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晒了,我们进屋去。"陈炼斐尽量平和的说。
过了半晌,叶北突然抬头,动作极缓慢,陈炼斐居然觉得自己像等待判刑的囚犯。可是法官大人盯著他看了好半天,双眼无神,又偏偏头再看他,直看得陈炼斐额头冒汗。
"陈炼斐......"叶北的声音柔柔和和,又有点沙哑无力,听得他下腹一阵火热。
叶北重来没这麽深情的看著他,还用这麽蛊惑人的声音唤他名字,陈炼斐简直受宠若惊,结巴起来:"什、什麽事?"
叶北居然还像他靠近一点,鼻尖都触到他胸口了,陈炼斐更加激动,每次要叶北主动,都要用一堆条件去交换,这次......
难道叶北对他动了心?
不不,他们之间只是一场赌博,一场追逐游戏。
可是......他们在一起四年,不管当初是什麽原因让叶北跟著他,做他的宠物,四年那麽久,还是会有感情的。
而且马尔代夫这麽美,这麽浪漫,什麽是都可能发生。
如果叶北真的有那麽一点点喜欢他......
陈炼斐心跳加剧,光是想到被叶北喜欢,就像有几年没发泄过的生手,下面的器官突突直跳。
叶北突然靠得更近了,全身软绵绵的挨著他,甚至还用手抓住他的胸襟。
一阵狂喜涌上来,叶北的示弱无疑让他惊喜,陈炼斐反手抱住他,怀里的人低著头,嗯了一声:"我想,想......"
"想什麽?"迫不及待,这种单纯的期待心情,焦急、压抑,还有酥麻感。
叶北突然"哇"的一声,俯在陈炼斐身上狂吐。
陈炼斐当然明白他没说完的话是什麽了,一阵恼怒,还有被欺骗的感觉,面无表情的看著叶北。
叶北吐得天昏地暗,一中暑就吐,这是他从小开始的毛病。
这几年很少中暑,以为已经好了,没想到还是吐,还比以前更严重。
终於吐干净,连黄胆水都吐出来,才恢复清醒,浑身疲乏,听见上面传来一阵平和中藏了冷冽的声音:"吐完了?"
叶北毫无知觉的点头:"完了,......你的衣服,脏了。"
"是啊。"陈炼斐笑著说,一脸风度。
如果,忽略铂金眼镜下的酝酿风暴的眼眸。
陈炼斐用轻松的口气说:"我突然想反悔了。"
"什麽反悔?"叶北潜意识觉得危险,开始不著痕迹地往後退。
陈炼斐虎一般扑过去,把叶北压在身下,手掌轻佻的覆在他锁骨上,大腿暧昧的摩擦叶北下体:"飞机上那个交易,我反悔了,我要在这里......强暴你!"
叶北慌了,他不知道陈炼斐怎麽突然发疯,陈炼斐虽然可恶,却重来不会反悔,他不屑撒谎骗人。
叶北急促呼吸,推攘夹在腿间的大腿:"你发什麽疯.....快放开!"
"我是疯了!"陈炼斐反剪叶北针扎的手腕,压在他头顶,单手脱下被叶北吐脏的上衣,把那双手绑在木梯扶手上。
我是疯了才会产生错觉,居然以为你会有那麽一点点喜欢我。
"噗嗤──"
陈炼斐一把撕开叶北的黑色体恤,胸前剧烈起伏的两点暴露在阳光下。
不行!
不可以......
不要在这里──
"学长,你去没去过马尔代夫?"
"去过,暑假会跟朋友过去避暑度假。"
"听说那里有一座珊瑚小岛是星星和月亮挨在一起的形状,真的吗?"
"......嗯,是有这麽一座小岛,上面有木板搭的吊角楼旅馆,透过地板可以看见海里的鱼,楼梯延伸到水里。"
"真的,听起来很好玩啊,以後等我有钱了,我也要去马尔代夫度假!"虽然有钱的一天那麽遥远。
不敢说出来,如果能跟学长一起去就好了。
不要在这里......除了马尔代夫......
"求你了......停下,呜啊──"
不要把我蹂躏得体无完肤,留下这对你毫无用处的......卑微的愿望。
这位是miyavi雅,很喜欢这种感觉~
────────
"求你了......别在这.....别再马尔代夫......"
一次次、一遍遍。放下尊严的哀求。
"不要在这......以後怎麽样都可以......"
原来一直引以为豪的坚持不过什麽都不是。
陈炼斐冷笑:"为什麽不能在马尔代夫?你当真以为自己是来度假的?"连同内裤一起退下叶北下体的遮蔽物,听见叶北嘤嘤求饶,稍微停下。
曾经想过无数次叶北在自己身下哭泣著求饶的样子,却不该是这样的。即使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街头把他按在地上强上,叶北也不会求饶,只会不停咒骂他,有时候做得过头了,故意选些难堪的姿势让他摆出来,也只会咬著牙流泪。
身下人发现他的迟疑,狠命挣扎起来,连栏杆也被推拉得吱嘎作响。
陈炼斐压住不断挣扎叫喊的叶北,手腕上已经磨出血痕,一条一条留在白色的肌肤上。
抬起无力下垂的头,刚才翻肠倒胃的呕吐以及凄惨的哭泣哀求,已经让叶北废尽心力。
他是真的想在这里狠狠抱身下人,但这样不知为何竟然被他剥开保护壳的叶北竟然叫人异常心痛:"告诉我,为什麽不能在马尔代夫?"
叶北静默无声,这片被浅海海域除了扑面而来的风和海浪声,就只有叶北催人泪下的哽咽。
"这麽珍惜这个地方,甚至拿以後的日子给我交换,马尔代夫对你有很重要的回忆吗?"
可是,叶北不可能来过这里,在飞机上和船上掩饰不住的欣喜激动,明显是第一次来。
"是想跟什麽人一起到这里度假,来场马尔代夫的浪漫之旅......"
叶北突然无所谓的笑一声,听在陈炼斐耳里说不出的苦涩,......那个能让叶北希望一起来的人是谁?
他可怜又可爱的宠物日日夜夜想的人是谁?
有那麽一点期待,可是,才被戏弄一次,还能再相信吗?
陈炼斐突然觉得疲劳无比:"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今天就算了,飞机上的交易仍然有效。"
叶北抬头直直看他,陈炼斐看见无数情绪从那双黑亮的眸子里滑过,最终归於平静,什麽都没有了。
"我告诉你。"叶北淡淡的笑,没有期待,没有失望,甚至没有恐惧。
他直起身看陈炼斐背後海天交接的一线,分不清海和天,只是看著一片蔚蓝。
"是学长。"
清清澈澈的声音,陈炼斐被激得漏一拍心跳。
"有个学长跟我说,马尔代夫是那麽美,星罗棋布,美轮美奂,连风都是香甜的,还有木板吊角楼,可以坐在楼梯上把脚放进海水里,冰冰凉凉。"
叶北往旁边撇一下头,有一只海雀飞来停在他们的吊角楼顶上,把头埋在羽毛里梳理。
"的确很美。"与夏威夷相比,他更喜欢马尔代夫。
曾经为的是一个心愿。
只是曾经而已。
"叶北......"陈炼斐不知该说什麽,刚认识时为了吸引叶北,天南地北什麽都跟他聊。
只是那麽随便的一句话,就被叶北记在心里。
又感动又心痛。
他伸手去抚摩叶北的脸,叶北也不躲闪,还是看著远处,慢慢回过神看面前人,淡淡一笑:
"不过,那都是过去了。"
又补充一句:"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个学长已经不在了,永远不在了。"
英国陈氏直系长女陈澜冰的订婚礼,聚集了陈氏各系亲戚,不过,因为氏订婚礼,也不用所有人都到场,只要有代表过来即可。
新郎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讲师,听说拉了一手好琴,把路过的陈澜冰吸引过去,从此无法自拔。
这样一个普通人要娶陈家大小姐,其中辛苦不言而喻。
主持订婚礼的人居然是一直在加拿大留学的陈家直系长孙陈烨,这位堂弟连陈炼斐也有几年没见过了。
大家族的孩子,聚少离多,小时候陈炼斐和陈烨的感情是非常不错的,现在偶尔通一次电话,感觉也不生疏。
陈烨主动过来打招呼,他跟陈炼斐有三分相似,只是看起来稍微小一点点,毕竟他们的父亲是堂兄弟。
"陈烨,这几年忙什麽,都窝在加拿大,听说你过年都没回英国老家,把爷爷气得高血压突发。"陈炼斐礼貌的举举酒杯,也给陈烨取一杯酒。
陈烨也不客气,接过来碰一下杯,无奈的笑;"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那个脾气,一回去就被他拉著环游世界,听说等我回去要拉起哦去南极看企鹅,怎麽敢回去?"
两人相视而笑,都很困扰。
聊了几句,陈烨问:"对了,怎麽不见尚聪?"
陈炼斐哼一声,带了一点嘲讽:"当著尚聪的面就叫他聪哥哥,现在一口一个尚聪叫得多顺口。我爸去法国度假,他被他去陪同了。"
"好了,你几时又叫过他哥哥?我也有七年没见过他了,而且......"他意味深长一笑,"还有一个月我就大学毕业了。"
陈炼斐几乎一口酒喷出来:"你、你不会真的从七年前就开始打我哥的主意吧......,你是陈家直系长孙,爷爷不会让你搞同的,你还是趁早放弃。"
陈烨不说只笑,风度翩翩,他这个堂兄可清楚他也是一个比自己更彻底的斯文败类。
"陈烨,尚聪是玩不起的,不管你是真的或者只是玩玩,我都劝你收手,他是直的,一直想在三十岁就找一个温柔娴熟的女人结婚,然後在生两个小孩,过普通人的日子。"
"那你呢?"陈烨问,"你和你的那位‘宠物'呢,还要牵绊多久?你的游戏还要玩多久?"
"──本来,的确是个游戏,可是",陈炼斐咬咬酒杯边缘,显得很烦躁,"有些东西在失去控制。"
陈烨惊讶,半晌不知说什麽,他和堂兄的恶劣程度不相上下,重未见过心狠手辣的陈炼斐对什麽东西失去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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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很黑了叶北才从床上醒来,让他醒来的不是什麽生物锺,而是一直流连在他脸上的那只手。
"终於醒了。"陈炼斐站起来,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一杯水和药片,"这是止恶心呕吐的药,吃完跟我去订婚礼宴,已经开始快两个小时了。"
接过水和药,叶北呆呆的,似乎没睡醒,隔了一会儿才把药吞了。
"等下会有船只送我们去星月岛看焰火,你......要不要去?"
叶北稍微清醒,神色古怪的看他一眼,这家夥又要搞什麽阴谋?
不会打算半途把我丢海里去喂鲨鱼吧?
低垂著眼,陈炼斐难得没催他回答,"随便。"反正答不答应还不一样,"你说去就去,不去就不去。"
真是完全注重主人的回答方式,除了不怎麽......礼貌。
"随便......"陈炼斐把这两个字咀嚼一下,有点不满,哼一声:"什麽我说去就去,你自己想不想去,我说过在马尔代夫不强迫你做任何事,尊重你的意愿。"
我的意愿......真是新鲜词,讲得还这麽顺口,今天下午是谁说要反悔的?
叶北当然不会这麽问,经过这麽一会儿的休息,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下午那个示弱的叶北好像根本没存在过,不冷不热的说:"主人如果去,我当然要陪同。"
男人的脸色已经有点难看了,他把眼睛摘下来,捏捏刀削般的鼻梁骨,无奈又疲惫:"如果你想一个人去,我可以不去,你要玩多久都可以。"
叶北疑惑的看他。
难道下午受刺激太大了?没道理啊,也没说什麽刺激他的话,再说变态的神经有这麽容易受刺激吗?
苦苦观察主人的脸色,没有发疯的前兆。
越来越难理解他了。
而此刻的陈炼斐在想,越来越难掌控这个小子了,连自己也在失控。
不过......叶北认为机会难得,不管今天吹什麽风,他觉得很累很累,星月岛,的确是他梦寐以求很久的地方。
"这个,我想......一个人去。"每说一个字都要观察男人的脸色,见没什麽变化,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
陈炼斐心里一阵发闷,当然想说不可以,不过,话以出口,再难反悔。
"好,你一个人去,订婚礼的酒会就不用去了,船停在场地入口旁边的码头。"被誉为陈氏年轻一代最有实力的男人,话里竟然带了酸酸的失望。
刚才堂姐陈澜冰故弄悬虚的说,让他试著对叶北好点,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觉得现在给叶北说话已经低声下气,怎麽没什麽"意想不到的收获"呢?甚至连一个感激吻都没有。
在他的思维里,这样征求别人意见的谈话,已经是对对方天大的恩惠了。
嗯──......
叶北一张俊脸变得严肃,他起身,理了理有点发皱的白色衬衫,绕过陈炼斐,拉开房间的门。
没动静......
"我,──可以去了吗?"
不可以!
陈炼斐在心里狂吼,脸上却是一副总裁风度:"当然。"
叶北顿时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渴望太久的自由像梦一般冲击他,离开这个房间,去星月岛放焰火,至少那一刻叶北是自由的,是不可摧毁的。
蹑手蹑脚面对男人退出房间,生怕对方一个突击冲过来,直到关上房门,才大大松口气,过於兴奋和激动,让他走路都是同手同脚。
终於......
终於可以好好吹吹海风了!
叶北手舞足蹈的跑起来,他并没注意房间的木门被拉开一条缝,有一双火热的眼睛在窥视他。
我的小豹子,就这麽渴望离开我?──哪怕只是短短的一夜。
什麽意想不到的收获,全都是狗屁!
可是......,
太久没看见如此精神奕奕的叶北,欢笑著、奔跑著,乌黑的眼睛绽放出摄人的光彩,叫人不敢直视。
这样的叶北,有四年没见过了。
或许,是值得的。
放他一夜自由。
等到明天,明天又要如何呢?
他越来越不清楚该怎麽对待叶北,已经不可能像刚囚禁他是那麽折磨他了。温柔......多麽廉价的词,居然会被陈炼斐想到。
回去酒会大喝一场,醉一夜醒来,太阳升起,今天奇怪的陈炼斐就会消失吧。
果真是一颗星星和月亮组成的小岛!
叶北激动得一阵狂跳,这个岛很小,根本算不上岛,不过是大一点的礁石群,可他还是兴致勃勃,几乎绕著小岛跑一圈。已经有船员把焰火从船上搬下来,一部分参加订婚礼的客人在这里放焰火,一部分人留在主岛看焰火,情调十足。
来放焰火的人都是年轻人、小孩子,还有一些情侣,像叶北这样一个人过来的很少,他到船员那里领了几支小小焰火,一个人点了坐在石头上,火药燃烧的味道在这样海岛的夜空里都有神秘的气息,似乎能勾起遗忘的记忆。
叶北坐著,不知在想什麽,连一根灭掉也不去点新的,看著剩下的一截小木棍发呆。
不远处有几个女孩子在放大的礼花,一个胆子打点的少女过去点燃引线立刻跑开,终於还是不够胆子,引线没燃稳就跑了。
他轻笑几声,富家女孩娇生惯养,哪里像他以前的同学,女生胆子比男生还大一截,这种礼花点燃非等到引线燃尽了才跑开,让男生们一阵汗颜。
一个小男孩跑过来,大约十来岁,小脸圆圆,眼睛黑漆漆,竟然跟他有得比。上上下下大量叶北,冲他挑衅地扬扬头:"喂,你笑什麽,你会点吗?你是那家的人?"
叶北不爽的皱眉,怎麽这个小屁孩比陈炼斐还不讲理。
"在问别人身份的时候,要先报出自己的身份。"勉为其难替他家长教育他一下。
小男孩虽然有点坏脾气,不过是被宠得任性罢了,他歪头想了想,认真道歉:"对不起,不过听见你笑我们,有点生气,你也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