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泛之辈（年下）————愚人默

死对他来说是种解脱，这可以挽救他崩溃的精神。
可惜他死不了。
可惜他不敢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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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这几天是什麽日子，林梓听著门外急促的脚步声，觉得外面的热闹，但是这热闹并不是他的。
几天前，赵传渝还饶有兴致的盯著他，"老师，今天我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你要不要试试看？"
"听说它可以让一个人的身体对某个人産生依赖，你要不要试试看？"
林梓沈默著，没有回答。
"这麽说，你是不愿意了？" 赵传渝挑了挑眉，"其实这东西和毒品差不多，只要身体控制住了，心无论如何反抗，都还是会沈沦下去的。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给林易涛--你的儿子试试看吧。我让你选择毒品的种类，让你选择到底是吸食还是注射，怎麽样？"
"我也要吸。"林梓看著赵传渝笑，"我要吸最容易上瘾的那种。"既然他是个疯子，他又有什麽好怕呢？
赵传渝没有回答，林梓可笑的觉得他第一次赢了。
但昨晚他很舒服，赵传渝出乎意料的没有碰他。他对他笑，给他讲自己身边发生的事，然後温柔的摸摸他的头发，允许他睡在床上，一整晚搂著他，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林梓觉得这样的生活简直就像在梦里一样，没有恶毒的威胁，也没有性虐，这样就够了，他已经不在乎自己身边躺著的是个人还是鬼。
"老师，姐姐就要回来了。" 赵传渝昨天反常的温和的和他对说话，"她和她丈夫一起回来的。可是这有什麽用呢。老头子的地盘已经是我的了，她夺不走的。" 赵传渝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老师，你不知道，我现在手沾满了血，每天都有新的冤魂站在我的背後......"
林梓根本不知道他在讲什麽，他已经不会思考了，他只觉得累，闭著眼睛，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了。
"老师，你不记得了吧，很久以前，我们就是在这个月份，这个日期遇到的，你一定不记得了。" 赵传渝看著他的睡脸，平静的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出去'，回来的话就说明我赢了，回不来的话--"他顿了顿，"你就赢了，你自由了。"

第十二章(上)
"老师，你不记得了吧，很久以前，我们就是在这个月份，这个日期遇到的，你一定不记得了。" 赵传渝看著他的睡脸，平静的继续说下去，"这一次我‘出去'，回来的话就说明我赢了，回不来的话--"他顿了顿，"你就赢了，你自由了。"
林梓真的睡著了，现在他每天在吃饭、看录影、和赵传渝"做事情"、睡觉之间不停的回圈，几乎用不到脑子了，却总是觉得累，甚至比以前爲逃避赵传渝而在工地扛水泥时更疲倦--不仅是身体上的，更是精神上的厌倦。
现在只要让他安安稳稳的躺著,闭著眼睛只感受到黑暗，而感受不到令他恶心的碰触，他就满足了--他的要求早已经在赵传渝不停的折磨打压下降到了最低--他有种错觉，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磨平棱角的石头，被扔进了阴冷的墓地里，跟那里的死尸一起渐渐的变质、腐烂，到最後慢慢的化作尘埃，什麽都不剩下。
他只觉得累。他只想好好的睡一个晚上。
可是一觉之後，他觉得更累。睁开眼睛，还是一阵恍惚。他根本没有清醒的意识，他甚至忘记了清醒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他和赵传渝就这样慢慢耗著，不知道哪一天哪个人会先离开--他从一开始就玩不起，却一直被赵传渝逼著两个人一起熬下去。赵传渝是个疯子，他散发的谣言让自己的家支离破碎，让自己白白的丢了一份又一份的工作，他却始终无法反抗--他斗不过他，就只能任他宰割。可是他又不甘心，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屈服于赵传渝的威逼，他斗不过赵传渝，就只能选择逃避，就算过著拮据的生活，也好过和赵传渝不明不白的的撕咬一辈子。
可惜到了後来，他终究躲不过去......居然连上天都是站在那个疯子那边的！他想笑，嘴角的肌肉却僵硬著，他想说些什麽，却忘记了该怎麽开口，他突然看到什麽，却弄不清那上面雕的到底是字还是花纹......
脑袋里纠缠了半天，他还是想不起来，於是他又觉得累了，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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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下来，就算林梓什麽也不思考，凭著本能，他就可以发觉赵传渝有什麽地方不一样了。赵传渝开始让他睡在床上，让他和易涛打几分钟的电话，甚至让私人医生爲他看病--因爲赵传渝发现林梓现在根本不会说话了。他看著林梓握著话筒竭力想说些什麽，但发出的却总是"咿咿呀呀"的不成句子的破碎的音节--他甚至有一点微微的恐慌了，他要的只是驯服林梓，让林梓顺从，却没有想把林梓弄成个残疾。
其实最开始他知道自己用错了方法，但是他却怎麽也停不下来。他受过的教育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东西有价值，自己有能力，那麽不择手段都可以抢来。他就是这麽做的，这样的思想帮他得到了他父亲最大的地盘，也帮他把对自己不满的姐姐流放出了这个家。但是对於林梓，这样的方法却得到了相反的效果，他知道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却怎麽也收不回来。

第十二章（中）
其实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用错了方法，但是他却怎麽也停不下来。他受过的教育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只要这东西有价值，自己有能力，那麽不择手段都可以抢来。他就是这麽做的，这样的思想帮他得到了他父亲最大的地盘，也帮他把对自己不满的姐姐流放出了这个家。但是对於林梓，这样的方法却得到了相反的效果，他知道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却怎麽也收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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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 赵传渝靠在床上抱著林梓，让林梓伤痕累累的背贴著自己的胸膛，他的左手顺著林梓的胸口向下抚弄，语气竟然是少有的温和，"你还记不记得，我第一次送你的生日礼物，那个东西我准备了好久，还傻呼呼的学别人写卡片放进去......"他轻笑了一下，像是对过去的自己的自嘲，更像是对过去所有存在的怀念，"我一直等一直等，等你拆开礼物高兴的样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可是你没有，你没有打开它，甚至没有把它带回去。老师，你不知道我看到那个被我抱著那麽多期待的东西被遗弃在桌子上的时候，心里有多麽的难受......老师，其实那时候你就很讨厌我了是不是？"
林梓只是沈默，他根本没听赵传渝在说什麽，他的精神分散著，怎麽也集中不起来。
更何况现在他也已经忘记该怎样说话了。
"老师，下个星期我就‘出去'了。" 赵传渝似乎也没有在等待林梓的回答，他继续慢慢的在林梓耳边轻声说著，"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回来。不过我不在意，因爲这些日子我和老师一起待了这麽久，我已经很满足了。"顿了顿，他又说，"还有，老师，我想告诉你......"他的声音越放越轻，"......你赢的机率......其实......真的很大--"他慢慢的把头埋在林梓的颈间，唇齿小心的噬咬著林梓颈间的皮肤--林梓看不到他心里的旧伤，他也看不到林梓没有生气的脸。
赵传渝捉著林梓陪他耗著，却也知道自己终究有放手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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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梓出去了，走出赵传渝的房间去了，却还是没有得到自由。他被赵传渝身边的保镖带到了另一座房子里，随他一起来还有给他治病的医生。他还是没有见到易涛。
林梓重新被锁在了房间里，生活似乎变得和过去一样了，可是赵传渝再没有来过，林梓觉得赵传渝说不定不会再来了，对於这样的想法他什麽感觉也没有，没有快意，也没有仇恨，只是觉得累。
看著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悠閒自在，房间外赵传渝的保镖手下却时刻那麽紧张，他又忽然觉得很开心，这样扭曲的快乐让他的身体都有些颤抖。
赵传渝一定回不来了！一时间他的心在这样欢呼，他想说些什麽表现出来，可是开了口，发出的只有"哎哎呀呀"这样分散的音节。这样的现实让林梓的心有骤然冷了下来--即使赵传渝已经死了，他留下的伤痕却永远也消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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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爸爸爸爸爸爸--"
"捷捷捷捷捷捷捷捷捷捷--"
秦昊的家里最近真的很热闹，那里的气氛一直活跃而......融洽？
"爸爸，二爹叫你‘姐姐'，他一定是个傻瓜！"唐亦歆指著秦昊快乐的喊叫。
"小鬼，快去上幼稚园！几点了你知道不知道？！"近来夜晚秦昊总是睡的很不安稳，那张原本只睡两个人的大床被唐亦歆这个"第三者"N次插足，他实在忍无可忍，他现在的耽误之急就是把这个小魔头送到一家全日制的幼稚园，而且还要是一年只回来个两三天的那种。
但是现在的情形是，他，唐捷以及唐亦歆挤在一张床上，那个小魔头居然还敢指著他的鼻子在他耳边吼叫！
真是没有天理，秦昊越想越委屈，也不顾唐亦歆就在他们身边，拉过唐捷一把抱住，"捷，你儿子欺负我......"多麽的可怜，"......所以，捷，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哦！"这用的是一下子无耻起来的语气。

第十二章（下）
真是没有天理，秦昊越想越委屈，也不顾唐亦歆就在他们身边，拉过唐捷一把抱住，"捷，你儿子欺负我......"多麽的可怜，"......所以，捷，你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补偿我哦！"这用的是一下子无耻起来的语气。
"爸爸！"唐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唐亦歆就一下子插到了他和秦昊中间，小小的手臂张得大大的，小大人一样的把他护在了身後，"我才不要让爸爸和你单独睡在一起！"小家夥声音洪亮，"每次你都欺负爸爸，惹爸爸哭，我才不要把爸爸交到你这样的坏蛋手上！"这样直白的话语让唐捷的表情一下子僵硬起来，血气涌到了脸上，有点微微的发烫。
"我没有惹你爸爸哭。"秦昊一脸的纯良无害，"我每天都把他照顾得很好，我向你保证你最亲爱的爸爸每天都过得很‘舒服'。"秦昊别有意味的看著唐捷，笑得不怀好意，"不然小歆你自己问问爸爸，问他是不是和我‘单独'睡在一起的时候，比较容易‘满足'？"
"才不是！不要问爸爸，我自己就知道了！爸爸每天早晨眼睛都红红的，一定是你晚上欺负他了！所以以後我也要跟爸爸一起睡，不让爸爸被你欺负！" 小家夥说得义愤填膺，唐捷却羞耻得不行，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惜这个地方虽然大，但小歆和秦昊却更加神通广大的无处不在，让他连躲起来的地方也没有。
床上。
"捷......"
"爸爸！"
"......"
饭桌上。
"小歆，不要抓著你爸爸的手吃饭--"
"那你先把自己的手从爸爸腿上拿下来！"
"............"
车上。
"最近新开了一家酒店，听说很不错，我们今晚就去好不好？捷--"
"不行，老师说那个地方不是好地方，我们不能去的，爸爸！"
"那我送你去游乐园就好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带你一起去的......"
"不行！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捷--"
"爸爸！"
".................."
以上就是唐捷带著亦歆和秦昊一起生活的真实写照。
唐捷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过这样的生活。他原来的工作被秦昊强行辞掉了，他想要再找一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和小歆，可是秦昊非但不同意，更是对这件事百般阻挠，弄得最後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无奈的放弃。
现在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看著小歆和秦昊都在自己身边，这样的幸福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冗长而荒诞的梦。可是越是这样的幸福，他的心里却越恐慌--自己知道了事实，在离开那麽久後，却依旧打破了禁忌，默许秦昊对他所做的一切--犯下这样严重的过错让他心中臆想的对将要来临的惩罚充满了恐惧。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和秦昊在一起多久，他对未来一直没有期望，他只想抓住现在和秦昊在一起的每分每秒，真正的再爱一次，那麽等以後分开了，有这些回忆，他也就不会那麽孤单了--因爲从过去到现在，他真正爱过的人，也只有秦昊这一个了。
而还有一件事，他也一直放在心上，那就是林梓留下的那张信用卡。他一直找不到林梓，即使是有秦昊的帮助，林梓和他的儿子还是像人间蒸发一样从这个城市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找不到林梓，剩下的九十多万钜款的卡在唐捷身边，让唐捷觉得心惶惶的--对於不属於他的东西，他本能的具有一种不安全的感觉。
而不属於他的东西......他知道......那里面也包括秦昊......他不奢望一生一世，只希望在有人再次让他"清醒"过来之前，那个"秘密"能拖得越久越好......他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自私，也懂得自己和秦昊根本不会有未来，可是现在这样甜蜜的感觉，让他深深的困在了里面，不想再失去一次。
只是，这样的美好的梦在那一天也终於走到了尽头。
第十三章（上）
只是，这样的美好的梦在那一天也终於走到了尽头。
这天早上送完小歆去幼稚园，在回来的路上，唐捷坐在秦昊的车里，头就昏昏沈沈的，浑身上下都觉得困乏，精神差得很。他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想让自己舒服点，可是越动，身就越难受，到最後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秦昊开车时没有注意唐捷的异样，只当他昨晚休息不好，正在养精神。等回到了家里，他看唐捷还是精神萎靡的样子，也越发觉得唐捷的脸色的是令人担心的青白色，才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上一秒秦昊刚把唐捷在床上安顿好，下一秒他就打电话让医生过来看看。
"......秦昊，我没事的。......应该是感冒，喝点水，吃点药就可以了......"唐捷躺在床上，看著秦昊紧张的端水，找温度计，觉得实在是麻烦秦昊了，又觉得秦昊有点小题大做。
"捷，医生等等就来了。乖，我们先测个温度--"秦昊像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唐捷的话，反而比平时更加温柔的照顾唐捷。看著唐捷这麽没有精神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难受。
"捷......对不起......我们以後不在浴室做了......"
"......"
"可是我真不知道你那麽容易感冒的--要不然下次做的时候我把温度调高一点？"
"......"
"捷......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真不是故意让你生病的，要不是小歆一直霸占著我们的床......我实在忍不住了嘛......"秦昊开始向唐捷谄媚，像装可爱，博同情，求原谅这样的事他最拿手了--当然这些手段他也只对唐捷一个人使，别人想瞄一眼都没门。
"......"
"捷--你千万不要因爲这一次的不舒服以後都不让我碰了啊。"秦昊过於"深谋远虑"，"我保证下次不会再让你感冒了--"
"......"
"捷......"
"钉咚～"清脆的铃声打断了秦昊邪恶的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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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昊，你确定自己病了吗？"站在门口的清秀男子一脸的怀疑，一点进去的意思也没有，"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要知道我的每一分钟都流淌著金子，我可没空跟你浪费时间。"