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灵异之间----小忌

作者:  录入:12-26

「啪!」清脆的巴掌响,直接落在他愕然的脸颊。他整个人踉跄一退,几乎扑向冷硬的墙壁。他没看见凤姐此时的表情,颊上火烧似的痛楚瞬间逼出了他的眼泪。
「你现在的意思是我虐待你了是不是?阿不就很委屈!你知不知道,你妈妈就是因为年纪小才会被男人骗去,我不管你喜欢男生还女生,可我们是什麽样的人自己就要认命!」凤姐激动的吼著,眼泪却跟著掉著。
她并不是个观念迂腐的卫道传统妇女,她也不会在乎性别之分,否则她不会把白勤当女娃儿养。她只是心疼,就像心疼白勤的母亲、她的亲生妹妹一样,太单纯太天真,一陷入感情世界就迷失了方寸,到最後受伤的都是自己。
他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呐喊,却换来第一次被凤姐甩耳光。他很痛,只要他被锁在这个地方,他的声音就不会有人愿意听。所以他掉了眼泪,如果他跟江诗真的不能在一起,那他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碰然一声是白勤倏地夺门而出的声响!
「阿勤!」紧接著是江诗的心疼呼唤。江诗紧跟著他的脚步冲了过去,紧急在门前煞下脚步,回过头慌忙地看著凤姐,一时间他也慌的不知该说些什麽好,急的他满头大汗。
这种时候偶像剧男主角不是应该硬起男子汉的魄力,吼出一两句经典名言,诸如:就算与世界为敌,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或是:不管你如何阻止我们,我就是要爱他......等等抛头颅洒狗血的梦幻芭乐台词才对!为什麽他的舌头还是不听使唤?!
「凤姐,我们绝对不是在跟你开玩笑的!」胡乱丢下一句一点也不气魄的急吼,管它是不是不够帅,赶紧追出去再说。
凤姐整个人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该做何表情。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她跟时代脱节了?男人跟男人真的可以谈恋爱?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啧啧!阿姨,这你就不懂了呀!」突如其来从房门口冒出的甜腻女声,把凤姐给吓的弹了两步。
「你是要吓死人哦?」拍拍胸脯,一二三四,惊到无歹几!
「小湘是要来跟阿姨聊天的啦!」林小湘迳自溜了进来。
「阿姨现在没心情聊天啦!」
「绝对有!小湘要跟你聊聊什麽叫做BL!」
「虾米B?」
「後~阿姨你很逊耶!连我ㄚ公都知道什麽叫BL!相信你跟小湘聊完之後,一定会跟我一起狂开小花!其实江哥跟阿勤他们啊~~就降降降酿酿酿~~」
小湘讲的天花乱坠,只差没搬出她所有收藏的眈美小说激喷H漫来给这位受惊的阿姨彻底洗脑!突然有人慌慌张张的来敲门,打断了她们正在架筑的梦幻蔷薇世界。
「不好了!他们出车祸了!」
「什麽?」凤姐跳了起来。
「谁?」小湘一脸错愕。
「江诗跟白勤啊!刚刚冲到路口被车撞到啦!」

(十五)
浑浑噩噩之间,他好像看到一道光,化开了混沌的宇宙,带著流星似的光尾,穿越了黑色的幽灵空间。
然後,他看见一抹白茫茫的影子。影子逐渐清晰、逐渐放大,他看见了,那是一个人,不对,是灵,有著圆滚滚的身躯还秃头的欧基桑......赫!那不是阿土伯吗?
「少年仔!我知道你很想我,但也不要爱哭爱跟路,你是想凑什麽热闹?」
「我?」江诗一脸茫然。现在是什麽情形?阿土伯不是已经被超渡了?他不是应该已经去他该去的地方了?他自己现在又是在哪里?阿勤呢?阿勤人呢?
「阿勤呢?」像个笨蛋似的呆问著阿土伯,显然,他还在状况外。
「你问我我不就要去掷筊?自己的人都顾不好是要怎麽跟人家走跳江湖?了然哦!快回去啦!我要是娃儿也会被你这只呆头鹅气死。」
「等等!你要我回去哪?阿......阿土伯?......阿土伯!」江诗整个人弹了起来,随即一阵强烈的晕眩袭来,又让他倒回床褟上痛苦呻吟。
「我的头......嗄!」倏地瞪大眼,漏掉的记忆瞬间填补,他抱著头瞠眼回想起那段惊心触目的画面:他追著白勤跑出去,惊愕的看见一辆货车从转角处疾驶过来,眼看就要撞上白勤,他想也没想就冲过去抱住他......
然後咧?
猛地坐起身来,仰起头张望著四周。他,在医院......
「阿勤?」翻身下床慌忙地就要冲出病房,却又马上在门前紧急煞车!江诗愕然地回过头,怔怔地看著自己的隔壁病床上,白勤就躺在那沉沉地睡著。
「勤......」放轻脚步走了过去,江诗坐上床沿,双手捧起他纤瘦的手腕,望著他失色苍白的脸庞,他居然有一股眼泪快飙出来的心痛。
七天的感情基础到底能有多深厚?其实他们都一样徬徨。江诗很清楚自己不是个轻易动心的人,他也知道自己的个性执著到了一种死心眼的地步!所以白勤才会说他是只呆头鹅,那是因为他太不容易让自己陷入感情漩涡,一但跌了进去,就会像在白勤面前那样,活脱脱是个白痴。
那麽这个时候,是不是就是考验彼此的最好时机?可是他宁愿老天给他们多一点时间磨练彼此,也不要用让他受伤的方式来测验自己对他的感情。
他定睛的望著白勤,每一次深深看著他的时候,自己就会不自主的被电成低能。
现在,他头上缠著纱,脸色那麽苍白,总是带著蔷薇色的嘴唇也白的像刷上一层雪。他不是被自己护住了吗?怎麽还是伤的比自己惨?
可是江诗看著这样的他,还是恍惚的像个笨蛋。既然喜欢了,就放不了手的......
多麽奇妙的感觉!两个一样有著灵异体质的孤单灵魂,居然会在毫无预警的状态下,深深吸引。
江诗从来不觉得自己很孤单,可能是自己神经太大条了,就算过著寂寞的日子,他也不称那是寂寞,那只是他一个人的生活方式,自由自在地,只对自己负责,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可是白勤不同。他是个纤细敏锐的孩子,尽管他总是把自己佯装的很世故,可他毕竟是个渴望爱来祢补缺陷的孩子。
所以凤姐的顾虑他完全可以接受!他相信凤姐不是个迂腐的传统女子,她只是担心白勤受伤害,像现在这样虚弱的躺在床上,他也无能为力将白勤唤醒,他又有什麽立场去跟凤姐争取白勤的自由?
但江诗从来就不会被现实打倒,他一直是个积极向上的有为青年,就算是个笨蛋也是乐观进取的笨蛋!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更有毅力决心取得凤姐的信任。
「勤,你是不是也梦到阿土伯了?他把我赶回来了,一定也会把你赶回来的。你不要担心,有我在呢!你知道吗?阿土伯要我带著你去国外结婚。不要觉得他在开玩笑,我跟他一样的认真呢!所以我们不能让他失望的!你赶快醒来......」
伸手摸摸他凌乱的长发,江诗很想哭,但他却笑了。轻轻的,温柔的笑著对他说:
「醒来,我帮你剪头发......」
白勤完全没有反应。就连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麽难过。因为他知道母亲受够了苦,重病夺走她的美丽,也带走她的自信。她走了,什麽都放下了,抛弃了,解脱了!留下他一个人很坚强的活著,很努力的面对自己的人生!
「勤!你不可以放弃的......」摸摸他凉凉的脸,江诗的声音开始颤抖:「你不可以放弃的。我们才刚要开始,我们才要一起做梦,我们还要一起实现,我们还要在一起好久好久,我们还......」深吸了一口气,硬是把眼眶打转的泪水给逼回去,他胀红了脸低喊:
「我们还没上床......」
「呀」了声,房门同时打开,江诗瞬间一僵,随即整张脸红到快滴血。最好有这麽巧......
「噢......」这声酥软陶醉的哀号声,就是一打开门马上被那句台词闪到浑身瘫软的林小湘。小湘整个人倒进凤姐怀里,只差没拭泪咬著唇闪著水汪汪大眼揪住她的衣领尖叫:「你看吧你看吧!有没有很美、很浪漫、很感动?呜啊,我要融化了......」
「阿不然人家是对你说的哦?」凤姐直接把她的小脑袋推开,大摇大摆走进去。小湘皱了皱鼻子,立刻挨到跟进来的阿土婶身上撒娇。
连阿土婶都来了?!江诗整个人跳了起来,心脏碰碰跳:她应该没听到吧......
「你还好吧?」阿土婶慈祥的问。
「我没事,一点擦伤而已。」
「阿勤呢?」
「他还没醒。」江诗的脸色立刻一愁。
「放心,这家医院阿土很熟,他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阿土婶安慰他。
「阿土婶......」他好感动。她才刚失去丈夫,却还能用这麽温柔的语气为他们操心,他觉得非常愧疚。
「对不起......」
阿土婶一笑:「傻孩子,道什麽歉呢?」
「让你担心了......」他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小诗,你真的是个好孩子。」
「没......没有啊。」江诗脸红了。
「可惜你喜欢的不是女生,不然真希望你可以把我们家小湘娶回家。」语不惊人死不休!谁说她刚刚没听到!
「噗!咳......咳咳咳!」江诗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小湘在一旁凉凉地回道:
「谁要让他娶回家呀!我才不要嫁给呆头鹅。」不知道是谁一开始倒追著人家跑哦?
看江诗脸红到快爆掉,一直没开口的凤姐终於讲话了:
「我有话要跟你说。」
江诗看著她,心跳的很快。这种感觉,就好像未成年少男瞒著父母谈恋爱被抓包,女方家长(?)准备要来兴师问罪一样。
但是!他已经成年,他也没打算瞒任何人!所以凤姐打算跟他说什麽?他完全都可以面对!
两人一离开病房,阿土婶就请小湘出去买点东西,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白勤。阿土婶走到病床旁拉了椅子坐下,把袋子里的一包牛皮纸袋拿了出来,然後开始对白勤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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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土婶跟我说你跟阿勤的事。」凤姐劈头就说。
「啊?」我跟阿勤的事怎会是阿土婶来说?江诗一脸迷糊。
「就是你跟阿勤还有阿土伯的事。」
「哦。」惊死我。
「我还是不懂,为什麽你们会喜欢上对方?」
这种事情,真懂了就不美了。江诗笑的有点傻:
「最大的功臣就是阿土伯了!其实,是我一开始就喜欢阿勤,还是阿土伯鼓励我追他的,否则,也许到现在我都不敢开口,然後就错过了彼此,彼此带著遗憾回到原来的地方。对我来说,那是最可悲的事。」
江诗很少这麽认真的说话,或许说,他很少这麽感性的说著这麽深切的话语。凤姐的眼神依然有些怀疑,她并不担心江诗会欺骗白勤的感情,她只担心这麽短的时间之内他们能建立起多深厚的感情?
「我知道凤姐不够信任我,毕竟我们相处才这麽几天。我其实也想跟阿土伯这样说,可是阿土伯却在这短短几天就把我当兄弟,我感激他信任我,我也知道我自己是个可以让人依靠的人,尽管我自己这样说,你可能会觉得可笑。但这是我唯一自豪的地方、我可以很骄傲的对你保证的地方!你绝对可以很放心的把阿勤交给我。」他终於硬起来了,好感动......
「我凭什麽要信你?」凤姐摆明了刁难。
「凭......」江诗语拙了,他是没有任何凭据让凤姐信任,他凭的......就是一股傻傻的爱而已。会不会太薄弱?会不会太短暂?他怔怔地看著她,神情十分受伤:
「我确实不能凭什麽......凤姐,我其实没想过要谈恋爱。我跟你一样,看著自己最亲的人被爱情玩弄,我母亲去世之後,我一直有自己一个人过活的打算。我爱的是男人,可我从没主动去追求过爱情,因为我也害怕,怕被爱情套牢的束缚。可是当我看见阿勤的时候,我彷佛可以看见他想要出走的渴望,即使他那麽冷默,甚至把自己封闭成一个无情的人......凤姐,你不会喜欢看见那样的阿勤的,对不对?」
对!所以她才会流泪。
「阿土伯的头七,阿勤第一次留下眼泪,你知道的,对不对?」
对!她知道阿勤从没掉过泪。
「阿勤他......很寂寞......我不知道我凭什麽可以让你相信我,我只知道......我不舍得看阿勤这麽寂寞......」说著说著,江诗傻傻的笑了:
「凤姐,我没有要把阿勤从你身边夺走的意思。我想带他去看看这个世界,很单纯的只是这样想而已。未来的时间那麽长,我确实无法跟你保证什麽,我唯一可以跟你肯定的是,我一定会照顾阿勤、保护阿勤,那是我最想做的事......」
「不是还有要跟他上床?」凤姐斜睨著他。
「对啊......」嗄!
「不是,我是说,我没有......」要死了,她不是正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忙的说不出话吗?!
「唉......」凤姐长长叹了一口气。江诗红著脸,很紧张的看著她。
「小诗。」
「是!」
「你......」
「我?」
「要不要考虑......」
「嗯?」
「也顺便娶我吧!」
「嗄?!」

(终)
阿土婶将阿土伯留给他们的私房钱当作他们的医药费,尽管他们拒绝这番好意,阿土婶依然坚持把这笔钱给他们。
虽然当她从牛皮纸袋掏出那叠不知道已经埋多久的钞票时,被上面爬满的蛀虫吓的差点把整叠钞票给扔到马桶去冲掉。
果然是阿土伯的作风,埋钱埋到长香菇还非常的骄傲!
江诗还特地陪著她到银行去做鉴定,所有的钞票算一算其实一点都不多。阿土婶笑道:
「阿土是个喜欢吹牛的人,就算他只藏了两千块,他也会跟你说他有两百万。」
阿哈哈!可不是嘛!那他那晚跟个贼一样挖宝藏挖的那麽辛苦是为什麽?他好想哭。
自从那一次车祸之後,他们两人就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灵异的气氛。医院是最好的测验场所,可他们在医院躺了那几天,完全没有一丝异样出现。
「这样是好还不好?」江诗问他。
「很好啊。」白勤倒是无所谓。
「可是......」
「你觉得不好?」
江诗摇摇头,看著他的眼神像孩子似的纯真。
「这样......你就再也看不到你妈妈了呀......」
白勤一愣,然後漾开一道让他晕茫茫的动人微笑,他摊开双手主动拥抱住江诗为之一僵的身体,倾向前就是一记春暖花开的梦幻亲吻。
不需要那麽苦情了,不是吗?我只要看著你就好了,不是吗?我的情人傻呼呼的,叫我怎麽能不喜欢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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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根飘落的长发,就像剪去了过去层层的伪装。白勤看著镜中的自己,突然感到好陌生。
「好了。」以指代梳理了理他柔顺的乌发。他帮他修剪成层次分明的及肩长度,让他的中性美更添了点野,看起来精神逸逸。
「好厉害。」白勤有些不习惯的抓了抓浏海。
「我在法国的时候,发型跟彩妆都学,後来专心学彩妆,很久没拿剪刀了。」
白勤眼睛一亮,随即反过身仰著脑袋对他说:「我可以学!我有兴趣。」
「哦?」
「我想学,我想学发型。」
江诗怔怔地看著他:「你是认真的吗?」
白勤很认真的点头。
「那......不是很轻松呦。」
「你认为我吃不了苦?」挑眉了。
「呃......我不是这个意思。」紧张了。
白勤缓缓起身,移坐到窗前去盯著窗外灿烂缤纷的夜景。江诗的工作室藏匿在大都市的丛林水泥里,外面一望无际都是拥挤的城墙,可他却把他的世界布置的非常优雅时尚。
白勤第一次踏进他的世界里,有一种踏进了另一个异次空间的惊叹。
「这里的一切都可以是你的,我不要你有任何距离感。」那是江诗在他踏进这里时对他说的话,他其实一眼就看穿......自己非常的无助。
「我不想跟你有距离。」白勤看著窗外淡声说。
江诗走近他,轻轻握住他单薄的肩。
「我想要更靠近你一些......你学彩妆,我学发型,是不是很棒?我也可以跟著你学化妆。我不是讨好你,我只是......想做我想做的事......」
「你知道我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江诗温柔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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