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mpleminded----Arales[上]

『人生～就是要勇於尝试乐观进取，新年就是要有新～愿望新～目标。今年配合你们的努力，我们也努力准备超～有心意创新尝试的惊喜温馨小礼物。虽然你们今年不回来，但我们的爱你们一定收得到。父字。PS：葡萄酒仔细的喝，我要听感想。』
莱伊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这麽念完，回头就看见丹尼尔憋著笑，满脸通红。
「......脸红什麽？」莱伊说著又无奈地补上一句。「笑出来也没关系，我知道我老爸很好笑。」
噗嗤...
「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
「只是什麽？」看丹尼尔边脸红边傻笑，莱伊有些不了解。
「感觉很有趣，听著听著觉得...满不好意思的......很害羞的感觉。」丹尼尔嘿嘿嘿的傻笑著把莱伊的毛衣也摊开，没发现自己的反应弄得莱伊也跟著脸红。
「害羞什麽啊......」莱伊咕哝著拿起标示『爸爸制』的毛衣，应该相当合身的尺寸和均匀柔软的针脚松紧，一点都不像初学者的成品，还织上漂亮中性的纹饰。
「爸这家伙到底有什麽是做不到的啊......唔？」小小发泄身为儿子的不服输，莱伊发现挂牌後面还有字。
『给莱伊：这是礼物还有你努力的奖赏。不论你是否需要我们，我们一直都在，你只要倾心尽力的努力就可以了，世界对努力者的报酬从不吝啬，即使是爱情也一样。祝 圣诞快乐还有新年快乐。』
莱伊看完怔了怔，拿过丹尼尔的毛衣翻起爸爸的挂牌：
『给丹尼尔：谢谢你始终诚实的努力，莱伊能够爱上你真是太好了--这是谢礼，祝你圣诞快乐&新年快乐。』
丹尼尔看著吊牌上的留言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莱伊也是一时无言。
「莱伊，你的写什麽？」
「...不给你看。」
「咦？为什麽？我的都...」
「不给看。衣服合身吗？」莱伊斩钉截铁的拒绝，然後手脚俐落的拆下挂牌收进口袋，一边问著一边拿起毛衣对著丹尼尔比了比。
「......好像可以？」丹尼尔向来对衣服不太计较，所以目测也目测不出所以然。
「应该可以。」莱伊看了看放下毛衣，爸爸的手艺加上品味，穿起来想必很好看。
四件毛衣，爸爸、老爸、艾伦、欧琳一人各织了一件。
老爸写了信，所以挂牌後没有写任何东西，丹尼尔则看著毛衣非常困扰。
「......果然很有老爸的风格啊...」莱伊拎著毛衣左看又看，虽然充满实验精神可是根本没办法穿，所以也就很乾脆的，在丹尼尔困扰到问『怎麽办』之前把衣服放到一边。
欧琳的挂牌则是这样写：『给哥哥：人家输给丹尼尔好难过，哥哥居然不回来！所以生日礼物不给你了。对了哥，还好家里是五个人，不然今年就三缺一了呢！祝你跟丹尼尔天天快乐。』
『给丹尼尔：今年我就大发慈悲的把哥哥送给你，你可要饱含爱情的小心使用呦！（心） 我相信你一定会很快乐的。』
「唔......」这该说是隔著信件被调侃还是调戏呢？丹尼尔看著欧琳的信签完全不知如何作答。
「死小孩欧琳你给我记著！」莱伊小小咆哮，好不容易淡下去的血色又红润起来，如同前例、一样手脚俐落的拆下挂牌。
至於欧琳的毛衣则是美轮美奂......大小没问题、织法没问题，严格来说做得非常好--可是色彩太花俏太豔丽。
「这样谁敢穿啊......」
莱伊深深觉得在家穿也很丢脸，不过因为是妹妹的心意所以还是打算至少穿一次；丹尼尔觉得自己穿起来大概不适合，却觉得莱伊穿起来应该会出乎意外的好看。
至於哥哥艾伦的毛衣是最正常的了，朴素简单的织完、实用的形式，挑了能让两人轻松搭配与穿著的毛线与颜色，连留言都很简单。
『给莱伊：想也知道线跟样子是丽沙帮我挑的，不过我还是努力在丽沙的笑声中织完，希望你会喜欢。 祝 健康快乐。』
『给丹尼尔：我不太清楚你们会是谁照顾谁......莱伊虽然温柔却有点别扭，希望这不会让你太过困扰。我想毛衣应该没问题，希望你会喜欢它。 祝 佳节愉快。』
「老哥真多嘴......」莱伊忿忿拆下最後的挂牌，强迫自己无视丹尼尔根本就遮掩得很失败的偷笑，然後把爸爸做的毛衣塞到丹尼尔手中，其他的则收起来。
「莱伊？」丹尼尔拿著毛衣，不明所以。
「去换上，然後来吃大餐吧。」
「......好。」
丹尼尔笑著看莱伊迅速放好衣服迅速回到厨房，然後偷偷摸摸从莱伊的外套口袋，拿出那张不给看的挂牌，默默看了好久又轻轻放回去。
丹尼尔不知道莱伊有没有发现，但他想，上面的留言他会一辈子都记得。
※※※z※※y※※z※※z※※※
那是，一个冬日的早晨。
除了欧琳被大雪困在机场还没回来，所有的人都回到老家这里。至於莱伊和丹尼尔，早就担心年迈的父亲们而搬回老宅。现在的莱伊跟爸爸们一样是同一间大学的教授，不同之处在於莱伊是理学院、而爸爸们是生命科学院。
莱伊虽然担心，却也没剥夺两位荣誉教授搭交通车散步上下班的乐趣，大家各上各的班。
前夜的大雪已经停息，丹尼尔和艾伦正在外面铲雪，孩子们在楼上睡觉，莱伊和丽沙在厨房准备早餐。
莱伊将提早泡好的热茶放到餐桌上，然後看著爸爸走出房间，比平常都还要早一些的时间，看起来似乎还是有些疲倦。
「爸，今天起得好早，不多睡一下吗？老爸还没醒吧？」莱伊觉得父亲穿得仍稍嫌单薄，随手拿起衣架上的毛线披肩替父亲披上。
年迈的父亲淡淡一笑。
「他还在睡，睡得很安稳，只是，再也不会醒来了。」
父亲说的很平淡，平淡到莱伊一时无法反应话语里的真实含意。
「爸......你是说......那个......」
相比父亲的态度，莱伊的还比较慌乱，反倒是老人用非常淡雅的微笑拍拍莱伊的手，安抚儿子的情绪。
「不要激动。我很好，他也很好。我们这种年纪已经没有什麽遗憾了，他很安祥地一点痛苦也没有的离开，一直到最後都信守承诺陪在我身边......不会有比这更好的离别了。」
目前在第202篇

Simpleminded (72)
建档时间: 4/30 2008更新时间: 04/30 2008...一点都不好......怎麽可能没事......
莱伊站在父亲身边，看著被虚掩上的房门，说不出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怎麽办，而他完全不敢让父亲一人独处，只好搀扶著父亲在沙发坐下。
「莱伊......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不，也许不只一件事。」
「什麽事呢？」仰头看向自己的眼神太过平静，莱伊看著都觉得害怕恐惧。
「叫大家来看看他、帮我替他换个衣服，然後打电话叫救护车......他不能一直放在那里，他需要一张死亡证明......我们...需要为他准备葬礼。」
平稳的声音，祥和的表情没有悲伤、没有泪水，唯有说话的速度稍微放慢了一点。莱伊蹲下来握著父亲的手，抬头看著父亲。
「爸，我会去准备，你...不要想太多......我想......」
「我没事......莱伊，因为我们约好了。今天醒来我在床上看著他好久好久......所以，我只是有点疲倦而已。」
因为父亲不哭所以莱伊也忍著不掉泪，有记忆以来，从来不喊累的父亲，第一次说了觉得自己疲倦。莱伊无法想像一觉醒来，发现身旁的人已逝去是怎样的冲击。
「莱伊？怎麽了？爸，早安。」
艾伦跟丹尼尔铲完雪走进客厅，拨撢身上的雪片，对於气氛感到困惑。
莱伊走向艾伦和丹尼尔小声交谈，然後开始处理爸爸交代的事，雪地所反射的晨光，让沙发上的背影无比孤单却又无比宁静。
那个时候，莱伊非常害怕始终微笑的父亲，会不会一转身就倒下。
莱伊自大学毕业的第二十九年，父亲们绿宝石结婚纪念日的两年後、艾伦生日前的冬天，感情一直恩爱的让人无法嫉妒的爸爸们，有一位安详平静的离开了。留下来的那位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很久，看著大家进进出出，当莱伊替再也不会醒的人换好衣服後，在冰冷的额上印下道别的亲吻，然後默默看著救护车把人带走。
也就是那一年，莱伊生日之前，丹尼尔将已经签上自己名字的结婚证书放在莱伊面前。从认识至今超过三十年的时间里，他们并没有结婚。
刚毕业的那几年莱伊曾经提过，但是在听过丹尼尔的理由之後，莱伊也就表达意愿但不再提起。
丹尼尔希望他姊姊能够祝福他的婚礼，这是对最後的血亲的期望，最後的一点小小任性。
其实，如果莱伊很坚持，丹尼尔就会让步也不一定，然而莱伊只是笑了笑，说那就试试吧，即使知道机会应该很渺茫。
苏菲异常熟练而且很难听的骂人方式，莱伊至今难以忘怀，那时候要不是莱伊挡下、丹尼尔把人拉开，苏菲会毫不犹豫的甩上两巴掌。
『你跟你妈还真是大同小异，虽然我知道你们是特例、虽然我不爱女人，但请不要破坏我对全世界女性的好感好吗？！这个人是你弟弟！』
莱伊语气优雅不带脏字的戳中苏菲心中最痛恨的部分--对苏菲而言，没什麽比被形容与母亲相像更觉污辱、恶心、愤怒的说法。
此後可说是结下梁子--苏菲的偏执，无法击碎莱伊的防御和理智而变得更偏执更愤怒；莱伊则无法忍受，身为姊姊的苏菲毫无自觉的对丹尼尔施以言语暴力。因此，丹尼尔也无法对莱伊说什麽。
与其说对莱伊与苏菲的关系会有所抱怨，丹尼尔更愧疚自己让莱伊等待的这件事，即使莱伊静静等待，既不逼催也不著急，但近乎负罪的亏欠感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被忽略。
对此丹尼尔曾经很认真的跟爸爸们对不起，而父亲们只是笑著给了他拥抱，要他不用在意。
『丹尼尔，在很多地方的很多时候，一般正常婚姻的结婚证书，在我的理解，是确保配偶权力以及离婚後赡养费的东西；而我们的结婚证书，一旦离开这个国家就一点用处也没有。签下结婚证书并不是签下幸福，所以如果你们很努力很幸福，有没有那张纸一点都不重要。』
那为什麽父亲们要辗转来到这个国家，为什麽要那麽辛苦的结婚呢？
丹尼尔有著这样的疑惑，父亲们只是看看彼此，笑了一下子。
『因为那是现在的你们已经拥有，而当初的我们所缺乏的，所以我们需要这个，对我们来说，那是拥有了可以更幸福的东西。』
「丹尼尔？」
莱伊疑惑的仰头看著自己，当初微笑著开导自己的长者，有一位已经不在了。丹尼尔知道，就像如果没能得到苏菲的祝福他会有遗憾；对莱伊来说，没能让父亲们参加自己的婚礼也将是永远的遗憾......让两位言笑灿灿的老人在婚礼上祝福，也许是莱伊心中一个很简单很幸福的梦想。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目前在第203篇

Simpleminded (73)
建档时间: 5/1 2008更新时间: 05/01 2008「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莱伊看著眼前的纸张、抬头看著丹尼尔的表情，伸出的手不是接过纸，而是碰触丹尼尔又难过又自责的脸。
「为什麽？」连莱伊也不清楚，自己想问的是为什麽这麽难过，还是为什麽放弃等待了。
「...对不起，让你等这麽久......没能让爸爸们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我只是明白了......」
「明白什麽？」
「总是有些事情......就是会有遗憾。」丹尼尔拿下莱伊在脸上轻抚的手，把结婚证书稳稳放到对方手中。
「你想怎麽做呢？放弃吗？」
在莱伊显得有些担心的表情里，丹尼尔彷佛因递出结婚证书而显得释然。
「莱伊......我想...我可以说自己...非常努力吧，我努力很久，非常久......所以...我们今年最後一次去拜访姊姊......不管行不行，我都可以告诉自己，已经很足够...这样就可以了。」
「丹尼尔，如果是因为我、如果是觉得愧疚...我说过的话也是认真的，真的没关系。」
「不......我是真的这麽想。我们......明天打电话、大後天过去，好吗？」
静静望著丹尼尔的表情许久，莱伊轻轻绽放笑容，在丹尼尔唇盼低低柔柔地说了好。
计画著前去拜访，一如以往从电话开始就不太客气，在大雪的天气连续开上十多个小时的车，才到达苏菲现在的家。
如今的苏菲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虽然在莱伊眼中看来过度严峻与神经质，但也许这是个很平凡也很幸福的蓝领家庭。
在门口看著来人许久也不管长途车程的疲劳，苏菲只是尽情表达自己二十多年来如一日的不满，然後才让人进门、送上茶水点心，也许看在大雪严寒，所以又多了烤热的新鲜面包和汤。
苏菲坐在一旁如同往常看著他们吃、不甚搭里对话，脸上表情巴不得他们随便吃吃快点走......即使如此，丹尼尔还是宛如自言自语的说著将要结婚的计画，希望苏菲能来参加婚礼，祝福他们。
「我从来不承认你们，而你居然希望我参加你的婚礼？！跟男人在一起这麽久已经够糟了！你现在居然还想结婚！？」苏菲尖锐的声音，简直就像指责丹尼尔又弄了出荒唐闹剧到她眼前。
「姊......这麽多年来...我们一直想结婚......是我希望你能祝福我，所以就一直等著...我只是等到，觉得没办法在继续等下去了。」
苏菲喃喃念著说得好听难不成都是因为我吗然後不想理会，丹尼尔轻轻苦笑收拾著吃完的餐具。
「姊姊...如果可以......我真的想等到你祝福我......只是...我不能等到莱伊最希望得到祝福的对象都不在了的那天......没能得到你的谅解很遗憾，可是我不想再增加遗憾了......只是这样而已。」
苏菲不再说话，然後站起来收走所有的盘子放进水槽，像过去二十多年来一般的送客，在丹尼尔莱伊跨出门口的那刻关上门。
「莱伊......结束了......我们回去吧。」
「这样就可以了吗？」莱伊拿下自己的帽子带到丹尼尔头上，任由对方有些畏冷的手握住自己缓缓揉搓，渡过暖暖的热度。
「嗯......会参加就来参加，没有也无所谓了。」细细搓热了彼此的双手，丹尼尔才牵著莱伊快速冲回车子里，努力发动之後等待暖车。
「这样吗......那麽，现在呢？找间好一点的汽车旅馆休息一晚再回去？还是慢慢开回去？」
莱伊看著雨刷外大雪纷飞一片漆黑的世界，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回家的路也不是那麽难走。

Simpleminded (74-完)

准备丧礼的事大部分都由艾伦和莱伊处理，欧琳则陪伴著父亲。当他们在选择墓地等等的细节并询问父亲的意见时，老人只是笑笑的给了他们一串地址、电话、还一有个名字，要他们联络，然後去看看。
他们一直以为......父亲们也许会想葬回自己出生的国家，可是又不知道该怎麽开口询问。直到站在父亲告诉他们的地点，他们才知道父亲们是真的老早就决定好了。
那是家族墓园，像管家一般的管理人非常有礼而谦和的回答他们，这片土地十年前就被买下，然後慢慢整理设计成现在的模样，两位老主人每年都会来个一两次......而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莱伊真的很惊讶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
『因为是冬天......不过其他季节，这里都有不同的景致，有好几种会开花的树，除去冬天这里一直都有花朵绽放飘落。』
管理人似乎为自己能管里这里感到荣幸和骄傲，彷佛能从他的表情里，想像到了春天这里会有多美。
莱伊跟艾伦回到家，就看见父亲淡淡微笑的等著他们归来，那微笑就像在询问他们感想如何......询问儿子们，对父亲们所挑选创造的墓园的感想。
「爸......我们一直以为，你跟老爸会比较想...回台湾......因为......」剩下的话，莱伊说不出口。
小时候认识的，父亲们的朋友有很多都在台湾、父亲们的家人在台湾，同时，他们也都已经不在了......连有来参加爸爸们55年结婚纪念日的小阿姨，都已经过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