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儿,你可知画眉的典故吗?"
"画眉?"人的故事大致都是黑山告诉她的,这个画眉倒是从没听过呢?
"京兆尹张敞和妻子情深,妻子化妆时,他为妻子把笔画眉,"拿惯兵器的手,拿着画眉用的毛笔,小心翼翼的勾画着那双黛眉,"今夜,我也为槐儿画眉,不,应是从今后,我夜夜为你画眉。"
镜中二人故剑情深,槐儿心中感动,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转过身,为黑山系好衣带。乖巧的靠在黑山怀里,眼中却突然闪过一丝猩红的光。
冥婚上
漂浮在半空的黑色软轿,飞起的黑帐,槐儿坐在中间,心中好不得意,比起之前,她处心积虑的为小倩代嫁时的心慌;现在却是真真确确是她的婚礼,抚开飞转的帘幕,低头看起,祭台两侧站满了前来观礼的众妖,再看祭台前方,那一身黑色长袍的不正是她心心念念的干哥哥。
软轿稳稳的停靠在祭台前,穿着白色纱衣的女妖们,将她搀扶下轿,黑色的翘头履踩在铺着同样黑色的地毯上,一步一步,缓缓走向黑山。
如同那次一样的仪式,饮尽杯中的新鲜精元,黑山持起她的手,一同走上台阶。槐儿抬起头,隔着黑纱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心中暖意阵阵,再看台阶之上的宝座,从今开始主座旁,那只铺着软垫的石座便是她的了。石座两旁站着一排宫装女子,各个艳若桃李,这些便是黑山之前的侍妾吧。槐儿撇了撇嘴角,一丝冷笑扬起。再仔细看,这些女妖中,竟没有黑山最宠爱的紫娟,怎么她会不在呢?
"大王,"台阶下,一名白发老者跨步上前,"今日是黑山喜事,大王娶妻,虽说吾辈妖界没有人界繁琐的礼节,但是也请大王告知在下众妖,今日的新娘,未来的夫人到底是哪族的女子呢?"
"藤老,"这位白发老者是藤族的长老,虽然法术不是很高明,但是修炼万年许多藤族都极为尊重他,连黑山也给了他几分颜面,转过头拍了拍槐儿的手,拉着她一同入座,眼眸中满是爱意,"本王的妻子,你也认识啊。"
"报......"一名小妖上前通报。
"何事?"
"禀报大王,上次那个道士又来了。"
"什么?"鹰眸微眯,怒气上涌,黑山硬生生的握碎了石座的扶手。
"干哥哥,"起身拉住黑山的手,槐儿最不想看到的便是他们之间的交恶,"早在皇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祝福过我了,这次,这次兴许他不是来破坏我们的。"
"来人。"推开槐儿的手,黑山挥动长袖,起身往台阶下走去。
"将那位道士请进来。"槐儿急忙跑上去,紧紧的扣住黑山的肩膀,对着跪在台阶下的小妖命令道。
"这......"小妖看看黑山,在看看这位新夫人,一是不知该听谁的命令。
"干哥哥,相信槐儿,"手中暗暗用劲,将黑山扣在身边,"无论他在说什么,槐儿也不会和他走的。"
"槐儿,你......"扣在肩上的手发出阵阵热量,让他无法反抗,只能随着槐儿一同退到宝座上,"罢了,叫他进来吧。"
踏着沉重的步伐,燕赤霞环顾四周,两侧的小妖们张牙舞爪,跃跃欲试,各个恨不得冲上前,将他狠狠的撕碎。凭他们那些道行,还不配和他动手。远远看去那个林立的山头,台阶上,黑色的两道身影,黑纱喜服,如同那次,他浴血奋战想要救出槐儿的那次,一般样的礼服。本只想来看看槐儿过的可好,没想到却见到了他的婚礼,又是婚礼。
"燕赤霞,今夜到访不知为了何事?"槐儿端坐石座上,语气不原来更冷了。
"槐儿,我,只是来看看你过的可好。"明白她刻意的疏远,燕赤霞自嘲的笑了笑。
"我,过的很好。"那头黑发苍白了许多,面容上更增添了风霜,原本意气风发的燕赤霞竟然变得如此苍老,槐儿别过头,不忍心再看下去,黑纱挡住了她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有着一丝微痛。
"槐儿,你过来,让我在看看你好吗?"伸出手,昨日夜观星象,他已明白自己阳寿将尽,今夜离去,他日便不能在看见她了。
槐儿咬着下唇,缓缓起身,燕赤霞,这天地间她亏欠了最多的就是他。此刻虽然她已是黑山的妻,但是,她无法忘记,在她最落魄,最心痛的时候,也只有他陪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当年的誓言犹如在耳边,但人士已非,抛弃了这段誓言,抛弃了这段感情的,一起是她。
"槐儿,"拉住她的手,黑山冷冷的命令道,"不许过去。"
"干哥哥,我去去就回。"推开黑山的手,她挥开覆在脸上的头纱,提起裙摆,快步走下台阶。
"槐儿,"习惯地张开手,燕赤霞似乎有种错觉,看着一身冥婚嫁衣的槐儿似乎是在冲入自己的怀抱,那身嫁衣似乎是为了自己而穿的。
"燕赤霞,你走吧。"看着他深情的眼神,槐儿咬着下唇,别过头去,"这是妖界,与你的身份不符,请你离开吧。"
"原本,你爱的便是他吧,"燕赤霞收回手,这个结局他本就猜到了,人妖本难结合,纵使他费尽心机也还是换得孤独一生的结果。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只白玉挂坠,将它系在槐儿的脖子上,"只要你幸福就好,这是我出生便带着的玉佩,为的是压住我的血性,助我修仙,而如今,我已经用不到了。"
"不,燕赤霞,不要对我这般好,你收......"推拒着他的好意,槐儿只觉得心头上如同压着千斤石块,眼眶红了红,但始终没有流泪。
"带着他吧,"为她系好红绳,"那原珠,本是灭世之源,如今在你体内仍留得半颗,你本是妖属阴,原珠属火会乱你心智,这枚寒玉上的寒气可助你抵挡体内的原珠;人的精元也属火,从今往后,你也不易在吸食活人的精元了。"
"燕赤霞,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已难维持平静,槐儿的声音带着微颤。
"槐儿......"燕赤霞不顾周遭诧异和愤怒的眼神,最后一次,紧紧的抱着她。
坐在石座上的黑山猛地站了起来,他正欲飞身下来,却看见槐儿泛红的眼睛正看着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前来。紧握的拳头,黑山怒气汹汹的站在台阶上,终于还是忍了下来,转身间将双手背在身后。
"燕赤霞,谢谢你,"推开他的怀抱,燕赤霞,你的深情此生无以回报,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槐儿扬起一抹笑,"快些离开吧,我现在已是黑山的妻,你忘了我,好好修行成仙吧。"
"槐儿......我......"欲出口的话,被他自己硬生生的吞进了腹中,再看一眼那个笑容,再看一眼那个面容,槐儿,你可知,早在我与你颈项纠缠的时候,我已破了道体无法修仙,修行也只是延长性命,为了陪伴你,而如今这修行已没了目的,大限将至,今夜最后一次见你,也算是完成了心愿。后世轮回可还能见到你吗?思及次,燕赤霞猛地抓住槐儿的肩膀,"槐儿,我不求与你今生今世,但求你许我一个来生。"
"来生?"
"是,来生陪伴我,陪伴我可好。"
"这......"他眼中的执着让她无奈,让她伤感,来世,说他得容易,对妖却难。
"放开他。"隐忍不住,黑山飞身而至,挥开燕赤霞的手,将槐儿抱在自己怀里,"看在你曾帮助过槐儿的情分上,我容你上殿,没想到你竟敢在我面前对我的妻子动手,燕赤霞,你是想逼我动手吗?"
"不,干哥哥,"一边握着黑山的手,一边转头推开燕赤霞,"燕赤霞,你快走,你快走。"
"槐儿,给我个答案,你可愿意?"燕赤霞不依不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槐儿告诉我你的决定。
"愿意,我愿意,我许了你这个心愿,来世,若我也有来世,一定伴随你身边。"不知是为了让燕赤霞快些离开,还是心中真的愿意许下诺言,槐儿挡在黑山面前,一字一句的说道,"燕赤霞,这一世我辜负你的,下一世一定偿还。"
"好,槐儿,"招来天一神剑,燕赤霞跃上剑身,一头发在月光下苍白的更加厉害了,"下一世,我等你。"金剑飞起,远远离去,燕赤霞最后开了一眼这个他到死都深爱着的妖,想着从前,他抱着她,驾着金剑,肆意在天际遨游的情景,想着初时相见,那个调皮美丽的妖,想着......一回头竟是百年身,槐儿,记着你的誓言,百年后,就算是天上人间,也要寻到你,再也不放手......
冥婚下
飞身回寝宫,上前推开宫门,却发现宫门紧锁,槐儿不免有些着急,拍打着雕花大门喊道:
"干哥哥,是我,是槐儿啊,你开门啊。"
良久,门内没有一丝声音,槐儿心中急切,退开几步,想要撞开大门,才刚往后退去,大门自己打开了,出门间穿出一道黑纱,将她紧紧的扣住,猛地拉近门内。槐儿没有反抗乖乖的任由黑纱将她带至黑山的身边。
黑纱将她抛在柔软的床榻上后,便有变成没有生气的帐幔轻轻的飘回原处。槐儿正想起身,却又被揉进一个怀抱之中。
"干哥哥,我......"话未出口,便被黑山含住了唇瓣,"唔......"
狂热的亲吻让她有种被抽离了力量的感觉,知道黑山正在气头上,她双手推拒着,想要说清楚,才抚上那片精壮的胸膛,双手就被他反控在身后。
"干哥哥,"抬眼看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从那双墨黑的眼中她清楚的看见赤裸裸的妒忌和欲望,一丝甜意从心中升起,主动抬起送上红唇。
纱衣被粗鲁的撕开,亵裤被扯下,黑山早已勃发的欲望猛地刺进她的身体里。
"啊......"还未动情的身体,一下子被刺穿了,槐儿发出一声惊呼,眼眶里也漫溢出泪水。
"槐儿,"停下了动作,黑山低头吻着她的唇,"为什么要让他抱你?"
"不是,我......"又被吞没,微微打开的唇瓣引得黑山更深的探索。大手握着那丰满的胸部,揉捏着。
"槐儿,这副身体,给过他,是吗?"身下的动作还在继续,黑山冷冷的问道。
"是,"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这具女体的第一个男人便是燕赤霞,槐儿别过头,眼泪不住的留下。
"他给你的玉佩,"看着双乳间紧贴着的白玉,黑山抬手想将之扯去。
"不要,干哥哥,"握着他的手,"这块玉佩是镇着我体内原珠的煞气,万万不可摘下。"
"煞气......"冷哼一声,退出她的身体,提起丢在一旁的黑袍,穿在身上,挥开帐幔走了出去。
"干哥哥,"见他好不留恋的走下床,槐儿连忙爬起身,忍着双腿间的不适,裹了裹身上残破的黑纱,匆忙的下床追去。
黑山坐在软榻上,不去看她,单手持着酒杯,酒杯上的黑色喜字尚未除去,他低头看到,怒从心来,猛地摔烂了矮几上的盘碟。
盘碟摔在地上,正巧打在槐儿脚前。槐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站在黑山面前,跪坐在地上,半个身子趴在他的腿上,"这些日子来,总是觉得心口炙烫,有时眼睛也会被烧得疼痛。心想也许就是那半颗原珠在作怪吧。"
"为什么不和我说?"黑山摸着那柔软的长发,最终还是消了气。
"干哥哥才回黑山,又受了伤,槐儿实在不想让你心烦啊。"握着黑山伏在她发迹上的手,"这块玉佩带上后,那种感觉就没有了,槐儿也只是觉得舒服才带着,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啊。"
"算了,"拉着她的手,将她揉在怀里,"槐儿,你要明白,我可以容忍你与他之前的种种,但是,你如今已是我的妻,我不想在为其他的事情烦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靠在他怀里,他的醋意只是让槐儿更加高兴,移了移臀部,明显的感觉到黑山还未发泄的情欲,她大胆的站起身,咬住自己的裙摆,掀开黑山的下摆,就这么朝着欲望坐了下去,"啊......干哥哥。槐儿永远是你的啊。"
"槐儿,你......"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热情,黑山差点把持不住。抚着那纤细的腰,不许她在胡乱动弹。
"干哥哥,不要生气了,好吗?"红着眼睛看着身前的人,槐儿揉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
"从今往后,不管是男体还是女体,槐儿,你都是我的。"哎......也是自己当时的优柔寡断,才会将槐儿送去他人的怀抱,看着那双溢满泪水的眼,以及那两片红肿的唇瓣,这时,他才方然发现,自己又伤了她,伤了他最爱的槐儿。黑山低下头,在她耳边又轻声说了一串咒语。
"啊......"热浪袭来,居然是动情之咒,槐儿咬着下唇,看着身上的男人,知道此刻他的气已消了不少,于是,她抬起手揉着他的脖子,将自己送至他的面前,"干哥哥,槐儿,一直都是你的,是你的啊。"
扣住粉色的臀部,黑山扬起满意的笑,一次又一次深深的刺穿着她。
半晌,当情欲褪去,槐儿变会男态,靠在黑山的胸膛上。
"槐儿,为何答应他来生与他相伴。"还是有些不满,黑山轻抚着他的发,"难道槐儿不想生生世世都与我为伴吗?"
"噗哧......"靠在他怀里的槐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抬起那张俊秀的脸,黑山越加不满起来。
"我在笑干哥哥的话呢,"顺着他的手,轻啄那双微抿的薄唇,"我们妖,那还有什么来生啊?死了便是什么也没有了啊?"
黑山静静的听着他的话,没有说什么。
"我可是将这一世,也是唯一的一世全都交托给了干哥哥你啊,"揉着他的脖子,开在他的肩窝,"我答应他来生,还不是希望他快些离开呢?"
"若有来生呢?"黑山反问。
"来生?槐儿不知道。"若真有来生,他也会还了燕赤霞的情,人重承诺,妖亦是。这是这些话不能说给那人听,否则,不知他又要生出什么事端来。
"不知道?"黑山微怒,伸手一下子打在槐儿赤裸的臀瓣上。
"啊,"连忙爬起来,摸着被打红的臀瓣,槐儿惊讶的看着黑山,"干哥哥,你做什么啊?"
"不做什么,"伸手将她继续抓回来,"就是想教训教训你这个花心的槐树精。"
"不要,"急忙拉了件外袍披上,槐儿灵巧的跳下床,方才的情事虽然激烈,但是妖的恢复能力是很强的。
"敢跑,"勾起嘴角,黑山也扑了下去,一时间真个寝宫里热闹非凡。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的讨饶声,以及男人得意的笑声,不出多时,这些声音变化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呢咛。
月下枝头,随着轰隆声,庞大的黑山妖殿又沉入了山底。却见有一抹身影,还在对面的山顶眺望着:槐儿,槐儿......
镇诸妖一
藤老一死,藤族失了族长,下面的藤妖树怪们,谁也不买谁的面子,谁都想自己走上族长的位子。争执之下,更动起手来,闹得不可开交。几只妖怪的法力不相上下,自然是比不出来高低。族里的几位长老,眼看好好一个藤族被闹成这样,均忧心不已,但也没有可以两全的办法。几方妖怪闹得越加凶狠起来,死伤不说,为了为自己讨个名正言顺,更闹到了黑山这里。
后苑,一末雪白色身影站在翠树的树丛间,望着星空眼神迷离。星空中一颗明星渐渐散去光芒,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