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那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要上五楼的。哎,肖竟,你别吊我胃口阿。"
我轻轻的敲着经理室的门。一会儿,有人把门打开了。
"你好。"我面带职业性的微笑。"我是记者,叫白啸语。"我从里衣里掏出挂在脖子上的记者证。"我昨天和您通过电话的,您还记得吗。"
"哦,白记者。"开门的人恍然大悟的说。请进吧,不过现在我在工作,你比约定时间早来了呢。
"因为我们杂志社临时还有其他任务,所以您能不能提前进行采访呢。哦,这位是我的同事, 金觉悉。"我指了指旁边。
"很奇特的名字啊。"开门人笑了。"那么你们先在贵宾室休息一下,我把手头几件事处理完了马上就来。"
"好的,胡经理。"
"贵宾室果然是贵宾室阿,冷气都比其他地方的好。金觉悉拨弄着中央空调的叶片。"
"你别这么丢脸好不好。"我刚说话,就有人进来问我们要喝什么茶。
"啤酒。"金觉悉说。
"好的,您呢?"
"我芬达,他咖啡。啤酒就不用了,谢谢。"
"肖竟,为什么不可以喝啤酒?"
"因为我不喝酒。"
"没说你,为什么不让我喝啤酒?"
"你?我白了他一眼,轻蔑的一笑。你能保证待会儿不打瞌睡就喝啤酒吧。"
我仔细的打量四周,面积很大,但是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很干净。和宾馆的高级套房相比也就少了一张床吧。何况这里的沙发是折叠式的,随时可以展开当作床用。
"你们这里的沙发很特别呢。"金觉悉对拿饮料来的小姐说。
"这个式样是经理自己挑的。"
"看起来很新的样子,什么时候买的。"
"也就一个多礼拜之前。"
"以前这里的沙发是什么样子的?"
"款式差别不大,不过是白色的,很容易脏。所以就换成这种黑的了。"
"谢谢你啊。"我拿着饮料罐说。
小姐芜尔一笑,转身出去了。
采访进行的很顺利。我准备好的台词都用上了,也没有让胡凯产生怀疑。中途,胡凯的电话响了,他出去到走廊上接了电话,五分钟之后,又回来了。
"胡经理真是忙,今天打扰太不好意思了。"
"没事,其实说起来大家都是同一个行业的。我是做娱乐业的,你是写娱乐业的,异曲同工吗。"
胡凯一席话说得我们都笑了。
"没想到胡经理这么健谈,还很幽默。刚才的电话要不要紧,要是有急事,我们可以等的。您先忙您的。"
"没事,是我和莲定医院预约了周末去做刮痧。"
"您也对这个有兴趣。"
"谈不上,那个医生是我的高中同学。我们聚会的时候他说我气色不好,要不要试试看刮痧。我就去了,没想到真是很舒服呢。"
"中医这东西,对于养生保健的确有效。您同学学的是这个阿,还真有远见。当初我想学医来着,家里不许。"
胡凯喝了口水"是啊。但是他们医生的待遇不错归不错,精神压力也大阿。我那个老同学告诉我,每天那么多生命就在你手下滑过,一不小心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干哪行都不容易。"金觉悉感叹道。
"那么今天就这倒这里吧,谢谢您了,胡经理。"
"没事。"要多帮忙宣传宣传我们公司阿。
"那是肯定的。再见了。"
"再见。"胡凯朝着我们挥手。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金觉悉说,我要好好的补上一觉。
"你先走吧,我还有事。"你去哪?
我没理他。直接走楼梯去了二楼。
206房间的门紧锁,我的手指轻轻拂过门把手,锁孔,站在二楼顶头一扇窗户前向下眺望。
"怎么了,这里有什么线索吗?"
"不是,这里,是安泽以前住的地方。206就是他的寝室。"
"哦。安泽从医院接出来后的时间,会不会是在这里。"
"有可能。可惜我们进不去。但是他为什么要来呢?或者,他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呢。"我抓着自己的头发,痛苦的闭上眼睛,安泽从楼上跌落的那一幕好像又重演了。
"别这样,不能急。我们要慢慢把材料理顺,就会知道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嗯。你说的对。"
"肖竟,我想问你几件事。"
"什么?"
"安泽死前爱你吗?"
"他是这么说的。"
"刚才那个记者证是谁的。"
"我同事。"
"他真要采访胡凯?"
"是。不过昨天是我帮他打电话预约的。"
"刚才进门的时候干嘛不拿记者证。"
"假的证件,对于经常接触的专职人员来说很容易鉴定。但是像胡凯这种高层人员,却不见得识别的出。"
"你怎么知道经理室在五楼。"
"呵呵。不要套我的话,我不会告诉你的,这是对你打瞌睡的惩罚。"
金觉悉,谢谢你告诉我你们的调查结果。我也要回家好好想一想了。已经有眉目出来了。
4天后,remain的会议室。开会中的胡凯被警方逮捕。庭审中,他对自己的行为一概不予承认。于是我被以证人的身份请上了场。但是我知道,我所要做的,绝不仅仅是作证那么简单。
胡凯看到我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反映过来。
"我不认识你。"他说。
"我们见过面,这一点,金觉悉和remain一楼大厅的工作人员都可以作证。"
"是你给安泽下了迷幻药对不对。"
"你才中了迷幻药吧,说胡话。"胡凯板着脸。
"好吧。我的手撑在了证人桌上。"
"第一,你有足够的动机让安泽死。你一直认为是安泽防碍了你和胡序两兄弟融洽的相处。你要锁住胡序,而胡序的心都在安泽的身上。所以从你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就想尽办法为难安泽。还对胡序说是在帮他。如果是帮他你又何必找人拍下他和安泽的照片呢。。我调查过了,一般的狗仔队的目的是赚钱,通常会把一条有价值的新闻高价卖给一家媒体做独家。但是我的同事拿到安泽和胡序的照片只花了很少的钱。接着,照片又出现在其他几家报纸杂志那里。这说明拍照的人目的不是卖钱,而是扩大绯闻的传播范围。你甚至不惜毁掉公司的名誉来弄垮安泽。
第二,我说过,高中的时候我曾经考虑过学医,因为我对这方面有兴趣。所以大学的时候,我常常去医学院旁听。
安泽死前的精神状态很明显是不清醒的。爬到那么高的楼上,用幼儿一样的口吻说话,这太不正常了。你大概是想以抑郁症这一点来掩人耳目吧。但是抑郁症患者又怎么会那么开心的死去呢。你知道安泽为什么要往下跳吗?
是为了到我这里来。他出现了幻觉,错以为喊他的我在半空中,我目睹了安泽的全部死亡过程,他对着高空喊我的名字,然后伸出手想要够到我。但是由于重心偏离,所以他落了下来。
第三,我一直最不解的是,安泽从医院出去去了哪里。你帮他办理出院手续是我能想到的。但是安泽出现在医院楼上是晚上8点20左右,出院是早晨9点。这么一大段的时间他在哪里呢?也许他回了宿舍,但是没有证据。而且安泽宿舍的钥匙孔上有了积灰,不像是刚刚开过的样子。在他的遗体的衣服里也没有发现钥匙。于是那天我想办法去你的公司一探究竟。
真的是上帝的捉弄阿,你竟然安排我们到贵宾室休息。那里,就是你暴露自己的地方。"
胡凯一惊,"为什么?"
"首先是沙发。为什么好好的要换沙发。贵宾室那么干净,说明清洁人员很认真尽职的打扫。即便是白色的沙发脏了也会有人清洗,你没有理由要亲自换上一套深色沙发。体恤下属?这好像不是你的作风。也不是remain的一贯作风。
然后是电话。莲定就是安泽住的那家医院。当我问你你的朋友是不是中医时,你很聪明的回答是。回答之前还喝了一口水,就是把原本要脱口而出的真相掩盖吧。
然后你又说你的老同学精神压力大,因为总要处理有关生命的病例。试想一个刮痧的中医会和人命紧密相连吗?于是我跑了一趟莲定医院,得知你的老同学,原来就是麻醉师。中医应该是她向你推荐的吧。医学上很多麻醉药物都和迷幻药成分相似。所以要从她那里得到一瓶药物让安泽出现幻觉,并非难事。
第四,安泽跳下后法医对他作了例行检查。身上没有其他伤痕,身体内的药物残余也可理解为镇定剂之类的东西。人们又是亲眼目睹他从楼上摔下来的,理所当谈可以把这一切定为自杀。但是我,你从头到尾最大的错误就是忽略了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多了解他吗。我为了查明他的死因放弃了工作。你不会知道的,你这种只知占有不懂爱的人永远不会明白我的心中对安泽有多么愧疚。
我拜托了当时调查这个案子的警员金觉悉,他是唯一一个相信认同我的猜想的人。我让他的法医朋友注意检查安泽尸体的其他部位。果然,在他的身体里发现了精液。
虽然没有做过dna检测,但是,除了你还有谁呢。"
"哥,你?"胡序如同窒息了一样,呆在一旁说不出话。
"就是你的哥哥。他把安泽接出医院,带到了那个贵宾室。当时的安泽因为药物的作用昏迷,所以对胡凯的强暴没有挣扎,也就没有在身上留下挣扎的痕迹。但是,那张白色沙发却被弄脏了。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最急切的就是找到那张沙发,揭穿你的罪行。但是世界这么大,那张沙发再哪里呢。也许已经被你扔掉,也许是烧掉,也许砸掉。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我确实没有办法了。我为自己无法帮助安泽而难过。
不过,胡凯,你相信世界上有灵魂的存在吗?我相信。因为从你的贵宾室出来后就像有一种力量引领着我一样,鬼使神差的,我去了二楼。突然想起胡序说过,安泽被你们囚禁在206房间的时候,是从窗子逃走的。我没办法进入他的房间,但是二楼顶头也有一扇窗。我想体验一下安泽当时的感觉,为自己赎罪。但是,透过那扇窗,我看见了remain大楼后面废气的仓库。然后,我居然在那个仓库里找到了你丢弃的白色沙发。"
"不可能!你在撒谎。"我叫工人把沙发烧掉了。
"对,你是这样做的。对你而言一文不值的沙发再工人的眼中是价格昂贵的奢侈品。他们原本打算把那个沙发卖掉。你知道你的沙发是他们几个月的工资吗?"
我说完这些话,发现自己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好像把心中堵塞已久的感情都宣泄出来了一样。如果不是在法庭上,也许我会嚎嚎大哭。
旁听席上的胡序却已经忍不住地哽咽了。身边的人扶着他,好像他随时都会崩溃。
胡凯松了一口气一样,脸上居然露出笑容。
"真是上天的捉弄阿。警察没有奈何的了我,却被你,一个小记者查了出来。是的。我是给他吃了迷幻药,也强暴了他。不过,我并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我弟弟。小的时候,我就是很优秀的学生。但是你们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吗?越是站在高的地方,越是会觉得孤独。这也是我选择娱乐业这个热闹的行业的原因。我很小就希望有个人在身边陪着我。我没有朋友,所以,我把自己的感情寄托在胡序身上。但是他居然离开了我。我无论怎么挽留他都不肯回到我的身边。虽然都留学回国,但是彼此之间的联系还是很少。直到他来和我谈广告的事,要从remain的艺人里挑选一个。他看到了安泽,也爱上了安泽。为什么呢?"
胡凯把眼光转向胡序。
"对你一无所知的安泽和为你愿意付出一切的我,你居然喜欢的是他。这是我无法容忍的事情。所以我要毁掉安泽,我要毁掉他。"
"你。"胡凯突然对着我喊了一声。"你说错了。我不是不懂爱,是爱的太深,爱才会变了形状。如果你爱的安泽,你为他付出一切的安泽,投入了胡序的怀抱,你不会恨胡序吗。"
"你才错了,我不会恨他。当然我也做不到祝福他们那么伟大。我只会在角落里羡慕他们,甚至嫉妒他们,但是一丝一毫都不干扰他们的生活。真正的爱,就是要包容所爱的人。"
"法庭外的空气果然比里面好。"金觉悉说。
"是啊,世界多好啊。"
"肖竟,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经理室在5楼了吧。"
"笨蛋,因为一楼有一块牌子,就在你睡觉的沙发后面,上面清清楚楚标示着每层楼的房间。"
"这么简单?"
"本来就这么简单。你是笨蛋阿。"
安泽,你是在幸福中死去的。但是我相信,我们的幸福绝对不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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