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想多了,笙萧默再一回想刚刚自己的表现,简直糟糕透了,心里越发吐槽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最后安慰自己,不是己方胆小,实在是对方太妖孽。
“我自然相信师伯和小师叔两位的,毕竟师父最相信你们两位。”清若认真地点点头,若不是她脸上表情太过悠然,笙萧默会以为这是一场严肃的谈话。
不过清若师侄你能不能不提掌门师兄,笙萧默有些心塞,本来将掌门师兄的徒弟押进仙牢,还是趁他闭关之时,就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你还提起他。但是笙萧默却也从这句话里知道,清若这个请求很严肃,不是开玩笑的,虽然她一场谈话下来表情很随意。
“师侄,那你继续休息,我先走了。”
笙萧默挥挥衣袖,走出了仙牢,留给众人潇洒的背影。
仙牢里,清若闭上眼睛,专心致志地打坐,仿佛还身处那个安静的绝情殿,而不是长留弟子人人害怕的仙牢。
祥和的长留仙山依旧宁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风雨欲来,谁人能挡?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慢慢爬上来了~
第113章 审问
长留广场上云集众多弟子,统一的蓝白相间的弟子服,随风飘飘,衬得众弟子难得的拥有几分仙气。
清若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心里吐槽道:没想到公审自己弄出了这么大的阵仗,看来那些中毒的弟子不妙啊。
站在清若身后的长留弟子,也是统一的弟子服,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太过冷硬,破坏了仙人的缥缈仙气。他们是负责看守清若的,担心清若逃走,毕竟一切得按规矩来不是?只是他们没想到清若都站在这里了,还这么淡定,脸上一点惊慌之色也不露,毕竟谁不知道尊上在闭关。她?5 畲蟮目可讲辉冢皇怯Ω没嶙偶甭穑?br /> 他们看不懂清若,清若却没心情关心这些人的想法,眼睛略略扫过四周,心中大概有个数。
除了闭关的师父,主事的三尊就来了两个,辅助的九阁长老,任何大事件发生都少不了的各派掌门,还有背后推波助澜小能手东方彧卿以及众多弟子。
花千骨没来,漫天、轻水、朔风没来,无垢上仙和云牙没来,一切在意料中,真好。
世尊发话:“将长留弟子墨清若带上来。”
清若很乖巧,很明事理,缓步步入众人的视线中,在最中间站定,恭敬有礼地向上方两尊和众多长老行礼,押着她的弟子也随着她一同行礼,然后退了下去。
“最近,咱们长留有弟子遭了别人的暗算,至今昏迷不醒。据三尊和九位长老观察,这些弟子皆中的是上古奇毒浮生醉,所以招你来询问情况。”白子画不在,世尊作为长留高层发话了,他知道这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语气算不上和蔼,可是也不严厉。
一直站在台下的清若认真聆听,很配合世尊,微笑着道:“弟子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些人看不来这两人和谐的气氛,谁不知道这个女弟子是白子画的徒弟,而世尊摩严除了长留,最是关心白子画,他能严厉对待白子画的徒弟?
“墨清若,你倒是说说一个月前你在哪里?”
清若敛了笑容,认真回想着道:“弟子和师父在外游历,直到前几天才回长留,我想长留守山门的弟子必定清楚。”
刚刚发问的长老心中有数,得到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他又道:“除了尊上,还有谁与你同行?”
“一般下山游历,都是师父带着我和师妹,只是这次师父有所顿悟,所以让我独自一人先行下山。后来,师父出关后才下山寻找我,自然只有我和师父两人,没有其他人同行。”清若很给对方面子,温文有礼地说清楚来龙去脉,又补充了一句。“半个月前,我和师父在东海之滨,遇到了儒尊、轻水,还有无垢上仙带着云牙。”
儒尊被提起时,笙萧默立刻道:“这个我可以作证。”
“儒尊,我们这些长留弟子被下毒的时间至少有一个月了,你这证明……”这位长老言下之意就是,你这证明无效。
一长相颇为严厉的长老最后总结道:“也就是说,除了尊上,没有人知道你之前在哪里?做了什么?”
笙萧默还想说什么辩解一番,却被世尊摩严拦住了。
清若点点头,正言道:“正是。”
“如今尊上正在闭关,不可能为你作证。”某位长老直言道,满意地看着众人的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又继续说道:“所以咱们也不知道你说的真假,这一条暂且放一边,不如说说那些人所中的毒。”
“你可知他们所中何毒?”
清若道:“弟子回长留时,听其他人说过,是浮生醉。”
“你知道浮生醉吗?”
清若心中有些了然,却未曾停顿,直言道:“浮生醉,上古奇毒,七绝谱记载中毒者如醉酒之人,面若桃花,双颊嫣红。”
她又补了一句:“而且此毒无解。”
某长老冷笑道:“很好。那老夫再告诉你一句,与浮生醉相关的记载早已在千年前就已经失传,只除了七绝谱上的记载。”
众人一下哗然,这浮生醉只有七绝谱上有记载,而七绝谱只有历代掌门或其弟子才能有幸观看,难道真的是……?
显然所有人都忘记这七绝谱可不是清若一人看过,至少作为掌门的白子画看过,作为白子画的徒弟的花千骨也看过,只是众人的心神都被上面的几个人牵着走,没空想别的。
清若作为无辜的人,被冤枉固然心烦,可也不会没品地将自己的师父和师妹带进来,这泥潭她一人牵扯进来就够了。
这些人要找真凶也太心急了吧?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这么急着下定论?
突然,场中的女子肃穆的脸上慢慢扬起一抹温柔的轻笑,未言先笑,在众人惊讶之际,微嘲道:“长留纵然是仙界正道之首,却也不是什么都是独一份,诸位长老凭什么认为区区浮生醉只有七绝谱上有?家师教导弟子几年,言语之间,可是没有几位长老如此自信呢。”
本来打着守望相助的旗号来长留的各派掌门,听到此言,终于不再当背景板了,纷纷道:“这位姑娘说的对呀,这浮生醉的药方说不准别人也收集过,不能单单凭这一条信息就定罪吧。”
啧啧,白子画这徒弟可真够有意思,竟然打起长留的脸。不过,那群老家伙自以为是,也的确在尊位的时间太长,眼神不好了。
某长老气急道:“你……”
看着双方这架势,笙萧默觉得这是要掐架的节奏啊,马上站起来和稀泥,不是,应该是劝和。“若说起七绝谱,掌门师兄也看过,咱们不能也说这凶手包括掌门师兄吧。”
某长老气急,胡乱说道:“这可未必。”
众人沉默:“……”
这人是没长脑子吗?白子画作为长留掌门会暗害自己长留弟子?还是天资出众的弟子?
另一长老立刻出来圆场,实在是队友不给力,软言道:“世尊、儒尊,咱们一把老骨头,也是心里记挂着那些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后辈,有些急糊涂了,这才胡言乱语。”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言两语就将自己安在受害人的位置上,看看那胡子白花花,满是褶子的老脸上还老泪纵横,其他人还忍心责难吗?
东方彧卿瞧着这戏剧性的场面,越发瞧不起这修仙人,一群狡诈算计的虚伪修道人,和人类没什么区别,哪里还有半分仙风道骨?
“好了”世尊发话,打断了所有人的言行,总结道:“咱们该问的都问清楚了,各位长老也没有证据证明墨清若是凶手,所以……”
“且慢”就在世尊要释放清若时,某长老立刻出言打断,也许是见到世尊那张不悦的严肃脸,他心里一机灵,强撑着道:“谁说没有证据?老朽这里就有证据。”
该长老被众人目光包围,可谓万众瞩目,可是没时间得意,直接挥手让自己的弟子出列。“这是在被暗算的弟子房中找到的,你们看看。”
原来这名弟子手中的托盘中叠放着罗帕,有人拿起最上面的一块,轻轻抖开,清丽脱俗的清色莲花绽放在众人面前。
笙萧默也看不懂这长老是什么意思,之前这罗帕就有,只不过不能作为身份的证明,所以没有摆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清若自然也看到这罗帕,不多不少,九块刚刚好。
相比较大人物的沉默,有些长留女弟子小声问道:“清若师姐擅长女红,难道这罗帕上面用了她的独门针法?可以证明是她所为?”
这话一出来,立刻让有些与清若交好的人喷笑不已,他们和清若关系这么亲密,可是她的绣品难求好不好,还说什么她的绣品要送给珍惜它的人,她会将这些东西乱扔?这完全是搞笑。
这突兀的喷笑声,让不明真相的长老们颜面无存,恼羞成怒地瞪着那些人,那些人很识时务,转过头,捂着嘴巴继续笑着,肩膀一抖一抖的,忍得甚是辛苦。
“这罗帕不怎么重要,只不过是拿出来应应景,真正的证据是人证。”某位长老说完,身后一溜溜地走出来九个人,清若轻轻瞥了一眼,暗道这就是所谓的证人吧,这东方彧卿也不讲究,哪能安排这么多证人,要她说安排一两个,更符合实际才是。
不管别人如何惊讶的表情,清若淡定地听着这九个人所谓证词,也懒得去挑他们言语里的漏洞,反而看着门口花千骨从人群里挤过来的身影,包子脸上满是焦急,不由轻笑。
世尊作为长留三尊之一,常年处理长留事务,这证词几分真几分假,一听就清楚明白,正准备反驳,却被清若抢了先。“诸位都清楚这九位师兄所言吧?可得为我做个见证。”
众人纷纷应着,兴趣高昂地等着后续发展,没想到一场审问,这般峰回路转。
清若看着花千骨越来越近,声音故意一扬,高声道:“若说人证,不如请中毒昏迷的长留师兄们,岂不是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应你们的要求,我又爬上来啦~
第114章 变故
众人再一次哗然,怎么可能?那些人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作证?难道……
某长老脸色铁青,冷冷讥诮道:“墨清若,你别是逃避这些罪过,扯些其他的东西。我们那些后辈至今生死不知,怎么做证?”
清若抚了抚没有褶皱的衣袖,也不搭言,她还是不要乱说话,免得气坏老人家。
“师姐,那些中毒的师兄们醒了”花千骨好不容易挤进来,也不清楚现场是个什么场景,她和清若最熟,直接招手高声道。
众人默,其实尊上的弟子都很了不起,分分钟打别人的脸,而且还是他们长留自己人的脸。
不清楚情况的花千骨觉得气氛有些诡异,她怎么有种这位长老想吃了自己的错觉,不再看对方,小步跑到清若的身边站定。“那些师兄们就在后面,咱们要把他们请过来吗?”
清若安抚了一下花千骨,温声问道:“不知道长老们觉得如何?”
众人却发现平时德高望重的长老们都激动得站了起来,脖子伸得老长,目光都在入口处,更有脾气暴躁的,直接用着法力吼道:“门口的弟子快闪开。”
修道修仙者也是人,孰能真正的无情?只不过比人的七情六欲淡泊一些罢了。长老们在此时也不过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罢了。
清若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说。她眼睛紧紧盯着那些证人,个个脸色不自然啊,有的人甚至脸色惊慌,苍白如纸,大汗如雨。就这点心理素质,还敢下毒,作伪证?
等那些中毒的弟子到了,场面立刻翻转,原先还在场中作证的人,立刻变成了嫌犯,因为这些中毒的人昏迷过去之前都见过这些人,和这些人或吃过饭或喝过酒或切磋过,回去之后就身体不适,然后昏迷不醒。
众人又疑惑,这么大规模的中毒,难道有人在背后操控?
可是看着这些长老笑得看不清眼睛的模样,也不像心狠得对自己嫡系后辈下毒栽赃嫁祸尊上的人,而且长留上层纵然有摩擦,也不会斗得如此厉害。
众人依旧迷惑不解,有些聪明人却从中看出些门道,这些长老和涉事的弟子恐怕被人利用了,做了人家的棋子。
在一片欢天喜地中,那九个人心里却不好过了,有些人害怕事后被罚,心里惶惶的,一咬牙,一心狠,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今日我等自知在劫难逃,反正左右逃不过惩罚,不如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那站在一起的九人中,为首的男子恶狠狠地说道,最后充满恶意地对着清若笑道。
清若心道不好,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见男子从手中祭出一面宝镜,扔向蔚蓝的天空,宝镜立刻化作一面水幕,像电影回放一般,水幕上出现了人影。
有人呢喃道:“逆流镜。”
逆流镜,顾名思义,就是能让时光逆流,让众人看到过去的景象的宝镜。
此刻镜中的景象,正是前段时间白子画失去记忆,滞留在那个海滨小镇,带着清若去逛街试礼服的那段场景,俊男俏女,极其登对。若不是场合不对,人物不对,众人绝对会赞一句:好俊俏的一对。
清若看着这景象,想无视周围的人的目光都不行,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她的身上,她真不知道该说那些人聪明呢,还是愚蠢。在各派面前来这一招,这相当于告诉天下人,长留上仙与自己的弟子违背伦常相恋,世尊恐怕不会让他们活着离开长留了,他们自己断了所有的生机。
众人自逆流镜一出,看到宝镜中的景象后,没人去纠结这长留弟子为何会拥有逆流镜这等宝物,全都被镜中的景象惊住了。大多数人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没想到冷若玄冰的尊上也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或惊愕,或怀疑,或鄙视,或唾弃,各色目光扫向清若,相比较众人沉迷在不可置信的惊愕中,那九个人却是乘机握着宝剑刺向清若,他们不傻,在栽赃陷害前,就想清楚后果。一旦失败就会被逐出长留,此时不如拼一把,除掉墨清若,讨好异朽阁,寻求庇护。异朽阁屹立六界多年,又能对尊上的弟子出手,而且有恃无恐,肯定也有能力保护他们。
清若在他们攻击之时,就祭出了四柄宝剑,橫霜、月华、星随、悯生四剑,摆下剑阵,可攻可防。
这一突变让众人从惊愕中醒过来,目光变得复杂起来。首先当推世尊,他最不能相信掌门师弟竟然做出这种有辱门楣,有违伦常的事,转瞬就想到掌门师弟不是这种人,一定是这孽徒勾引师弟,让师弟误入歧途。
儒尊只是一瞬间的惊愕,就恢复了常态,看到清若受到攻击,正准备让弟子下场相助,却听到世尊摩严咬牙切齿地道:“不准帮助那个孽障,若不是她,子画也不会清誉受毁。”
“师兄,这样放任其他人攻击清若,到时候她受伤了,咱们怎么向掌门师兄交代?”笙萧默好言相劝,希望大师兄看在掌门师兄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摩严转过来瞪了一眼笙萧默,厉声道:“有什么好交代的,这个孽徒死了更好,就不会损害子画的名声,也就不会连累长留。”
一套说辞不行,笙萧默又道:“师兄,你可别中了别人的计策。这明明是有人针对清若而来,可能是以前子画的敌人设的圈套。”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逆流镜中的景象难道是假的?她若是没做出这种事,为何不反驳?”世尊摩严很生气,非常生气,原以为掌门师弟找到一个优秀的传承者,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情,这让他们长留还如何统领六界正道。
笙萧默难得严肃一回,道:“我不管今天什么情况,我必须要保下清若,否则难以向掌门师兄交代。大师兄想怎么处置,一切等掌门师兄闭关出来后再说。”
“你不用出手了,那个孽徒……”世尊摩严有气无力地道,语气里竟是欣赏与咬牙切齿的恨意交杂在一起。
原来剑阵挡下了那九个人的攻击,原本站在一起的九个人,在踏入阵中之时,渐渐走散,像迷路一般,在阵中乱晃。而清若就站在阵中心,每次只放一个人入阵找到她,各个击破,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味。
“为何要陷害我?”清若的长剑抵在对方的脖子上,厉声问道,她与这些人往日无仇,为何会想到陷害她。
来人正是那九人中领头的,桀桀笑道:“我们本来天资不差,资源却都被长老们留给了他们的嫡系晚辈,心中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