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这样,教主她如今下落不明,也不知去了何方,只留下书信让我们来寻找您,希望……您能跟我们回去,主持大局。”艾黎看了看眼前和教主生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曲云,心中感慨无限。
曲云冷着脸,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从未知晓自己还有个母亲在世。”
“当年的事情,教主也是迫不得已,那……那个男人一去没个消息,教内议论纷纷,她担心不能时时陪伴在您的身边,一个不小心让您遭了暗算。”
曲云眼眶泛红,咬着唇没有说话,她又何尝不羡慕那些有爹有娘的孩子,只是今日忽然得知,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反应,更别提自己的娘是中原之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女魔头”了。
“不论怎么说,去与不去都是您自己的决定,如果您实在是感到为难的话,我们也只好离去,从今往后,不会来忆盈楼打扰您。”艾黎恭恭敬敬对曲云施礼后就打算退下去。
曲云却是叫住了他,秀眸中满是复杂之色:“你让我想想,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艾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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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星河璀璨
孙飞亮拾阶而上,停在转角处不动了,他注视着斜倚栏杆的曲云,目光专注而认真,仿佛天地万物,在他眼里,都比不上她一个存在。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曲云也没有回头,只是幽幽的叹了口气:“在忆盈楼待了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原来自己压根就不是个中原人。”
孙飞亮挑了下秀气的长眉,没有说话,心思却有些恍惚,不知道上辈子她去找叶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说的?
曲云继续幽幽的说:“其实什么五仙教的和我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从小生在忆盈楼,师父就是我的亲人……”
孙飞亮忍不住开口:“云儿,你要是不想去的话,就留在忆盈楼,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是支持的。”他才不想管什么他妻子是个五毒还是七秀的,反正只要她高兴,怎么都好。
曲云芙蓉般俏丽的面上露出一个半是欣慰半是苦涩的笑容来,她转过头来,看着孙飞亮,柔和的目光里隐约带着丝坚毅:“阿亮,我们……和离吧?”
孙飞亮不说话,秀致的脸上是一眼可见的阴沉,他看着曲云,一字一句的问:“为什么?”上辈子她都能去藏剑山庄找叶晖,这辈子却直接跟他说什么和离,难道……他终究还是比不过叶晖吗?
曲云摇摇头:“我并不想离开忆盈楼,可是,那毕竟是我的母亲对我的希望,你知道的,我从小就很羡慕那些有父母的孩子。其实……我本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的,可是……我不用问都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阿亮,你是师父的首徒,前程光明,何须跟着我一道去南疆,引得中原侠士对你多番议论呢?”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好了,再说了,就算你我和离,难道他们就什么都不说,甚至为我拍手叫好了吗?”孙飞亮想起上辈子叶晖也算是因闭门不见被人诟病了一辈子,心里总算舒坦些,“云儿,不管你说什么,我都是要和你一道的,除非你告诉我,你有别的喜欢的人,如果……如果那个人他肯像我一样全心全意的对你,我才会放手,不,我还是会跟着你们,只要你不幸福,我就杀了那个人。”
曲云被他这番剖白说的又是感动又是气,感动自然是感动他这般痴情,可也忍不住气他如此不爱惜自己,只是什么和离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孙飞亮上前去,轻轻为她擦去?3 劢堑睦峄ǎ⑿ψ潘担骸肮芩兀阋サ迸罚揖透拍闳プ龈瞿Ы袒しǎ境蛩妫皇峭玫模俊?br /> 曲云白了他一眼,心里头却是甜滋滋的:“好啊,只盼你孙少侠不要后悔才是,毕竟扬州城这么多花儿几乎一半朝着你开的。”
孙飞亮略略勾唇:“我哪儿敢呢,以后你可是教主了,再说……我走了不还有霍玉师弟么,到时候扬州城所有的花儿都朝着他去了,他怕是感激我还来不及呢。”
曲云被他逗的扑哧一笑:“瞧你自恋的,我就说说你还信了,要你和霍玉师兄走在路上,全扬州城也就本姑娘会瞎了眼睛去看你了。”
孙飞亮煞有介事的躬身一礼,故意道:“小的多谢教主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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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云回五毒这件事情,还是叶晖告诉阿云的,她见自家小叔子只是感慨公孙楼主随便一捡居然捡了个五毒教主做徒弟外也没有再说什么,也有些释然,看来这辈子叶晖和曲云是彻底没什么交集了,其实这样也挺好。
阿云派人去给孙飞亮送了本秘籍,是小哈给她专门用来解决曲云练了五毒心法后便萝莉的问题,想着之前裴耀卿告知自己的,关于老乌龟的一个把柄,便想着写信给霍玉盘算盘算,怎么解决掉乌蒙贵这个问题顺便卖五毒教未来教主一个人情。
就在此时,山庄外头迎来了个不速之客,原是那个娶了唐小婉的富商带着她来藏剑山庄请罪了。
叶晖听闻了五弟的遭遇,心里自然对那个什么富商的恨得要命,立刻动用了手上的资源得知了那富商的势力范围恰好在苏杭一带后,自然是利用藏剑山庄名下的生意对其实施商业打击,那富商眼见自己的各种商铺都开不下去了,自己像个大瘟疫一样被各种人嫌弃后,十分的不解,一个好心人提点他是得罪了藏剑山庄的二庄主,他才一脸惊恐的表示自己跟那位大名鼎鼎的土豪二庄主压根不认得。在各种不解里,在某个意外中,他总算知晓了自己娶得老婆的那个倒霉前夫居然就是藏剑山庄的五庄主,富商一下子懵逼了,顾不得那么许多立马把自己的小白花老婆包装起来送去藏剑山庄请罪。
在楼外楼喝茶的阿云和叶英听闻此事,只是派人去请了五庄主叶凡,让他自己决定这个事,自打回来后深居简出的叶凡表示他有些话要问唐小婉,富商便松了口气似得把唐小婉推进了叶凡屋里,对着一旁脸色难看的叶晖各种讨好谄媚。
没过多久,唐小婉就出来了,出乎意料的,她是哭着被藏剑女弟子“请”出来的,嘴里还哭着喊着说即使叶凡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是愿意照顾叶凡,她之前是被蒙蔽的,不是故意的云云。
叶晖见她那个样子就皱眉头,直接吩咐人将唐小婉送回唐家堡,虽然他对这女人厌恶至极,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唐家的人,虽说有唐简一句逐出唐门,但也不能说杀了就杀了,只不过,她这样回去,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毕竟现在的唐门门主,和她唐小婉的梁子可大着呢。
富商见着这样的场面吓得不敢说话,本来藏剑山庄就不但土豪而且暴力,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又和吴王扯上了关系,江浙一带的官员见着他们都绕道走,哪儿是他一个小小商人得罪的起的?
他现在只恨自己当初色迷心窍,好好的就给唐小婉一个女人给骗了。
“沈老板请回吧,”叶晖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叶某庄务繁忙就不招待您了。”
言罢那些藏剑弟子就将富商强行请了出去,三个月后,那富商再次出现在众人视野里的时候,已经一贫如洗,甚至断了条腿,在江浙一带彻底混不下去了,只得往北方去,看能不能谋个生计。
而叶凡,向阿云和叶英表示自己愿意娶杭州城里一个开茶馆的小寡妇赵氏为妻,阿云见那赵氏性格泼辣举止一点儿不文艺表示十分诧异,以为叶凡是被唐小婉给阴影了,不料叶英却破天荒的应允了,只在无人的时候对阿云说起,那赵氏正是上辈子唯一一个对叶凡诚心相待并为他生下继承人之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秀秀的地雷,么么哒~:
秀秀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7-04 16:5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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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可以开启巴蜀副本了,然后就是大结局。
☆、毒计不成再生谋
大明宫
杨玉环对着镜子细细描画着自己的眉毛,这进贡的螺子黛素来稀少,宫里头玄宗也只赏赐了她、杨婕妤、梅妃还有卢美人几个罢了,高力士曾指点过她,薛氏的眉细而长,是以她每次都是剃眉重画,以便更像那薛氏几分。
这厢杨玉环刚刚画好眉毛,揽镜自照后满意的笑了笑,那厢负责打探的心腹侍女就回来了。
“娘娘,今日圣上去了梅妃娘娘那里。”
杨玉环神色一冷,掐着那侍女的手就有些用力,侍女不敢吭声,只能任由她掐着,过了好半天,杨玉环才松开,愤愤不平的骂了梅妃几句妖精,扔下了铜镜。
她虽得宠,却并非专宠,那梅妃生的又是姿容出色,比起她来还要更胜一筹,是以才和太子推荐的杨舒蓉联手,只是,她与杨舒蓉之间,也不是那样的要好。
想想自己经历的事情,再与那神镜中对比,杨玉环觉得心中十分委屈,明明这个时候她应该是后宫的女主人的,纵然没有正经的贵妃名分,却也被宫中人以“皇后之礼”相待,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的梅妃踩在头上?
想到这里她就浑身不舒服,联想到自己侍奉皇帝之路唯一区别在于没有成为寿王妃,心中又狐疑起来,那吴王妃杨氏她见过的,容貌一般,看起来古板的紧,本以为应当不受宠爱的,却不想居然为吴王生下一子,甚至那远在外头打仗的吴王还为那见都没有见过的儿子请封世子。
对了,吴王……
杨玉环眯起眼睛来,李瑁她曾经遥遥的见过一回,那镜子里的寿王也是,皮相是生的极好的,听闻屡立战功,还是个重情义的,在外头也没忘记王妃怀着孩子的辛苦。
思及此,杨玉环心里头阵阵泛酸,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想想镜子里的寿王对她的冷漠,现在的吴王对王妃的爱护她就觉得妒忌难受,尤其,当自己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在皇帝心里和别的妃子压根没多大区别的时候。
杨玉环心烦极了,她脑子里一会儿是吴王妃那张清汤寡水似的脸,一会儿是李瑁俊逸温柔的面庞,一会儿又是皇帝忽冷忽热的态度,一下子想到了一条毒计。
“秋桂,你过来。”杨玉环招招手,唤来心腹侍女,耳语了一番。
秋桂听着她的话,脸色不禁微微一变:“这……娘娘,不好吧,毕竟吴王殿下还在外头打仗呢,要是传出这样的事情来,可不得了呢!”
“你怕什么呀?”杨玉环斜睨着她,不满道,“难道我使唤不动你吗?”
秋桂深深的拜下去,应了声诺,眼底却流转出一缕诡谲。
出了杨玉环的承华殿,秋桂就匆匆忙忙回到了住所,再三确认四周无人后,拿起竹哨轻吹了几下,一个黑衣人轻功翻过宫墙,出现在她跟前,秋桂出示了自己身上那代表钧天君所属的标识,黑衣人才缓缓点头。
“你去通知吴王妃,告诉她不论如何勿要入宫,最好带着小世子找个无人注意的地方躲着,等君上想法子带她们离开长安。”秋桂递给了他两封信,上面写着杨玉环的详细计策,“一封交给王妃,她看过自然明白,一封传书给君上。”
黑衣人不敢耽搁,很快就接了东西走了。
吴王府里,王妃正哄着小世子入睡,冷不防瞧见桌子上出现的东西,惊愕交加。
吴王妃的侍女秀如将那信件小心拿起,递给自家王妃。
王妃瞧见那上面附着张纸条,写着“切勿入宫,速带小世子离开王府隐居”,不禁紧紧皱起眉头:“莫不成,是王爷出了什么事?”
“王妃不如看看里面写了什么?”侍女劝慰她。
王妃这才打开信件,看了上面的内容,脸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堪称五色缤纷。
“这……简直无耻之尤!”秀如也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一下子脸憋得通红,“这杨昭仪,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上不得台面,这样的事情她也想的出来,王妃,不管怎么样,您可千万别入宫,名分攸关的,要是那杨昭仪真的做出什么事情来,那可说不清啊!”
王妃虽然惊诧无比,却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秀如,收拾东西,端看明日宫中有无传召,若是没有,我们暂且不动,若有……便称病不去,立刻离府,我母亲当初给了我一张陪嫁的私单,上面有一处郊外的庄子,连王爷都不曾知道。”
秀如有些诧异:“王妃为何不今天就走?”
王妃摇摇头,她的理智已经迅速的回来,迅速的做出了决策:“这封信也不知何人所放,万一故意将我们逼走在诬告王爷不臣如何是好?”王妃出身弘农杨氏,自幼被那些世家皇族的斗争洗脑,政治敏感度不下于官员,自然早知道皇帝留她在长安的缘故不过为了做个人质牵制吴王罢了,若是这封信是太子他们故意的,难保皇帝不会因为她的失踪怀疑什么。
秀如点点头,心情却很是忧虑。
第二日,杨玉环请了玄宗过来,只说自己有好东西献上,让侍女带着玄宗进了内室的浴池,暗中点燃了催情香后满脸媚笑的退下。
她恨李瑁,自然不允许他和自己的王妃恩恩爱爱的,既然杨氏做了他的王妃,自然应当承受属于镜子里那个寿王妃杨玉环的所有骂名,她也想知道,那个远在西境打仗的吴王要是知晓自己的王妃惨遭玷污,不知作何感想?
思及此,杨玉环畅快的笑了,转眼一瞧,却不见吴王妃身影,只好招来秋桂问,秋桂却支支吾吾,道是王妃病了未能前来。
杨玉环皱眉不悦,正欲开口责骂,忽然听到内室传来阵阵喘息的声音,原是玄宗幸了名宫女。
杨玉环抬手一个巴掌扇到秋桂脸上,怒气难消,这时候一个小黄门却匆匆跑来。
“奴有要事禀报圣上。”
杨玉环脸色有些不大自然,毕竟现在是大白天:“有何要事,圣上现在忙着呢。”
小黄门有些为难:“这……可是张相吩咐过要禀报的……”
“哼,张相?”杨玉环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张九龄总是责骂她是妖妃,这个事情她早就记在心里了,当下也不客气,“张相就有胆子敢管内宫的事情吗?给本宫滚出去!”言罢她故意踹向那小黄门。
杨玉环体重毕竟在那里,这一脚并不算轻,那小黄门脸色都变了,却不敢说什么,毕竟杨昭仪跋扈这种事情谁都知道,奈何圣上宠着也没有人敢说,他一脸憋屈的抱着张九龄给他的军报,灰溜溜的回中书省了。
中书省
“此番西境捷报,吴王殿下大破突骑施,当真是大功一件。”刑部尚书微笑道,“方才张相送去捷报,圣上必然龙心大悦。”
“此番能胜,除却指挥得当,战士们浴血奋战之外,倒也多亏了徐尚书的功劳。”兵部尚书秦风也十分高兴,毕竟他被调回来的时候还担心呢,不曾想倒是徐明嗣给了他一个惊喜,向前线运了数十台“秘密武器”,据说在这次战争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被夸奖的徐明嗣却不似从前那样吊儿郎当了,只微微一笑又提起了别的话题。
那边坐着的李林甫和张九龄都是微笑着听他们说,并未发言。
待到小黄门进来,看了一眼这些三省六部的宰相们,有些为难,不知当说什么。
张九龄见他一脸狼狈,有些奇怪:“圣上可曾看了捷报?”
“这……奴,没见到圣上。”小黄门哭丧个脸,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这些宰相们的脸色一下子可难看的紧。
“这个妖妃!”张九龄咬牙切齿,一时间怒火冲天。
工部尚书徐明嗣和兵部尚书秦风对视了一眼,皆没有说话,却都从对方无奈的眼神里读懂了意思,这皇帝是越来越昏庸了。
刑部尚书叹了口气,也不知说什么好。
那边门下侍中兼吏部、户部尚书李林甫却是淡淡一笑,提醒道:“张相莫要乱了分寸,先稳住朝臣们再说,将士们立了功,总该有道旨意的。”
张九龄不悦道:“拟旨意?圣上人都不知在干什么,难道要我们矫诏?”
李林甫摇头:“矫诏倒不至于,不过照本宣科罢了,这种东西,只要三省六部的官员签名就好,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封赏,总是必走的路子罢了。”
张九龄这才冷静些,语气平和了下来:“李相说的是,张某关心则乱了。”这些年他当面顶撞皇帝的次数算不得少,多数都被眼前之人不经意间化解,就算张九龄再怎么清高的久而久之也能感知到对方的好意,加上李林甫这些年只做事不怎么揽权,渐渐地张九龄对他的感官也越来越好,即便在气头上,对方说的话也能听得进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