难过，因为他知道陈绍钧只是很单纯的想阻止自己在哭下去。但是心情却难过到极点。「如果不知道，就不要这样！！」大吼，转身拉开铁门，冲下楼去。
「麟！阿麟！」来不及追上去了。陈绍钧自己知道他跑的比王知麟慢，又加上他正在气头上，怎麽可能追的到？
「我只不过是...想要对你这样做而已啊......」躺下。
『六月多了，要开始...放暑假了啊。但这样，该怎麽过完一个人无聊的两个月呢...？』陈绍钧的思绪的开始乱飘，像云朵一样。
「哈、哈啊......」不停狂奔的王知麟，却停在一栋大楼前。他在喘气，但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哭了似的。
『可以...让我依靠的......』进了门，他回到了上次离开的地方。
也回到了可以藉他依靠的人身边。虽然，这样对他太残酷。
『就当是我自私吧...』蹲在熟悉的门口，像只走失的猫，等著主人回家。

25
夜晚，风开始吹起。
「小修，去帮妈妈买个酱油！」自家老妈的大喊从楼下传来，很不可思议的穿过林彦修正戴著耳机的双耳。
「什麽啊...麻烦死了...」嘀咕著，以最缓慢的步伐走下楼梯。
「快去！今天有客人要来。」看著儿子一脸不甘愿，身为老妈看的也不开心，匆匆在林雁修手中塞了一百块，交代一句便又走回厨房去了。
「天天都有客人...受不了。」无可抑制的翻了个白眼，虽然也不是真的天天都有人来他们家，但是在某些的情况──例如学长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络自己，打他手机也不接，心情自然是愈加烦闷。
走在大街上，林雁修不停想著某些藉口来掩饰心里的不安心。
『学长一定是太忙...才会没跟我联络的。』很烂的藉口，但却也能让自己稍微安心点。毕竟他实在是太喜欢陈绍钧了。
带著那种自我安慰的心情，林雁修到全联买回酱油，走向回家的路上。
「咦？小修？」只有家人或亲戚才会叫的腻称，却在大马路上出现。
「谁......」疑惑，转过头去，「...啊！良哥！」那个人是他妈妈的姐姐的小孩，也就是他的表哥，许良。
「你怎麽会在这里？」和突然出现的许良并肩走著，随口提了个问题。
「啊？你妈妈叫我去你家吃晚饭的啊。她说看我怎麽久没来高雄，叫我去跟你们聚聚。」口里叼著菸，许良笑著说。
「什麽啊？真是......」原来那个客人就是良哥。林雁修不爽的心情稍稍纾缓了点。因为在众亲戚中，他是年纪最小的，在比他大的是个表姐，但他跟那个表姊也聊不太起来，所以和他最要好的，就是许良了。
「不欢迎啊？」知道林雁修有心事，但许良知道他从小就是倔，他不说你再怎麽问都不会告诉你的，只好转个弯，从中打探，更好一点的话，就可以听见他亲口告诉自己了。
「哪有。」突然想起不久前陈绍钧也来过自己家中，语气不禁哀怨了些。
看在一旁的许良眼底，他只有一个想法，『一定是谈恋爱了。』很肯定的，错不了。
「那怎麽看起来一点也不开心？」其实觉得这样的林雁修很有趣，毕竟还是个小孩...面对这种是不知所措是理所当然的，但就是不知为何......好想笑......。
许良在心中挣扎著，忍笑忍到肚子都痛了。
「还不都是......」差一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发现这似乎不太能跟别人说後，立刻闭上嘴。
「都是什麽？」尽量让语气没有好奇心和笑意，许良痛苦的压抑自己想彻底大笑的心情，就是要套出林雁修的实话。
「嗯......」有点担心他会向别人说起，犹豫著。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知道这小子再担心什麽，许良先发制人的开口。
「那、那好吧...」决定松口，因为多一个人分摊自己的秘密，心情应该会好一点吧？林雁修这样想。
「就是...我最近和一个人交往...但是都好久了，他都没联络过我。」表情变的很颓丧，可见他是真的很在意。
「喔？那你怎麽不主动去联络？」果真猜对了。许良更想笑了。
『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因为憋笑憋太久内伤。』有个冲动想奔到某处去好好大笑一场，但在林雁修说出所有事实，还是先忍忍的好。

26

「有啊！可是他都不理我...」懊恼的话语加上他不快的表情，许良猜想这人一定是追了很久才追到手的。
「那就去她家嘛。」应声，下意识觉得林雁修是交女朋友。
「啊？我又不知道他家在哪...」回话，「...那只有知麟学长知道而已...」後面的话单纯是碎碎念，但却很不巧的让许良听见。
「知麟？王知麟？」震惊，怎麽连遇到自己的表弟都会听到这熟悉的名字。
「嗯啊。怎麽，你认识？」点头，有点觉得奇怪，良哥怎麽可能认识知麟学长？怪了。
「嗯...也说不上是认识...」想回避这个问题，毕竟他隐隐约约的...有种对林雁修喜欢的人，那不详的预感。
「啊？什麽，说清楚啦！」皱眉，就是要许良说出个所以然。
「不，我是...」想骗他却又不一定骗的成，刚好就在这时，到达林雁修家门了。「啊！到了，先进去再说吧！你妈一定等我们很久了。」急忙陪笑著，快速的走进他家里。
『怪怪的。』林雁修的表情很不开心，他瞪视著正和妈妈寒暄的许良，很直觉的感到，良哥一定认识知麟学长......
『那，也就一定会认识陈绍钧。』林雁修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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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浩终於将店打烊，回到家。
「唔...痛死了，我的肩膀...」按下大楼电梯，捏著酸痛的肩。
″叮″的一声，已经到了。
「钥匙...」翻找著口袋，「啊，找到了。」一笑，抬头正要步向家门，却意外发现门口坐了一个人。
「你回来了。」声音有点低哑，但是那却在熟悉不过了。
浩打死都不可能忘记那个声音。
「...麟...」目光转为疼惜，原因是看见了王知麟抬起头时，眼睛的红丝。他一定是哭过了。
「浩，让我住你这里一阵子...可以吗？」起身拍拍灰尘，他对著浩说，想挤出个笑容，却连让嘴角上扬的力气都没有。
『我累了。』王知麟虚弱的彷佛在下一秒就会倒下去。
「...好。」心疼、心疼...话语是多馀的了，王知麟现在需要的是依靠。
浩知道，却知道的很难过。
『我只能当你的暂时依靠，而不是永远的依靠吗？』苦涩的想。但浩却立刻在心中摇了摇头。
『算了，就算是暂时的依靠...也没关系。』他走上前，轻轻拥住王知麟。
「只要你暂时是我的就好。」悄悄的低语，在他耳边。
王知麟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的被抱住，静静的让浩带自己进去屋子里，他想哭，却没办法下任何一滴泪。
「麟，去洗个澡吧。」浩蹲在坐在沙发上发呆的王知麟面前，摸著他的脸，说。
「...浩，你陪我去洗吧。」空洞的目光有些期盼堕落的光辉，王知麟软软的倒在浩身上，语带暗示的说。
「...不要这样，麟。」难过的皱起眉，将他拉开。
「为什麽？你不喜欢我了？你也想让我离开吗？」快哭的表情令人感到心痛，为他感到不舍。
浩没有王知麟话中的那个″也″。
一定是发生了什麽，才会让他这麽难过哀伤。
「不，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可是，我不希望你这样作贱自己。」再次温柔的抚上王知麟的脸庞，还有那双落下泪滴的眸。
「对不起...浩...对不起...」泪水又再度溃堤，王知麟放任自己倒在浩的怀里，毫无顾忌的大哭。
他的对不起，浩很清楚是什麽意思，但其实他一点都不想清楚。

27
「可以告诉我，怎麽了吗？」昨天晚上，浩拥著王知麟入睡，直到早上，两人还赖在床上，谁也不想先离开。缓缓的，浩开口问了昨天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浩...那个、我...」难以启齿，毕竟这种事被一个喜欢他的人知道，总是不太好的。王知麟不是不想告诉浩，只是担心浩会...很难过。
其实大概猜到了五、六成，但看见王知麟的顾忌，心中浮起一股暖流，『他还是在乎自己的。』浩很开心，真的。
可是他希望可以替王知麟分担，让他不在这麽难受。
只要是为了他，那麽自己的难过，就不算什麽了。
「说吧，我不会怎样的。」把王知麟抱紧了点，用下巴抵著他的发，柔声说道。
「嗯...好吧。」松口了，缩缩身子，向浩的怀中靠近了些。
「阿钧他...吻了我。」其实是自己哭了，陈绍钧才会这样做，但不知为何，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
「啊？真的？」有点不相信，低头看著王知麟。
「唔...好嘛，」嘟起嘴，说出实话，「因为我哭了，然後阿钧才会用嘴唇吻掉我眼泪。」说完，神色没有再像昨天那麽哀伤，反而是撒娇的成分多了点。
「喔？」看见他嘟起的唇，忍不住低下头偷个香，「结果呢？他说了什麽？」漾起笑容看著王知麟不甘心的脸蛋，伸手捏捏，又问。
「我觉得他根本就是存粹想要我不哭。」咕哝著，没有介意浩的动作。
「嗯...依他那种个性，的确有可能会这样。」语气呢喃起来，浩开始将细碎的吻落在王知麟的眼睑、脸颊、额头，轻轻的带点暗示性，但却又像是早晨情人间的问候，甜腻的化不开。
「哎呀别亲了...」脸微微的红，急忙想推开越来越往下动作的浩。
「唔...我可以不要停吗？」嗓音明显有笑意，浩将唇停在王知麟的锁骨，故意这麽问著。虽然就算他说不要，自己应该也不会停。
「不、不可以啦！」更加用力，但不知为何，平常打架随随便便就可以打昏一个人的臂力...在这种时候完全使不上来。虽然那也许跟他脸红慌张有关。
「为什麽不可以？」摸上他的腰，浩将头埋在王知麟的胸口，说著。
「因为我...」一时也想不到什麽原因，但是，他却突然想起那天和陈绍钧在顶楼的情景。
『为什麽不可以告诉我？』当时陈绍钧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他害怕。
『因为我...』他却步了。
什麽都不说，就这样子离开，对谁都好...吧。
「怎麽了？」看他不说话，浩仰起头，却意外看见王知麟泛红的眼框。
没有回话，王知麟紧咬著下唇，摇摇头，忍住不让泪水流下。
浩想给他一个拥抱，却被王知麟制止。
「让我...这样子抱你好不好...？」喜欢摸著浩的头发，软软的，跟陈绍钧有点像。
浩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是什麽，到从他越渐抱紧的手，就不去管这麽多了。
「嗯。」让他抱著，自己将头深深埋入王知麟胸口，像个孩子依靠著，双手紧抱王知麟的腰，细细的听他有一声没一声的啜泣。
『好不想看见你这样。』浩用力吸取著王知麟身上的气味，不算香却很舒服。
『给你幸福的人不能是我吗？』只有陈绍钧能吗？浩抱紧了一点，难过的听见王知麟哭泣的声音。
『你好残酷...麟。』突然抬起身子，用力的将王知麟抱在怀里，很用力的。
「我可以，当你永远的依靠。」在他耳边，倾诉。

28
「浩...？」被闷在浩的怀里，因此不能抬头看此时浩的表情。
「跟我在一起吧。我不会让你这麽痛苦的。」怜惜的吻点点落在王知麟的额头上，浩担心自己在被拒绝...以後还能不能这麽自然的面对他。但总是，要有个结果才行。
不能这麽暧昧不明下去了。浩有所感概。
该放手的时候，就该放手。这样纠缠对谁来说都是不好的。
不管是自己或是王知麟，还是陈绍钧...都一样。
「......好啊。」低低的说话了。
浩听见时，他顿时以为自己听错了，因为王知麟答覆的音量不大。
其实王知麟自己也不知道为什麽会答应浩。
虽然不是说完全没有一点动心...但那点动心的成分似乎还不足以让他们交往。
可是嘴巴却先开口了。
『怎麽会这样？』他也很震惊。
但之後，王知麟大概了解...可能是连自己的身体都看不下去了吧！才会早大脑一步去做回覆。
不过那都没关系了。跟别人在一起，说不定会转变自己那麽喜欢陈绍钧的心情。
这样也好。
「你...你答应了？」手稍微松开，脸色是惊讶与欣喜。
既期待又怕受伤害。这应该就是现在的心情。
「嗯。」抬起头，甜甜一笑。
看见王知麟这样的笑容，浩这才真正相信了。
大大的笑自他脸上咧开。
「太好了、太好了...」再次抱住王知麟，高兴的连话都不能够形容，只能不断的重覆一段话。
「呵呵。」绽出这些日子以来，最真诚的笑颜。
也许，他真的会忘记陈绍钧也不一定。
王知麟又没来学校了。
刚才老师宣布了，他将会请假一个星期，说要去东部玩。
『妈的...从那天开始就在躲著我？靠，我又没做错什麽。』自我意识很强烈，陈绍钧认为他只不过是想制止王知麟在哭下去而已，那样做有没有什麽不对。
『不过...我竟然会对他的眼泪感到难过...』脑中闪过他泪眼汪汪的样子，记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似乎是心疼比惊讶多一点。
「那个样子看了真是心疼...」无意间，小声的脱口说出这句话。
「心疼什麽？」顶楼，门边突然出现声音。
快速跳起，还以为是王知麟，没想到回头一看，竟然是多日没联络的林雁修。
「这不关你的事。」扁扁嘴，不想多说。「你来这里干嘛？」又躺下，他现在有点不太想看到林雁修。
「...学长，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要和我交往？」林雁修的语气听上去很哀恸。他想了很久。陈绍钧对自己的态度一向是若即若离的，他以前也曾没怨过，老是幻想著学长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然後接受他。
可这段日子，陈绍钧的不闻不问，令林雁修感到...很心寒。
『学长不是真心要和我交往的吧？』心里这样猜测过，但他那时不愿意承认。
可是现在...要他不这麽认为都很难。
「我说有或没有，很重要吗？」陈绍钧的心情很不好，口气也逐渐冷漠起来。
听见这样的回答，已经足以令林雁修心碎了。
『你只不过是在应付我？』脸色纠结，他很难过，真的很难过。
「是很重要啊，对我来说。」林雁修强迫自己鼓起勇气，硬是要陈绍钧回答出完整的答案。

29
「那麽，我的回答是″没有″。」斜瞄林雁修一眼，陈绍钧起身，绕过他就要离开。
「这算什麽...这到底算什麽！！」一阵风掠过，他知道陈绍钧要走了，话音起初像是喃喃自语，但却再门开启那一刹那，林雁修发出一声大吼，并且三步做两步似的，狠狠冲到陈绍钧後方，揣住他的手臂。
「你给我放开！」想甩开林雁修的手，但力气已经敌不过暴怒中的他。
没有理会陈绍钧的话，只是不停往前，直到将陈绍钧逼到墙壁上，狠狠撞上为止。
「你做什......」被推行的冲击逼的一时抬不起头来，当林雁修停止，陈绍钧才仰起头，正向大喝赫斥时，却意外看见他哭的表情。
『奇怪了，怎麽最近一直有人在我面前哭。』脑中第一个想法这个，事後才发现，自己应该是挣扎才对。
「...陈绍钧，你说的是真的？」省略掉敬语称呼，林雁修虽然哭了，但声音却异常冷静。
「当、当然是真的！」被他的样子小小吓到了，但陈绍钧还是说了实话。
「你...那当初为什麽还是答应和我交往？」声线里有著浓烈的哀伤、痛苦，和不解。
『我还是没能让你爱上我吗？』林雁修的心开始滴血，手依然紧压住陈绍钧，下意识不让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