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原想去询问关在狱中的离州侯,试图从他身上套出点话来,可谁知道,离州侯在入狱的第三天晚上,就死在了牢房内,死因是被冬器刺入心脏,身上和牢房内都没有挣扎打斗过的痕迹,最后被判定为自杀,。
这件事因为太过莫名其妙又没有什么头绪而被暂时搁在一边,可是,这却只是整个事件的开始,并非结束。
离州侯死去近一年后,清汉宫接到了离州的民众扬起了谋反大旗的消息,消息中表示离州的人民都说新王是个暴君,不仅杀了离州侯的一双儿女,还将清廉又亲民的离州侯杀害。
不得不说,这些罪名真的是来的莫名其妙,离州侯被定为自杀是大家都知道的,而且,宗王一家平日里基本都待在王宫内,栌先新更是连离州都没去过,哪里杀得了离州侯的儿女?
接到离州民众扬起谋反大旗,出现暴动消息的第二天,利广便动身去了离州。
他动身前没有告诉任何人,也未留下书信,但是,连仅和他相处六年的知言都猜到他大概是去了离州,身为利广父母的栌先新和明嬉自然不会猜不到。
一家人对视半天叹了口气,决定选择相信利广的能力,让他放手去做。
他们不是不担心自己的家人,只是眼下这种非常时刻他们除了相信利广,真的没办法帮上他什么。
而这些,宗麟都看在眼里,因为对利广的担忧和麒麟的天性,抱着哪怕只是一点,也想帮上自己主上的忙的想法,她叫出了傲朔,她身边除了女怪,留下的唯一一只用来保命的妖魔。
知言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是要我去保护那位只身闯入敌营调查先是唆使诱骗离州侯行刺,现又煽动离州民众谋反的主谋的自信过度的冒险家?”
宗麟苦笑了下,“他也是为了这个国家。”
“要强行带回来吗?”
“只要跟在他身边,保护好他就行,”宗麟说着,皱着的眉逐渐舒展开来,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因为主上说过,要是他的二儿子想做什么,就让他放手去做。”
“…我明白了。”
“去吧,傲朔。”
“遵命。”
灰白色的妖魔应了声,从地上站了起来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宗麟的影子中。
一天后,知言凭借着妖魔优异的能力找到了利广。
她找到利广的时候,利广正坐在离州的大牢内,面带笑容的和一群年轻人聊天,策划越狱行动。
深夜,知言默默的用爪子拍死一个又一个在利广背后举刀的狱卒,当了近十年的妖魔,除了用嘴去咬,对用爪子把人拍死这点事她已经没什么罪恶感了。
是妖魔当久了连心都开始被妖魔化了?
还是说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呢?
记得几年前本着只是想推开一个人却把握错了力道,一不小心将那人拍死的时候,她在湖边洗了整整一天的爪子。
知言叹了口气,看了看四周,觉得已经没什么追兵,便准备隐入影子内,不经意间抬起头,却发现利广正巧回过头,看着她,眼底有着讶异和了然。
他开口,声音轻轻缓缓的,带着笑意,“似乎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你是宗麟的使令?”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最近有点忙~弄的现在才更新,希望大家见谅
第四十八章
利广开口,声音轻轻缓缓的,带着笑意,“似乎让父亲和母亲担心了,你是宗麟的使令?”
……
其实,知言很想说一句——“你小子想骑我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不过来了,你装什么初次见面!”
咳,不要误会,这里的[骑]是很正常普通的意思,没有一点不和谐成分蕴含在其中。
解释起来就是说这五年来,利广曾不止一次的试图爬上她的背骑着她出门,只因为听宗麟说了次“傲朔的速度在妖魔中也算是极快的,就算不能和日行千里的驺虞比,但也相差不多了”这种类似推销广告的话,好看的小说:。
只不过她没说得出口,倒不是因为怕利广误解她的性趣方向,或是觉得要是利广贵人多忘事,早不记得她这个多次拒绝他骑乘的妖魔了,说出来的话会显得自作多情怪不好意思的之类的原因,纯粹是因为她话还没说的出口就被打断了罢了。
她刚想开口和利广说些什么,只觉一道银色的光在眼前一闪而过,她下意识的向后仰着头躲过了那银光,下一秒便听到某种铁器与地面相触的声音,扫了眼插在身子右侧的地上的不过十厘米长的小刀,又看了看散落在地上的一些不出意外大概是小刀从她面前划过时割到的她脖子部位的灰白色毛发,有些不悦的眯了眯眼睛,她侧头看向左侧,那把银色的小刀丢出的地方。
她想见识下这丢小刀的精准度和力度都堪比武侠小说中的绝世高手的人到底长什么样,要知道,要不是她的动作够灵敏,现在脖子那里大概已经被划了道口子开始大出血了。
不过,让她有少许意外的是站在那里的竟是一名看上去比利广还要年轻些,最多不超过十八岁,脸有些圆,个头也不是很高的少年。
少年微喘着气,保持着投掷的姿势站在那里,见知言看过去,身子一僵,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那少年颤着身子似是想向后退,结果却因为动作太过僵硬,脚步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
知言动了动耳朵,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
这少年和她想象中的那种可以面无表情的丢出夺命封喉的飞刀的清冷型武人不同让她有点失望。
不过,除了失望外,她的心情还有些小复杂。
一长相还算是清秀的小少年只是接触到自己的目光便因为过度恐惧而跌坐在地上——作为妖魔来说,知言觉得自己是成功的,可是,作为内在大概还算是人类的女性来说,知言觉得自己很失败。
她刚刚的神态应该不是很凶悍才对……
她咂了咂嘴,摇了下尾巴,将身后那个浑身都散发着杀气的,拿着长刀接近自己的人卷起,然后向前一丢,丢到利广身旁的地上。
那拿着大刀的,看上去大概二十七八,比利广稍微年长一些,体型高瘦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抹了下嘴角,吐出一颗沾血的断牙,对着那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的少年道,“喂喂,季仁你别这么没用,白白浪费了你那一手好射术,不过是一只畜生而已!”
他说着调整了下拿刀的姿势,看向知言,眼底的憎恶显而易见,“快站起来,跟我一起解决掉它,带着这位小哥回去见见队长和那个讨人厌的军师,顺便喝点酒找个女人舒缓下这被关在牢里的闷气才是!”
“可,可是,弓箭早在被抓的时候就被没收了,唯一的小刀也在刚刚丢出去了——”那被唤为季仁的少年带着些怯懦的说着,慢慢的站了起来,一点点的移动到利广和那个身形高瘦的男人身边。
“什么?!那你还跟着过来,想找死?”
“我不是被黎都你拉过来的吗——”
“混蛋,老子以为你身上至少带了个十字弓之类的玩意儿啊!谁知道你什么都没带!”
“不是什么都没带…”季仁低着头,声音越来越低,“带了把防身的匕首,只不过在刚刚丢出去了…”
“你说什么?”
“没,什么都没说。”
……
季仁和黎都,这两个人,似乎是刚刚和利广一起越狱的那十多个人中的两个,其他书友正在看:。
大概是发现利广没跟上大部队,所以回来找他了吧。
太过讲义气有时候也是一种麻烦呢……
好奇怪,原来的自己还是挺欣赏这种不会抛下同伴只顾自己逃命的人的,可是,自从变成这幅妖魔的模样后,总觉得,她越来越讨厌那些心灵美好,品行高洁的群众了。
心里很清楚,这样是不对的,可是,就是会本能的产生排斥情绪,而且,这种情绪今天表现的尤为明显,她甚至有一口咬死包括利广在内的,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这些人的冲动。
……
啊啊,总觉得今天的心情可以说是成为妖魔以来最为烦躁的一次。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因为被人说成是[畜生]的缘故?
她应该没变态到只是被人说成是[畜生]就想杀人的地步吧?
……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谁来给她念段静心咒吧。
黎都:“怎么每次一碰上你就没好事!”
季仁:“…这话该我来说。”
黎都:“你说什么?”
季仁:“不,什么都没有——”
……
静心咒知言是没听到,这烦人的无意义的“打情骂俏”倒是一直没停过。
利广站在那两人身后一脸无奈地笑着,只盼着这场闹剧快点结束,早知道他就不叫住[傲朔]了,谁知道这两个人会这么讲义气竟然跑回来找他。
知言仰起头看了看天空,天空之中繁星闪烁,却看不到月亮。
其实,她现在离开的话,那边已经陷入两人世界的两个人是不会察觉到的吧?这样也就不会贸然的冲过来,造成无意义的伤亡破坏利广想要深入敌营的计划。
可是,她不想离开。
有点,想要见血的冲动。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前脚掌——锋利尖锐的爪子自脚掌内伸出又缩回去,伸出又缩回去……
她要淡定,只是被说成是[畜生]而已,不能为了这点小事就动杀意,不然不就和真正的妖魔没两样了吗?
再说,她现在确实是动物的形态,被说成是[畜生]也没什么。
而且,她是来保护利广的,不是来闹事的。
那是麒麟的命令,是身为使令的她不能违背的。
做了些心理建设,重复了几次伸出、收回爪子的动作之后,知言终是收回了爪子,姿态优雅的转身,用尾巴将那个见她转身便举着刀砍过来的,名字似乎是叫黎都的男人扫到一边,一个跳跃飞上了天空离开了。
当然,这个[离开]只是假象,她只不过是在空中转了一圈观察了下这个城市而已,她接到的命令是要保护利广,怎么可能轻易离开?
想到这里,知言稍微愣了下。
为什么,她会这么听话?
为什么,她从没有想过去违背宗麟的命令?
因为是使令,所以听命于麒麟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可是——
和宗麟订下契约的是[傲朔],不是她,!
……
她记得,那天,她在沙漠里杀了一只妖魔,并因为太渴而喝了一点那妖魔的血。
而[傲朔]——
明明,是那妖魔的名字!
头很痛,脑袋有些混乱。
隐约中,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要是仔细思考,却又觉得越来越混乱。
翻滚着灼热气泡的血海之上,由耸动着的肉块铺成的道路的尽头,血色的雾气弥漫。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分明,是人类的手。
将手紧握成拳,复又张开,手中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的才对——
零散的记忆中,似乎,曾有什么人在这里将某样东西放到自己手中过。
“骨碌”“骨碌”——
灰色的琉璃珠滚落到脚边,由内向外散发出微弱的红色光芒。
似是受到诱惑般,她将它捡起,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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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灰白色的妖魔周身被血一般的红色光芒包裹,化为一个红色的圆球,逐渐缩小,然后消失。
与此同时,漫天的繁星被阴云遮盖住,幕布般没有丝毫点缀的天空之中,一轮红月自阴云之中显露出了身形。
世界的中央,黄海。
那块堪与一国匹敌的广大土地之上,本应是夜行性生物的妖魔们却没有像往常一般出来活动,所有的妖魔都仿若被石化了般的停住了所有的动作,或是坐着,或是站着,鸟型的妖魔也停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枝头上,它们整齐的仰着头,望着天空中的红月,气氛肃穆的仿若在举行什么重大的仪式,四周静的只能听到风吹过树枝和沙地的声音。
黄海,崇高山。
“终于开始了啊,姐姐真是慢性子,竟然让我等了这么久~”
遍布黑色雾气的山顶上,红发的少年蹲坐在地上,撑着脑袋看着天空中的红色月亮,蓝色的眼中满是笑意。
少年的身后是一片黑压压的,骨骼呈现出灰黑色的拿着兵器的人形骷髅。
蓬山之顶,蓬庐宫。
隐匿于祭坛后的白色宫殿深处,厚重的珠帘之后,瀑布前的座椅上,西王母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应该大概会在暑期结束前完结的(爬走)
昨天放进存稿箱忘记设定发布时间了= =汗
第四十九章
“为什么会忘记呢?明明是那么可怕的事。”
黑暗中,五岁的小女孩满眼都是泪的看着她,左手臂是一片血肉模糊。
她,忘记了?
忘记了什么?
知言很是疑惑。
这近二十年来发生的一切,她明明都记得,过往的情景似是走马灯一般的在眼前一一闪现。
二十三岁那年,周末回到家的她在凌晨赶完了导师交代的论文,累极了倒在床上闷头就睡,中途被噩梦惊醒后翻了个身后就莫名其妙的穿成了一位名叫“杉本优香”的十六岁少女,然后错愕的发现自己竟身处在一个语言不通,有着妖魔和神存在的异世界!
她在那个世界待了一个月,在那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有好几次身临险境,差点把命丢掉,不过,幸运的是,多亏了她遇到的那些好心人的帮助,她活了下来。
仔细想想,除了那个有点中二妄想症的塙王,她遇到的倒真的都是些乐于助人的好人,像是阳子、景麒、尚隆、六太还有塙麟——
虽然真的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最后,因为阳子的帮助,她得以前往蓬山,见到了西王母,成功实现了愿望,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当回到原来的世界后,她才发现,在那个奇妙的有着十二个国家的世界度过的一个月,在自己的世界不过是两三个小时而已。
一个月后。
原以为那一个月的异世界之旅只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插曲,一个奇妙的回忆,可谁知,当她和比她小五岁的弟弟张知久跟着去往奥地利的旅行团登上飞机,下了飞机后,人却到了日本,旅行团的众人都人间蒸发一般的消失,只剩下她和知久。
经过一些询问和观察,她和知久发现那是一个无论是年月还是其他方面都和她原先所在的世界完全不同的日本。
后来,知久被“吴刚环蛇”所开启的通道带走,她也被“蚀”卷走,醒来后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一群人拿着铁锹锄头追赶,左手臂上还出现了一个怎么擦都擦不掉的,布满了整条手臂,像是刺青一样却诡异的会变色的图纹,好看的小说:。
再后来,她到了奏国交州的一个城镇,在又饿又累的差点晕死过去的时候,她被六岁的栌文姬带回了家。
栌家人好心的收留了她,她在栌家一住就住了近六年半,期间还成为了栌家的二儿子,栌利广的武术老师。
六年半后。
她那个原先非常乖巧听话招人喜爱,后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变得病态精分到总想着弑亲的弟弟张知久来到了栌家人开的舍馆,召唤出了妖魔大闹了一番后,跟她说要告诉她真相。
他说要告诉她,她左手臂上图纹的秘密,她为什么会被妖魔袭击,为什么变得能听懂并说出这个世界的话,为什么外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之类的古怪现象的原因。
可谁知,张知久那臭小子像是催眠般的对她说了一番话后,真相她是一个字都没听到,人却失去了意识,醒来后,人已经在黄海的沙漠里。
在黄海度过的那些日子,她倒是没什么时间概念,只知道那真的是非常痛苦漫长的一段日子,回忆中满是鲜血和飞散的肉块,每天都要跟妖魔斗殴,身上大伤小伤不断,不仅如此,还没水喝没东西吃,为了解渴实在没忍住稍微喝了点妖魔的血,却非但没解渴功效还恶心的差点把内脏都吐出来。
后来,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杀死了突然跑出来袭击她的妖魔,没喝到几口水身体状态却发生了异常,导致她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她就变成了有着两条尾巴的,全身灰白,种族[浑沌],性别[雄],名字叫[傲朔]的犬型妖魔,而且还是奏国麒麟宗麟的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