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尘面颊微红,却聪明地不接白子画的话茬,反而双眸一眯,机智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白子画向来克制守礼,如今这般放荡孟浪,夫君可否解释一二呢?”
白子画暗叹云舒尘的聪敏与细腻之余,也不由得为了云舒尘这么了解自己而愉悦,这次他又吻了吻云舒尘的眉间,不由得扬唇轻笑道:“西珩上神的为人向来是放荡不羁、随心所欲,一旦面对心爱的夫人,自是会愈发的变本加厉;白子画的为人是向来克制守礼,然而有夫人这温香软玉在怀,又如何能够做到清心寡欲、坐怀不乱?”
闻言,云舒尘登时神情愣怔地看着白子画,须臾,她微微眨了眨莹润的双眸,这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而后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子画,你……你真的是西珩上神?”
“也就是说,出现在西海的那条白龙真的就是西珩上神?”
“而你就是那条白龙吗?”
白子画笑着点了点头,凝望着云舒尘的黑眸盈满了无尽的温柔与宠溺,自家夫人愈发可爱了。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云舒尘顿时眼眸一亮,连忙坐了起来,眼里尽是雀跃的笑意,笑得好看的眉眼也弯成了月牙儿,跟撒娇似的拉了拉白子画的手臂,满脸兴致勃勃地问道:“夫君、夫君、夫君,我可否看看你的真身?”
尽管云舒尘这一连三次的娇声呼唤,直唤得白子画的内心一片酥麻,却是不及此刻的云舒尘在他的面前仿佛变成了一个既平凡单纯又无忧无虑的女孩儿,直看得白子画的内心一片绵软。
白子画柔声道:“等你睡醒了,我再给你看。”
语罢,白子画握住了云舒尘的手,再将她给拉入怀中抱着。
“好吧。”
云舒尘给白子画送上一记唇上轻吻之后,再在白子画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好位置,这才心满意足地渐渐睡了过去。
白子画抬手施了个法术为自己与云舒尘清洁身子,又施了个法术替换了他们身上身下的床上用品,方才满怀柔情地搂着云舒尘徐徐踏入梦乡。
2.0 岁月静好。
或许是自这一千年以来的死别之后再次重逢,也或许是收获了以往不敢奢想却梦寐以求的两情相悦,近几日的白子画与云舒尘分外如胶似漆,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形影不离。
此时的二人一同坐在积雪亭里赏景,哪怕眼前仅有一棵棵雪松与一片冰天雪地,他们依旧欣赏得很是起劲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俄而,白子画看着那些覆盖着层层素雪的一棵棵雪松,想起了云芙蕖曾对他说过的话,不禁皱了皱眉头,微微垂眸凝视着娇慵地靠在自己怀里的云舒尘,道:
“芙蕖说,你每隔十年栽植一棵雪松是在提醒自己欠了我一个又一个的十年……”
“为夫能否知道夫人究竟欠了为夫什么,如此为夫也才好向夫人讨要补偿。”
云舒尘渐渐地敛起了唇角的笑意,而后忙不迭地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白子画,兀自思索了半晌之后,方才一脸正色地说道:“子画,其实我知道当今世上能解了你体内的卜元鼎之毒唯有召唤炎水玉归位一法,只是当花千骨要为你集齐十方神器的时候,我出手阻止了她。”
白子画不禁稍稍一愣,旋即回过神来,倾身吻了吻云舒尘的额头,微笑着柔声道:“舒尘,这并没什么的,倘若换作我是你,我也会做出与你一样的选择。”
“我知道……”云舒尘微微蹙拢着秀眉,又微微垂下了眼眸,一边把玩着白子画骨节分明的右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只是过不了心里的那一关罢了。”
白子画不愿意见到云舒尘这般模样,便伸出左手去,将云舒尘给重新拉入怀里,细声道:“既然夫人对为夫犹觉内心愧疚不已,夫人不妨夜夜纵容为夫‘为所欲为’以作补偿,你以为如何?”
语罢,白子画的双手开始不安分地在云舒尘的身上游移了,云舒尘连忙抬起眸来,佯怒瞪了白子画一眼,最终她还是憋不住笑,并说了这么一句——
“别胡闹。”
白子画不禁哑然失笑,紧紧搂着云舒尘,心里一片甘甜的温暖。
——想来此后的岁月也自当如此静好。
☆、2.1 斯人曾见花盛开。
(一)
若要说起谁人在六界之中占有一定地位的,身为仙界五上仙之一的无垢绝对是能够排得上名号的。
他之所以能够排得上这名号,不仅是因为他是仙界五上仙之一,同时他也是这天下间最富饶的莲城城主。
无垢贵为仙界高手之一,姿容出众,修为高深,又坐拥万千荣华富贵,锦衣珍馐,享之不尽,非但是常为世人所津津乐道,也更是世间的女子皆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然而,这世间始终未有女子能够入得了他的眼里,他也自认自己向来心如止水,这世间绝对不会有女子能够撩拨他的心弦。
直到他遇见了云牙。
——他命中的婆娑劫。
(二)
云牙是莲城的芸芸百姓之一,对于无垢而言,她只是一个极其平凡的女子。
然而无垢却觉得她一点也不平凡,他之所以会这么觉得,全在于她一心助人、救人的单纯与善良,还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却偏向虎山行的勇气与胆识。
为了能够医治那些身患病痛的穷苦百姓,云牙便仗着一身飘逸的轻功与偷盗的本事,深夜独闯无垢宫的藏宝阁来窃取那一串传说中只要戴在了身上就能够辟邪治病的千眼琉璃挂。
无垢依旧很清楚地记得那时候,云牙在得知那一串千眼琉璃挂也不过是一串长得比较好看、名字也取得比较好听的宝石罢了的样子,从一开始的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再到最后的伤心失落、懊恼无措……
这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子。
无垢活了一段长得已数不清多少年的时间,无论是自己还是身边的人早已渐渐地变得淡漠了,他已经很久未曾如此真切地感受到一个人如此明显的情绪变化了。
有如云牙这般的鲜活与灵动,那样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或许是因为如此吧,当云牙向无垢请求,希望他可以让她留在无垢宫学习本事,日后她才能去帮助更多的黎民百姓,他没考虑多久,便应允了她的请求。
他想着,既然云牙有这样的善念,他说一个‘好’字,既是如了她这愿望,也当作是为百姓谋福吧。
(三)
云牙就这么在无垢宫住下来了。
在这短短的一个月下来,无垢用心地教导云牙,云牙也用心地学习。
这期间,云牙学习得很快速,而且态度还非常认真,让无垢颇为欣喜,也乐得教她学会更多的东西。
末了,无垢意欲收她为徒,然而云牙也不晓得是作何想法,居然拒绝了他,说是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如何能当得了无垢上仙的徒弟、这无垢宫宫主的首徒,还说她只愿意当他身边的侍女,在她学习本事之余,一心侍奉城主,一心照顾无垢宫。
无垢是有些生气的,活了那么多年,多少人想拜在他的门下,他不满意也无意,难得他终于肯收徒了,却遭到了拒绝,还宁愿当他身边的一个小小侍女,也不愿当他身后的一个徒弟。
然而,无垢也知晓云牙是一个有主见的女子,心性还有些倔强,一旦做了决定的事情,便是少有回转的余地。
既是她所想,便如她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是无垢X云芙蕖的。
我刚好有灵感就先码这篇了。
至于那特别番外,我会尽快码出来的_(:з」∠)_
总之会在元旦那一天彻底完结那篇特别番外。
☆、2.2 却任花逐流水去。
(一)
云牙的手很巧。
不管是泥塑还是木雕,一经她的巧手几番摆弄,无一个不是栩栩如生的,看着实在是分外讨人喜爱。
无垢选了一个莲花泥塑摆放在书房的中央,再选了一个四灵兽纹的木雕镇纸摆放在自己的书案上,每当他因为处理了繁杂的莲城事务而感到疲倦了,便会抬起头来,或是看向书房中央的莲花泥塑,或是把玩着四灵兽纹的木雕镇纸,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加之,云牙还会时不时做一些香甜爽口的糕点或者是烹煮一壶芳香四溢的清茶,而后端进书房来让他尝尝看……
这漫长而枯燥的修道生活能够变得如此有趣,这是无垢业已许久不曾感受到了的,他也知道这是自从心灵手巧的云牙来到了无垢宫之后,这才渐渐地让他再次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与快乐。
只可惜,云牙不该做出那个以无垢为原型的泥塑,让他间接地知道了当初的她不肯成为他的徒弟的原因。
“云牙,你来无垢宫多久了?”
“回禀城主,快两年了。”
“你记住,你在无垢宫可以乱说话、可以做错事情、可以最大限度地做你的事情,但是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否则我将把你赶出无垢宫。”
“是。”
无垢微微闭了闭眼眸,仿佛如此一来就能够努力地忘却,云牙的那双已然悄然泛红的盈盈明眸。
(二)
“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无垢觉得自己将会永远忘不了胸前淌着鲜血的云牙躺在他的怀里说的这句话。
云牙明明知晓以无垢如今的上仙修为,这世间极少有人能够伤得了他,可是正当无垢宫的叛徒意欲刺杀他之际,云牙忙不迭丢下手中的糕点,使尽力气地冲上来,然后挡在了他的面前。
“在这世间能够伤我者有几人,我何至于你来为我挡这一刀?”那时的无垢有些生气,他气实力低微的云牙多管闲事,还有一些其他的,他并不是那么清楚,也不想去探究。
——直至如今才细细想来,无垢不禁在想,那时的他应该也有几分是在气自己并没好好地保护云牙吧。
“我一着急就给忘了。”
回答无垢的时候,云牙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清浅笑意。
无垢看不懂云牙当时的神态,也无心去看懂云牙当时的神态,因为那样的神态让他的内心莫名地跳得有些快。
他有些慌了。
(三)
数天后,云牙的伤势终是痊愈了。
无垢与云牙的生活也一如从前,可这其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无垢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盼着这样的日子能够过得慢一些,若是这一生都过着这样的日子也未尝不可——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他的希望粉碎得彻底。
……
在书架上寻找那一本《诗经》之际,云牙不小心推落了一个雕花木盒,而那个雕花木盒里放着的便是无垢的验生石。
“城主,你的验生石怎么在发光?”
闻言,无垢不由得微微一怔,而后立马放下手中的书册,接过了云牙手中的验生石一看,却是……
天降婆娑劫!
无垢握紧了手中的验生石,然后缓缓地抬起眼来,看向一脸好奇的云牙,轻轻地闭上了双眸。
为何他的婆娑劫偏偏是云牙?
(四)
经过几番挣扎,无垢终究是不忍心杀了云牙,便只能寻了一个由头,将云牙给逐出无垢宫。
不管云牙怎么求情,无垢依旧是狠下心肠,冷着一张脸,说了许多无情之言,这才将云牙给赶出无垢宫。
从此,他再也没有云牙的任何消息,也没有派人特意去打探云牙的下落,更没有透过水镜观微云牙的状况。
无垢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只是没了云牙的生活,他倍受失落与空洞的煎熬。
当无垢在长留山上的绝情殿里再见云牙,却发现之前的一切恍如隔世,原来相思早已刻骨铭心,只是云牙再也不是云牙了。
她已成了长留未来掌门云舒尘的徒弟,并立志以此一生付与长留与天下苍生。
——云芙蕖。
前尘往事终是成了逝水流沙。
他留不住,也挽不回。
作者有话要说: 估计还有两章就能完结无垢X云芙蕖的番外了~\(≧▽≦)/~
☆、2.3 而今花落成春泥。
(一)
云芙蕖不晓得自己暗自在心里庆幸了多少次,在她即将遭遇恶徒□□至死的前一刻,云舒尘犹如天女下凡般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后出手解救了她。
在云芙蕖的苦苦哀求之下,身为长留掌门首徒的云舒尘不仅答应了她,要带她离开锦州,还说要收她为徒,而她也在愣怔之后,决定成为云舒尘的徒弟,并当场拜了云舒尘为师。
因为她想要去看看莲城之外的世界,也想要去跟随着云舒尘这样心怀天下苍生的人,看看这样的人的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总的来说,今世的云芙蕖终归是比前世的云牙要幸运得多了。
……
在拜云舒尘为师之前,云芙蕖名为云牙,原是莲城无垢宫的一个小小侍女。
在拜云舒尘为师之后,云舒尘为她取名为云芙蕖,从此云芙蕖便是长留掌门首徒的徒弟,也是长留掌门的徒孙。
云芙蕖永远都会记得那年那日,云舒尘对云芙蕖解释,她为云芙蕖取名为‘芙蕖’的意义——
她说:“芙蕖,此后你便唤作云芙蕖。”
她说:“芙蕖者,莲花也。”
她说:“愿你心若芙蕖,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二)
云舒尘之于云芙蕖而言亦师亦友亦姐。
跟在云舒尘的身边当徒弟的这些日子以来,云芙蕖看到了许多之前不曾想象也不曾留心的事物,也学到了许多之前不曾接触也不曾学习的东西。
她由衷地觉得自己在一天一点地‘长大’了。
云芙蕖可以很明确地感觉得到,她目之所及的世界正在逐渐地变大,她的内心所能容纳的人事物也正在逐渐地变多,却唯独放不下无垢给她带来的伤与痛,还有她对无垢的那一份心思。
时至今日,云芙蕖淌过绝情池水的双脚依然灼心蚀骨地痛着,尽管那一阵疼痛在绝情殿的正殿里见过了无垢之后减少了些许,然而双脚上的那道狰狞而可怖的红色伤疤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曾经爱过那么一个高贵淡漠又目空一切的男子——无垢。
……
“师父,徒儿究竟要如何才能忘了那人?”
在跟随云舒尘四处历练的时候,云芙蕖因无法忍受夜夜梦魇而反复折磨自己的相思之苦与愤恨之痛,而曾经如是问过云舒尘。
那时的云舒尘有些漫不经心,可是她每说出口的一句话,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说服力,云芙蕖总是莫名地深信不疑。
“你要承认你还爱着他,也要承认他对你的伤害,更要承认他曾在你的人生出现过,并对你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就算偶尔会想起他,你也不必过于在意,继续想着他就是了。”
“你越是抗拒承认这一切或者是你越是抗拒想起他,你反而会对他越陷越深,越来越无法忘怀。”
“直到后来的某天,当你想起他时或是当你看见他时,你的心不会再为他而疼痛、你的双眼也不会再为他而流泪,那么你便已成功地忘了他了。”
(三)
直到再在长留新任掌门接任大典上见到无垢,比起自从成为了云芙蕖之后的她第一次在绝情殿碰见无垢的那天,她能真切地感受到双脚的疼痛逐渐减少了。
——她终于真正地明白了云舒尘所说的那一番话。
只有敢于面对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哪怕是度日如年地过活,哪怕是在这之上撒了一大把盐,一旦狠狠地痛上一回了,时间一长,伤口不但会渐渐地不痛了,它也会随着时间渐渐地痊愈。
如若她一直藏起那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哪怕是让自己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起任何事情,哪怕是一直在暗地里提醒自己要忘记无垢,伤口反而会越来越痛,她也就越来越无法自拔。
“在这收徒仪式正式开始之前——”
“芙蕖,你且与为师说说你的决定,你是否已经确定了要留在长留,不想要再回到你原先的地方去了?”
云芙蕖知道自己就要忘记无垢了,便断然不可能再回到莲城去的。
于是乎,云芙蕖在云舒尘的收徒仪式上语意坚决地说道:“师父,前尘往事俱如逝水流沙,如今的徒儿只愿与您同心同志,以此一生付与长留与天下苍生。”
是的,前尘往事已经成为了逝水流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