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之少年（第一部）————血翼

见夜摩新不答腔，血鸣白刃擅自当他是默认了。有了夜摩新的『无声支持』，他认为骂学生会四人已经是一件非常言之有理的事，接著更加肆无忌惮的为他们俩人大喊不平。
「他们这些────」血鸣白刃可爱的俊脸气得通红，正要继续宣泄内心的委屈，下一秒，一道冰冷的口令暂止住了他的闷气：
「等等。」终於，一直沈默的夜摩新开口。
血鸣白刃有点意外的看向他，台下的人们也因此立时噤声，不明所以的看著说话的夜摩新。
但过了几分锺後，夜摩新仍纹风不动的立在原处，在黑夜下尤如猫眼的蓝绿色眼瞳直视前方，并没有进一步的言行。
头上的天空漆黑一片，只有点点星光点在夜空上；周边也是草丛树影，配著细细砰砰的昆虫鸣叫，加上突地陷入的一片平静，使场景更有『在黑夜森林中迷路』的画面，加上砰台上那个诡异的气氛，使正正被树林包围著的一众学生跟老师不禁直冒冷汗。
望月学长...草夜学长...凤堂学长...神田学长...救救我们啊！！
「怎麽了...夜犘学长......？」血鸣白刃不解的盯著依然面无表情的夜摩新，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良久，夜摩新环顾了下四周，问道：「不如先叫这班人回去吧。」
「也对呢！」就这样呆下去也不是什麽好事，回宿舍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是更开心吗？血鸣白刃立刻附和。
「学生会的人短期内也不会回来了，你们快回去。」夜摩新向台下的人一声令下。
可是，闻话後的学生和老师们却全一动也不动，个个表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样子，有人甚至惊怕得颤抖起来。
鸦雀无声。
这是什麽景象！？
「喂！你们是聋了还是哑了！？听不到我说什麽吗！」在稍高一等的位置扫了台下一遍，夜摩新美丽的容颜仍然没变分毫。
「...学长...我们不知道......不知道该怎麽回去！」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走上前来，算是代表报告目前的『情况』。
「什麽！？」刚刚转校来的夜摩新不可置信的蹙眉。」他们是这里的学生和老师吗！？「不知道！？」这些学生真是有够笨的！
见那些人不再答腔，有些还低首去，便转向旁边的血鸣白刃，问：「血鸣你知道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说到这个我就火大了！！那班混帐学生会！他们不是恶魔是什麽！？他们明知道连校长也不可能明确说出学校的规模────！！」血鸣白刃气愤万分，小脚丫直在砰台上直踩了几下。
喔！难泄心头恨啊！！
「...不是吧！？这...究竟是什麽鬼学校！学生会那班......」连平贯宛若寒冰的夜摩新美脸也开始不耐烦起来，拳头也慢慢捏紧...
「就是嘛！简直是人渣！！」血鸣白刃又开始为学生会的事情感到愤愤不平了。
『嗖嗖────』
突然，一道道树叶磨擦的跫音传入耳中。声音的源头应该就在森林内的草丛发出的，而且有越发越大的趋势，逐渐地迫近他们。
因著这声响，各个人也开始警戒起来，一些人则更是心惊，开始担心起自己接下来的遭遇。
呜...他们要回去啊！学长────！！
「我们没你这个孩子！！」斩钉截铁，陌生、却非常熟悉的父母的声音。
父母的冷言冷语一再深深地刺伤了他。
没错，在草夜家里，他们永远，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承认草夜黑绫这个人，不，这个物件的了。
现在的他...只有希辰...只有希辰！
「希...辰......希辰！！」喃喃的念著爱人的名字，草夜黑绫无依的环顾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阴冷的黑暗空间中，没有光明，没有尽头。
当草夜黑绫再次转过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望月希辰的背影。
只见望月希辰正一步步的走远，霍地，他像是听到草夜黑绫的叫喊，忽地止住了脚步。回头，面上依然是那熟悉的、畜牧无害的笑容，轻轻的笑意挂在他那副美丽绝色的脸庞上，煞是好看。「黑绫？怎麽了？」
「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不是吗？」草夜黑绫急切的奔过去，狠狠地抱著他的身躯，深怕会就这样失去最重要的人。
在住在草夜家的日子里，希辰是他的唯一了哦！
「对啊！我不会离开你的！」这样说著的望月希辰坚定而温柔，就像是初次向他表明心意的那个少年，那个深深地触动他心弦的少年。
但是下一秒，他却冷冷的甩开了草夜黑绫的手，脸上也恢复了一贯的随意：「可是现在，我已经不再需要你了。」温婉的笑意对刚像是在海中漂流、终於找到了一块浮木，想要抓住活下去的他是何等残忍。
草夜黑绫错愕的看著望月希辰那陌生的嘴脸。
不...怎麽会...不会的...希辰不会丢下他的吧...不会的吧！？
在不可置信、哀伤的同时，夜摩新登地出现在他们两人之间。
「希辰，走吧。」那平时漂亮冰冷、现正绽开灿烂笑容的他亲腻地搂环著望月希辰的肩膀，头挨在他的头上，看也不看怔著的草夜黑绫一眼，然後两人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这无尽的黑暗中。
草夜黑绫似是霎时没了支撑，无力的呆呆地跌坐在地上。
骗人...所有东西...也是骗人的！
说什麽承诺？最後还不都是指弹可破的东西！？只要一人不遵守，就从来都不会存在...不是吗...？信任...到头来不都遭来背叛？自己怎麽要这麽傻...为什麽要付出真心被人糟蹋！？
草夜黑绫顿时红了眼，泪水硬是在眼眶打著转，腰际也同时从内部传来了丝丝痛感。
可是，倔强的性格不允许自己在这时候落泪，绝不允许！
当他刚止住了要哭的冲动，霍的，血鸣白刃站了在他的面前。血鸣白刃伤心难过的哭了起来，痛苦的哭喊著，指斥著眼前的他：「草夜黑绫！你根本不明白我！也不了解我！...为什麽...为什麽你要欺负我！？我忍受够了！！」
难受、痛苦的感觉，草夜黑绫早已麻木了。
但是，为什麽内心仍然在隐隐发痛？
「哈哈...草夜黑绫...你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你根本没资格生存下去！」听著血鸣白刃的说话，泪线一个不防，草夜黑绫一手掩脸，湿润的水滴触上了手掌，自嘲的笑说著。
哈...真是软弱透了...明明忍著不哭，最终也是哭了...你没用...你没用！
他也想问自己为什麽呢。为什麽他常要做一些别人讨厌的事情？为什麽他不顾别人的感受？为什麽他总是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的存在，从来都是为别人带来不幸和麻烦吧......
「黑绫，你也是这麽认为吧！那为什麽还要留在世上碍事呢？」
血鸣白刃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遇上希辰後认识的挚友凤堂邑言与神田翼。
邑言...翼......连你们也...不能忍受了...吧？
不屑的眼光从上方瞄了他一下，凤堂邑言以戏谑的口吻续道：「既然你也有自知之明了，为什麽不行动？」
「对呢，你还等著什麽啊？」神田翼讥讽的笑接，本是俏丽的娃娃脸泛起一个甜笑，纤手伸进裤袋，从内里抽出一柄锐利的小刀扔到草夜黑绫的膝旁。「不需我们帮你吧？」
这世上，已经没人需要自己了，苟且强行地活下去，能再有什麽得著呢？
「不用！」以手臂抹了眼泪，草夜黑绫拾起了地上的神田翼丢给他的武器。
「呵，幸好你也不是顽固的人。」凤堂邑言与神田翼邪气的笑著。
看来，自己真的是个惹人厌的存在呢。
感受著两人看戏的眼神，草夜黑绫泛起了苦笑，再无留恋的乾脆地把刃峰对准自己的喉刺去......
「请你醒醒吧！黑绫！！」倏地，凤堂邑言与神田翼不见了，望月希辰、夜摩新、血鸣白刃也是。周遭，一个人也没有了，只有一把声音划过黑暗，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那是...希辰的声音？怎会呢...希辰不是偕同夜摩新走了吗？他不会再理会自己这个废物了......
正当他心灰意冷之际，他感到手中一暖，那把特有的清扬嗓音再次响起，不过更为著紧，更为急切。
「黑绫！求求你醒醒！！」望月希辰嘶声力遏的跪在草夜黑绫的床边，十指扣紧，双手紧握著草夜黑绫冰冷的手，希望把自己的体温传到自己身前昏迷的人手中。
不...这是真的吗？......真的...真的是希辰吗......？
感觉到手心传来的温热，草夜黑绫想睁开眼，可惜眼皮却在这时候变得沈重，他用尽力气想打开眼睛，想把那心底真正喜欢的人收入眼帘，收入灵魂的深处...
希辰...希辰...
「希辰...！」终於，浓密长睫下的深蓝色眼眸呈现在空气中。
他，终於从梦魇中惊醒过来了。
睁眼的刹那，望月希辰的美丽脸蛋映入眼眶。虽然他仍然是一脸笑意，但无论怎样也掩饰不了那憔悴的神色，红肿的双眼也留下了哭过的痕迹。
「希辰......哼唔...」草夜黑绫想把放在床单上的手自望月希辰的掌下抽出，伸手去抚摸望月希辰秀美脱俗的脸，可惜在有所动作之际也扯痛了伤口，只能力不从心的松下去。
草夜黑绫这轻微、一落即逝的呻吟声，使望月希辰的表情立时变得著急。「黑绫！怎麽了！？没事吧！？」双手不由得把草夜黑绫的手更握紧了些。
希辰真爱操心。「没事啊...只是想触摸你的脸而已。」不过，他真的好喜欢希辰哦。
希辰没有失约...仍然待在他身边。
面对他对自己所流露的关心，经历了那样恶前梦的草夜黑绫松了口气，不由自主勾起一个温柔安心的笑容。
闻话，望月希辰也笑开了脸。他松开一手，如恋人所愿把自己的脸凑上草夜黑绫的手旁，笑说：「告诉我就好，不要乱动啊！...对了，你梦见什麽了吗？怎麽哭了呢...？」
望月希辰以另一手抚过那残留在草夜黑绫脸上的泪痕，心疼的情感自眉宇间不经意的流露。
原来不只在梦中，他真的哭出来了。草夜黑绫无所谓的摇了摇头。
「我才要问你呢。希辰...为了我这种人哭泣...值得吗？我不值得你这麽费神去爱......」想到自己变成了别人的负累，草夜黑绫不禁悲从中来，深蓝色的眼眸变得越加沈郁。
从小时，父母也把他看作包袱，当作拖油瓶，常常对他说：『我们没有你这个儿子。』
所以，他很怕...他很怕自己会拖累其他人，尤其是希辰。他可不想希辰为了自己而放弃他本应过著的幸福生活啊！
「傻瓜！你是我爱的人，我不为你哭为谁哭！？」望月希辰不悦的直瞥著草夜黑绫那忧伤的眼睛。他最讨厌黑绫自责的了！！
他希望自己能带给黑绫快乐，这是他由知道黑绫的过去时暗中许下的承诺。
「夜摩，你爱他，不是吗？」之前的那个恶梦到此一刻钟，脑中的记忆还历历在目，他不由得胆怯心惊。
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现在望月希辰留在他身边只是一个短暂的梦境。
梦醒了，就什麽也没有了。
如果最後他一定会失去，那就不要让他有所期待啊！
草夜黑绫别过脸，他不敢直视望月希辰。他不想看到望月希辰回答他『对！』的开朗表情，怕自己又会不争气的感到心痛、苦恼。
「黑绫，看著我。」望月希辰温柔的语音就像是和缓的琴音，抚平著草夜黑绫伤痕累累的内心。他只手擒住了草夜黑绫的下颚，没有任何强迫性质，只是一个渴求的动作，试图让他的脸转向自己。
草夜黑绫也随他，半被动半主动的转了回来时，一片湿润柔软的唇便覆上了他的。
「唔...希...辰......」他们...真的很久没像情人一样接吻过了。
他感到对方的舌尖卷了进他的口腔，划过他的牙床。面对望月希辰的高超的吻技，草夜黑绫情不自禁地生涩回应著，两舌就似是跳著轻快的舞蹈，热情不休的不断纠缠。
「黑绫...」他的举动无疑激发著望月希辰的欲望，他翻上床，压上他，唇舌意犹未尽的吸吮那口中的甘美，两手温柔的抱著他的身体，尽量避免压痛他腹上的伤口。
换了几个接吻的角度，一阵缠绵过後，望月希辰才放开两颊通红、差点因缺氧而昏厥过去的草夜黑绫。
两人也大口大口地喘著气，草夜黑绫把两手攀上望月希辰的颈项，把他的身子微微再压往自己身上，唇瓣挨至他的耳边，喃喃地喘息著：「...希辰......对你来说，夜摩不是比我更重要吗......？」
「唔...？不...我是喜欢他没错，但初衷只是希望找一个人来代替你...你不也找血鸣了吗？...不过，就算我是喜欢他，也不及你来得重要，我怎麽也没办法放弃你...」望月希辰把他拉回自己身下，慎重的把先前在森林未出口的话说完，凝视著那朝思暮想的俊脸，对他展开一抹让他感到安心的微笑。
「可是...我们的盟约...我和你...始终是没可能在一起的！」想起那时的情景，草夜黑绫无法与望月希辰对视下去，悲伤的把目光转移到别的位置。
「黑绫...现在不要想那麽多！你当我是什麽人啊～！一定有办法的！不是吗？先养好伤再说吧！」望月希辰立刻安慰他，强制要中断他的思绪。他不想黑绫再胡思乱想了！
草夜黑绫感到窝心极了，在心安的当下，一个人影在他的脑中浮现，一想起那人，他激动的发出问话：「希辰，曹允炀怎麽了！？」
「曹允炀...你还记著那个混蛋...！？」意识到他紧张的缘由，望月希辰１０１号笑容依旧，只是变得冷冽的眼神中多了一股阴冷的寒气：「他之前这麽伤害你，你还担心他的生死！？」
「不！...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怎样就是了......」他知道希辰不喜欢...但是...曹允炀毕竟曾是他敬重的人。
「黑绫...」面对草夜黑绫哀求的眼神，他就彻底没辄了。
望月希辰叹了口气，便回复了本来的模样，无奈的笑道：「放心吧，他没事。而且，那家伙居然比以前还精神了，待他的伤复原了後，我想他对你会越来越执著了呢，怕了吧？」
听著望月希辰调侃的语气，草夜黑绫只是微笑的看著他，双手抱紧了他一点，深蓝色的眼波透著若水的温柔：「那到时就你来救我罗～！希辰，谢谢你啊。」
见状，望月希辰用左手托起他的下颚，草夜黑绫也没有反抗，眼睛带著笑，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有这步行动。
...黑绫分明是在诱惑他！
没暇多想，望月希辰再次侵占他的朱唇，以强硬的口吻命令：「你这个表情只有我可以看啊！知道吗？」
「唔...知道了......」嗯，希辰真的好霸道。
瞧草夜黑绫一脸满足的俊颜，望月希辰眯起细长的美眸。「呵呵～做得到才应允啊～！否则的话，你的下场，你也心知肚明罗～？」
望月希辰作势要掀开他的衣衫，草夜黑绫眼明手快的抓著那只欲再向内探的色手，即时喝止他的动作：「知道了知道了！你很烦啊希辰！」
黑绫抗拒他继续侵略的举动实在可爱极了。
刚刚不太间断的接吻了几次，还没来得及呼吸足够空气的草夜黑绫因缺氧而胀红的脸显得更加无媚，『大野狼』望月希辰又岂会放过他？
屋外的夜色固然幻静如画，屋内的景色也春光明媚。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血鸣......你是在拍古装片不成......」闻言，全身警戒著的夜摩新登时无力，除了无奈就是无奈。
「哈哈～！怎麽样？神似吗？」他一直很想学学那些威猛善战的武士呢！
血鸣白刃兴奋的说著，好像真的是是要去除掉什麽奸险恶人似的。
「......哦......」但是怎麽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也是一张看不腻的...像只小狗的脸庞耶......
夜摩新就这样盯著他的面看，默然无语。
「夜摩学长？怎麽了？我的脸上有什麽吗？？」不解的看著那对定格在他脸上神秘的蓝绿色眼睛，血鸣白刃疑惑的道。
「没有...对了，你留下来，我过去看看。」夜摩新轻声地交代完，便放轻脚步，走近那堆之前发出异样声响的树丛，手臂却被突地被背後的血鸣白刃一拉，原地停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