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月华实在是受不了所谓官太太的生活,整日无所事事无所用心,待在家中又无人陪伴,去府衙聊天亦无人理睬,总不能整日跑云来客栈找包惜墨吧,再说包惜墨也并非无事可做,她正在附近一家学堂帮夫子教学。
白拿俸禄不用干活,听起来很美,实则不然,丁月华正想让展昭帮她想想,能做些什么力所能及的事,哪怕到开封府去帮忙打扫打扫也比闲着强。
展昭并不想和她商讨这件事,原本就不想和她见面过多,可夫妻必定要每日面对面,展昭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催丁月华早些休息。
“月华,早点睡吧。”展昭拉着丁月华来到床前坐下。
“昭哥,你就让我帮你吧!”丁月华握着展昭的手哀求的说。展昭的手很凉,丁月华使劲把它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为他取暖。
“现在休息,明日再说。”展昭捏了一下丁月华的脸,带着几分宠溺。
明日?丁月华知道展昭明日也不会跟她聊这些,他一早就会去开封府,中午也不会回来,晚上也不知道会去哪,总之他是不想见她,把她一个人扔在家中。
食不言寝不语,展昭在躺下的时候更拒绝和丁月华说话,并且背对着她,丁月华有苦无处诉,也背过身去对着墙,二人又这么背对背的度过一夜。
展昭躲着丁月华,丁月华也不敢去开封府找他麻烦,她还要脸,丁家还要脸。虽然嫁了人就改了姓,但大家都知道展夫人是昔日丁家大小姐,展昭是丁总兵的东床快婿,丁月华多少都要顾及脸面,进了开封府就要化身为集贤良淑德于一身的诰命夫人。
总之在开封府也快装不下去了。丁月华在府衙门口站了半晌,还是决定不进去了。守门的衙役见丁月华在门口站着,站了一会儿又走了,互相看了看,不明所以。
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丁月华突然想看看有什么店招工,自己去找份工做一做,好过一直在家里闲着。有些店的门口是贴了告示,可是只要男人,丁月华差点忘了,宋朝的女人可还是深受封建毒害的产物,只能在家相夫教子不然就是永无止境的干活,没有几个敢出来找事做的,除非是自家的产业。
转了一圈,一无所获,还花掉了几个铜板买吃的,丁月华心中不快,想着反正已经出来了,不如就好好放松一下,于是她打算去醉仙楼吃顿好的。
进了醉仙楼,丁月华有些眼花缭乱,迎来客往的好不热闹。虽说丁月华在对面的云来客栈住过好一阵子,可倒是没想起往醉仙楼跑,来过一两次都是直接被带去了雅间,安静的很。
丁月华此时在大厅里,别有一番风味。只是转来转去都没见有空位子可以坐,人满为患。醉仙楼的生意一向是这么好,丁月华对这点倒是没什么了解。
此时眼尖的伙计认出了是丁月华,连忙上前请安,并说展昭在此处有一个专用的桌子在二楼,专门给他留的,任何人都不许座,而且观看台上的表演效果最好。丁月华也不推辞,做得展夫人能得他庇护为何不去?
跟着伙计上了二楼,坐了下来,伙计端了茶点上来,说展夫人想要什么尽管说,白五爷有交代,展爷来这里是不用结账的,所有账都算在白五爷那。丁月华也不贪多,选了几样自己喜欢的小菜,嘱咐伙计不要做很多,一个人吃不完就浪费了。
白吃白喝白住,总之在白玉堂的地盘上,展昭都可以享受这样的待遇,包括他的夫人丁月华。丁月华觉得有趣,展昭和白玉堂平日在开封府里相见就像仇人一般分外眼红,但在外面就互相照应,并没有让外人觉得他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所以江湖传言虚虚实实,全靠个人的判断。
“简直是胡说八道!哪来的说书的!还不下去!”粗暴的喊声穿过来,丁月华探头一看,对面有个人扔了什么东西到台上,说书人抱头鼠窜。
再仔细一看,那不是时钟钰么?她正穿着那件和展昭一样的蓝色长衫,坐在那里,手舞足蹈的十分不满。
丁月华把头缩了回来,不想被时钟钰发现。早就听时钟钰说过,她是这里的常客,经常过来听书,还说这里的说书人讲的都是江湖逸事多半都是假的,满口胡言。丁月华倒是觉得说书人只是给大家找个乐子,至于孰真孰假,观众根本不在乎,笑完了也就忘了,只是时钟钰过于认真了。
不过时钟钰在这种场合也敢张牙舞爪的,若是被包拯知道,免不了又要斥责她,逼她去学好礼仪。跟时钟钰讲理是讲不通的,丁月华有这种认知。所以她能够放下对展昭的倾慕,令丁月华敬仰万分。时钟钰才是有资格被称一声女侠的,自己算什么?毫无建树。
丁月华琢磨着是不是要先行离开,以免和时钟钰打了照面反而尴尬。正想起身,便看到两个衙役从楼下上来,复又坐下,低着头,背着身。开封府的衙役哪有不认识展夫人的,回去嚼嚼舌根也够她烦的。
衙役似是有事请走了时钟钰,丁月华也不用走了,安心留下来吃喝听曲。说书的被时钟钰砸下去之后,就换了一个唱曲的姑娘,咿?2 扪窖揭环≡禄欢鞘裁捶窖裕簿吞龅鞯鳎⒉唤橐狻?br /> 吃饱喝足消遣够了,丁月华又要开始找招工的地方,转到另外一条街上,还真见到一家店的外面贴着的告示上面写着男女不论,是一家水果店,一迈进去,丁月华就乐了,这水果店的主人竟然是林老板林发发。
林发发也看见了丁月华,赶忙上前招呼她,以为她是来买水果的。
“展夫人来啦,今日开封府的人都来过了,东西已经取走了,怎么不够吗?还有什么需要加的?我给你拿最好的!”林老板见了丁月华就像见到了银子。
“嗯……其实我是想找份工做,看你外面贴的……”丁月华鼓足了勇气,指了指门外。
“哟!展夫人我可不敢雇啊!您可是四品诰命夫人,我们这些草民怎么敢指使您干活!”林老板可不敢雇丁月华,她这里多是些搬进搬出的粗活,给客人送送货,在店里打扫打扫,哪敢让丁月华这种官太太动手。
“你就雇她吧!工钱算在我账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作者有话要说: 开箱竞猜,这回肯定有人能猜对,前三个猜对的发红包!
☆、第 73 章
失踪多日的白金堂又出现了。
白金堂从里屋走了出来,面容有几分憔悴,强打着精神面带微笑,看着丁月华。
“白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丁月华看了看,这里不是林发发老板的水果店吗?
“我也是这里的老板。”白金堂说。这水果店有白金堂一半的入资,他不但从契丹调运过来很多新鲜的北方水果,而且也运来了一些北方深山里的榛蘑、人参之类的天然滋补品,现在这个店在汴梁城里已经小有名气了。
丁月华不得不佩服白金堂的生意头脑,加上林发发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他二人强强联手想必有不错的收成。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丁月华问。
“可以当然可以!”林发发拉住丁月华的手,“白老板刚刚不是答应了!”林发发这回倒是很痛快,反正工钱不用自己掏,白金堂全包,她又多了个人干活,何乐而不为?
“那从何时开始?”丁月华兴奋的问,总算是有事可以做了!
“现在?”林发发问。商人从来不浪费时间,越快开始约好,能创造出更多的利润,林老板当然是希望丁月华马上就开始做。
丁月华一口应允,回去也没事做,对着四面墙打瞌睡,还不如在外面干活。
展昭在开封府碰了一鼻子灰。每日都故意拖延不肯回家去,公孙策实在看不过眼,损了他几句,叫他回去好好和丁月华沟通。公孙策虽不知展昭和丁月华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但他深知展昭的个性,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不说,偏偏丁月华也常常这般,这两个人在一起可够折磨的。
离开了府衙,展昭还是磨蹭了好一阵才肯迈进自己家的院子,今晚等在家里的不是丁月华,而是包惜墨。
“展大哥……”包惜墨看起来有些紧张。
展忠告诉展昭,包惜墨已经在这等了他一个时辰了,就一直坐着也不说话,像是有什么心事。
展昭点头,展忠便退出去,备了茶进来,让他们在花厅里聊天。
“惜墨,这么晚来找展大哥,可是有要事?”展昭开口问道。时候的确不早了,普通人家到了这个点钟已经全部安寝,只能听见更夫打更的声音。
丁月华未归,展昭知道,他应当出去找丁月华,但他并不知丁月华去了何处,加上包惜墨已经等他很久,他只让展忠先去打听一下,看丁月华究竟去哪里了,再去找她,并让展忠去开封府告知公孙策,让他安排一些巡城的衙役出去找找。
展昭想丁月华应不至于有什么危险,要对展夫人下手,那需要很大的勇气,况且丁月华也是一身武艺,又不是第一日来开封,大概是在什么地方玩的忘记了时间。
“展大哥,我有件事想求你。”包惜墨眼眶湿润,泪水一直在打转。
“惜墨,你有什么需要展大哥帮忙的尽管开口,展大哥一定会帮你!”展昭并不擅长安慰女人,他每次安慰丁月华,丁月华总是越哭越厉害。
展昭只有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包惜墨,让她拿着随时擦眼泪用。都是大小姐,展昭觉得包惜墨和丁月华也没多大区别,女人的眼睛就是水做的,随时都能挤出来吓人。
“惜墨,别哭了,喝点水。”展昭把茶碗推到包惜墨眼前,看她流了那么多眼泪,应该口渴了吧。
“对不起展大哥,让你见笑了……惜墨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包惜墨拿起手帕擦擦眼泪,眼睛红红的,都有些肿了。
“说说看。”展昭不知包惜墨究竟何事,只见她一直哭了。
包惜墨拿出那个清单递给展昭,展昭翻了翻,这些人他大致都听说过,其中有几个还会经常见到,的确是国家栋梁之才,且同包惜墨年龄颇为匹配。再看笔记,应是公孙策的,展昭心领神会,这清单大概就是包拯择婿的范围。
看来包惜墨的苦恼便和择婿有关。
展昭抬起头,温柔的说道:“惜墨,大人向来眼清目明,这些人都是饱学之士,国家栋梁之才,展大哥和其中几位还相熟,人品才华都很出众。”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包拯既然决定要择婿,这关是躲避不了的。
“展大哥,惜墨不想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包惜墨忧伤的说。
不想嫁给自己不认识的人……这句话展昭听过无数次,以前丁月华经常对他这么说,他就是那个她不认识的人,她不了解的人,所以她不想同他成婚,但是……
“你若有目标,不妨去接触一下,展大哥可帮你安排,你相中了才嫁,相不中,另选便是。”展昭说道。他能想到的解决方式也只有这个了。虽然说姑娘家挑选男人并不合理,但包惜墨毕竟身份不同,包拯当朝二品,他的女儿自然是有资格挑挑选选的。
展昭自己和丁月华也是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才开始互相了解,虽然达不到完全了解,但今后的日子还很长,至少他们已经度过了最初那一关。
除此之外,展昭认为包拯择婿还有一定难度,包拯这耿直的性格得罪不少朝廷重臣,他们也未必愿意和包拯联姻,包拯择婿并不乐观啊。
包惜墨摇摇头,说道:“展大哥,惜墨不想嫁人。”
“惜墨,不嫁怎么可以?大人不会同意的,你不嫁人将来谁来照顾你?”展昭不能认同包惜墨不嫁人的说法,不满意可以再选别人,不嫁人是万万不可的。
包惜墨吸着鼻子,握着手中那茶碗,深吸几口气,抬头对上展昭的双眼,轻轻说道:“展大哥,我喜欢的人已经成婚了,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了。”
丁月华慌忙往家跑。干活干的忘了时间,再抬头天都黑透了,自己出来一日都未曾回家,也未去开封府报道,展昭现在一定在到处找她,她真该托人去府里打个招呼。
路上遇到了开封府派出来的衙役,展昭果然在找她,她就提着裙摆往家跑。丁月华烦透了古人穿的这些琐碎的衣裳,特别是女子,裙摆太长拖了地,走起路来总会踩到,丁月华就无数次踩到裙摆险些摔个狗啃泥。何况她手里还拿着剑,更觉得麻烦。谁叫这巨阙剑是展昭给她的定情之物,从不离身。
拼了吃奶的力气,丁月华总算跑到了家门口,天一黑院门就锁了,丁月华使劲拍门,展忠出来给丁月华开门,一见丁月华便说:“夫人您可回来了,老爷到处找您呢!”
“回来了回来了!我忘了跟忠叔说一声,实在对不住!”丁月华拼命向展忠鞠躬,展忠赶紧把她扶起来,说展昭在房里等她。
丁月华跑进花厅,正想直接扑进展昭怀里承认错误,可她还没叫出“昭哥”,就呆住了,她的“昭哥”正握着包惜墨的手,包惜墨流着眼泪。
婚外情?!丁月华脑中蹦出了这三个字。可是宋朝有婚外情一说吗?女人出轨就是千骨yin妇,男人出轨那是风流多情,大不了一并娶回来做姐妹。
展昭和包惜墨马上撤回双手,丁月华的脸冷了下来。
“包小姐来了啊,展忠,怎么不给小姐沏茶?”丁月华哼了一声。
“月华你回来了?你去哪儿了,可让我好找!”展昭站起来快步走上前,关切询问。
“是吗?”丁月华走过展昭,走到包惜墨身边,继续说道,“有包小姐陪你,你也不需要找我了吧?”
“丁姑娘你误会了!”包惜墨也赶紧站起来解释,“展大哥只是关心我……”
“展夫人,不是丁姑娘了。”丁月华打断包惜墨的话,这称呼就是让她清楚的认识到,展昭已经有了正房妻子,而包惜墨是朋友,是开封府的大小姐,如此而已。
丁月华才是展夫人,就算现在有名无实,这名号也是她的,其他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包惜墨把话咽了下去,展夫人这三个字她叫不出口。
“不必这么生分,以前你们不也是直呼名字的,现在也不用喊夫人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展昭过来打圆场。
自己人?丁月华听了更气,她真想问问何为自己人!可是对象是包惜墨,她也不愿撕破脸,只能另想他法。
丁月华贴近展昭,抱上他的手臂,可怜兮兮的,软软的说:“昭哥,对不起,我回来晚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和府里人打招呼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这般亲昵只为让包惜墨知难而退。展昭的决绝是对丁月影和时钟钰,可不是对包惜墨,他对包惜墨一直温柔的紧,比对丁月华这个妻子都好。丁月华不高兴!
“展大哥……丁……天色已晚,我该走了……”包惜墨转身走出花厅。
“惜墨,我送送你!”展昭要跟出去。天这么黑,展昭怕包惜墨一个人路上出危险。
丁月华一把拉住展昭,指着展昭的额头,恶狠狠的说:“展熊飞!你皮痒啊!”
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大战300回合!
筒子们向前冲啊!
☆、第 74 章
展忠陪着包惜墨走出院门,他看着自家老爷也不方便出来送包惜墨,此刻展昭得先安抚了丁月华,他便关好了门,自己送包惜墨。包惜墨并不推辞,默默在前面走。路上碰到巡城衙役,展忠抓了两个,托付他们送包小姐回客栈,两个衙役自然乐意效劳,展忠这才转身回家。
包惜墨去找展昭帮她想办法,丁月华回来打断了他们,看样子展昭也帮不了她,她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包小姐!包小姐!”蒋平从远处跑来。
“包小姐,这么晚出来怎么也不带个人。”蒋平发现包惜墨不在客栈里,问了一圈也没人知道她去哪,就赶紧出来找她,生怕她遇到什么危险。
衙役都认识蒋平,蒋平来接了,他们也就回去继续巡逻,把包惜墨交给了蒋平。
“我心烦,随便出来走走。”包惜墨淡淡的说。
“回去吧,我叫小二给你炖了汤,喝了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好了。”蒋平对包惜墨说。
包惜墨点点头。没有展昭,至少还有蒋平肯关心她,肯陪她不是吗?
展府中空气冷凝,展忠打了个喷嚏。他那两个主子恐怕会有一场大战,展忠打算先躲起来,等安静了再出来收拾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