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没事吧......"小心翼翼的走到安的身边,卓世扬伸手扶住了他,转过来的那张脸上,却只剩下一双失去焦距的眸子。
"不要......不要......"无力的跪到地上,安用另外一只手按住了额边,只是不断的摇头。
"安,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用双手扶住安的身体,卓世扬紧张的问道。
只见安缓缓的抬起了头,眼睛里面蒙上了一层湿气,双手慢慢的攀上了卓世扬的脖子。"我什么都没有了,你别抛弃我!菲......"
轻轻的一声呼唤却重重的刺痛了卓世扬的心,抱着怀里失去意识的安,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凌乱的物品散落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的,尽是尸体的气味,铺开在地上的鲜血已经变成了深红的颜色,爸爸,妈妈,你们怎么了?起来啊,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们留下我一个人,叫我要怎么办?
男孩无助的跪在父母的尸体旁默默的流泪,目光,没有焦距。他一个人,以后应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死了。"
失神的望向门口,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一套纯白西装的少年,窗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闪闪发光,仿佛降落人间的天使,"以后,你就和我一起吧!"
天使微笑着向自己伸出了手,抓住那只手的时候,男孩以为他能被带去天堂,却不料,他握住的,是长着天使脸庞的魔鬼的手,与魔鬼定下契约的那一刻,便是,一切噩梦的开始......
第六章
静静的坐在安的床边,卓世扬面无表情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睡着的他依旧紧皱着眉头,仿佛是无法从某种痛苦中挣脱出来一般。自己,不行吗?那个叫菲的人,和安是什么关系呢?会是恋人吗?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无论是眼神语气还是动作,都可以清晰的感觉得到,那个人对于安来说,是一种不可替代的存在。一直以来,你看着我的时候,和我说话的时候,到底是想着谁呢?是不是通过我,可以看到别人的影子?
假想的臆测让卓世扬的内心倍受煎熬,各种各样的念头就像一根根的尖针般刺戳着他的心,痛得滴血。为什么要在我全心全意的爱上了你之后,才告诉我,你的心里早已有了另外一个他?不对,也许事情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也许,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也许,事情还是有转机的......
自己,真的可以有这样的期待吗?那种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滋味,他真的,不想再尝一次!是的,自己应该自私一点,现在安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他也不会再想起来,只要一直把他留在身边就好了,只要留在身边,安就是他的!也许,那个让安失忆的人,就是希望让安过上新的生活,把以前的痛苦,悲伤,难过,统统都忘掉!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里却是如此的不安呢......
投入过的感情,真的可以那样轻轻一抹就擦掉吗?付出过的爱,真的可以那样轻而易举就一笔勾销吗?
揉了揉微微发痛的额头,卓世扬捉住了安的手,紧紧的握住,不管将来会怎样,只要这一分,这一秒,你是我的,也好,也好!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卓世扬吃惊的看着慢慢张开双眼的安,这是第一次,他如此之快的就清醒了过来。
"世扬......我们,回家了吗?"明亮的月光照在安毫无血色的脸色,更添了几分憔悴,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对,我们已经回家了。"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卓世扬疼惜的将安冰凉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
"世扬......你会不会有一天,也那样死掉?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不会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会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也会一直陪着你,除非,你哪天不愿意再陪着我了......"说到这里,卓世扬忍不住哽咽了起来,只是将那只握着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不会的,世扬,我只有你,只有你了......"
感觉到抓着的那只手有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卓世扬努力的睁大眼睛使眼泪不至于掉下来,无所谓了,哪怕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也愿意,不顾一切为你爱这么一回!
"安,我也只有你,只要你!"再一次,卓世扬看见了安的笑容,只是这回却是格外的清晰,宛如在月光里绽开的花朵一般,明媚动人,使得卓世扬望着那样的笑脸,几乎忘记应该如何去呼吸。
良久才回过神来,卓世扬讪讪的对安笑了笑,将他的手放回了被子里,"安,睡吧,你累了!"
感觉到即将松开的手再度被人紧紧的抓住,卓世扬稍显错愕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安,幽黑的眸子在月光下闪着清亮的光芒,"别走,你别走!"说完,安将身子向后挪了挪,并且拽着卓世扬的手将他朝自己的方向拉了拉,"世扬,你上来!"
一时间,卓世扬的脑中一片空白,心脏的鼓动几乎冲破胸膛的束缚,僵硬的侧躺到安的身边,只觉对方轻轻的抱住了自己,将头抵在自己的胸口,"我好怕,我怕你也会那样死掉,我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反手拥住窝在自己怀里的人,卓世扬不禁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的龌龊,现在的安,只是一个脆弱的,寻求依靠的小孩罢了。"不会的,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绝对不会......"
"那我们说好了,你别骗我......"
"恩,我们说好了!决不食言!"
感觉到怀里的人的呼吸开始逐渐变得平稳,抱着自己的手也逐渐少了几分力气,卓世扬的整个人也顿时松弛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一得到放松,疲倦就立刻袭了上来,迷迷糊糊之间,卓世扬也慢慢的睡去,这一晚,两人都睡的格外的塌实,相互拥抱着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
第七章
气愤的拿着大楼的备用钥匙打开卓世扬家的房门,许若峰不禁在心里暗暗咒骂,这两个人到底在搞什么,门铃按了老半天都没有人应,又跑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自己老要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呢?把同事委托的礼物丢到客厅的茶几上,卓世扬留在沙发上的外套引起了许若峰的注意。
"世扬,你在吗?"打开卓世扬房间的门,看见里面整整齐齐的,许若峰的心突然猛的一沉,目光死死的盯着安房间的大门。
轻手轻脚的打开那扇门,里面的情景果然应了许若峰心中的猜测,虽然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是真的看到他们在一起,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感到疼痛。许若峰,你要冷静,你一定要忍耐,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最后的胜利者一定会是你!
情难自禁的走到安的身旁,许若峰凝视着躺在床上的那两个人,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表情都是那么的宁静满足,仿佛一对初生的婴儿一般彼此依偎在一起,完美的像一幅脱离尘世的图画。但是眼前的这一切,只是假象而已,比玻璃,还要脆弱......
安,你知道这两年来,我是怎么度过的吗?这一次,无论你怎样对我,我都不会再从你身边逃开了......
指尖轻轻描绘着安脸部的轮廓,许若峰着迷的看着那张令他朝思暮想魂牵梦萦的容颜,竟都没有发现一旁的卓世扬醒了过来。
"若峰?"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卓世扬缓缓的支起了身子,只见许若峰的手顿了顿,僵硬的收回了动作站直身子,一脸寒霜的看着自己。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卓世扬尴尬的笑了笑,"我们,没什么。"说罢就拉开安放在自己身上的手,让他正面躺到了床上。
"我知道。"翻身的时候,安脖子上的项链使得许若峰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郁,眉头也不自觉的拧到了一起。安,那条缠着你的枷锁我绝对会替你解开,我一定,要从那个男人手中把你拯救出来!哪怕,负了所有人......
狐疑的看着许若峰的表情,卓世扬一声不吭的下了床和他一起走到客厅。
"你怎么进来的?"看了看茶几上的礼物,卓世扬坐到了沙发上,正视着站在对面的许若峰。
"问大楼的管理员借的钥匙啊,我把门铃都按坏了也没人给我开门,你们两个也睡的够死的!"用一贯不羁的口吻答着话,许若峰却发现卓世扬正别有深意的看着自己。"怎么了?"
"若峰,其实我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了,你是不是......认识安?"
稍怔了怔,许若峰只是微笑,"世扬,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会比较好。"
"OK,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勉强你,反正不管你们以前怎样,若峰,我不会放手的!即使对手是你也一样。"
看着卓世扬郑重其事的表情,许若峰不禁笑的更厉害了,"世扬,你还真敢说,不论他曾经发生过什么,做过什么,你敢说你对他的感情真的永远都不会变吗?你敢保证吗?"
"我敢!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这些吗?不管他以前是做什么的,是流氓也好,男娼也好,哪怕他是杀人犯也好,我都爱他一辈子!"
相互对峙了片刻,许若峰再度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还忍不住的摇头,"那就好好爱他吧,好好保护他!"卓世扬,你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仿佛是没料到许若峰会说这样的话,卓世扬不解的蹙起了眉头,"我不懂,若峰,你看着他的眼神明明那么的不一样,为什么我却从来都没有看到你有一点争取的意思呢?"
"你不需要懂,世扬,你只要做好你该做的事就好了。"云淡风轻的笑了笑,许若峰潇洒的转过了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世扬,你不要怪我,你会遇见安,是命运,也是一场必然的悲剧......
"我还有一个问题,"看着许若峰的背影,卓世扬还是按捺不住的开了口,"菲,是谁?"
瞥见许若峰的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虽然他并没有回头,卓世扬仍然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澜。
"你早晚会知道的。"只要安还在你的身边,你们,就一定会相遇!
盯着缓缓关上的门板,卓世扬怀着沉重的心事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思......
第八章
自从那天之后,虽然对许若峰的过去产生了某种程度的疑惑,卓世扬却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去调查什么,恐惧和不安如同毒药一般每日每夜的侵蚀着他的心灵,而这种毒药的名字,就叫做--菲。许若峰的那一句你早晚会知道的让卓世扬的内心产生了动摇,他突然开始变的没有把握,他不确定当那个叫菲的男人出现的时候安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他也同样的不确定如果他们真的曾是一对恋人自己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现在自己虽然是安唯一可以依靠的人,那么如果当他有了第二个或者第三个甚至更多的依靠的时候,是否仍然还会像现在这样的需要自己呢?
好想听你说一句,说你爱我,哪怕只是骗我的,也好......
纷繁的猜测扰乱着卓世扬的心,每天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他总是要先看上安一眼,确定他仍然还在哪都没去,才能放心的去做其它的事情。周末的时候,卓世扬更是会长时间的将安搂在怀里什么事也不做,单纯的感受他的存在。时间,总是太少,如何也不够......
安无疑是聪明而又敏锐的,早在最初的时候,他就体察到了卓世扬身上的异样,询问未果之后,他便常常无声的用他漂亮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种目光,仿佛是能将人看穿一样,让卓世扬避之不及。
时间如同流水一般顺着指缝快速的飞逝,却带不走卓世扬内心的挣扎与惶恐,焦躁的情绪一天胜过一天,越是害怕,就越是想要占有。意识到自己心里那个可怕的念头,是缘于某个晚上。
一如既往的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卓世扬的精神却有些分散,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习惯性的朝那个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景象却几乎叫卓世扬流出鼻血,只见安一丝不挂的站在那里,身上还是湿漉漉的,头发滴着水贴在脸上,肌理分明的身体透着淡淡的诱惑。"世扬,浴室的灯坏了。"
听到安的声音,卓世扬才回过神来,狼狈的收回自己不堪的目光,卓世扬立刻站起身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边走到安的面前披在了他的身上。"你这样,会着凉的。"控制不住自己有些低哑的声音,卓世扬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起了变化。
"太暗了,我看不清。"
一声不吭的走到储藏室拿出工具箱和备用的灯泡换过浴室里的顶灯,卓世扬连正眼都不敢再看安一下,那副洁白柔韧的身躯就这样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久久挥之不去。
那天晚上,那副身躯也同样的钻进了卓世扬的梦里,被他压在身下狠狠的侵犯,一遍又一遍......
有些念头,一旦萌芽,就会燎原。发现自己看着安的眼神越来越不纯粹,发现自己碰触安的时候身体越来越不受控制,发现自己梦见安的时候越来越不单纯,卓世扬内心的恐惧变得愈发浓重了,他担心自己有一天真的会失去控制将安推倒,那样做的后果他不敢想,也不愿想。
卓世扬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安的眼睛,如果说以前他仅仅只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缠住了的话,那么现在他已经完全的是有心在躲避自己。
看着站在窗前怔怔发呆的卓世扬,安悄无声息的走进了他的房间靠到他的身后,伸手抱住他的同时果然看见卓世扬如遭雷击一般的挣开了自己的手,缓过神来之后,卓世扬才意识到了什么不禁一阵尴尬,兀自吶吶的说道,"安,有事啊......"
蹙起眉头看着脸色并不怎么好的卓世扬,安没有犹豫直接开了口,"为什么,躲我?"
尖锐的问题犹如利箭,使得卓世扬愈发困窘起来,"没啊,刚才,吓了一跳而已......"边说边底气不足的撇过了脸。
"世扬,是讨厌我了吗?"
先是一惊,卓世扬随即明白了过来,自己最近的态度,会让安产生这样的误解也很正常吧。"没有,安,我只是......"
"如果真的讨厌我了,你可以把我送走......"说着,安的眼神逐渐暗淡了下去。"不用管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腾的起了一把无名火,卓世扬拔高声音质问道,"难道我在你的眼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是不是在你看来我和你的那个老板是一样的?你给我听好了,这里不是你的那个夜总会,少把我和你以前那些乌七八糟的人相提并论!"话一出口卓世扬就恨不得扇自己嘴巴,他这是在干什么呀!可是当他听到安叫自己把他送走的时候,他真的忍受不了!难道在安的心里他就像他从前的老板那样,需要的时候就照顾着他,不需要的时候就会把他送走?还说什么不要管答应过他什么,难道在安看来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背信弃义的小人?
凝视了卓世扬许久,安才默默的开了口,"你这样,我觉得,难受。不想你因为答应了要陪我,自己不开心。"
一句话震的卓世扬七零八落,更为自己刚才的出口伤人而感到汗颜。安他是这么的好,这么的善良,这么的体贴,自己竟然!伸手一把将安拥进怀里,卓世扬深深的感到自责,"对不起,安,对不起,我没有讨厌你,也不是故意要躲着你,我只是,我只是!"
"算了,世扬,不能告诉我的话,我就不问了......"
片刻的沉吟之后卓世扬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和安拉开了一点距离,低头紧紧的盯着他问道,"你真的想知道吗?"
"想知......"不待安把话说完,卓世扬已经俯下身吻住了他,仿佛掠夺一般,霸道的撬开他的双唇,勾起他的舌头,和他交缠在一起。安只是起初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无言的伸出手拥住了卓世扬。
长长的一吻过后,卓世扬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幽暗的眸子里闪动着欲望的光芒,"你现在知道了吧,我看着你,就会想对你这样,甚至是做更过分的事,所以我才会躲着你,我才会害怕看见你,我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