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嫩的蘑菇,青菜,荤菜很少。不过这些素菜吃起来和一般的不一样,要鲜嫩上很多。水土问题吧。
他步出饭馆的那一霎,刚才跟了他一个小时的阿婆又出现了。说着他不太听得懂的话,半天了他才听明白:"刚才有几个跟你一样的小伙子住到我们家去了。我们家可好了,又便宜,一个晚上才十五块钱。"
他再度谢绝了那个阿婆,阿婆在他身后远远跟着,直到他坐上去黄山脚下的那趟车时,回过头,还是能看见阿婆张望的身影。
宋元忽然觉得,十五块钱可能很多也说不定。
他在五点的时候到达慈光阁外,售票的地方。
黄山在汤口镇看的时候,感觉并不太好,有一部分是秃的,像是火烧过的荒山。不过近了才发现那是非常巨大的岩石。是他长这么大没见过的岩石山,气势惊人。于是他又发现了自己的无谋。他连相机都没带。
门票130,学生价只要65。他买票时售票员说马上就要关门了,天要黑了,肯定爬不到山顶,问他还上不上去。
宋元说我在半路上睡就可以了。
往上爬的过程还是比较艰辛的。尤其是天渐渐黑了,还没有看见水源的时候。他发现顺着阶梯往上的那一路,几乎见不到水源。在汤口镇他买了2瓶1500毫升的水,但是假如没有水源的话,爬到山顶之前,这些水是不够的。可能只能买了。只是包里储存的水太多的话,爬山的体力上会有些麻烦。
这是个很清净的时段。他一路往上爬,可以见到几个走下来的挑着担子的当地人,但是没有见到一个游客。他经过了一两个卖零食,卖连心锁,也卖水的小摊子,有些摊子已经没人了。最后看见的一个摊子的主人看样子晚上要睡在山上。宋元询问了前方水源,知道就在不远处后,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在山脚下而已,有些路段已经很陡了,可以在60度左右。那些路段转过头的话,就担心重心会不稳,会栽下去。上了那样的陡坡之后,回头看,就可以看见很开阔的一片视野。走过的山坡都在脚下,连绵出去,春末的山间还有一些盛开的梨花,雪白的,很美。
趁这个机会,把那该死的生化抛在脑后吧。
水源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眼前。那是顺着或大或小的石头缝里留下来,聚集在一个满是石头的洼地里的一潭水。由于流动的速度有些缓慢,水的表面看上去是静止的。但是很干净。
顺山而上的石梯在此时刚好多出了一处平台。想必也是为了让游客可以在水源边上好好休息。
天色已经黑了。把营地灯打开,搭起帐篷。黄山是不能生火的,刚才才在镇里打探到这一点的宋元只好买了很多干粮,他那个占了登山包许多体积的炊具估计也要来回地白白背了。
等到帐篷搭好之后,他坐在地上,看着刚才走来的石阶。天黑了以后,看不了多远,只能看见十几米外的地方。拿营地灯照照,黑乎乎的山谷里朦胧出现了草木的影子。
四周非常的安静,甚至没有鸟叫。只有风的声音。风有些冷。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汗了一身,单穿着一件长袖T恤的宋元觉得有些冷了。
他钻进帐篷,在铺好防潮垫的地上取出睡袋。
那一夜是非常冷的,由于总是在暑假出去玩,以往他很少在春天去登山。原来山里的春天夜里这样的冷。像是武汉的冬天了,被子都盖不暖身子。
不过,总比在寝室对着生化书要强,入睡前缩成一团的宋元模模糊糊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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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他收拾好睡袋和防潮垫,拉开帐篷的拉链时,很惊奇的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坐在帐篷外的花岗岩石椅上休息了。看他们的样子,和他是一样的学生装扮,除了其中一个人背奥索卡的和他一样的背包外,其余人背的是统一的日高的登山包,估计是哪个学校的登山社吧。
大部分的人穿的是普通的棉T恤,休闲裤和运动鞋,其中只有一个人是全身登山的装扮--哥伦比亚冲锋衣加上奥索卡登山裤,还有the north face的登山鞋。太夸张了。宋元从帐篷里爬出来,心里想,又不是什么雪山,这种天气爬个黄山穿成这样,真是太夸张了。
那个夸张的人喝完水,抹了抹嘴,看见宋元站在帐篷前,很有兴致的打了招呼:"嘿,你好!"
"你好!"宋元朝他点点头。
那个人看起来个子比他稍微高那么一点,一米八左右,也很瘦。皮肤古铜,像是经常晒太阳的。五官中让人印象最深的应该是眼睛,是典型的远东人特有的丹凤眼,眼角上挑的那种狭长眼睛。总体来说,除了发型有些失败,还算是个帅哥。
不过丹凤眼配古铜皮肤,怎么想都很奇怪。
"你昨天晚上睡这儿?"那个人看起来好奇心很强。
"是啊,昨天傍晚上山,就在这儿休息了。"宋元开始收他的帐篷。
那个人不请自来的帮了忙。
"谢谢。"
"不用谢,都是爱好者嘛。"
宋元开始和他们交谈。先是问他是不是某个登山社的,他说不是,是班上同学一起租了装备。然后那个人就问宋元是哪个学校的。
宋元说:"武汉德智医学院的。"
然后那堆人一起"咦""啊"了起来。
"我们也是德智的。"那个人说。
之后的交谈中,宋元了解到,他们是比他高两届的七年制的师兄们。因为是见习前期,就偷溜出来爬山了。当他们了解到宋元本该在上生理生化的时候,一致开始崇拜他。
在交谈开始之后,有个人,从水源那边出现了。好像是他的水喝完了,所以过去装水喝。
那个人和一般人长得很不相同,高鼻梁,深眼眶,皮肤很白,扎着个马尾,头发有些泛棕,导致宋元一开头没留心看时,以为他是哪儿来旅游的老外,直到注意到他悄悄地走到他们这边,并且在一边坐下,才惊觉那个人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再一看,这个人确实挺面熟的。
在学校里,碰到过那么几次,因为样子比较不一样,就有了一点印象。
他一直没开口,宋元也不确定他是不是国产的。
"这水能喝吗?"叫乔信的--就是那个很夸张的好奇师兄,凑到那个疑似进口的人面前问。
"你自己试试。"一句话让宋元确认了他的出处的那个人把矿泉水瓶口塞进乔信的嘴里。
这个动作太过随意,导致宋元有一些不适--那可是他自己刚才一直在喝的水呀····就算是很熟,这样也不太好吧·····
旁边的人完全是见怪不怪了。宋元心想,可能这是他们的规矩吧·····
"还可以啊。"乔信喝了一口,说,"有那么点儿油味儿。"
"这种纯正天然的矿泉水有油味儿是怎么回事啊?"那人冷冷地说。
哇塞,好像很不好相处啊。
纯正天然--这个词貌似刺到了乔信的痛处,他讪讪地嘿嘿笑道:"那再买点儿水吧。"
后来宋元才知道,在山脚下,张咸右--也就是那个疑似进口实际上国产的师兄--提议要多买些水的时候,乔信师兄很爽快地说:"不用!买一个小瓶儿上去装纯正天然矿泉水就可以了!"
原来有人比他还无谋。
之后的旅程他们一直在一块儿走,师兄们的名字他渐渐记住了,乔信,张咸右,赵君鹏,郭宁,黄彪。也知道他们为什么一块儿来玩了--和他非常类似,就在昨天早上一觉睡醒,乔信同学挨个寝室去敲门,问:"有没有人今天想去黄山啊?刚好借了装备没还,要不要去啊?"
他说的借了装备是指上周学校办了一次拓展,找户外运动社借了装备还没还。
之后的响应者就来了。
由于他们坐的是汽车,又一大早的,所以那天下午就直接到了黄山,在汤口镇住了一宿,早上一大早就开始爬山。
原来那个阿婆说的是指他们。
上山的路上依然人很少。后来他们才知道,像他们这样,徒步就爬上山的人是很少的,大部分人跟着旅行团,从另外一侧的门口坐索道上去,直接到玉屏楼那块儿看迎客松去了。
到了玉屏楼那里,人忽然多了起来,熙熙攘攘像是个集市。估计都是坐缆车来的人。由于那株常年出没在各大黄山宣传画上的迎客松边永远挤满了人,他们只得和其他长相类似的松树们合了影,以证明自己来过黄山。
经过玉屏楼之后便开始爬黄山最高的峰--莲花峰。上莲花绝顶的是一段极陡的路。有的地方甚至接近了90度,需要手脚并用,而最险的地方在于没有护栏,顶多是矮矮的岩石边儿,攀爬着那样的石梯--宋元开始觉得这石梯不过是凿开了天然的岩石而已--往两边一看便是万丈悬崖。在上莲花峰之前,体力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座峰的险,是把精力也用上了。宋元开始后悔自己出发前没打探清楚,冤枉背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不过仰头一看,就能看见乔信师兄几乎是活蹦乱跳地猴子般敏捷地迅速爬到上头,再转身给他们照相的身影,心里不禁开始怀疑起他的种属。
在接近峰顶的时候,有一些老头儿老太太也在爬。穿的非常专业,以致于一看就知道是日本人。
不知道是什么想法让这些老头儿老太太从岛国到遥远的大陆,再拼上老命攀爬这样的险峰--有可能是一种浪漫。
和他的宣泄完全不同的一种浪漫。
站在莲花绝顶上。强烈的日晒之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果然是绝顶。铁栏杆锁住的外围就是悬崖,那么一两平方米的地方,就是黄山最高的地方。而周围,没有云海,只是一望无际的山峦。因为太过明亮,反而有些沧桑。
铁栏杆上,以及铁栏杆下的铁链儿上,挂满了新的旧的,亮的锈的连心锁。听刚才小摊卖锁的说爬上来的情侣一人一把的锁连在一起挂在莲花绝顶,就永远不会分开。
此外还有亲情祈愿的锁。宋元觉得那应该是最近才附带盛行的东西。
师兄们在经过山上的某些小摊子的时候都买了锁。说是好不容易爬上来的,怎么样也要挂一个意思意思。可是那个铁栏杆上已经挂满了,乔信师兄搜寻了半天,眼尖地发现"莲花绝顶"那块石碑的坐台下有个铁的圈儿--好像是坐台下露出的一截细钢筋,要挂锁的话,顶多只能挂两个。
其他的师兄都表示这儿太挤了,也不想把祈求家人平安的锁挂在那么奇怪的地方,乔信师兄便非常欢乐地挂上了自己的那个锁。
也许是那个锁看起来太过孤零零了,乔信挂上去之后便有些后悔。
"不会到时候被人拆了丢了吧?"那类似不小心穿破水泥底座的钢筋怎么看都像最近就会被重新整修的样子。
可是这种锁,一旦挂上了,拿下来也不太好。
这种程度的迷信,他们还是存在的。
其他人都撤离莲花绝顶,打算往鳌鱼洞继续出发,宋元看了一眼身后的乔信师兄,他还在那儿喃喃自语:"哎,不会被拆了吧?"
黄彪师兄在前头催促了,宋元打算离开的时候,不小心看见张咸右蹲下身子,把自己的那个锁穿过了乔信的锁,挂在那个铁圈儿上。
"咦?"乔信惊奇地叫了一声,"你不怕被拆了?"
"拆也先拆你的。"张咸右说。
"要拆肯定一块儿拆了。"乔信看起来没那么烦恼了。
"人一辈子能上几次黄山?"张咸右指着那些生锈的锁,"谁知道自己的锁还在不在这儿。就算在吧,几十年后,谁认得那是谁的锁?你就当它挂在那儿吧。"
乔信说:"说得也是。"
宋元看了一眼那两个挂在一起的锁,开始黑线--那个是连心锁的挂法啊,貌似刚才买锁的时候,由于那个小摊的老板说的是安徽话,只有他一个人认真在听,其他人都在讲话。
但是,这种锁一旦挂上去了,就不好拿下来了吧。
算了,还是不要提醒他们了,免得给他们添堵。反正其实也都是个心理作用,宋元并不觉得挂个什么东西就会怎么样。该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不会发生的依然永远不会发生。
那天他们在光明顶下面一些的天海宾馆边上露宿。夜里一样变得非常非常的冷。他们借了天海宾馆的水龙头洗漱了之后,就躲在帐篷里避寒了。两盏营地灯打得冲天的亮。爬了一天,多数人都累了,只有乔信师兄还精力旺盛地在讲笑话,虽然一点儿也不好笑。
黄彪最后终于忍不住呵欠,指着默默地在一旁备受乔信冷笑话摧残又不敢吱声的郭宁和赵君鹏说:"傻B大哥,你不困吗?我们想睡觉了。"然后就被赶出了他们的帐篷。
宋元的单人帐篷也已经支好了,他问乔信:"您要休息了吗?"
乔信指了指张咸右已经在里边的那个双人帐篷说:"是啊,咸右已经睡了,太晚睡也不好,明天还看日出呢。"
张咸右师兄在晚上洗漱之后就钻进那个帐篷,再没出来,估计累坏了。他虽然身材适中,看起来肌肉匀称,比精瘦的乔信要健壮那么一些,不过人的精力和体型并没有什么太大联系。
对于师兄们期待的日出,宋元并没有太大的追求。经过今天的疲劳,他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至少回去的话,还能撑那么几个月,使自己远离弃尸状态。
老实说,他很羡慕乔信师兄,看起来似乎是永远不会累的样子,也不会对什么事情感觉厌烦,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好奇。
他觉得,那才是健康的状态。
他有些奇怪的是,在医学院这种生活状态下,他还能保持那个样子,到底是靠了什么?
也许只是单纯的感受性太低的人吧。
只是走出来透透气的话,看见这样的人,也觉得那些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生理,什么生化,也就那样吧。
想着这些的时候,乔信已经钻进了帐篷,从内侧严严拉死了帐篷的门。
宋元抬头看天,在这里的话,就可以看见非常非常清澈的星空,包括每一颗微弱的星光。
和这样的星光比,他的生活有多么微不足道。
也许,明天会有很美的日出。
肛君,你还好吗(解释)
一
肛君,你还好吗?
关于这个话题,其实作为非肛肠科医生的本人来说,也不是很了解。不过关于痔疮,还是能谈上一点心得的。
所谓的痔疮,按部位来分,分内痔,外痔以及混合痔。内外痔疮的区别用解剖术语说,是肛门齿状线上的就是内痔,齿状线以下的就是外痔,都有的话就是混合痔。按普通的说法,外痔的话,就是那种可以看见从肛门突出一块的痔,一般比较疼。其分度是按照到底是只有使劲嗯大大的时候会出来,出来以后可不可以用手把它推回去,还是无论何时都挂在肛门外面来分度的。当然,只有使劲嗯大大的时候才会出来那种算是比较轻的了。内痔就是从表面看不出来,但是里面是有变化的,就是直肠的下段那里有些稍微突出的静脉团,大便的时候可能会滴鲜血,但是一般不会很痛。
关于十男九痔十女十痔的说法。想必多数人都听过。其实应该说每个人都有可能痔疮,痔疮的成因目前还没有研究清楚。按流行的那种肛垫下移学说的说法,就是肛垫在出生就有了,每一次往下用力(便便),就会把它往下推一点,直到推出肛门外,就成了外痔。大多数人每日都要一次的,因此,多数人会得。要是有人数日一次,但便便很硬,那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为什么女人比男人容易得痔疮呢?因为女人有妊娠期(怀孕),那个时候腹腔内的脏器静脉回流都会受阻,因此容易迂曲不通,作为静脉团的痔疮,自然也就蓬勃发展了。但总体来说,随着年纪越大,大便的次数越多,痔疮形成的几率也越高--痔疮是不可避免的,也不是可耻的,要想永远见到活色鲜香的肛君,只是多数人一个美好的梦想。菊花总有凋零的一天,就如同肛君总有一天要和痔疮相伴度过余生一般。
貌似写到这里,已经击碎了许多人美好的想象。但是作为承载人生许多压力的肛君来说,痔疮只不过是它最轻微最无害的病变(即使这样,也有严重到需要切除的痔疮们)。以肛命名的外科病多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比如肛裂,比如肛窦炎,比如肛瘘等等。这些无一例外地和肛君的职能--排便有关。这里也不详加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