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这个人真的是白云山庄的人吗?
我不觉再次产生了怀疑,不过看他和碧落不相上下的身手应该不需要怀疑。果然还是个性的原因了......
"不行,宫主的身手何等厉害你不会不知,而且麻被我放在了宫主躺的那张床边上,你一个生手肯定会惊动他的。"我摇了摇头。
"谁说我是生手了?小江你不要小看我了,过去我还是偷过不少人东西的,从来没有惊动到一个活人。"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偷过不少人东西,你过去都干什麽的啊?"我惊呼。
"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交给我就好了~拯救小麻的任务!"
看著他怎麽有把握的样子,我也有几分相信了。只是果然不能用常人的眼光来看这个三少爷,我今天总算是了解到了。
然後我来到客栈的马厩,将被栓住的玄和红牵了出来。
我没有再准备其他东西,因为现在我们是出逃,不是出去游山玩水了,多余的东西带在身上就是累赘了,而现在除了银子几乎其他东西都显得多余,所以我没有必要再冒险回去找别的东西。
至於银子的话,虽然我身上没有,可是炎一定带了的,而且还不少。
再怎麽说他都是白云山庄的少爷,就算没有带票子,也有一身的功夫,根本不用担心会挨饿。
唯一麻烦的是我身上的伤,虽然外表看上去没有什麽大碍,但是胸腹里不时传来的抽痛让我明白这也不是什麽小伤。
於是又想到了那几块费尽心思做成的"绿豆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碧落他......
如果说我感觉不到碧落对我的变化那肯定是骗人的。
心中又开始了那种不符实际的期待,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他其实是很关心我的?或许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麽恨我?
哼,男人就是犯贱。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难道忘记了过去在碧泱宫遭受的种种吗?
原来他不是对我也很特别吗?
年纪很大了还将我留在戏水轩,犯了错也一再不做声色的原谅我,可是结果呢?不过是我一直的一相情愿罢了......
这样的他可能原谅我过去对他做的事情吗?
不过还是要感谢他对我的用心就是了,小小的药膳却是让我十分感动了。要救我的方法有很多,其实他不必对我如此好的,这样只会加深我的痛苦,爱他......却又不能......
不过以碧落的性格来说,他可能为我如此费心吗?
但是苑西也没有必要骗我......
说到苑西......他收拾好了就没有再出现过了。而且也没有去烧水,也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这让我又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十六
就在我牵著麻站在客栈厨房外的後门处胡思乱想时,身後的客栈突然"轰隆"一声垮塌了半边,然後从中窜出两条人影。
我一看那两个人不觉就脸部抽搐。
就算炎被碧落发现了他们也不至於又开始动手吧?
就算要动手也不至於把别人的房子搞塌吧?
就算他们把房子搞塌了炎你也不要就向我冲过来吧!?
还没有等我有所反应,炎就跳上了红的马背。接著碧落也跟著跳到了我的背後,从我的手中接过缰绳然後用力一震,玄就迈开步子飞奔起来。
我被这一下吓得不轻,只有呆呆地随著两个人骑马向前跑去。
玄跑得很急,在风中我不敢开口说话,以免咬到舌头。碧落将我环在自己的双臂之间,熟悉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身後穿了过来。
我现在已经不知道是什麽感觉了,碧落说过不准我再出逃。我又一次违背了他的命令,不知道他这次还会不会原谅我。
心中恐惧得发麻,如果是以前我不会这麽害怕他的惩罚,因为我不在意死亡的降临,不过现在我还有事没有做,所以他的绝对强势让现在的我惧怕。
就在东想西想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有什麽地方不对劲。
本来炎和红是跑在前面的,但是没有多久玄就载著我和碧落追了上去。
让我奇怪的是,碧落和炎并不像是在互相追逐,而是更像在并肩逃亡。
客栈四周的居民都一个个地跑出来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玄巧妙地绕过惊慌的人群不一会儿就离开了这个本来就非常小巧的小镇。
大约跑了一个时辰的路,来到了一片荒野,四周是黑黔黔的一片,毫无生气。
碧落在这里勒停了玄,身後的红也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碧落放开手中的缰绳,一手揽过我的腰,一只手捥了个花就把翠蜂指向了炎。让我吓了一跳。
炎看著碧落明显的攻击性表现大嚷:"诶,我说你这个家夥,好歹刚才我救了你啊,你不知恩图报也就算了,现在恩将仇报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你之前为什麽在我房里?"碧落冷冷地问他,我觉得腰上又被勒紧了几分。
"看看你不行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呃......"
碧落没有等他说完就一剑刺了过去。
炎一只手还抱著不能飞的麻,腾不出手来抽鞭子,所以只好狼狈地躲闪。
我心下一惊,立刻拉住碧落刺出去的右手,喊到:"是我让她去的......"
碧落果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看我。
我咽了口唾沫接著说:"......我想让她帮我把麻抱过来做一点处理......我,呃,我在厨房煎药走不开。"
碧落放下手中的剑,只是盯著我,良久才开口:"零,我说过,如果你再一声不吭的逃跑我不会原谅你。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江亦斐的下落?还是你认为我现在脾气好得可以让你肆意妄为了?"
"我没有......"我下意识地狡辩。
"没有的话为什麽你会在半夜把你的那两个畜生朋友牵出客栈,难道只是为了遛马?"
"............"我不知道该怎麽解释了。
碧落没有再看我,也没有再发难炎,只是收好了翠蜂,调转马头带著我向北方走去。
我又一下抓住了他握著缰绳的手。
"去哪里?"我紧张地问。
"回宫。"碧落答得平淡。
"我不回去!"
"你没有能力说不。"碧落不可能停下。
我深吸一口气,然後吹了个迂回的口哨,玄就停下了脚步。任他怎麽催动玄,这匹黝黑的青骢都不迈出一步。
碧落的手做成手刀的样子架在了我身前的马脖子上。
我知道他这一下下去玄就没命了,急忙阻止他:"你干什麽?"
"既然我骑不了它,当然就杀了它。"碧落的声音里带著冷酷,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他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了。上一次仿佛就是两年多前他把我赶出碧泱宫的时候。
"......你为什麽总是那麽残忍?"我突然感到没有来由的心酸和心疼,那是对一个人及至的失望。
"你应该知道我的形式手段。"
"那你杀了我把......"我闭上眼睛,既然我不能完成路遥的遗愿,那就只好到阴间去向他赎罪了。
碧落听到我怎麽说,一下黑了脸色。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碧落的声音里既然真的带著杀气。
"零一直知道宫主你不会受别人的威胁,所以零不敢这麽想。只是零在回宫前必须去一趟洛阳,请宫主成全。"我一口气说完,竟没有了之前的紧张。
果然当人把什麽都豁出去的时候是什麽都不怕的。
"............你去洛阳干什麽?"没有想到他想了一会儿後,收敛了杀气,开始平静的问我。
"完成一个人遗愿......"我苦涩地回答。
碧落回头看了一眼一直在一边看好戏的炎,然後问我:"就完了?"
"............"
我本来想立刻点头,但是突然想到了和炎的约定,所以迟迟没有回答。
直觉告诉我碧落不会想听到我和炎的事情,再怎麽说表面上我都是给他带了绿帽子。
碧落看到我的迟疑又冷下来脸。
我还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喂,我说那个......"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炎突然插口道,"如果现在你要把我的相公带走,我会和你拼到底的。"
该死,这个家夥这个时候添什麽乱?
果然碧落立刻抛给他一个凶狠的眼神。
"你凶什麽凶?我只是说现在啊,再怎麽说他也是我的t官人,我爹想见他一面。"
"............"碧落没有说话。
我也莫名其妙地望向炎。
"我又没有说不会让你带他回去。如果相公他犯了什麽事,你要带走他天经地义。可是至少得让他见我爹一面吧,不然爹他绝对不会接受我......我肚子里的孩子的......"
我听到这里差点一口气没有接上来。
根本不敢看碧落的眼色。
这个陈炎,该说话的时候一个字不说,现在说这些想害死我啊?
别说性格孤傲的碧落无法忍受自己过去的男宠和别的女人偷情还有了孩子,更何况我还......那个过他,这不是等於说他和女人是一样的?虽然他干这种事情是司空见惯,不过角色一反过来他就绝对受不了。
"孩子............"碧落的声音在我的後方响起,是说不出的干燥嘶哑。
"那个......宫主......"我紧张地开口,想干脆告诉他陈炎是男儿身好了,这样我和他是绝对生不出什麽孩子的。
不过炎的易容术真的很厉害,可能到现在除了我都不可能有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吧。
"你......对得起我......"碧落在我说出事实前,突然留下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後我背後一空,碧落已经离开了玄的背。
我这时才发现他还是只系了一件单衣,衣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中间简单的绑了条腰带,一边的衣领已经滑了下来,露出线条柔和又结识的肩膀。
那个景象让人血液澎湃,我努力的压制住从脑海里上涌的关於那具甘美身体的回忆。
我这时才意识到他是在睡梦中受到的袭击,所以根本没有防备,可见对方的很厉害。
难怪他要我立刻和他回宫了......
到现在这个分上,就算我再傻也知道当时除了炎还有别人在碧落房里。
但是究竟是谁呢?
想要碧落的命......
十七
碧落到一边後就不再说话,我和炎也下了马,缩到一起。
"以後你说话长点脑子好不好?你告诉碧落你有孩子不是帮我而是害我你知道不知道?"我忍不住骂他。
这个炎也太夸张了,这种谎话也说得出来。
"有什麽关系?反正只要结果好就行了。我敢保证他一定会放过你的。"炎又表现得信誓旦旦。
"你怎麽知道?"我奇怪地问他。
"感觉。"他的话差点让没我气死。
"你认为这种东西可靠吗?"怎麽我一点也感觉不出来?
"你以为我是随便猜猜吗?我们打赌,你的那位宫主一点也不希望你难过的。"
"你就胡说吧你。"我忍不住白他。
"你不信算了。"他摆出一副爱信不信全由你的表情。
"还有你明明只是去找麻,怎麽就把别人的楼都弄跨了?"我非常奇怪这件事,他还明明告诉我他做事很可靠,看来以後他的说的话都还是少信为妙。
"那个啊,你不知道我去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客栈的底楼安震天雷。我想如果你的麻被炸死了就麻烦了,所以没有没有多想就直接闯进了你们宫主的房间。结果一下就被他发现了。我本来说只要把麻带走就好,可是你们宫主猜到你要跑,所以一直强制不让我离开(打架)。结果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说楼下的事情,震天雷就爆炸了。"炎说得很无辜。
而我是听得心惊胆战,心中庆幸著还好炎去了碧落房间。
震天雷,也就是火药。
这种东西就算在碧落醒著的时候爆炸,都不一定逃得脱。更不要说睡著的时候了。
"你都发现了有人要害碧落怎麽都不知道阻止啊?"我责怪炎。
"你不是要从他身边逃脱吗?这样不是刚好?"炎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一下子语塞,的确,如果碧落死了那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洛阳了。可是我可能眼睁睁地看著他去死吗?
不要说半年前我会毫不犹豫地救他,就算是现在我也会不顾一切地救他。因为要我亲眼看到他死去我根本做不到。
"反正应该有更好的办法......就算那样,你也不应该让无辜的人受到牵连。你不是白云山庄的人吗?"我烦躁的说。
心中反复思考著究竟是谁为什麽三番两次要取碧落的性命。
而且碧落和苑西都已经放出了几对诱饵,为什麽对方还是可以这麽容易就找到我们的下落?
莫非是有什麽人跟踪?
不过就算有人跟踪我也不可能发现,既然碧落和苑西都没有察觉,那麽应该没有问题......
"难道白云山庄的人就都该是圣人不成?那样多累?"炎抱怨著回答。
我承认炎果然是他们家的异类。
就算是我也不忍心毫不相关的人受灾。
所以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炎被我这麽一看,叹了口气:"零,你现在混江湖还是太嫩了,如果你要想自己按照自己的意思好好的活下去,那麽就该分辨出什麽东西该放弃什麽东西该坚持。你真的以为白云山庄的人都是好人吗?"
"......不是吗?"我看到他的态度正经了起来,也不觉坐直了腰杆。
"还不是一样有贪心的人,自私的人,默然的人,残忍的人......"
"............"我沈默。
"怎麽,不信?"炎问。
"我相信,因为我面前就有一个很典型的例子。你这个信口开河胡说八道的家夥。"我也叹气,"你明明说你以前偷东西从没有惊动过任何人的,为什麽这次就把碧落吵醒了?"
我表面上在讽刺,其实却很感谢他。如果他没有吵醒碧落,那麽那个人就再也不在了。
"谁说我胡说了?我是从来没有惊动过‘活'人啊。因为我都是去盗墓玩玩的。"炎一本正经地怎麽说,差点没有把我一口气气死。
我发誓,以後再也不相信他的话了。
这个晚上,我没有心思再睡,原因很简单,睡不著而已。
我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在痛,本来碧落上了我之後身体就够难受的了,我们还那麽没命地骑马。所以可想而知现在我的下半身是如何的让人难以忍受。
一直忍到东边的太阳开始泛白,我就迫不及待地起来。
昨夜我在荒野上割出一片空地生了一堆火,这样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吓唬周围的野兽。
虽然现在是夏天,但是清晨的露水还是潮得让人受不了。
感觉喉咙有点干涩和疼痛,我轻轻咳了咳。
这一下就把碧落和炎都吵醒了。
炎起来望了我一眼,眼神惺忪。
"你......你这麽早就起来了?"
"咳咳............咳...咳......"没有想到我这一咳就停不下来了,脖子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痒得难受。
炎一下紧张了起来,急忙跑到我的身边为我顺著气。
好不容易把咳嗽稍微平复了一点,我抬头望了一眼碧落。
只见他也是一副极度担心的神色,只是看到我在看他,掩饰性地别过脸,将目光投向远处。
我的心情一下大好,看来虽然我曾经那样对他,可是他还是担心我的。
心情的变化让我全身开始舒畅起来,虽然依旧很难受,可是已经可以忍受。
我想我可能有点著凉,而且从胸中传来的这股闷痛来看,被碧落打的那一掌也应该好好调理一下才行,还有我的......屁股......
我挥开炎放在我背上的手,面朝碧落,等著他的反应。
後者只是盯著我,目光炯炯。看来我不说话他就打算这个样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