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明----bufobufo[上]

"我哪里抢你的被子了？是你自己踢掉的。"乔哭笑不得，"而且现在天气这么温热，怎么可能被冻醒？"
维斯瞪大眼睛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惜他年纪尚幼，这种表情只会让人觉得是小孩子在闹别扭："不管，今晚等你睡着我要抢回来！"
胡闹了一会儿，最终等着某人睡着的某人自己先睡着了，还没睡着的某人只好细心地替他掖好他那一半被子，免得今晚某人又被冻醒了。

第十一章
乔在那天之后，生活变得更加忙碌起来。本来就不多的休息时间被他用来拼命地阅读魔法知识的书籍。维斯睡觉的时候，乔总是坐在床上点上一盏灯捧着一本厚厚的砖头书替他暖着床；而维斯醒来的时候，乔却往往已经准备好了四个人的早餐，正坐在餐桌前边等大家边进行晨读。一个月过去后，细心的维斯发现乔瘦了整整一圈。
"乔，你这样可不行，身体会受不了的。"维斯担心地说。
乔的眼睛周围隐隐地有着黑眼圈："啊，没事，我很好。"
"可是你瘦了好多，"维斯说道，"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抱着你的腰都觉得手里空了很多。你需要多休息。"
"可是现在时间不够啊，"乔无奈地说，"有那么多的书要读，那么多的资料要查，我已经感到来不及看了，恨不得每天都不睡觉。"
"如果你每天都这样累的话，肯定会生病的，"维斯坚持道，"生病的话就什么都不能做了，你不觉得那样反而不合算么？听我的，乔，一定要好好休息。"
"可是......"
"没有可是，"维斯难得的严肃和固执，"你要看的那些书查的那些资料，我陪你一起整理，这样就可以省下很多时间了，你给我每天睡足觉了再干活儿！不许比我晚睡，也不许比我早起！"
乔看他板着俊美的小脸，忍不住笑了出来。
"别不相信！"维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我是认真的！"
乔脸上笑意不减："好啊，可是以前早上都是我先醒的啊，你不想赖床了么？"
"我抱着你睡！"维斯得意地说，"哼哼，你要是敢先起来就把我也吵醒吧！"
"好好好，都听你的。"乔举手作投降状，脸上却是这一个多月来都未曾出现的愉快笑容。
那个晚上，乔和维斯一起就黑暗和光明魔法的相对关系讨论到很晚，最后两人相拥着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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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居然两人都没早起。当乔连头发都没梳好冲到厨房的时候，发现玛格丽特夫人正在把热好的牛奶端到桌上，希里克先生正悠闲地喝着不知谁准备的咖啡。看到乔冲了进来，两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早上好啊，乔。"玛格丽特夫人温柔地和他打招呼。
"说了多少次，年轻人不要这么冒失，有什么天大的事情，非要这样奔来奔去，小心撞到人。"希里克先生随口说道，一边拿起牛奶往咖啡里加，"还有，仪表虽然对魔法师并不怎么重要，但是你也至少应该洗漱一下再出来吃早饭啊。"
听到他的话，乔显得有些尴尬："叔叔，玛格丽特夫人，抱歉！我睡过头了，你们的早饭......"
"年轻人睡睡懒觉有什么大不了的，"希里克打断了他的话，"等到你像我这样年纪时可能想睡都睡不着呢！"
"是啊，早饭我们还是能帮忙的，"玛格丽特夫人也笑着说，"本来家务上就应该我来照顾你们，这些年来都是你反过来照顾我和你叔叔，真是让我很惭愧呢。"
"夫人您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乔有些脸红，"我还年轻，做这些事情是应该的......"
"好了，乔，你别在这里杵着了，"维斯从后面进来，笑着说，"快去洗漱一下吧！咦，好香啊，今天面包是妈妈烤的吗？"
"是啊，乔快去吧，回来尝尝我的手艺。"玛格丽特夫人对着两个少年微笑。
有了维斯的监督和协助，几个月来，乔的学习更加突飞猛进，而且也不再显得那么劳累。就连一向吝于表扬的希里克先生都对他的进步表示了欣慰。
"死神荆棘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致人死亡，叔叔说可以理解为用黑暗力量对肉体的突然侵袭。"这天吃完午饭休息的时候，乔和维斯正在讨论黑暗系的攻击魔法。
"一旦沾上了就无法逃脱么？"维斯思考着，"这和光系的治疗魔法也有点像啊，只要施法开始进行的时候在范围之内，之后就算出了这个范围，也能持续一段时间。"
"不是这样对应的吧，"乔说，"如果要和光系治疗类魔法对应的话，应该是黑暗魔法中的诅咒系更加适合呢。"
"啊，确实，诅咒系是典型的长时程魔法，只要被诅咒了，即使有很大的时间空间变化，都不会受到影响。从这点上来看，治疗系反而不如诅咒系了。"维斯说。
乔微微皱起眉头："如果考虑相克关系的话，感觉光系魔法和暗系魔法确实是对应的，但是诅咒系和治疗系......怎么说呢，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是不是作用的方式不对？"维斯说，"治疗系魔法其实应该算是神术，并不是魔法。而诅咒系仍然是用黑暗魔法的力量产生效果。"
"神术我并不清楚，可是魔法是会受到环境影响的。"乔说，"你知道，最明显的就是火系魔法，威力特别大而且很难控制，但是环境会有很大的影响。假设战场是在水下的话，那么火系就完全没有作用了。黑暗系和光明系的魔法在极端情况下也会有这样的现象，但是诅咒系--"
他的表情显得很不解："叔叔从来没有说过诅咒系的限制，我所查过的任何资料也都没有说到诅咒系的环境影响，反而是在一些和光明系对决的情况下，黑暗系的很多法术会被消解，但是诅咒系的某些魔法比如衰老术只要运用得当几乎没有失手的记录。"
"怎么会这样？"维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很少有失手的记录？那从某种程度上岂不是对光明系免疫的魔法了？"
"也只是大约一半的诅咒这样而已，而且都是中高阶的。你知道使用诅咒的要求很高，魔法师的能力等级必须超过至少3个位阶。"乔说，"叔叔说诅咒系是非常难的一门黑暗魔法，即使是黑暗法师也很少专修诅咒系。"
维斯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妈妈身上那个到底是什么诅咒。如果按照你这种说法的话，给她下诅咒的肯定是个高阶的诅咒专精黑暗魔法师了。可惜这里的资料太少，一点线索也没有。"
"叔叔说过普兰顿魔法学院里面有一些关于黑暗魔法的书籍。"乔说，"那里是大陆上唯一一个允许黑暗魔法研究的地方，但是因为神殿的压力，研究的人也很少。或许那里有我们需要的资料。"
"可是那里很远吧，"维斯说，"而且希里克先生不许你把自己是黑暗法师的身份透露给别人的。"
"是啊，我向叔叔保证过的。"乔苦恼地说，"虽然我有些想去大陆上游历学习，但是一来实力太弱，二来也很担心叔叔和玛格丽特夫人。"
"在这里生活也很好啊，不一定要出去。"维斯说，"我们四个人就一直像现在这样在一起生活就好了。妈妈的身体会好的，希里克先生上个月不是已经开始逐渐把那个黑暗诅咒的力量导引出来了吗？"
"嗯，是啊。玛格丽特夫人一定会好起来的。"乔说，"我只是看叔叔这个月来这么疲劳的样子，觉得有些担心而已，也不想拿学习上的问题去烦他。"
维斯拍拍乔的肩膀："那我们去看书吧，下午希里克先生又要试着给妈妈减弱诅咒了，我们别打扰他们。"
第十二章
"叔叔对付那个诅咒好像很累的样子，"乔虽然在看书，心却飘到了希里克的身上，"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诅咒那么麻烦。"
"可是希里克先生不是没有认出来那是什么诅咒么？"维斯问道，"不知道的东西总归要谨慎一点的好。"
"上次叔叔和我讨论的时候说，那个诅咒上面的黑暗力量并不多，连我都可以消解。但是那种力量的组成结构有些奇怪，所以他都有些不确定。"乔皱着眉头说。
"乔，你说那个诅咒会不会是个复合魔法？"维斯突发奇想。
"复合魔法？"乔一愣，"你是说那种用两系魔法融合造成的综合型魔法？那可一般都是大型魔法，而且要两个配合默契的法师同时操作才可能做到，有时候还需要魔法阵之类的辅助。黑暗系魔法师很少有会和人配合的吧？独居是他们的特点。"
"可是怎么解释那个诅咒的力量组成结构呢？"维斯说，"你觉得用那么小量的黑暗力量可能做到那种长时程的诅咒吗？"
"诅咒系的魔法结构都很奇特啊，"乔说，"而且目前也没有哪个系的魔法能够和黑暗魔法融合吧，就算融合了，那在魔法分类上也不能算作诅咒了。"
"这倒也是啊，光系也没有什么可以融合的魔法系别。"维斯点头道。
"对了！"乔突然灵光一现，"会不会是黑暗系的力量融合了什么我们还不知道的神秘力量？"
"神秘力量？"维斯一惊，"你指什么？"
乔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你看，这世界上的力量其实并不仅仅是魔法那几个系别的力量，凡人有臂力腿力，昆虫蛇蝎有毒，炼金术的理论也不是魔法的范畴，却都有是不可否认的‘力量'。那么，诅咒这种特殊的黑暗系魔法，其中是不是有着我们所不知道的、事实上不属于黑暗系的力量呢？"
维斯沉思了一会儿："虽然这只是你的突发奇想，但是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如果这样解释的话，反而能够解释诅咒系魔法和其他类别的黑暗魔法之间的一些不同了。"
"我们可以整理一下思路，等一下再问问叔叔......"乔的话还没说完，却突然停住了。
"那是什么？！"维斯的语气显得有些不安。
强大而纯净的力量从房间外面辐射进来，爆发得如此猛烈，让两个少年甚至感到有瞬间的窒息。
"是光系的力量！"
"妈妈！"
两个少年同时惊呼起来，不约而同地向实验室冲去。
猛地打开实验室的门，里面的情景让两人的脚步滞了一下。玛格丽特夫人站在一个魔法阵上，全身发出耀眼的白光，她的面前站着希里克先生，满头大汗，握住法杖的手在剧烈颤抖。
"出去！危险！"希里克先生只来得及吼出这两个字，实验室中便"轰"地一声，巨大的气浪把乔和维斯掀翻在地。
当两人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只看到眼前一片狼藉。希里克先生和玛格丽特夫人都倒在地上，前者双眼紧闭，肌肤深深的凹陷下去，手上和脸上有一些灼伤的痕迹；后者的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白色光晕，然而她脸上的血色正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褪下去。
"妈妈！"
"叔叔！"
乔扑到希里克先生身上，却只发现这个口毒心软，多年来视他如己出的长辈停止了呼吸。
乔看着希里克毫无生气的脸，只觉得眼眶疼的似乎正在被地狱之火灼烧一般。
在他身边，维斯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母亲："妈妈，您怎么了？您还好吗？我抱您到床上躺一会儿。"
"不，别动我，"玛格丽特夫人说，"听我说，维斯，那不是黑暗魔法的力量。希里克先生已经尽力了，但是当他发现这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哦，我和乔想到这点了，"维斯说，"您别说了，您需要休息。"
"不，我没有时间了。"玛格丽特夫人说，她努力看着维斯，好像要把他的样子印到心里，"听着我的孩子，你的父亲叫威悉*法斯特，是他在我身上下了这个诅咒。"
维斯惊呆了："什么？"
玛格丽特小声而快速地说着，她的身体已经有些痉挛："但不管怎么样，我都爱你，维沙纳特*特雷西，非常爱你。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永远不要见到你的父亲。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应该只停留在我们之间，而你，我的孩子，你应该有最幸福的生活。不要恨我，孩子，我不能让你冠以你父亲的姓。"
"哦，妈妈，我的亲人只有您一个。如果您不愿意，我永远不会用那个什么法斯特的姓。"维斯哀求着，"请您不要这样激动，休息一下，您会好的。"
"我爱你，维沙纳特，"玛格丽特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再见，我的孩子，和乔一起离开这里，我会永远祝福你......"
她的头垂了下去。
"不！"维斯厉声惨叫起来，"不！"
他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抱着自己母亲的尸体，哀号着，眼泪如同泉水般涌了出来。
这一刻，他的心如同室外的阳光一般冰冷。
直到有一双臂膀把他搂进怀里，熟悉的气息在他耳边吹过，这个平素沉稳温和的声音此刻如此的悲痛欲绝，带着勉强压制下去的哽咽："维斯，叔叔走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维斯伸手反抱住乔，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一遍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乔......哦，乔......"
两个15岁的少年，此刻相拥着泣不成声。
第十三章
"那么，就要离开这里了。"维斯小声说。
"是的，维斯，那是你妈妈期望的。"乔说。葬礼结束后，他整整瘦了一圈。
"你会和我一直在一起的吧？乔？"维斯握住乔的手，"我们不会分开的，对不对？"
"不会，我们不会分开，"乔说，他反握住他的手，"放心吧，维斯，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嗯。"维斯点点头，"那就好。"
他们整理好了简单的行装，离开了洛克村这个充满了美好回忆的地方。
"乔，普兰顿魔法学院真的会很好吗？"维斯问，"里面是不是人很多？"
"嗯，应该很多吧，叔叔说那里是大陆上唯一可以自由学习魔法的地方。"乔说，"你希望里面人很多吗？"
"我不希望人很多。"维斯说，"其实我只要乔和我一起就可以了，我不想认识其他人。"
"那么我们就别管其他人。"乔说，"叔叔说那里还算是个自由的地方，我想那么不去认识别人也没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过以前我们四个人一起的生活。"维斯轻声说，"只是现在不可能了。我一直觉得那就是家。可是以后再也回不去了。"
"你还有我，维斯。"乔轻轻揽住他的肩膀，"虽然没有了叔叔和玛格丽特夫人，但是你还有我，对不对？这还算是一个家，虽然小，但是还是一个家对不对？"
"对。"维斯说，他美丽的头颅温顺地靠在乔的肩膀上，金色的头发在太阳下闪着耀眼的光芒，"我和你，这是一个家。那么，不要破坏它，乔，别像你叔叔和妈妈那样，把它弄得伤痕累累。"
"不会的，维斯。"乔搂着他，像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不会分开。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