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臂————火舞冰翔

说罢花戏水望向慕无痕："无痕，如果我们今天逃不出去的话，愿意和我一起死么？"
"傻瓜！"慕无痕含泪抱住了花戏水，"能和你在一起，怎么样我都愿意。"
"那我们杀回去！"花戏水拉住慕无痕向夜云罄那边靠拢，帮着夜云罄一起杀暗影。

然而广场上的两人却没有注意到慕无痕他们的动向，而是一直沉默着，终于轩辕苍抬头问逸云飞道："逸云飞，江山和夜云罄对你来说哪个重要？"
这......逸云飞调理了下气息道："一样吧......"
"分不出高低么？"
"恩！"
闻言轩辕苍叹息一声："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江山这种身外之物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如果我回答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说夜云罄重要。"
"因为你没有出身在帝王之家，如果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绝对毫不犹豫地这么说，可我身上流的鲜血却不允许我这么做。"逸云飞苦笑。
"好一个帝王血统！可你是否想过，就算是帝王也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平凡的存在。"轩辕苍反驳。
逸云飞愣愣得看了轩辕苍很久，然后苍白一笑："话是这么说，可那仅仅说说而已，真正表现在他人面前的还是帝王，所以我还是逃脱不了这个责任的。"
逸云飞的话让轩辕苍一时反驳不回来，长久以来，在他的世界中存在的都是率性而为敢作敢当，他怨恨过逸云飞的懦弱固执，但他从来没有想过逸云飞之所以这么做的深层原因。
"也许你会认为我当初投身火海是非常傻的决定，可你曾想过么？我毕竟是凤宇太子，如果我真的活下来和云罄一起生活，那朝野上下一定会传来激烈的抗议声。而云罄的个性我知道，他一定会千方百计地袒护我，这对一个新生的政权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听着逸云飞的话，轩辕苍不由露出了疑问："既然这样，那我的存在不是一样不能稳定政权么？我可是你逸云飞的替身。"
替身两个字让逸云飞微微迟疑了下，然后他道："你不一样，你毕竟不是真正的我，别人一看就可以知道，整个朝野真正在把你当作是我的人应该只有云罄一个，甚至可以说早在很久之前，连云罄也不再把你当作是我了，一直固执得认为你是替身的人是你自己。"
逸云飞的话让轩辕苍再次愣住了，想想这么多年，他自己被套在逸云飞这个外壳中，可现在想来的确没有几个人是真的把他错认为逸云飞的，连东宫的那些宫人们平时也是称呼他轩辕公子的。

"也许你说得对......"轩辕苍叹息一声，他凝视着逸云飞一笑，"那就算你对吧！可我还是想知道一件事情，在夜云罄心中我们两个到底谁的地位比较重要？"
"这......"逸云飞苦笑一声，"这应该没有答案吧！"
"有没有答案我们试了就知道......"轩辕苍深深得望着东宫正殿，"我想知道如果这个宫殿再烧一次，你说这答案将会是什么？"
逸云飞对轩辕苍的想法感到有点诧异，他忙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可贵的，你何必糟蹋呢？"
"糟蹋？"轩辕苍冷笑，"看来死过一次的你胆子小了不少啊。"
"你......"逸云飞无奈看着轩辕苍，"你和云罄有大好的未来，你何必......"
"我和他？笑话，夜云罄知道你还活着，我和他还有未来么？"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轩辕苍的声音忽然怅然了起来。
逸云飞摇头一叹："你太低估你自己在云罄心中的地位了，他早就......爱上了你。况且我......"我将不久于人世。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决定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来人！把逸云飞带到东宫正殿去！"轩辕苍厉声道。
逸云飞回头望了一眼还在激斗中的夜云罄，也许这将是这辈子他最后一次看到夜云罄，他笑了笑，默默地在心底说了声再见，便甩开暗影的挟制向东宫正殿走去。

第三十三章

火再次燃烧了起来，逸云飞站在东宫正殿的正中央静静看着轩辕苍点燃里面的陈设。轩辕苍点火的动作丝毫没有任何犹豫，逸云飞一叹，这十年真的苦了轩辕苍。
袖子间忽然滚落了一样东西，逸云飞拣起一看，呵！菩提再生果......传说中可以起死回生的良药。
当初把这个果子带出来的时候，他有点预料到最终用到这个东西的人或许不是他。现在看来这个预感应该是真的了......
宁凌尘给的那些药已经快过效果了，身子再也承受不住那些伤痛了，一口鲜血从逸云飞的口中吐了出来。
正当逸云飞有点摇摇欲坠的时候，一个力量扶住了他，他抬头一看，看到的是轩辕苍疑惑地凝视。
"你说你的容貌经过大火的摧残已经面目全非了，真的好可惜，我见不到原本的你了？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到底哪一点像你！"过了很久轩辕苍才道。
人在很多时候往往是单纯地追求表象的，逸云飞想说，但是他已经说不出来了，他只有苦笑着掀开了自己的面具。
狰狞如鬼魅一般的脸出现在眼前，轩辕苍顿时吓了一跳，他没有想到他苦苦争了这么多年的对手居然成了这个样子！
逸云飞凝视着手中的面具，这个伴随了他十年的面具是当初任飘渺为他精心打造的，可现在却物是人非了。
回想自己的这一辈子亏欠的人真的好多，夜云罄，任飘渺，慕无痕，轩辕苍......难道他自己的信念真的是错了么？逸云飞疑惑。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你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因为你一句话，我从内心无比得感激你！就如同你说的一样，那个时候我一直都认为我是你的替身，直到你出现给了我不再是替身的自尊，我才觉得好过很多。然而这一切都是笑话，你当然不会认为我是你。"轩辕苍深深望着逸云飞，仿佛要把他刻在脑海里一样。
逸云飞避开着那目光，低头拣地上被烧了一般的木棒，然后在地上划了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力的道歉，对不起是最无法解决问题的。"
我知道，可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表示这些？逸云飞默默划着，不过请你相信我，云罄真的是爱你的。
想起夜云罄，轩辕苍的心中是百感交际，他早已明白自己对夜云罄的爱，更明白夜云罄对他的爱。但是他们之间永远隔着一个逸云飞，而他们两个谁也不会去除掉这个障碍，夜云罄爱逸云飞，而他则是怕夜云罄就此恨他。

火越烧越旺，两人的沉默越来越长。忽然一些细小的木棒从屋顶掉了下来正中轩辕苍，逸云飞见状忙把轩辕苍拉了开去。
望着这一幕，一个念头忽然从轩辕苍的脑海中闪了出来，如果他为了逸云飞而死，夜云罄会不会记着他一辈子？
这个念头疯狂得在他脑海里蔓延，他直直盯着逸云飞看了好久好久。
逸云飞一时也猜不透轩辕苍眼中所冒出的光芒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开始把轩辕苍护在了身边，在他看来他已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他希望轩辕苍能活下去，毕竟如果他们两个都死了，夜云罄的世界一定会崩溃。
"逸云飞，你真的爱夜云罄么？"轩辕苍开口问道。
逸云飞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那如果一定要你从江山和夜云罄之间选一个更重要的呢？你会选谁？"
逸云飞迟疑地想了很久，然后在地上划了一个字，夜！
轩辕苍一笑，终于在逸云飞的心中江山比不过夜云罄了。
逸云飞却从轩辕苍那话中看出了一丝绝望的色彩，他在地上继续划道：其实你比我更适合云罄，在我心中永远装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江山，另一个才是他。而你的心中却只有他。

"是么？"
屋子外传来了夜云罄的呼喊声，他正在指挥着人把这个火扑灭，经过上一次的事情，他早已在东宫周围放了很多可以紧急救火的东西。
眼见着这个试验的机会将失去，轩辕苍忽然钳制住逸云飞，将他扑向一段正要倒塌的柱子处。
逸云飞大惊，他没有想到轩辕苍居然会这样杀掉他，在他的认识中，轩辕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轩辕苍却笑看逸云飞，柱子压到时候他会为逸云飞挡住的。
逸云飞猛得读出了轩辕苍的意思，正想推回对方，却无奈已经没有了着力点，只好在倒地的一瞬间借地面的力量将轩辕苍压在身下。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来到，轩辕苍原本已经闭上准备等死的眼再次睁了开来，逸云飞鬼魅般的脸进来眼前。
"你......"望着逸云飞如此的动作，轩辕苍一时说不出话来。
"傻瓜......"逸云飞用着最后的力气说道，因为是腹语，所以这声傻瓜显得更加地苍白，"你还拥有大好的生命，何必这么浪费呢？不像我......在黄泉苦苦徘徊十年，我是该走了。"
巨痛在身体中蔓延，早已失去知觉的身子居然能感觉到痛，逸云飞苦笑，上天注定他领死前要承受这么一遭。
"云罄真的很爱你，好好爱他吧！"回想起夜云罄曾经在东宫所说的话，逸云飞一笑。
"你......你做梦，你不要以为把夜云罄丢给我，你就可以走了！"轩辕苍被逸云飞方才的举动给震住了，一时显露出了自己最原始的本性。
逸云飞知道轩辕苍这么说不过是要他活下来，可是他真已经支撑不住了，这个世界他活得太累了，很多事情其实他知道是该用感性去处理的，可是要做的时候理智又占据了他的思维。

"我对不起云罄，我爱上了他，却没有给他幸福，还这么折磨他的心。你不一样，我看得出当初虽然你囚禁了他，但是你却从来没有狠下心去对他怎么样。这一点我远远不如你。"逸云飞喃喃道。
"你给我活下去，我和你还没有分出高低，你不可以走。"轩辕苍吼道。
逸云飞却没有在意轩辕苍的话，自顾自地拿出那个菩提再生果给对方："这是菩提再生果，他可以让你恢复原样。你的手是因为而被砍断的，这算是我对你的补救吧！"
"我不要你的补救，你给我活下来！"轩辕苍拼命摇着逸云飞。
然而逸云飞的意识已经开始散开去了，他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的话想以逸云飞的身份和夜云罄说，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云飞......"火已经被扑灭，看到这样的情景，夜云罄撕声大吼起来。
那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逸云飞死了，终于当他知道逸云飞没有死的时候，上天却给了他这样一个结局。
众人小心地搬开压在逸云飞身上的柱子，夜云罄慢慢将逸云飞翻了过来，那狰狞的面容让在场所有人都吸了口冷气。
这哪里还是人？
夜云罄已经见过逸云飞这面容一次，不过那一次是远看的，现在近看对他的刺激比以往更厉害。
"云飞......云飞你醒醒，你已经抛下我一次了，不要再抛下我第二次！"夜云罄搂着逸云飞的身子哭道。
朦胧中听到夜云罄的话，逸云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对方的泪水，他有一种想擦去他泪水的冲动，但是他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了。于是他只好笑着摇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哭。
夜云罄见状忙吼着叫太医，逸云飞却清楚，这一刻他还能清醒过来完全是回光返照，他深深得看着夜云罄，用口型说了一声："我爱你！"然后闭上了眼睛。
夜云罄并没有看到那一声我爱你，当他回转头来看的时候，呼吸已经从逸云飞身上消失了。夜云罄狂吼一声，声音中带着无限悲凉。

又一次......又一次你这样残忍得抛弃了我，你知道这么多年我度过了多少无眠之夜，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
十年前你带走了我所有的希望，十年后你将更大的绝望送给我。
我知道我一直在做着对不起你的事情，让你心中很伤心。
可我当初真的不知道紫一便是你。
现在我知道错了，你就连补救地机会也不给我么？

木然地望着夜云罄抱着逸云飞哭泣，轩辕苍忽然发现，虽然他在轩辕苍心中是有地位的，但是这个地位是远远比过逸云飞的。
于是他站起身，把手中的菩提再生果递给了夜云罄："这是菩提再生果，是逸云飞给我的，你拿去吧，这可以救他。"
"苍......"夜云罄望着身型有点不稳的轩辕苍。方才虽说逸云飞帮他挡住了柱子，但是还是受伤了。
"你不用说什么，这个东西本来就该是他的。"轩辕苍将果子丢给了夜云罄。他知道这一刻夜云罄又会纠结了他与逸云飞之间，可这样的纠缠他已经不想再要了。
夜云罄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见轩辕苍转过身起，他只好先喂逸云飞吃下果子，菩提再生果果然有再生的奇效，不多时早已残缺的逸云飞就恢复了原貌，夜云罄激动的呼唤着逸云飞。
然而逸云飞虽然恢复了呼吸，但是无论夜云罄怎么叫，他都没有睁开眼睛，夜云罄大惊。

"也许云飞真的累了吧！他真的不想再醒来了吧！"慕无痕的声音响了起来。
经过方才的噩战，他和花戏水已经伤得很厉害了，尤其是花戏水，现在他完全靠慕无痕扶住他才勉强站起来的。
"为什么？云飞他不想见我么？"夜云罄失声道。
"他不是不想见你，他真的是累了，江山感情的抉择让他实在太累了......"花戏水一直知道逸云飞内心的纠葛，他叹息道。
"你带他走吧！"轩辕苍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间带着无比地冰冷。他望着逸云飞那张脸苦笑了声，其实逸云飞虽然长得像他，但是相比起来逸云飞的眼角更加温柔，这并不该是一个帝王所具有的温柔和善良。
夜云罄诧异得看着他，轩辕苍却一笑："我不要你了，我要这个江山，我想看看到底逸云飞所说的帝王责任是什么？我到底要为这个江山承受多少东西？"
"苍......"夜云罄惊异着轩辕苍的决定，他知道轩辕苍是最讨厌这个江山的人。
轩辕苍看出了夜云罄的担忧，他一笑："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在糟蹋江山的，我要向世人证明，逸云飞能做到的事情，我轩辕苍一样能做到。"
说罢转身离去。

殷塍承宇十年冬，承宇帝夜云罄逝世，传位于轩辕苍。
朝中大臣皆不知此人的来历，只知道他出生于古老的轩辕世家，故而轩辕苍登基之初受到百般阻挠。
轩辕苍力挽狂澜，以半年的时间整顿了朝纲，自从天下太平。

殷塍承宇十一年元月，轩辕苍改国号为"御"，史称中御。
自从开创了中原大地一代盛世，后人为了纪念轩辕苍的功绩，光泽文武大帝。
其实很少人知道，光泽文武大帝真正的称号是慕云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