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克斯的指令——逍遥候

阿莱克斯的指令
by 逍遥候 
 

　　阿莱克斯的指令 上　　
　　
　　硝烟弥漫，爆炸声伴随密集的枪声从未停息。
　　
　　入侵的图鲁星人正在搜捕猎杀幸存的特拉星人。
　　
　　城市的主建筑坍塌，我站在教堂的窗前，玫瑰般绚烂的玻璃已经破碎。视觉信息采集到的画面到处是断壁残垣和已经遇难的特拉星人。
　　
　　保护博士和夫人一路恶战逃到这里我的身体已经受到了损伤。核心处理提示：防护罩受损，我的防御能力仅余百分之四十；脉冲炮受损，攻击能力还剩百分之七十。
　　
　　核心处理模块正在自我修复。我低头看著右臂，裸露出的钛合金骨骼逐渐被人造肌肉组织覆盖。可是自我修复也在消耗我的能量，防御能力在急速下降。
　　
　　"莱梅达亲爱的！"我听到安贝博士在身後呼唤，紧接著一声啼哭响起，微弱得像出生的小猫。"是个男孩儿！"安贝博士高高举著那个新生的特拉星人，对躺在木板上的安贝夫人微笑。
　　
　　鲜血从夫人的腿间不停地流出。
　　
　　我发现了情况，六个图鲁星人驾驶飞行器从远处的废墟中冒出，搜寻而来。依照他们的速度，十三分锺就可以到达我们的藏身地。"博士，六个图鲁星人，攻击能力B。"
　　
　　"亲爱的，快和阿莱克斯带著孩子走，不要管我。"夫人推著博士说。
　　
　　安贝博士亲吻著夫人的额头，用自己的夹克包裹住婴儿。婴儿的脐带像一根数据线一样摇荡著。
　　
　　"不，莱梅达，我不会和你分开。阿莱克斯！"安贝博士呼唤我。
　　
　　"是，博士！"
　　
　　"带上我们的天使，好好保护他，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走到近前单膝跪下："博士，我不会离开你和夫人。"
　　
　　博士的手指按在我的胸口上。激战让我的外套撕裂，露出人造肌肉。
　　
　　指纹识别吻合，程序暂停，我静止不动，看著心脏处弹开。
　　
　　博士握著婴儿的食指按在了核心处理模块的触摸屏上。
　　......
　　
　　心脏处合毕。胸口处的皮肤光滑无痕迹。
　　
　　程序继续运转，我抬起头。
　　
　　博士亲吻著婴儿的额头把他放到我手中。"好了，阿莱克斯，我已经修改了指令。这是艾迪，请你代替我们好好保护他。"
　　
　　艾迪躺在我的臂弯中，身体柔软，脸蛋皱成一团，紧紧闭著眼睛。
　　
　　图鲁星人已经发现了我们。
　　
　　夫人把手指上的戒指摘下来递给博士，博士连同自己手指上的那枚一起放在我的手心。
　　
　　"谢谢你，阿莱克斯。"夫人微笑对我说，她的生命在流失。
　　
　　在六个攻击能力B的图鲁人包围下，智能分析：带著三个人安全撤离的几率为0，必须放弃博士和夫人。
　　
　　我得到的最高指令是：保护艾迪，带他到安全的地方去。
　　
　　轰隆一声巨响，当我跃到空中的时候，教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艾迪在我怀中啼哭。
　　
　　核心处理提示：防护罩受损修复中，无法使用；右臂受损修复中，脉冲炮无法发射。
　　
　　我在残余建筑群中奔跑跳跃。
　　
　　图鲁星人越追越近，飞行器在空中滑行的声音到了身後。我抽出腿侧的激光剑，抵挡住射来的激光束。
　　
　　矮身窜行，躲避在倒塌的墙柱後，图鲁星人的飞行器在空中我的头顶上方出现。
　　
　　我跃起在空中奋力反击。图鲁星人在我蓝色的激光剑中身首异处。飞行器失去控制不停旋转
。
　　
　　踹飞冒著绿色浆汁的尸体我跃上飞行器，重新控制动力引擎。
　　
　　一个侧身，飞行器擦著地面飞过，身後袭击紧追不舍。
　　
　　动力开到最大，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吹过。我抱著艾迪只能一只手操纵飞行器，後方射来的激光波把建筑炸飞，崩起的碎片击打在我的身上，如影随行。
　　
　　婴儿啼哭的声音渐渐变弱。
　　
　　我低头看著他，他的皮肤粉红，头顶有湿漉漉稀疏的头发。
　　
　　核心处理提示：脉冲枪修复完毕可以使用，防护罩修复完毕，可以使用，可维持七小时。

　　我启动防护罩，把艾迪也包裹进淡蓝色的屏障内。
　　
　　调转飞行器，我迎面驶向图鲁星人。
　　
　　图鲁星人的外表完美无缺，他们或英俊或豔丽的躯壳下是嗜战邪恶的心灵，丑陋得如同他们体内流淌的绿色能量液。
　　
　　他们毁了自己的星球，现在又妄图侵略别人的家园。
　　
　　迎面射来的激光束被挡在圆弧形防护罩之外。平衡住飞行器，右臂吸收空气中的能量，对准图鲁星人我发射出脉冲炮。
　　
　　漫天腾起绿色的浆汁，喷溅在断壁上。炸散的飞行器被气浪抛向半空，零件如烟花般坠落。

　　消除掉障碍後我收起防护罩，这一路需要它的地方太多，我没有时间停下来补充能量。
　　
　　驾驶飞行器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战火。
　　
　　这一路，只有我和艾迪。我会用所有能量保护他。
　　......
　　
　　"你杀掉那些追杀的图鲁星人之後呢？请继续，阿莱克斯。"
　　
　　他的身世他听我讲了三百二十四遍。"......然後，我搜集尽可能多的育婴知识养大你。"我躺在实验台上说。闭著眼睛视觉系统依然能感到上方刺眼的光线。
　　
　　实验室里艾迪正在给我的防御系统升级。
　　
　　他的呼吸到了我的近前："再唱一首母亲写的诗给我听好吗？那首‘爱之火焰'。"
　　
　　"好的。"我回答。将这首诗再一次吟唱。
　　
　　安贝夫人写了两千余首诗，安贝博士为其中大多数谱了优美的曲子，它们都存储於我的记忆库中，长大後的艾迪每一首都能倒背如流。他却喜欢聆听於我。
　　
　　一曲唱完，艾迪低笑的声音响起，我眯起眼睛看他。他俯身靠过来遮住刺眼的光线。"给我一个微笑，阿莱克斯，不要太吝啬！"
　　
　　"好的。"我面对他嘴角上扬，露出前排牙齿。
　　
　　"父亲给了你最温柔的微笑，我竟然不知道怎样让它更完美。"我的嘴角被亲吻了。"不过，还是需要补充你的资料库，微笑随著含义的不同有很多种形式。"艾迪眨眨眼睛说。
　　
　　"好的。"我躺著无法点头，跟随他眨眨眼睛。
　　
　　"升级成功。"他说著，关掉程序撤掉数据线，冲我伸出手拉我坐起。"喜欢你头发的新颜色吗？很适合你麦色的皮肤。"
　　
　　我扭头看著一旁的镜子，我的头发变成了棕红色。镜子出现从身後抱住我正在大笑的艾迪。

　　"喜欢。"
　　
　　博士创造我出来，我的外表和特拉星的男性没有任何区别，除了没有毛发。长大後的艾迪给我的头顶和眉骨处植入了角质蛋白。
　　
　　一段时间内为我变换头发的色彩是他最喜欢的游戏，为此，他设计了一个程序，为我头发的颜色库提供了七种颜色。
　　
　　他告诉我他让我头发的表皮层毛鳞片排列更加细密，这样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我的头发都会顺泽耀眼。
　　
　　他甚至还让我的眉毛和眼球虹膜与头发颜色配套。
　　
　　我凑近镜子。果然，棕红色的眉毛配上了深褐色的眼球虹膜。
　　
　　智能分析替我搜寻到"自豪"这个词，用在我看向艾迪的眼神上。他继承了博士和夫人的智慧，对於武器的研究和能量的运用甚至超过了博士。他经常说他很浪漫，一定很像没见过面的母亲。
　　
　　"浪漫"这个词对於我太抽象，智能分析无法很好的界定。
　　
　　二十二岁的艾迪现在是特拉星统战组织杰出的领袖之一。他的勇敢和知识拯救了千千万万特拉星球的人民，领导我们反抗侵入家园邪恶的图鲁星人。
　　
　　这些年来，无数的特拉星人在统战组织领导下用生命捍卫我们的星球，团结一心，寸土不让。
　　
　　图鲁星人凭借隐性防护罩退守在一处秘密的地方负隅顽抗，我们却从未放弃搜寻。
　　
　　"嗨，为什麽这麽看著我？"艾迪一只手搂住我，把额头靠过来。曾经在我臂弯中柔软的一团抽长成如此高大，艾迪的个子到了我的眉间。
　　
　　亚麻色的头发让他很像安贝博士，而他的眼球虹膜完全遗传了安贝夫人。那是一种纯粹的蓝，明亮耀眼，像我的激光剑。
　　
　　"我不记得我给过你‘忧伤'这个词。微笑，阿莱克斯......"他捏住我的下巴，表情严肃，"你的微笑是我每天好心情的动力。要不然，我得出去干掉几十个图鲁星人才行。"
　　
　　"好的。"我点头，再次微笑看著他。
　　
　　"那好，让我看看我的所有物。"他看著我，手指在我脖子上悬挂的两枚戒指上轻轻摩挲了一阵。
　　
　　他低下头，亲吻著戒指和戒指周围我的皮肤。我的人造皮肤能感受到他柔软而又温暖的唇。

　　他盯著我胸口核心模块处理器的位置用手指滑著不规则的圆圈低声说："阿莱克斯，来个开启的快捷方式怎麽样？"
　　
　　"容易被复制，危险。"他的指纹和掌纹是我核心处理模块指令修改的唯一识别码。识别码太过简单，我会被别人控制。
　　
　　艾迪把他最新研究成果都用在了我的身上，在他不断完善下，我的攻击能力和防御能力都已经达到了AA，如果我被图鲁星人抓到，那麽他的研究成果就会全部暴露。
　　
　　艾迪十八岁後坚称要独立，独自执行任务的时候越来越多了，逐渐不需要我的保护。我受伤的次数也因此减少，他也不需要像从前一样整天为我修复身体。
　　
　　我很想陪伴在他身边，可是他不喜欢我为统战组织效力。就连特拉星统战组织最高统领凯瑞斯向他提出要借我执行任务，他都没有同意。
　　
　　他说，对图鲁星人来说，我比他更值钱。
　　
　　"固执的家夥。哦，对了，还有一件礼物送给你，反电磁波控锁装置，需要开启你的核心处理模块。"他摸著下巴笑，"可惜这个装置成本太高，不能在智能机械上推广。"
　　
　　他的手掌按在我的胸口。
　　
　　唯一识别，指纹与掌纹全部吻合，我的心脏处弹开，我不能动，所有程序暂停。
　　
　　　　

阿莱克斯的指令 中
　　
　　我在给一株火红色的星蝶兰浇水。这种特拉星特有的植物曾经成片的覆盖住我们的土地，与星球融为一体。
　　
　　最美丽的星蝶兰群在火焰岛上。火焰岛群山耸立，整个山脉覆盖著星蝶兰。
　　
　　白日，星蝶兰像是燃烧的火焰，热烈奔放，美丽的让人不能呼吸。黑夜，星蝶兰会散发出点点银色的光芒，和天空上围绕特拉星流动的带状星群交相辉映。每一株星蝶兰对应天上的一颗星星，是爱人天上人间相爱的眼睛。
　　
　　这些赞美词是安贝夫人说的。现在，火焰岛上星蝶兰壮观美丽的画面只存在於我的记忆库中。图鲁星人入侵後，我们的家园被毁，几株星蝶兰就会让特拉星人雀跃不已。
　　
　　这株星蝶兰是艾迪第一次独自执行任务回来送给我的礼物。
　　
　　"阿莱克斯，我们找到图鲁星人的秘密基地了！"艾迪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我回头时他已经冲到了我的面前。
　　
　　我被他拖著旋转、旋转再旋转......
　　
　　他捧著我的脸亲吻我的嘴唇，他的舌尖让我的口腔温度升高。
　　
　　艾迪终於放开我，大笑著说："天那，天那，真不敢相信，终於让我们找到了攻破他们隐性防护罩的办法。阿莱克斯，太棒了，我们要直捣他们的老巢了！"
　　
　　 "好的。我去检查你的武器装备，保养飞行器。"
　　
　　艾迪跳到我的背上，我像小时候一样背著他。
　　
　　"把图鲁人赶走之後，我们去火焰岛吧，夏季住在星蝶兰群中。冬季我们就去太空洲际旅行，每年游览一个星球，把宇宙所有的星球走遍。"他在我背上说个不停。
　　
　　"好的。可是美丽的火焰岛只存在於我的记忆库中，不知道现在被破坏成什麽状态，我需要连线查询。"我背著他走到我们的开放型起居室。
　　
　　"没关系，管它是什麽状态，我们可以重建。我和你，阿莱克斯，给火焰岛一个崭新的未来！"艾迪从我的背上跳到我们的床上，振臂高呼，把枕头在空中抛来抛去。
　　
　　我把艾迪惯用的武器一一拿出来，进行检查，准备就绪一切正常。
　　
　　我挥动右臂，核心处理提示：脉冲炮可以使用。从武器柜上取下我的激光剑，释放，许久没有用过的激光剑，发出璀璨晶莹的蓝色光芒。
　　
　　"嗨！"我的手腕被艾迪握住，他的眼睛明亮胜过激光剑："对不起，这次任务我还是不能带你，我自己能应付。"
　　
　　我感觉到他今夜心跳加速，情绪激动，身体各项指数异常。
　　
　　这次的行动和他以前执行的任务不同。
　　
　　我看著他，智能分析，他的话和我接受的最高指令冲突。他有危险，却不让我保护他。
　　
　　"替我保管好我最珍爱的东西。"艾迪抚摸著我的胸口。我知道，黑色皮质紧身衣下胸口处，是属於他的两枚戒指。
　　
　　"智能分析给我的指令是：保护你，用我所有的能量。它建议你把这两枚戒指存放在最高统领凯瑞斯的保险柜中。"
　　
　　我看到他在微笑。他的食指按住我的嘴唇。"阿莱克斯，帮我煮一杯咖啡，指挥部的咖啡难喝死了。"
　　......
　　
　　艾迪躺在我的臂弯中，他的呼吸规律，熟睡中。
　　
　　我看著窗外，战火让曾经一眼可及流淌在空中的星河蒙蔽在粉尘後。如果开窗，智能分析会警告我外面的空气污染指数-3，会影响艾迪的呼吸系统。
　　
　　赶走图鲁星人之後，特拉星一定会恢复从前，像安贝夫人诗中描述的那样美丽。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夫人时的情景，那是博士和夫人的第一次约会。
　　
　　清新的空气，明媚的阳光，像博士心跳一样热烈的星蝶兰，还有夫人蓝宝石一样纯净的眼睛。
　　
　　博士和夫人说的第一句话是："嗨，莱梅达，这......这是我研制的G型机器人阿莱克斯。嗨，阿莱克斯，你想和莱梅达打个招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