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方才拿起筷子,手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直呆呆的望着展昭。
洛阳县
时钟钰整理好自己的妆容,穿了和展昭一样的长衫,梳了一个大马尾,拿上皇上所赐的金刀,在驿馆门口等待包拯。
包拯决定亲自去拜访那位神偷司空朗月,并由时钟钰保护他前往。此刻时钟钰完全忘记了感情上的纠葛,心中充满了使命感,也很感激包拯对她的信任,像她这样把自己都搞得乱七八糟的姑娘,任何人都会打个问号,她有能力保护好包拯吗?每次公孙策有微词,包拯都表示,时钟钰只是为人直爽了些,并无其他。
时钟钰亲自驾着马车,缓缓的出了驿馆的后门,往大街上走去。左顾右盼一番,心中了然,转了个弯,那马车便停了下来,时钟钰也没了踪影……
包拯和公孙策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时钟钰也在那时赶到了。公孙策笑着说:“钰儿果然想的周全,如此一来,便无人知晓大人的行踪了。”
“谢谢先生夸奖!”时钟钰笑成了一朵花。为了怕被有心人监视行动,时钟钰所驾的那辆马车上并没有包拯,只为了引出暗中监视他们行动的人,此刻那个人面对的,应是马车里的白玉堂了。
“公孙先生,给钰儿记上一功,到时皇上问起,也好有说辞。”包拯微笑着对公孙策说,公孙策点头。
“谢谢包大人!”时钟钰深深鞠了一躬。还好她没让皇上背黑锅,还得到了包拯的赞赏。她可是皇上派遣到开封府的人,做不好事就是丢了皇上的脸,这个欺君之罪她可不敢担待。此刻包拯满意就是她的福音了!
还没进入小院,智化已经出来迎接了,见了包拯,智化马上行礼道:“草民智化恭迎包大人。”
包拯也不同智化客气,点头致意,进入了小院,跟在身后的时钟钰得意的冲智化一笑,说道:“这回不用跟你姓了!”
智化可没那么高兴,不疼不痒的说道:“你不跟我姓,我可以跟你姓啊!我可以入赘!”
“你走开!”时钟钰憋红了脸,猛踩了智化一脚,智化哎呦一声大喊,引得包拯和公孙策回头看。时钟钰大摇大摆的抛下智化,自己在头前带路,引领包拯进了木屋里面。
时钟钰再见到司空朗月,还是被他现在的样子吓了一跳。那年司空朗月还是个英俊潇洒的翩翩公子,可现在,竟然满脸胡子,黑的不见人样了。
“你……你怎么变成这般模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钟钰激动的冲过去拽住司空朗月的衣领。
“你是谁?”那位司空朗月开了口,时钟钰又是一惊,这声音也不对啊!
“你在跟谁说话啊?”身后飘来一个清脆的声音,时钟钰一转身,这才见到她心里的那个司空朗月站在那里,对着她微笑,如沐春风,一如当年。
“朗哥哥!”时钟钰一冲动,便奔着司空朗月扑了过去,当着众人的面扑进了司空朗月怀里,抹起了眼泪。
“朗哥哥,我还以为你一时想不开,就……”时钟钰吸着鼻子,她刚刚真把那个人当成了司空朗月,原来是认错了,虚惊一场。
“哎哎哎!你们干嘛呢!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智化嚷嚷着走进了屋。
作者有话要说: 展大人凶凶
嘤嘤嘤~~
☆、第 46 章
司空朗月赶忙扯开了时钟钰,退出一步距离,表示他可没有调戏良家妇女,是时女侠自己扑过来的。
“对不起各位,我失态了。”时钟钰揉揉眼睛。她是真的被一进屋见到的那个黑漆漆的男人吓到了,后来才知道那个人是司空朗月雇的打铁的伙计,长年累月的烧啊烧的,所以就越来越黑。
包拯还是有几分介意,公孙策打了个圆场,先把这事混过去,等待大家回驿馆之后,再“秋后算账”。至此司空朗月正式拜见了包拯,并言明自己并不想和官府打交道,只因包拯青天之名,为民请命,他才勉为其难答应回来协助调查,但他只提供证据,不会出现在公堂之上,包拯亦默许。
有了包拯的保证,司空朗月才开始说出相关之事。司空朗月做的是买卖,出得起价钱,他就可以去偷任何东西,包括进入皇宫大内,故而见识过很多稀世珍宝。之后就萌生了做赝品的想法,专门卖给那些需要充门面的有钱人,这生意一直做的很好,无论是古玩字画或者是兵器,只要有图,他看过的都能仿造的七七八八,外行人看不出真假,这项生意给他带来了不少银子。
而那巨阙剑,司空朗月说他的确在前不久做过一柄,受人之托,付了双倍银两,他也只当对方是收藏,并无疑义,便做了来,如期交货,至于之后发生何事,他完全不知。包拯问到订货者为何人,司空朗月则不大愿意说,表示按照行规,不可以说出委托者的姓名,否则名声尽毁。
“你快说啊!”时钟钰全身冒火,这司空朗月说了一大车都没说到重点,时钟钰只想知道究竟是谁委托司空朗月打造的巨阙剑,可到最后,他竟不肯说了。
“钰儿,你就别为难我了!”司空朗月也在皱眉,不想让时钟钰失望,可也不能因为她就丢了自己的信用。
“司空少侠,可否容在下问两句?”公孙策上前问道。
“先生请问。”司空朗月答道。
“请问少侠那位雇主是否会再上门?”公孙策问。
“也许会,那雇主倒是在我这定过不少文玩字画。”司空朗月回答。
“那就请司空少侠继续做吧。”公孙策说。
时钟钰挤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人打什么哑谜?”
公孙策笑了笑:“钰儿,你年纪尚轻,等你年纪大点就懂了。”
时钟钰被公孙策说迷糊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公孙策方才和司空朗月对话的用意。一直到包拯说离开,时钟钰仍然搞不清状况。临走时时钟钰和智化、司空朗月二人道别,竟有些依依不舍的。
“走吧,我有空就去开封看你。”智化伸出手摸摸时钟钰的头。
“你最好别来!”时钟钰讨厌智化这么摸她的头,打掉智化的手,又狠狠踩了他一脚,在智化的哀嚎中跑出了小院。
包拯一行人回到驿馆,等待他们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白玉堂已经把监视他们行动的人擒住了。那人一出现在马车旁就立即被白玉堂抓了现形,锁了压了回来,留给包拯审讯。时钟钰对这贼人并无兴趣,只是抓住公孙策非要他说清楚和司空朗月说了些什么,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公孙策不厌其烦,又把她推给了白玉堂,叫白玉堂看着她,自己去跟着包拯审讯去了。
白玉堂看着时钟钰又是叹气道:“我们开封府怎会有你这种人?皇帝老子也是脑袋不清楚了……”抱怨完,白玉堂又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包拯没在他就放心了,不然又要骂他对皇上不敬。
“我是仰慕展大哥才到开封来的!”时钟钰再次强调她对展昭有多“痴情”,而后又扯住白玉堂的衣袖说道:“白大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朝天翻了个白眼,这时钟钰纯粹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推理断案一窍不通,白玉堂完全想象不出她这个赏金猎人的名号怎么得来的,连皇上都赐她金刀难道只是因为她是个白痴?
雄关·云来客栈
展昭第一次冲丁月华发火,丁大小姐那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展昭瞬间气血冲顶,又瞬间强压了下来,缓缓开口,轻声道:“丁姑娘,方才展某失言,你别介意……展某知道你一路辛苦,但希望你能看清环境,多少要将就一下,你想要什么等我们回京再说。”展昭表情缓和了许多,他并不想对丁月华发火,可方才又被逼的不得不出声。
“丁姑娘……”展昭见丁月华还在惊讶中无法舒缓,便主动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那只手好冷,展昭心中一紧,直想把那只手放入他的怀中让它变暖。
“展大人,这样的丁月华,你还喜欢吗?你还要和我成亲吗?”丁月华缩回了自己的手,抬头时,眼中竟带着几分讥笑。
“展大人,你只知道丁月华是丁总兵的女儿,是丁家庄园的大小姐,可是你了解她的性格吗?你可以忍受她的一切行为吗?你除了知道她叫丁月华,你还知道什么!”丁月华苦笑一声,站起身来,抬高脸,不让眼眶中的泪水掉落出来。
“你要娶的究竟是什么?是丁月华的身份还是美貌?”
一直以来,展昭如此执着的要同丁月华完婚,丁月华觉得这很可笑,两个完全不了解的人,如何能生活在一起?丁月华想不下去,她无法做到,她也不信展昭能做到。
展昭第一次真正安静下来仔细想这个问题。这门亲事,是他父亲生前定下的,真的是他所需要的吗?他急着完婚是为了履行先夫的承诺?亦或是为了丁大小姐足以匹配的家世背景?眼前这丁月华真的就是他要娶的女子?和他相伴一生的女子?
“昭哥,不如等你想清楚了,再去见我爹吧。”丁月华默默走到房间门口,回身望了一眼展昭疑惑的脸,迈步走了出去。
那并不是原本的丁月华,丁月华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何样。一个人埋进雄关的黑夜,丁月华在空无人烟的街上散步,对的,这一路上展昭所见的丁月华也不是原本的自己,她只是想告诉展昭,让他明白,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可他……偏偏是她想象中的那般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成熟稳重,她越来越觉得,她和展昭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无法融入展昭的世界,她不敢触碰心中沉睡已久的感情。
月华……月华……黑暗之中声声入耳,丁月华侧身,这一切都是幻象,怎么会有人喊她的名字呢?
“月华!”人带着风吹到了丁月华的身边,丁月华转过身时,撞到了他的身上。
“月华,这么晚了,回去吧,外面风大。”展昭把手中的披风披到了丁月华的身上。丁月华拉紧了披风,一股暖意散发到全身。
“早些休息,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城去拜见丁总兵。”展昭说。
“展昭……你……”丁月华的心砰砰直跳,他已经想通了要怎么说怎么做了吗?
“好了,回去吧。”展昭轻扶丁月华的肩头,他不敢在外面搂住她,不能强行拉她回去,只能劝她自己走回去。
丁月华叹了一口气,她不该继续让展昭为难,展昭对她也是仁至义尽了。“昭哥,我们回去吧。”丁月华无奈的笑容在昏暗之中并不清晰,展昭点点了头,走在前面,丁月华默默的跟在身后,往客栈走去。
展昭一早便备了早饭在屋外等候丁月华,丁月华起身时,展昭已经收拾好所有东西,准备出门了。展昭知道女人啰嗦,出门一次洗洗画画要耽搁不少时间,他也不催丁月华,就坐在下面大堂里等着她。
展昭并不知丁月华根本没有在房间里梳妆,而是从后门溜出了客栈,独自一人往军队驻扎的地方去了,展昭等不及上去敲门时,早就没了踪影。展昭马上追了出去,他此刻心里紧张的并非丁月华会如何同丁总兵说他们的婚事,他只紧张丁月华这一身半吊子功夫在外面出了危险。此处可不比汴京,边境之地常有契丹人骚扰,若是遇上了,怕丁月华处理不来。
展昭很快便追上丁月华,女人的脚程能有多快,何况是从未到过雄关哪里都不认识,光是找路丁月华就耽误了大半的时间。展昭追上来才发觉他刚刚的担心是多余的,丁月华倒是遇上了边境潜伏进来骚扰宋民的辽兵,可丁月华比那些辽兵还野蛮,花里胡哨的乱打一气,凭着手中一柄巨阙剑,不消一刻便捅了几个。
“来啊!再来啊!”丁月华甩着宝剑,变成了时钟钰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没话要说
展大人发飙不过三秒,已经恢复完毕
☆、第 47 章
契丹人如鸟兽散。
“喂!别走啊!还没玩够!”丁月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契丹人跑没了影,这才发觉背后汗毛立起,回身一看,展昭一脸无奈的站在她身后。
“昭哥!你来了!”丁月华麻雀一般蹦过去,很自然的抱住展昭的胳膊。
展昭的身体僵了一下,丁月华的主动令他没来得及作反应,只盯着她上下不安移动的柔柔的双手。
“哈……我忘了,你们这是男女授受不亲的。”丁月华察觉到展昭的尴尬,放下了手。展昭微笑了一下,若非在人前,他是不反对丁月华这般主动的。
展昭定了定心神,正色道:“你倒是跑的快,把我一人丢在客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咦……”丁月华才想起来自己是趁着展昭在大堂吃早饭的时候偷着跑出来的,“我只是闷,出来走走。”丁月华一脸僵硬的笑容。
“是吗?”展昭怀抱自己的湛卢剑。
丁月华拼命点头:“真的真的!你既然来了,那我们就一起上路吧!”说罢便拉着展昭要走,展昭却像木桩子钉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丁月华拉不动展昭,倒是被展昭拉回来,撞到他身上。
丁大小姐不悦的揉了揉鼻子。展昭这挺拔健壮的身材就像一堵墙,撞上还是挺痛的。
“你看看你的脸都花了。”展昭轻轻抬起丁月华的小脸。这脸今日施过脂粉,却因刚才的打斗搞成了半个花脸。
丁月华听展昭这么说,马上捂着脸大喊起来,到处找水源想照照自己的脸,可此处是一片林子,根本没有水,丁大小姐就如没头苍蝇到处乱撞。
“好了!”展昭看不下去了,过去抓住这只乱跳的兔子,扯下她的手,“站好,我给你擦擦。”
展昭拿出怀中的巾帕,在丁月华的脸上细细擦拭起来,丁月华顿时脸颊发烫。刚刚展昭被她拉胳膊的时候还僵着呢!这会儿又碰她的脸了,丁月华发觉展昭也并不是那么坚定不移的,他经常自己推翻自己的说辞。
可她,又不能同他说,碰了她的脸就要负责一辈子吧……那不正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好了,这样好多了。”展昭放下了手,又仔细看了看丁大小姐的脸,刚刚花的地方已经擦干净了,只是这些白施了脂粉,可展昭认为丁月华不施脂粉一样清秀可人。
“你不告而别是不是要自己去找丁总兵?说实话!”展昭面色凝重,丁月华想嘻哈一番,见了这种表情,也沉寂了下来。
“真没有……”丁月华声若蚊蝇,“我就是想到处看看,走着走着,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契丹人。”
展昭一激灵,拉起丁月华的胳膊,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丁月华反拉住展昭的手,笑嘻嘻的说,“我可是丁女侠!我爹是雄关总兵!我也是一身武艺,怎么会有事呢?”
“你有没有听说过,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展昭轻声一笑。丁月华以前无意如何他是不知,但看他开始认识她的部分,那剑耍的毫无章法,完全不像出自名门之后。展昭对丁家剑法亦算得上熟悉,还能舞上几招,丁月华可真的是不像样。
“你这是骂四哥?”丁月华挑眉。说起会水的,她认识的人里面,首推翻江鼠蒋平。
“哎呀!四哥回开封好像好久了!他怎么不回来?他没出什么事吧?”丁月华突然想起问蒋平。
“他没事,他留在开封接应。”展昭回答。蒋平追白玉堂到开封未返,白玉堂带话回来,说蒋平不来洛阳县了,他要留在汴京照顾包惜墨。
对于白玉堂的说法,展昭持观望态度。蒋平为了包惜墨而留在汴京,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两人无论如何也不像能牵扯到一起去的,展昭有几分担心。对于包惜墨,他一直当自己的亲妹妹,疼爱有加,绝不会让她受委屈。可这回,他的确让她受了委屈,他还打算回到开封马上去向她致歉。
“哦……”丁月华应了一声。
“月华,我们快些走吧。”展昭说道。丁月华这14 么磨蹭,今天又到不了丁总兵那了,丁月华自己不着急,他可是着急早日破案。
“等等……我还有话说……”这回轮到丁月华不走了。
展昭只得停下来听她说话。
“展昭,你真的想好了?你……要怎样对我爹说?”丁月华实在好奇,这件事不想憋在心里,她一直都希望展昭能给她一个答复,确切说,是她希望的那种答复。
“我想告诉丁总兵……”展昭顿了一下,仔细观察着丁月华的神情,丁月华看上去有些许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