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日记----雁过留声

"喂......"程启看着沈燕声跑开的身影，也快步跟了上去。

"燕舞......"痛苦的呼唤着自己的半身，可是耳旁却清晰的传来了呼唤自己的声音。沈燕舞茫然的抬起头，面前看到的却是一张焦急的脸。
"老师......"
来人是唯一知道他们兄弟身份的男人，来的这个人也是唯一一个抚养他们长大的男人，教会了他们生存所需的一切。
沈燕舞看着眼前的男人，痛苦的颤抖着嘴唇，从最薄弱的地方渗出对方的名字......
"燕舞，你怎么了？"怀抱起沈燕舞，将对方搂在自己怀里，任由对方像个孩子一样依偎在自己怀里，方天音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脊背，希望可以缓解对方紧绷的神经。
放任自己依靠在对方身上，沈燕舞轻声的抽泣了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沈燕舞了......
方天音搂抱着对方的时候如此想着。
最后一次见到这样的沈燕舞，大概就是那个照顾他的阿姨死掉的时候吧。
脆弱，害怕寂寞的沈燕舞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变了，学会了享受孤独。大多数时间都在外面工作的沈燕舞总是以一种很默然的眼神看着周围的一切，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可是那眼底所渗出的却也是无尽的寂寞。
似乎是在等待着别人叫出他的名字，等待着别人可以拥抱真正的他。
沈燕舞在拒绝了周围的一切之后，却又渴望着被别人发现。
矛盾着，畏惧着......
方天音看着这样的沈燕舞长大，他却什么都不能说。
每当他看到沈燕舞的时候，便会觉得心底的痛苦又一次加深......直到他再一次和沈燕舞的攀谈中，听到了对方最原始的心声。
"我只有燕声了......"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燕声了......"
在这个世界中，唯一知道沈燕舞存在的人，除了自己就只有沈燕声了。
也许在沈燕舞的心中，渴求的只是一个可以发现自己的人......
但是命运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方天音怜悯的看着怀中的沈燕舞，只能轻声问道："燕舞，究竟怎么了？"
沈燕舞茫然的抬起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四处游移，最后散乱的瞳孔才对上方天音的眼眸，他颤抖着嘴唇，手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轻声问道："老师，如果......如果燕声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什么？"惊讶的看着沈燕舞，方天音不知道要如何回应对方。
沈燕声会离开沈燕舞么？
即使和他们相处多年的方天音也一直认为，两个兄弟间更加依赖人的是沈燕声，而不是沈燕舞。可是现在却看到了如此依赖对方的沈燕舞，仿佛担心会被抛弃的表情，可怜的如同丧家之犬，却也让人无法苛责。
方天音搂住了沈燕舞，问道："为什么要这么问呢？"
"我......害怕......"
抓住了衣襟的手在不停的颤抖，唇齿之间发出细小的磕牙的声音，沈燕舞的眼睛四处游离，并没有盯在一处，慢慢的他又问道："老师，我会瞎么？"
"你说什么？"震惊于对方的问题，方天音的手一下子抓紧了对方的袖子，紧张的看着沈燕舞，他问道："你怎么会这么说呢？"
"我......做了梦......"沈燕舞忽然笑了出来，凄迷的笑容，淡红色的嘴唇缓缓开阖。
"我梦到自己瞎了，梦到自己看不见，梦到我......最珍贵的东西被......抢走了......"越来越小的声音，和持续颤抖的身体诉说了沈燕舞的恐惧。
他并没有多么的坚强，而是异常的脆弱。
方天音看着眼前的沈燕舞，第一次觉得也许，其实更加坚强的是那个被他们一直认为是懦弱的沈燕声。
"燕舞......"
呼唤着无神的人，可是却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
"老师，如果......"
"燕舞......"
仿佛跌入了自己的世界，对周围的声音充耳不闻。
"如果，失去了燕声......我该怎么活？"
"燕舞......"刚刚出声的劝解，却因为外面的开门声而作罢。方天音松开了搂着沈燕舞的手，他也看到沈燕舞无神的目光因为这熟悉的开门声而一下子亮了起来。
"燕声回来了。"方天音对沈燕舞诉说着，可是却看到沈燕舞根本没有起身的打算，反而凌厉的双眸，散发出一种摄人的光芒。
带着恨意，充满了杀气......

方天音紧张的看着他，这个时候，听到门外忽然传来了交谈的声音。其中一个他知道是沈燕声，而另一个......却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
"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没什么事情吧？"
听到这个声音，方天音看到了沈燕舞一霎那眯起了眼睛，眼底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仿佛看到了仇人一样。
方天音打了个冷颤，而沈燕舞却紧紧握住了拳头。
正当方天音以为沈燕舞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却从门外又传来了沈燕声的声音。
"你......也该回去了。"
"唔......那你好好休息吧。"说着，另一个男人似乎就要离开了。
方天音想要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会被沈燕声带回家，而沈燕舞又会露出这样的态度。他直觉的认为这一切都和那个男人有关系。
于是，他站起身，看了一眼沉默的沈燕舞，转身走了出去......
"老师？"惊讶的声音表现出了沈燕声的错愕。
方天音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说道："我想着来看看你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结果忘记你今天有工作了。"
沈燕声红了下脸低下了头，他知道方天音在这里，那么就说明沈燕舞真的出了什么事情。而自己这个做弟弟的却反而不能及时来到，这让他感到尴尬。
方天音却并没有主意沈燕声的表情，而是留意起门口就要离开，却因为他的出现而转过头的程启。
两个人互相打量着，程启腼腆的点了下头，而方天音却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才慢慢的点了下头，表示敬意。
"我是程启，是燕声这一次的搭档。"
燕声......
方天音看到沈燕声在听到对方叫出自己名字时微微红了脸，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程启说道："你好，我是方天音，相信你知道我是燕声的老师，也是他的担保人。"
"是，我知道。"看着方天音认真严肃的态度，程启很自然的也收起了笑脸。
只是收起了笑脸，却叫方天音心底暗暗惊讶。
这个人......
不得不说，这个人不笑的时候，严肃中带着冷漠，仿佛是天生的严酷。可是刚刚那牲畜无害的笑容却又好像才是他的本质，究竟这个人是怎样的呢？
这个程启的面容让他感到害怕。
方天音点了点头，便没有在继续和这个人交谈的想法。他转过身，看了眼沈燕声，说道："你的屋子还差一点我才收拾好，我先进去了。"说着，他就转身离开了，再也没有看一眼门口的程启。
对于方天音忽然冷下来的态度，沈燕声对程启抱歉的笑了笑。
程启却毫不在意的摆摆手，和他说了再见，便离开了。
直到程启离开，沈燕声才转过身，快步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看到沈燕舞仍旧颓然的坐在自己的床边，双眼却是清澈明亮的看着自己，那双大眼睛中清清楚楚的映照出了自己的样貌，沈燕声轻轻的叫了一声，便跑到了沈燕舞身旁，将对方搂入了自己怀里，他说道："燕舞，你怎么了？"
"你回来了。"
平静的近乎冷静，沈燕舞近乎面无表情的看着沈燕声，轻轻的推开了对方，然后站起身。缓缓开口说道："老师难得来我家，我去好好准备一下。"
说着，他再也不看沈燕声一眼，平静的走向了厨房。
"老师？"沈燕声错愕的看向方天音，脸上满是担忧。
他不得不承认在刚刚搂抱住沈燕舞的一霎那，他不像平日那样可以探知到对方在想些什么，反而是一片空白。
接触的一霎那，他只能看到一片的黑暗，什么都没有的荒凉与黑暗......
他担忧的看向方天音，想要寻求帮助，但是在那个人眼底，他却什么都看不到，唯一可以看到的只有那满满的同情......
随后方天音眨了下眼睛，便平静的离开了。
沈燕声看着先后离开的两人，忽然之间像力量被抽离一样，颓然滑落在了地上......

"爱情，让人无畏。
爱情，却也让人脆弱。
如果我的世界没有了你，我宁可和你一起接受死亡......
直到我们可以再次相遇，绝对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放开你的手。"

 

第五章 误会（上）
沈燕声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离沈燕舞如此的遥远......
自从那一天开始，沈燕舞的脸上一直没有太多的表情，即使是沈燕声和他讲话，他也如同机械一样看着对方，仅此而已。这样的沈燕舞让对方感到害怕，心底好像有一块东西不见了一样，只是他却不知道失落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你......究竟怎么了？"依然是满眼的担忧，沈燕声蹙起了秀气的眉毛看着那张与自己同样的脸孔，只是对方眼中的瞳孔依旧平静无波。
"没什么。"颤动着睫毛仿佛就要将眼眸掩盖住。沈燕舞的眼底除了黑色，什么都没有。身心似乎都放松了下来，可是依赖在床上的身体却很僵硬。
即使想要放松下来，可是一想到对方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和另一个人做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就会本能的紧张起来。就连身体两侧的拳头也不自觉的握紧了。
缓缓移动着眼瞳，直到对上对方担忧的眼睛，他才慢慢的吸了口气，问道："你......不用去工作么？"看不出心情的表情，但是沈燕舞自己很清楚，他在忍耐。忍耐着身体的痛苦，仿佛被割掉了一部分一样的疼痛。知道自己的痛苦，却不知道如何排解，沈燕舞只觉得喉咙处一阵阵的发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要破喉而出，而他只是微微蹙紧了眉头，忍耐着。
一连几日，沈燕声都代替了自己去工作，和程启在一起。
沈燕舞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痛苦，可是对于这份痛苦，他却更加自虐的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现在眼前这个人，他即希望对方可以留在自己身边，但是又更加希望对方可以尽快离开自己。这样矛盾痛苦的心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撑起自己的身子，镇定的看着沈燕声，他再一次问道："你......不走么？"
眼底有了一丝晃动，让对方再一次皱起了眉。
"你希望我去么？"
"你可以不去么？"挑高了声线，全是讽刺的语气，上挑的眉眼，是沈燕声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让他蹙了下眉，喉间哽噎了一下。
又是冷冷一哼，沈燕舞转开了头，面向着另一侧躺了下去，拒绝对方的行为已经显而易见了。沈燕声看着对方，只觉得眼睛一阵湿热，眼泪就要留下来，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探出手将被子拉到了沈燕舞的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一下，低声说道："那......我走了......"
越来越低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余音，他希望对方可以开口挽留他，但是沈燕舞却只是紧紧的闭着眼睛，没有开口。
带着无限的失落，沈燕声终于慢慢的离开了他的房间。
直到房门阖上的一霎那，沈燕舞的眼睛才狠狠的睁开了，看着眼前的事物却对不上焦距一样的茫然。眼底逐渐酸热，眼睫微微的颤抖了一下，湿热的液体便顺着脸庞留了下来，在他的脸上划下一条印记，最后渗入枕头消失不见......

"你看起来很不妙。"看着友人那没有表情的脸庞，沈燕舞自嘲的撇了下嘴角，对对方的说辞没有多做表态。
"似乎除了心情，身体也不是很舒服吧。"像是预知了一切一样，一副得意的模样，言非真看着眼前的沈燕舞勾起了嘴角。
沈燕舞再一次看了眼友人，撇着嘴角没有说话。
"这可是我第一次到你家来，不介绍一下么？"眼睛瞟向沈燕舞，身子缓缓移动，最后平躺在了对方身侧，一只手撑在自己头下，另一只手摸着沈燕舞的脸庞。
沈燕舞这一次才抬起了眼皮看着言非真，明显的皱起了眉头，口中发出"啧"的一声，终于含糊不清的问道："你来，就是为了讽刺我么？"勾起了嘴角显出了他的不满，眼神凌厉的看着对方。
"我并没有讽刺你啊。"浅笑的脸看不出真实的心情，但是那双深藏不露的眼瞳中却绝对没有同情的意思，反而有着幸灾乐祸。
沈燕舞扫过对方，撇着嘴角，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在说话。
"我只是想说，你的心情真的很不好，也许做些什么可以让你发泄一下。"微眯着眼睛，言非真一头白色的长发垂落在了枕旁。
沈燕舞睁开了眼睛，盯着头顶上方的言非真，良久......
忽然他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突如其来的手上用力，便将言非真细瘦的手腕握住，狠狠的一拉，对方便摔倒在了他身上，而对方也如他所愿的发出了闷哼。一只手按住了对方的后腰，将对方的身体压制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却按住了对方的后脑，沈燕舞看着言非真那明显不满的表情，蹙起的眉毛已经眼底隐约闪现的杀气，他才笑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表情，虽然不怎么好看，不过的确可以让我心情好一些。"
得意的勾起了嘴角，他松开了按住对方后脑的手，改而将两只手都按在了对方的身上，其中一只手停留在了对方的臀部，上下轻轻的拂动着。
言非真已经蹙紧了眉头，他微微翘起上半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身下的沈燕舞，略带沙哑的声音开口说道："我希望你不是认真的。"
勾起一抹不甘示弱的邪笑，沈燕舞手下用力，咧嘴道："如果我是呢？"
从喉咙深处发出"啧"的一声，言非真忽然将两只手撑在沈燕舞头顶两侧，笑道："如果让你那可爱的弟弟看到了，怎么办呢？"
像是被触及到了伤痛，沈燕舞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才放弃了一样的自嘲道："他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呢。"
"这......可说不定呢。也许......你们的心电感应会让他选择这个时候回来，也说不定。"手摸着沈燕舞的脸颊，而下身也慢慢的蹭着对方，言非真的眼角微微弯着，瞳孔中闪过光亮，其中带着一摸认真。
感觉到身下的人明显的僵硬，言非真加深了笑容，说道："很少有人有胆量在家里偷腥，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胆量呢。"
用食指勾画着沈燕舞的眉毛，鼻梁，力道恰到好处，他甚至可以感觉到身子下面的男人，即使面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身体却诚实的给了自己答案。缓缓的蹭着身体，言非真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无论怎么样的心态，男人终究是男人，经不起任何的刺激。
勾起了魅惑的笑容，他看着沈燕舞，缓缓的压下了身子，口中吐露出醉人的言语："我对你可是认真的呢......燕舞......"
缓缓的压下身子，就在唇齿交合的一霎那，言非真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开，翻躺在了床上。
沈燕舞推开了言非真，侧卧着身子，将两腿加紧，他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体起了反应，但是这样的生理反应无论怎样都不可能瞒过压在自己身上的对方，面对着友人，他尴尬的红了脸。言非真平躺在床上，即使不去看也知道对方的表情，他没有被手盖住的下半张脸，露出了笑容。
然后缓缓的转过了身子，舒展的躺着，面对着沈燕舞。
"燕舞，你伤害到我了。"眼底有着深深的伤害，嘴角微微下撇着，湿润的眼角让人有种错觉，仿佛他随时都会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